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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點了新婚夜勾人蠢蠢欲動的熏香。 地龍燒的很熱,叫人忍不住想脫衣服。 那層層紅紗內,端坐著窈窕嫁人,纖白玉指交疊放在腿上,乖巧安靜地坐著,蓋頭亦是四四方方地遮住臉。 “歡兒?” 陸旻燁喊她,她卻沒反應。 反倒從那紅蓋頭里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原是小姑娘睡著了。 陸旻燁喉結滾動幾次,這屋里有些熱,他穿了繁瑣復雜的大喜袍,里三層外三層,委實跟蒸爐般,忍不住揭開玉帶,緩緩褪去最外頭的那件大袍。 卻未曾想到,細微的脫衣聲,驚動了周念歡。 周念歡立刻正襟危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忍不住咬著紅唇,顫著嗓子,緊張道:“大、哥哥……啊不是,是王、王爺。王爺,您來了?” “王爺這二字很燙嘴嗎?歡兒都快成結巴了?!?/br> 陸旻燁抿唇,灌了口涼水,方才壓下去身上不正常的體熱,他將絲綢外袍搭在衣桿上,只穿了層松松垮垮的中衣,很隨性道,“你初見我便是喊得大哥哥,準許你以后都叫我大哥哥?!?/br> “我從未想過大哥哥,你是攝政王。”周念歡臉上鮮紅泫然欲滴,道,“民間講攝政王麻木不仁,殺人無數,從不會救人,脾氣古怪??赡銕状尉任?,明明心善,與傳聞中的攝政王并不符合?!?/br> “錯了?!标憰F燁看著那紅蓋頭,眼神有剎那寵溺,他神色溫柔,笑道,“我本身與傳聞中講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是你看我不同罷了?!?/br> 有時候身在傳聞中,久了,自己只怕也活成了傳聞。 “那普天之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攝政王,只有一個呀……”周念歡雙手扯著絲絹,“常人根本不敢想,能認識那樣的人物吧。所以,我又怎敢把大哥哥往這個身份上猜?” 陸旻燁走向喜床,高大健碩的身子投下一片陰影,頓時遮住周念歡的光,她朝地上看,透過蓋頭縫隙,看到了陸旻燁的金絲紅靴。 他抬手,拿起挑蓋頭喜桿,放在手中摩挲了下,一點點緩慢地伸過去… 周念歡就看到那喜桿一點點伸過來,挑起了紅蓋頭,最后,聽到陸旻燁略帶一絲沙啞和克制的聲音:“本王,先把蓋頭挑了。” 嘩! 蓋頭被完全挑開。 一張清媚又純又欲的臉出現,在溫馨的夜明珠光亮下,美眸似含了春水般,溫柔撩人而不知自知。 周念歡的玉指有些緊張地互相交叉,捏緊床單。 陸旻燁居高臨下,面上多了素日里沒有的溫和,他隱去眼中寵溺,道:“怕嗎?” “什、什么?” 周念歡不知所措,臉越發紅了。 陸旻燁略微勾唇,眼底笑意越深,人越發顯得玉樹臨風,忽地朝喜床上一坐,床小,二人并肩坐挨得很近,彼此的衣擺交融。 “小meimei,你可真笨。”他突然伸手捏了捏周念歡小巧鼻尖,動作輕柔,“你以為我問的什么?” “問的,不是新婚之夜的那個事情…嗎?” “哪個事情?”陸旻燁略略挑眉,微翹嘴角,猶如引誘小白兔的大灰狼。 周念歡想鉆進土里,想把自己埋起來,很猶豫道,“雖…我與大哥哥,先前并不是兩情相悅,可如今陰差陽錯替嫁過來,恰好您救我好多次,其實,以身相許也并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給大哥哥生孩子的…” 陸旻燁無可救藥地捏了捏周念歡俏臉蛋,搖頭道:“我問的是,你知道本王身份后,怕不怕本王?” “……”周念歡覺得自己被陸旻燁套路了,但是又找不到證據。 周念歡登時尷尬的想要把臉埋進被褥中。 二人氣氛活躍了些,周念歡便道:“先前是有那么一點點怕的,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對我很好,說要帶我玩遍長安城的。我才不怕啦?!?/br> “小丫頭片子?!标憰F燁淡淡笑著,“我給你寫信后,你給我的回信,應是被人攔截了的?!?/br> “啊?這個我不知道。”周念歡確實不知。 陸旻燁與她并肩而坐,他端來一疊桂圓,剝殼將果rou遞給她吃,眼里看不清情緒,緩緩道:“后日,我陪你回門吧?!?/br> “回門?”周念歡吃著桂圓rou,搖頭,“不用回門?!?/br> “為何?” “因為鄭夫人說,燁王脾氣古怪,冷漠無情,定然不會陪你回門,所以,就不必回門了。” “哦。”陸旻燁倒了杯茶水,以手背試了溫度確認不冷不燙,遞給她,道,“既如此,那本王更得帶你回門。” “為什么?”周念歡正好吃桂圓rou太甜了,有些渴,接過水喝著問,“大哥哥,去太傅府是有事嗎?” “回門找茬。你從前吃了一分苦,便讓他們吃十分苦。”陸旻燁平靜道,“本王好人做到底,幫你當靠山。最近無仗可打,過于無聊,正好找點事兒做。” 但,其實事情都過去了。 幸好嫁的是大哥哥,事情沒有想的那么糟糕,周念歡有些困乏道:“其實不用——” 陸旻燁打斷她:“必須。小姑娘,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找本王當靠山,替他們出頭嗎?別人都求本王,你竟還拒絕說不用?嗯?” 他說完,只覺有什么搭在了肩膀上,就看到周念歡腦袋瓜歪在她肩頭睡著了,那紅潤的嬌唇上還沾了點點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