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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不知是誰看到地上的那滴水,看熱鬧般哄然大笑。 “哭了,新娘真被氣哭了!哈哈哈!” 周念歡步伐緩慢,猶如灌了千斤鐵,臉色難堪,心里尖銳的疼著,緊緊咬著粉紅水嫩的嘴唇,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丟眼淚。 周圍人在看戲在笑,她香肩抖動哭的越發洶涌了,美眸藏滿悲傷。 她唯一能保住顏面的做法就是,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聲。 因為她哭的越兇,看戲的人便笑聲越大。 嗑瓜子圍觀的百姓越發聚集,不出所料,兩個時辰后,滿長安城的說書人都會把她的事兒當做笑話逗聽客笑。 而燁王府的人并沒有驅趕這些看戲的百姓,他們要的就是,讓滿長安的人都知道,太傅府遭此大辱,還擊嫁個冒牌貨過來的太傅。 霎時! 突然間! 一聲慍怒的厲喝:“都閉嘴。” 周圍笑聲議論聲戛然而止—— 風乍起,吹過綠葉與楊柳,吹過喜轎,吹過周念歡的紅蓋頭,蓋頭上翻,俏臉盡是淚痕的周念歡,悲傷無措,像受重傷被欺負的小鹿,她看到了不遠處一身雪白華袍衣袂翻卷的陸旻燁。 是她…真是她!! 陸旻燁腦瓜子嗡嗡響,那張從來都處變不驚的俊臉上,出現一絲震驚,面色復雜,喉結滾動好幾下,愧疚、驚詫、不可置信交織在一起。 周念歡也驚愣了下,淚水嚇得掛在眼瞼,將落未落。 四周響起跪拜聲:“參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恐怖哦,攝政王會不會把新娘直接殺了?” “攝政王用狗羞辱新娘,現在又出現在這里,肯定是覺得還不夠羞辱,要來當面狠狠羞辱她!” 然…而… 跪了滿地的百姓與賓客,誰也沒想到。 陸旻燁箭步走來,緊皺眉頭,以最軟的語氣哄著那哭的厲害的嬌美人兒,略微有些緊張道:“歡兒,本王、本王沒想到過,是你。抱、抱…” 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驚的小眼瞪大眼! “抱歉…”陸旻燁啞著嗓子,以指腹輕柔地替她擦去眼角淚水,他嘆氣,“當本王太蠢,后知后覺料錯了。本王性子直,素來是別人對我低聲下氣,我從未服軟過,這一次,算是我道歉…” 周念歡還沒弄清來龍去脈,可四周的參拜,還有他自稱本王,以及從前他總說自己是個怪物,忽地,好多東西清明不少。 “你、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是替嫁新娘的?” 末了,周念歡雙眼發紅:“所以今日對我的種種羞辱,都是大哥哥安排……的?” 陸旻燁吸口氣,沉吟了片刻,冷不丁地掃了眼風晚和鐘銘。 二人只覺大事不妙,仿佛天上要掉鍋… “誰準你們私自安排的?本王豈會做這種羞辱旁人的事!”陸旻燁踹了風晚一腳,沉著臉命令,“還不給本王將狗牽走?你是死了不成?” “是是是。”風晚擦了擦額頭冷汗,“這這這,王爺身體抱恙,都是屬下自作主張,這一切皆是屬下和鐘銘cao辦不妥。” 鐘銘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屬下這就去重新cao辦。” 周圍人目瞪口呆。 陸旻燁凌厲的吊梢眼挾帶殺氣,刮過方才每一個嘲笑周念歡的人。 小姑娘是唯一親近他的人,把他當做大哥哥,那今日,他這大哥哥便會把體面給她,將折辱她的人,一一奉還十倍折辱。 “她,是本王今日的過門王妃。不允許任何人對她非議。” 僅一個眼神,那些看戲先前惡語傷人的便紛紛低頭,怕的不行。 這一場反轉搞得在場人措手不及。 “歡兒,等著。” 陸旻燁拍了拍她的頭頂,打量鳳冠霞帔的她,勾唇,遲緩了才移開眼睛,再給她蓋上蓋頭。 周念歡木訥著,擦干淚水。 她腦瓜子也同樣嗡嗡作響。 眾人見陸旻燁走進王府去,眨眼功夫,他便換上喜袍。 大紅喜袍加身,墨發玉冠,端的劍眉星目,俊美清瀟,器宇不凡,他闊步走來,天地萬物仿佛靜的只有他的腳步聲。 風晚最先反應過來:“迎、迎新娘!” 喜婆連忙誒誒誒誒,誠惶誠恐地將一長截大紅袍,一頭遞給新娘子,另外一頭呈給攝政王,大喊道:“攜手一生,白頭到老!” “小心臺階。”陸旻燁提醒她,帶著她跨火盆,進門拜堂。 “夫妻對拜——” 變故遭遇太快,直到對拜時,周念歡也沒真的緩過來。 她如提線木偶完成整個過程,而在滿堂賓客的眼中,陸旻燁給了她最高規格的新婚流程。 來的賓客,不少是陸旻燁的羽翼屬下,以及朝堂上難免要打照面的大臣,和比他品級低不敢不來怕得罪他的。 但他幾乎本身品級夠高,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所以滿朝文武幾乎都來了,只有東宮太子和乾清宮那位天子沒來罷了。 “王妃傾國傾城,與王爺天作之合啊!” “早生貴子啊,王爺!” 諸如此類恭賀奉承,數不勝數。 直到一聲,“送入洞房——” 周念歡這才被丫鬟和喜婆,扶著繞過曲曲折折的長廊,到了新婚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