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他將兩信細細燒掉。又細細想了會兒,便走出大營:“傳令各營將領,至大帳而來!” ———— 十五日后。雒陽城。 “捷報,捷報!”侍衛在宮門前翻身下馬,掏出金牌,“讓開,讓開,姚城大捷!” 宮人聞言,無不喜形于色。 長秋宮。 郭圣通將那捷報細細看遍,方笑道:“陛下果然厲害。大人辛苦,先下去歇歇腳吧。” 她又命小黃門:“速請耿將軍同鄧大人來長秋宮,言:陛下姚城大捷!” “諾!” 待閑雜人等皆退去,葵女方上前一步:“娘娘。” “陛下果然厲害,”郭圣通哂笑一聲,“你看看,他竟以百對一,果真厲害之極!” 葵女低頭去看那捷報。只見上頭道劉秀在姚城,對龐萌圍而不攻,十余日后,龐萌終于忍不住攻打姚城。而姚城守將早已得知劉秀在姚城六十里外。便各個士氣激昂,誓要讓劉秀看到自己的本事。龐萌自然便被這姚城守軍消耗了大多精力。而劉秀此時也未閑著,他趁龐萌在同姚城守軍血拼時,調來了吳漢、王常、蓋延、王霸等多位大將。 龐萌哪里想得到劉秀竟是在他身上下了大本錢,不僅把蓋延調來,還將在蜀地同公孫述僵戰的吳漢,南延攻打趙王的王常,王霸等人都叫了過來打他。 別說龐萌同姚城守軍血戰消耗了多少力量,便是他沒同姚城守軍耗戰都打不過這些武將。于是,結局自然是注定的——龐萌只能如敗家之犬倉惶逃往郯縣去投靠海西王董憲了。 劉秀等人自然跟上,輕松就將董憲和龐萌打的屁滾尿流,最后被吳漢殺了。 葵女看完這等戰術,亦有些不齒:“陛下……陛下當真非凡人也!” 郭圣通點了點頭:“陛下非凡人,陛下功在千秋。長江、淮河、山東一帶由此皆重歸我大漢。可喜可賀!” 正說著,鄧禹同耿純也來了。 耿純一來,便大喊:“娘娘,娘娘,西安城和臨淄城破了!娘娘!不得了,這破城竟只用了半日啊!” 郭圣通大驚:“竟只用了半日?” 鄧禹淺笑:“諾,因那張藍聞聽臨淄城破,便倉惶棄城而逃了!” 這次耿純也不覺得鄧禹刺眼了,他大笑:“正是,正是,那張藍匹夫,竟因耿弇將軍之惡名,嚇得在西安城修筑工事!當真笑死個人。” 郭圣通聞言也是沉默:“我只以為西安城守軍聽此惡名,會有人棄逃。卻不想,張藍竟是如此……我端知道他無用,卻不知竟是如此無用。” 耿純抽出信來:“娘娘,伯昭這次對您服氣了!這是寫給您的信簡!” 葵女接過,郭圣通卻并未看。要知這耿弇卻不同于耿純,他這信無非是寫些感激之言。并不會立刻對她效忠。她笑道:“二位不知道吧,陛下姚城大捷了!” ———— 漪瀾殿偏殿。 “八子!八子!”阿梅匆匆而入,“八子,宮外來人,說姚城大捷!” 許八子抬起頭來:“什么?姚城大捷?那么。陛下便要回來了?” “是呢,”阿梅喜極而泣,“八子,您終于要熬到頭了。” 許八子喜極,剛要說話,卻又立刻伏身干嘔起來。 “八子,這事兒瞞不得了,”阿梅立刻上前為她輕輕拍打背部,“陰夫人已然主意到您了。” “我知道,”許八子抬起頭來,“如今已然深秋,我這雖然才一月余,肚子也能掩得住,但反應卻太大了些。陰夫人,她不是很好心的把她份利中的魚rou之物都賞了給我補身體么?” 阿梅聞言也是一陣神傷:“不若,不若再求求皇后娘娘?” 許八子這孕事反應本就比常人來的更猛,偏陰麗華還叫人送些腥膻之物給她,讓她‘補’身體。可憐許八子一頭要歡天喜地的謝恩,一頭還要在陰麗華派來的宮人眼底下,努力壓住反胃之感,一口口將那些腥膻之物慢慢吃下去。 每次吃后,她都大吐一場。