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這一條扁舟,船身細長,中間有圓斗篷,如拱橋般鏤空,寬約兩米,船家頭戴草斗笠,悠然劃著船槳、 周念歡不知道鄭嫣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鄭嫣然剝著瓜子,把瓜子仁遞給周念歡,溫柔笑笑:“念歡,我且問你,你出生年月日是多少?” 為什么鄧嬤嬤問出生日期,鄭嫣然也問? 周念歡心中打鼓,已然有些戒備,遲疑著回答。 “約莫是——” “咳咳!咳咳咳!”鄧嬤嬤猛地咳嗽,咳得腰都彎了,打斷周念歡的回答,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周念歡懂了她眼神,不動聲色地撫拍她后背,關切地問:“嬤嬤,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師那兒看看。” 鄭嫣然手掌悄無聲息地用力,硬生生把瓜子捏碎,神情音笑著道:“應是元宵節吧?成興八年。” “大小姐如何知道?”周念歡心中猶疑。 鄭嫣然笑了笑,并不說話,她那眼神幽冷,人雖是在笑,可人卻顯得十分狠,看的周念歡頭皮發麻,心里不適。 她直直地盯著周念歡…… 突然啊地尖叫一聲! 扁舟船頭忽地撞上橋梁,硬生生撞出好大個窟窿,水往扁舟里涌著,船身不穩,撲通一聲,從前沒坐過船的周念歡摔進在河里。 鄭嫣然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手放在陽光下,視若無物地低頭欣賞她新做的指甲,輕輕道了聲:“春桃,下次還做這紫娟花豆蔻。” 春桃亦勾唇:“是。” 船上一共四人,春桃、鄭嫣然、船長、鄧嬤嬤,鄭嫣然和春桃袖手旁觀,跟沒事人那樣,仿佛沒看到,根本沒有跳河救人的意思。 “這水灌入船底,莫要臟了我錦繡坊新定制的鞋了,扶我去那艘。”鄭嫣然微提裙角,根本不看河中嗆水求救的周念歡! “嬤嬤,我、我不會水!” 周念歡鼻尖被冰涼的河水凍得通紅,口鼻皆嗆了水,肺火辣辣的疼! 她雙腳奮力地蹬著,卻全身無力般毫不起作用,身子眼看要一點點下沉,被淹沒在湖水中時,鄧嬤嬤奮勇一躍,大喊:“老奴勉強會水,二小姐別亂動!” 鄧嬤嬤五六十歲的人,手腳已然沒有那么利索,她全身也被河水凍得打顫,一碰涼水患風濕病的腿更是鉆心疼。 她滿臉焦急,咬牙使勁全身力氣,才勉強把周念歡推向小舟那里。 渾身濕漉漉的周念歡嘴唇發紫,顫抖著爬上船。 此時,索索索索…… 怪異的聲音響起。 湖泊水面迅速蕩漾起圈圈漣漪,有一群黑乎乎的東西游過來,正欲爬上船的鄧嬤嬤突然下沉。 她臉色大變,慘叫聲凄厲無比:“啊!什么東西!什么東西咬我!啊啊——” 漸漸地,四周湖水染成紅色。 周念歡瞪大眼睛,十分震驚! 她看到鄧嬤嬤身下,一群帶鋸齒的食人魚約莫胳膊長短粗細,正撕咬鄧嬤嬤,發瘋般把嬤嬤當做唯一的盤中餐,競相啃食! 周念歡急的團團轉,抓起船槳使勁便朝水中食人魚砸去,慌忙叫喊:“嬤嬤,快抓住船槳上來!快抓住啊!” 鄧嬤嬤拼命抓住船槳,疼痛讓她使不上一點力氣,越來越多的食人魚聚集,圍攻她,場面血腥,眨眼功夫,她的腳踝已被啃食完只剩森森白骨… 就在這時,周念歡的后背覆上了一只柔弱無骨的手,那雙手涂滿紫色豆蔻。 周念歡后背發涼,脊椎僵硬。 鄭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描淡寫道:“有片葉子,我幫你拍拍而已。怎么,怕我推你下去?” 不知何時,她的肩膀落著片黃葉。 周念歡只覺得頭皮發麻,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十分寒冷! 她不會水,嬤嬤是為了救她才跳下去的,所以,周念歡咬緊后槽牙,縱身跳入水中,緊緊抓住船邊,以自己為誘餌,吸引食人魚注意,喊道:“嬤嬤快上去!” 很奇怪的是,即使她跳下去,食人魚瘋狂咬啃的還是鄧嬤嬤! 食人魚根本不過來咬她,就好像嬤嬤身上有什么東西是食人魚最感興趣似的。 “來人啊!救救嬤嬤!” 周念歡絕望了,滿臉是水,仰頭看向橋梁,撕心肺裂地喊著,“嬤嬤是個好人!救救她!嗚…嗚…” 她抽噎著急哭了。 為什么船長也袖手旁觀?就好像看不見那樣… 終于,有人動容了! 橋梁上跳下來幾個好心人,有人驅散食人魚,有力氣大的合力把鄧嬤嬤抬上來了。 可救上來時—— 鄭嫣然嘔地一聲,春桃也是嚇壞了! 周念歡爬上船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她驚嚇過度,悲從心起,不敢相信早上還和她說說笑笑的人,如今變成這般模樣… 鄧嬤嬤被魚啃食的只剩上半身,衣衫襤褸、血rou模糊,下半身只剩森森腿骨懸掛著,頭皮也被啃得露出腦骨,樣子恐怖駭人,十分慘! 她借著最后一絲力氣,鮮血淋漓的手死死抓住周念歡,狠狠瞪了眼鄭嫣然,目光幽怨如地獄厲鬼。 鄭嫣然嚇得連忙轉過身,場面過于血腥驚悚,春桃也轉開眼不敢看。 “你娘被、被圈禁在菜地地窖中。”鄧嬤嬤拽住周念歡,啞著聲音,已是強弩之末,氣若游絲,“你記得給、給…夫人…看…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