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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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不知道,正是面前這個看似在為陰麗華傷感的小弟。卻正在導(dǎo)演著一場:陰氏風(fēng)寒,傳染了女兒,母女二人先后暴斃的大戲。 劉秀做事從來都是不會給疑似可能的敵人留下任何生機的。他曾經(jīng)動過殺了郭圣通,以提前掐滅外戚坐大的可能,雖因劉疆年齡太小,劉黃畢竟太蠢,沒有母親庇佑恐劉疆難以保全而不得不放棄。但對于陰麗華來說,他便是做的一點都不難。而陰麗華所出的長公主,她出生于他遇襲的那一日,而那女子的詛咒…… 若不是那女子,他至于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那孩子,不吉,乃克父之人,既然克父,便留不得! 感情,那是凡夫俗子才會牽念的東西。他是帝王,有了江山,何愁無美人焉? 若是不需要美人時,感情便更不值一提,說句不好聽的,他日后要是癱了,那美人給他戴了綠帽子,豈不是要他難受死? 劉黃果然第二日便搬進(jìn)了長秋宮,一心一意照顧劉疆和兩個孩子,而劉秀依言將劉英過繼給了次兄劉仲。襲了劉仲的王位。再宣布了劉輔和劉翊拜劉黃為干母的事。這下子,便終于塵埃落定。 十月。天開始有些涼。劉秀最后能動的一只手,也失去了知覺。如今,縱然是廷杖加身,他也不會疼了。讓他有些覺得不爽的是,自劉疆繼位來,除了弄死了陰麗華和長公主。他便再無機會出手。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些個氏族竟然一點兒事都沒鬧。 劉秀的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劉疆能順利繼承皇位,這樣便能延續(xù)漢室;一方面,他又希望劉疆的繼承之路能磕磕絆絆有無數(shù)氏族天天鬧事,懇求他再度登基上位。 這一聲不響,還有點欣喜若狂的局面是要鬧哪樣?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懷念他當(dāng)皇帝的時候嗎? 劉秀有些憂傷……然而,他還沒憂傷多久便有了新的煩惱他的舌頭開始有些發(fā)麻了。這樣的感覺,十分熟悉,就像是最開始的腿,后來的腰……后來的手一樣…… “太醫(yī)令,叫太醫(yī)令來!”劉秀躺在那里大喊,“不,叫太后來,叫太后來!” 幾個婢女便出去找了郭圣通。 郭圣通正在看前朝的奏章,聽聞了這話,便道:“告訴上皇,陰老夫人不行了,太醫(yī)令和藥丞方丞他們已經(jīng)被請去陰府了。我現(xiàn)在派人去請回來?!?/br> 等那幾個婢女一走,郭圣通便敲了敲小幾:“葵女,上皇身邊的婢女都多大了?” 葵女如今已是這漢宮中最高的女官,她聽了這話,便細(xì)細(xì)想了想:“最小的是14歲入宮的,今年16了。最大的,18歲入宮,如今已然20?!?/br> 郭圣通想了想:“湖陽長公主這會兒又在給輔兒和翊兒洗澡?” “長公主說,正午天還算暖和,小皇子和小公主著不得涼,這會兒洗正合適。陛下現(xiàn)在也得念書,她正好先幫小皇子和小公主洗了。”葵女道。 “疆兒會念什么書?不過是嚴(yán)光先生念,他坐著聽。聽不聽得進(jìn)去還不一定呢?!惫ネㄐα?。 “那也得模樣做的好啊,”葵女道,“不是自夸,哪家一歲的孩子能像我們的陛下?不管是聽不聽得懂,他至少坐的很端正,嚴(yán)先生開始只是權(quán)宜之計說當(dāng)?shù)蹘熢囋嚕Y(jié)果,如今不是也很滿意?臉上都帶著笑呢,說陛下實在不凡。” 哪個當(dāng)母親的不愛聽人夸獎自己的孩子?