沒當著那宮人面吐出,已然是用盡全力了。可憐幾日下來,許八子不僅瘦了許多,還憔悴的不成樣子。 此時阿梅的話,讓許八子眼前一亮。但很快,她又苦笑道:“不必,陛下便要回來了。那位,也是個明哲保身之人啊。” “明哲保身?”阿梅不解了,“她乃皇后啊!” “皇后又如何?”許八子笑道,“她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斷不會為了我這種人去得罪陰氏。能給我那么多財物已然算是足夠仁義了。畢竟,她并未欠我什么啊。” 看著阿梅不解的眼神,許八子便解釋道:“聰明的女人永遠不會讓男人在新歡同舊愛中做一個選擇。因為無論結果如何,男人心頭都會有一根刺。聰明的女人,只會用盡一切方式,永遠不讓男人去面臨這個選擇。” “阿梅,能在這漢宮活下去,且出人頭地的女人,都是不簡單的啊。”許八子輕嘆一聲,眼神卻亮的嚇人,“我如今,只要忍耐,姚城既已大捷,想必回朝之日便在眼前了!” ———— 可惜,許八子的算計卻落了空。 一晃十余日過,這漢宮中無人不知,劉秀姚城大捷后便率兵去攻打劉永了。 而此時的許八子,較之十余日前,更加憔悴。 “八子,八子。”阿梅泣道,“若再無辦法,孩子,孩子如何是好?” 許八子知道,若她再不想出辦法護住腹中孩兒,那么或許等不到劉秀回朝之日,她便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沉思良久。她終于道:“阿梅,扶我去漪瀾殿。” “八子?”阿梅大驚。如今漪瀾殿三字在她心頭已如惡魔。 “皇后娘娘臨盆在即,我要去煽動陰夫人,讓她帶著我去長秋宮同皇后娘娘問安,”許八子流下淚來,“對不起了皇后,也只有如此,我的孩子才能活下去。對不起!” ———— 此時正在長秋宮輕撫腹部,幻想著半個月之后孩兒降世的郭圣通并不知道,一場變數在這看似一片安靜的漢宮之中悄悄醞釀。 而遠在河北的陰興,終于在幾乎走遍河北之時,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俯□,看著那身穿舊衣的芳齡女郎:“請問,你可知道郭江?” 那少女柳眉倒豎,做出防備的樣子:“你是何人?為何問我阿兄?”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沒有發現我的文章改名字了?雖然普通了點兒,但幸好還不算惡俗對吧?(快來說對!::>_<:: ) 另外,今晚的章節中,寫了很多戰爭謀略,不知道親們是否喜歡這種風格,如果不喜歡以后就不寫那么多篇幅了。如果喜歡#^_^# ps: 姚城之戰真的就是這么打下來的。這一點貓沒有黑劉秀,他就是叫了一群人揍龐萌一個,然后再去一起揍董憲。o(╯□╰)o 謝謝仙人掌和睡神木子,么么噠~ 第50章 陰興蹲□來:“我乃郭江摯友,你便是郭氏香寒?” 那少女見他容貌俊秀,又彬彬有禮,衣著雖普通,但料子卻上佳,一時心有所動,柔軟了眼波:“阿兄說去南地宛城拜訪一個好友,便是你么?” 郭香寒同郭江關系并不好,便不知那宛城好友到底姓甚名誰。只郭江走后,秦氏日日哭泣想念,多說了幾句宛城,她才記住了。 不過要她說,郭江最好死在外面,她最心愛的碧玉簪子,就是為了給他還賭債,被強行搶走了的。他害的她如今首飾皆無,連衣服都沒新料子了。 不過,若這面前的人是郭江的摯友—— 郭香寒做出小兒女的羞態來:“你既然是我阿兄的好友,便也是我好友了。” 陰興連忙拱手:“不敢,不敢。我乃非宛城人士,乃南陽之人。” 郭香寒忙道:“不妨不妨,縱是南陽人士,也是我阿兄的好友不是?” 陰興胡亂點頭:“卻是,請問郭氏娘子,詢之可在家?” “沒有,阿兄去南地已逾一載,卻仍音信全無,我與阿母甚是擔心呢。”郭香寒做出悲傷的樣子來,只是眼神中卻毫無半絲兒難過。 陰興何等聰明,只一眼,便看透了郭香寒在說假話。他卻沒有拆穿:“如此,詢之從未寫信回來過?” 郭香寒手偷偷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忍住痛叫,憋出兩滴淚來:“亂世之中啊,阿兄……阿兄……若是阿兄走了,我們可怎么辦啊?” 這演技爛的,就連陰明都看不下去了。 “唉,”陰興嘆息,“娘子所慮……對了,不知伯母可在?詢之乃我好友,我既然到了河北,自當拜見伯母。” 郭香寒見陰興并未接她上言,此時有些不愉,便道:“阿母在為人漂洗衣物。此時未在家呢。” 陰明有些忍不住:“娘子今日莫不是不舒服?竟不去為令堂幫忙?” 郭香寒聞言怒道:“我今年年方19,乃未嫁之女,拋頭露面之事怎可行?莫說別的,洗壞了我這雙手誰能擔得起責任?” 饒是陰興,聽到這無恥之論后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陰明勃然大怒,“你怎么能如此言辭?實在太過不孝!當真是,當真是不知珍惜!” “你管我作甚?這位大叔,我看你穿的勉勉強強也算是不錯,怎么嘴如此之毒?”郭香寒冷笑道,“ 與其管我,不若管管你自己吧!” 陰明擼袖便要大罵,卻被陰興攔住:“郭氏娘子,我家仆人性子急躁了些。請您諒解,他從小父母早亡,雪地中,母親為了他能活命,將所有衣物裹于他身。以致生生凍死。故而,他受不得別人……別人……恩,對親長不敬。” 郭香寒聞言揚高了頭顱,輕哼一聲:“原來是個有人生,無人養的。諒解,諒解。我自然諒解,只是你家仆人當真不是克夫克母之命么。哈哈哈。” 她笑聲清脆,引得路旁眾人紛紛側目。陰明額頭青筋暴起。只恨不得撕爛她的嘴! 陰興連忙打斷:“娘子是否可以引我去見令堂?” 郭香寒止住笑,臉色紅潤,眼生橫波:“去哪里作甚?又臟又臭的,郎君多等會兒,她日落便會回來。” 陰興哪里等的住? “我有一物,想要親送伯母。”他自懷中摸出塊上好的玉佩來。 郭香寒眼神一亮:“我可以轉交阿母。不勞你等,十分方便。” “我欲親贈伯母,令有要事找伯母商議。”陰興將玉佩又塞了回去。 郭香寒立刻拉住他的衣襟:“快同我去,阿母做活之地,離此并不遠。” ———— 郭香寒這次倒是沒匡陰興。只走了約莫盞茶,便看到了一條河流。深秋時分,十數名粗布婦人正沿河狠命搓打骯臟衣物。身旁都堆著七八個如同臟衣山堆。另一旁的籮筐中,則放著*似是洗好之物。 婦人都喘著粗氣。頭發胡亂綁著。這十數個婦人中,唯有一人身體瘦弱,身旁只余三四個小山堆的衣物。遠遠在一旁搓洗,并不與其余人閑話。 郭香寒朝她走了過去:“喂,喂,起來。起來。有人找你。” 其余婦人紛紛直起身來,看向那邊。郭香寒遮了臉跺腳怒道:“扔了你的臟衣服,快跟我來!” 那婦人怯怯弱弱地看了看她:“不能扔的……還差最后一遍就洗好了。” “我叫你扔了它!”郭香寒一腳將那婦人身邊的衣服堆兒一腳踹翻,“快跟我來!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