郭圣通臉上溢滿了笑容:“那也不能久坐,他還小,該跑跑?!?/br> “忠義候和相父大人都記得呢,忠義候常說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靜了點兒,便讓天子衛(wèi)也時常去鬧他?!笨溃皣?yán)光先生雖然古板了點兒,但是也是知道厲害的。坐一會兒,他便讓陛下起來慢慢地走。娘娘您放心。” 當(dāng)人阿母,當(dāng)?shù)經(jīng)]有一件事需要自己cao心的,說起來也有些微妙……郭圣通嘆息了聲:“今晚提醒我,我和疆兒睡?!?/br> 太后和皇上共處一榻雖然不和規(guī)矩,但是想想他們的身份和年齡,仿佛也沒啥守不守禮儀的區(qū)別了。 “和嚴(yán)光先生說:上皇雖吩咐莫要讓陛下長于婦人之手,可陛下畢竟年幼。只有做阿母的才能細(xì)心照料妥當(dāng),若真是為了陛下好,便不要多干預(yù)了。” 郭圣通說罷,便起身,往劉輔和劉翊的臥房而去。 老遠(yuǎn),她便聽到了劉黃的聲音:“輔兒乖乖地,莫要亂動,恩,好樣的……” 郭圣通看到劉黃一只手輕輕拖著劉輔的小屁股,慢慢地用汗巾為他擦拭身上的水。她自己胸前早已一大片水漬卻絲毫沒有半點兒在意時,心頭一陣柔軟:劉黃,真的是疼愛她的孩子到了極點。 劉黃將劉輔身上水擦干了,方輕輕遞給阿露:“你托著點,小心些,阿冬,你慢慢地,輕點兒給輔兒穿衣,莫弄疼了他?!?/br> 然后她低下頭,抱起盆中的另一個小rou團(tuán)子:“喲,翊兒在笑呢,翊兒喜不喜歡阿母?” 郭圣通便是在這時候走了上去。 看到郭圣通來,劉黃臉上閃過了絲尷尬:她畢竟只是個干母,可郭圣通卻是親母,這樣聽到她說話,會不會生氣? “翊兒今天笑的那么開心,是不是因為看到兩個阿母都來了?”郭圣通笑著摸了摸小公主的臉。 劉黃心頭一顫,繼而感動無比:“太后您……” “別叫我太后,”郭圣通笑了,“大姐若是不嫌棄,叫我圣通?” “圣通,多謝你?!眲ⅫS道,“他們,都很可愛?!?/br> “其實我最開始想要讓疆兒也拜你做干母,”郭圣通道,“大姐在宮中救了疆兒,還親自為疆兒嘗食,怕疆兒遭人下毒。疆兒的小衣也都是大姐一針一線做的?!?/br> 劉黃心頭的感動簡直無法言語。 “后來文叔說,疆兒是要做皇帝的,不能夠有太多母親,所以便將輔兒和翊兒認(rèn)給大姐做干兒女?!惫ネǖ?,“我說這些,只是為了說明,有大姐做輔兒和翊兒的干母,有大姐和我一起疼愛他們兄妹三個。我很高興,并視為是上蒼的饋贈?!?/br> 劉黃流出淚來:“通兒,我真的,真的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我好聽的話不會說,就說一句:只要我活著,任誰都別想傷害疆兒,輔兒和翊兒?!?/br> “大姐,該給翊兒擦身了,”郭圣通提醒道,“有點涼?!?/br> 劉黃慌忙看了一眼懷中的翊兒:“呀,我真是該死,竟然忘了?!?/br> 她慌忙細(xì)細(xì)地給翊兒擦了起來。 “我看孩子看的少,”郭圣通嘆息,“文叔如今病了,我只能加倍努力的去學(xué)朝政上的事情,就怕有人欺負(fù)我是女子,看不懂。危害了疆兒的江山。我希望大漢越來越好,越來越富強,這樣疆兒長大了,不用因為什么利益去娶不愛的女子。輔兒也不用做聯(lián)姻的犧牲品。不用像況兒……” 她嘆息著:“其實疆兒也好,輔兒也好,他們都是男子,若要犧牲也還不算什么。最怕最怕的就是我的翊兒。她是女子啊。哪個女子不想嫁個良人?生兒育女,終老一生?” 這話算是勾起了劉黃的傷心之處:“我不懂朝政上的事情,看的頭疼。我支持你。翊兒決不能被犧牲?!?/br> “女子大多都是苦命的,”郭圣通笑了,“其實,這合宮的女子也是。大姐,我今兒一問,宮中竟然已有女子二十了。這在民間,兒女都成群了。可是在宮中,卻要平白的消耗韶華,孤獨終老。沒當(dāng)人阿母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有了翊兒,每每想起,便覺得難過?!?/br> 劉黃想了想,似乎果然如此:“也是命苦,唉。佛家說的是輪回,想來這一世受盡了苦,下一世便可以苦盡甘來了。” “大姐說的對,”郭圣通道,“可我總在想,要為孩子們積些福,大姐,你說若是將到了20歲的宮女都放回鄉(xiāng),任其自由嫁娶如何?” 劉黃眼眸一亮:“那是天大的好事??!民間有男子,娶不到妻子。宮中有女子,嫁不了丈夫。這是一樁極大的好事!果然能為孩子們積福!這事兒我第一個支持!” “那我便回去下旨了。”郭圣通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借這樣的機會,她便要將劉秀身邊的婢女,換上一批新的來! 第79章 當(dāng)劉黃按慣例去看劉秀的時候,他身邊的婢女已然換了一批了。 劉秀躺在那里,不能動,說話開始甕聲甕氣,讓人聽不真切。劉黃耐著性子聽了好一會兒,原來他那般氣憤問的是之前那批婢女的下落。她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便一一同劉秀說了出來。 劉秀不明白,這究竟是不是在故意針對他。畢竟后來太醫(yī)令真的很快便被請來了,且太醫(yī)令也說是去了陰家。而且,陰老夫人已經(jīng)不行了。 昔日還家大人多的陰家,如今凋落至此,劉秀聽了也忍不住感嘆一句可憐。 可是,誰又能比誰好到哪兒去呢? 他如今,也可憐的不成樣子了。 “疆兒……”他見劉黃也是很支持這件事,便不再浪費口舌了。 “你是想見疆兒了?”劉黃問。 劉秀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他現(xiàn)在連點頭都做不到了。 “我過來的時候,圣通也說想要疆兒來見你,她如今天天忙的頭暈眼花,我看了,黑眼圈特別深。她說怕你看了擔(dān)心,不敢來見你。畢竟她只是一個女人,要處理朝政,想來的確艱難?!眲ⅫS道,“她連看孩子的時間都不多,聽說每夜臥房都燈火通明。我想去叫疆兒來,可他如今在睡覺。剛剛睡著,他也只是個一歲的孩子,唉。成天而坐在朝上,就光坐著也累人啊。他特別乖,能坐得住。只是我們都有些擔(dān)心他這樣會不會性子太沉悶了?!?/br> 劉秀聽著劉黃的話,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都有理由,所有人都有不來看他的理由??伤粋€人躺在這北宮之中,死氣沉沉。他們都有各種理由來證明不是故意忽略他…… 他當(dāng)初要讓劉疆當(dāng)皇帝,說白了就是因為劉疆和他親??扇缃瘛瓌⒔诼L大,慢慢記事,他看不到他,自然就影響不了他。那么,這親昵又能維持幾時? 他以為郭圣通會因為不懂如何處理政務(wù)日日來請教他,可郭圣通卻說要讓他安心養(yǎng)病。好吧,這聽上去又是極為有理的話。但他想要的不是這個!他想要知道,如今朝堂上發(fā)生了什么!隗囂的兒子隗純接替了隗囂的位置后又做了什么,公孫述和吳漢那邊打的怎么樣了。馮異那頭有沒有新的異樣?世家如今的勢力是如何分配的,百姓是怎么看他的…… 他想要知道最新的動態(tài)!而不是這些! 對了,他當(dāng)初讓劉黃住進(jìn)宮來,為的是從她嘴里知道最新的動態(tài)??伤趺淳屯?,劉黃太好騙,太單純,且對政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是從劉黃這里知道了不少最新情況??墒?/br> 劉秀聽著劉黃繼續(xù)說:“……昨兒個輔兒想翻身,結(jié)果沒翻動,翻了一半就停了,半上不下的急得哭,翊兒聽到輔兒一哭,自己也哭了。還有疆兒,疆兒昨兒個吃了一碗……” 誰他媽的關(guān)心翻身,哭泣,吃了什么東西!??! ‘若是伯姬還在就好了!’劉秀在劉黃眉飛色舞的講述中突然想到??墒牵в置黠@和他不是一條心了啊。 “太后做……”他費盡力氣說出這三個聽上去還能夠聽懂的字來。 他實在不想聽劉黃告訴她三個孩子洗澡,劉輔劉翊尿床等事情了! “你說圣通???”劉黃愣了一下,笑道,“她不就是研究政務(wù)嗎?前殿老召集耿純和鄧禹來討論政事,我聽了一耳朵,太復(fù)雜了。好像說的是什么隗囂的兒子還有身汧縣之類的。” 終于聽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劉秀心頭激動萬分,正想繼續(xù)催促劉黃說下去,忽聽她叫道:“哎呀!我忘了,應(yīng)當(dāng)將你給我的那個圣旨拿出來了。當(dāng)時你說了如果你不能動了,就讓我把圣旨拿出去。我怎么就忘了呢!秀兒你等著,我馬上去拿圣旨,恩,給圣通?就這么定了!” 她愧疚地看了眼劉秀,便離開了北宮。 劉秀扼腕不已:‘大姐,您能不能先把隗純和汧縣的事情說清楚啊!??!’ 不過他并未扼腕多久,程立便進(jìn)來道:“上皇,太后娘娘,長公主,相父鄧禹大人、忠義候郭況、耿純大人、耿弇大人求見?!?/br> 然后他垂手而立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聽到劉秀從嗓子眼中擠出的一聲:“進(jìn)……” 程立忙出去,將三人迎了進(jìn)來。 這是鄧禹幾個月來第一次看到劉秀如今的模樣 他儀態(tài)仍舊干凈端正,這是程立和婢女的功勞。他的面容已然蒼白而瘦削,唇色有些微微發(fā)紫。仿佛是中毒之兆。 眾人已經(jīng)聽長公主說了始末,如今見劉秀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心頭俱是一片兔死狐悲之感。 愿得英雄與良將,莫要人間見白頭。英雄的末路,總是比平常人更添幾許悲涼?;蛟S正是因為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過,所以當(dāng)看到他們走到末路時,便更覺得傷感與蕭條。 劉秀亦如是。他今年才三十五歲啊。 窗外的秋風(fēng)蕭瑟,窗內(nèi)的病景愁煞人。 “諸君看到了,這便是上皇為何要急急推著陛下登基的緣故,”郭圣通走過去,撫摸著劉秀消瘦的容顏。劉秀看她,仿佛真的很疲憊,心頭才算舒服了點兒,“上皇,乃我的夫,我的天。他為賊人所害。此生,若不能親啖那賊子血rou,我便枉為天下之母!” 劉秀聞言,有些激動,心頭終于有些暖意了。 在這個屋內(nèi),唯有四個人知道郭圣通是在演戲:鄧禹是一個,郭況是一個,程立是一個,還有一個便是郭圣通自己。 鄧禹聽不下去郭圣通這違心之言,上前一步道:“上皇,若您能聽見我說的話,便連眨三下眼。” 其余人慌忙圍了上去,見劉秀果然連續(xù)眨了三下。 “此處有一道圣旨,若為文叔親自所寫,便請文叔再連續(xù)眨四次眼?!惫ネㄕf罷,從懷中掏出劉黃給她的圣旨:“文叔,你是不是讓耿弇、鄧禹、寇恂與大姐劉黃共同輔佐疆兒,直至成年?” 劉秀連續(xù)眨了四次眼,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 耿純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明明是武官之首的大司馬,無法進(jìn)入托孤之臣的名單,難道,劉秀對他有什么不滿的? 可此時,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如今,只有寇恂大人不在這里了。”郭圣通自然看出了耿純的心思。她將那圣旨遞給耿純,“文叔早就說了,這圣旨只能由您來宣讀?!?/br> 這下子耿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難道他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