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第248章 消息 潘太皇太后看著柴昭,接著就笑了:“你曾祖母怎會不喜歡你呢?你是他的曾孫兒,是這……” “祖母也騙我!”柴昭垂下眼,面上有傷心神色,仿佛真被潘太皇太后的話給傷心到了。 縱然柴昭是天子,在潘太皇太后眼中,卻還是個孩子,更何況潘太皇太后只覺得,那些關于柴昭的話,更多的是流言,畢竟小人作祟的事情太多了。 于是潘太皇太后笑著把柴昭擁入懷中:“怎會呢?昭兒,你這么乖,你曾祖母怎會不喜歡你呢?” “曾祖母并不認為我乖!”柴昭的聲音很小,聽得潘太皇太后一陣心疼。柴昭看著潘太皇太后皺眉,直起身道:“祖母,我還要回去溫書,祖母我該走了。” 潘太皇太后看著孫兒離去,眉頭緊皺。 柴昭離開潘太皇太后所居的宮殿,眼里又有陰冷,不能讓符太皇太后繼續攝政了。這老太婆,柴昭心里暗怒,這天下,是自己的,誰都不能來指手畫腳。 “官家去了潘氏那邊?”符太皇太后聽著宮女回報,眉頭微皺。宮女應是,接著宮女就道:“太皇太后,若……” “沒有什么若的,這一次,該好好地給官家擇一個好皇后,等到皇后生下孩子,就好了。”那時柴昭有了后人,就可以拱立他的孩子上位。 若非潘氏,這些事情也不會鬧到這樣不可開交的地步。潘氏,難道你還要糊涂嗎?符太皇太后眼中閃出冷意,揮退眾人,自己仔細思量起來。 又是一茬桂花落了,天漸漸涼下來,連最愛美的小娘子,都穿不住夏裝,要換上厚衣衫。趙三娘子也被從寺里接回來,回來路上,撿到一個小女孩,落草還沒兩個月,生的很好看。趙三娘子動了念頭,把這孩子抱回來,收為義女。 至此,這件事算是圓滿了。 胭脂帶著趙嫣來瞧趙三娘子,趙三娘子的小院似乎都添了些喜氣洋洋。孩子見孩子,沒有一個不喜歡的。趙嫣蹲在搖籃邊瞧著這胖嘟嘟的小娃娃,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她的小臉。 小娃娃已經張開嘴,對著趙嫣笑。 趙嫣啊了一聲就對胭脂喊道:“娘,娘,您瞧,meimei會對我笑。”胭脂走過來點一下女兒的腦門:“你弟弟出世時候你忘記了?也是這樣愛對你笑。” 趙嫣仔細想想,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趙三娘子也走過來,瞧著搖籃中的女兒,真是怎么疼都疼不夠。能看著女兒好好長大,這一生就再沒遺憾了。 胭脂和趙三娘子相視一笑,趙嫣還趴在搖籃邊看著。吳氏已經走進來,瞧見這樣就笑了:“嫣娘喜歡meimei的話,那就留在二嬸婆家不走了。” 趙嫣搖頭:“不行,我要和娘在一起。” 吳氏噗嗤一聲笑出來:“嫣娘就是這樣乖巧。方才有客呢,說什么太皇太后有意為官家擇位皇后,要年紀稍大點,知書達理的。現在汴京城內,但凡有點名氣的人家,都延請老師,在家教女呢。” 擇皇后?胭脂的眉不由微微一皺:“官家今年不過十二,這個時候擇皇后,不會太早了?” “早什么,一點也不早。這個時候冷眼看著,過個一兩年,挑中了,下了詔書,婚事也要準備兩年,到十五歲成親,不就正恰好。那時官家也能親政了。”吳氏渾不在意地說。 胭脂也笑了,擇個年紀稍大點的皇后,自己的女兒,可比柴昭小好幾歲呢。胭脂把女兒拉過來,抱在懷里親了親。 趙嫣不明就里,趙三娘子卻明白胭脂為何這樣,不由輕嘆一聲,這樣也好,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比什么都強。 想著,趙三娘子又低頭去看女兒,伸出一根手指,孩子就把趙三娘子的指頭抓在手心,格格地笑起來,屋里眾人也都笑了。 既然符太皇太后的意思,要選一位年紀稍大點的皇后,胭脂覺得心中一塊大石去掉。現在,就等趙鎮從邊關歸來,放下這一切,不再擔憂。 “柳國夫人,您也聽說了近日的傳聞了?”胭脂心中的一塊大石去掉,前往應酬時候面上笑容都要多些,笑容一多和她說話的也多了。 胭脂聽到有人這樣問,笑著道:“這京城里的傳聞,一天能有七八個,也不曉得近來的新鮮話是哪些?” “就是,宮中的傳言,說是要擇一位皇后的事。”胭脂的話自然被人理解為她裝不知道,于是著意提醒。 胭脂聽到就笑了:“我也聽說了,不過這事和我們家沒什么相干,我閨女,年紀太小。” “柳國夫人,哪能和你沒相干呢?雖說令千金年紀小些,但不管是家世相貌人品,統汴京城內還尋的出來嗎?”這話胭脂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趙家的小娘子啊,樣樣都好,處處都是尖兒,只是呢,子女緣上薄了些。” 胭脂看向說話的人,見那人眼生的很,不由皺眉問:“這是哪位?怎么從沒見過,不過許是因為從沒見過,所以……” 胭脂并沒說完,只是含笑看著她們。說話那位身邊還站著一個孕婦,聽到胭脂這話就笑道:“柳國夫人,這是我的表妹,年紀小,見識淺,不知道什么不該說,什么該說。不過,若非府上三娘子子女緣薄,我也不能嫁給……” 說著她又笑了,笑容還是那樣謙和:“這樣的話,不該我說的。” “既然知道不該說,那就別說,免得惹人生厭不說,還讓主人家笑話。”胭脂直言不諱,這讓那孕婦的面上微微變色,胭脂已經對身邊人道:“走吧,我們往那邊說話去,免得又遇到不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的人,理她們呢,未免丟了自己的身份。” 孕婦就是詹家新娶進來的人,聽到胭脂這番話,面色立即變了,她的表妹又要嚷出來。 她們在這說話,主人家已經聽到了,要過來打圓場,胭脂看到主人家就笑著道:“來貴府這么多次,這還是頭一次遇到不大會說話的人呢。也不曉得……” 說著胭脂淡淡抬眼看向那兩表姊妹,想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讓自己忍了這口氣?可是自己偏偏不如她們的愿。 見 胭脂望向那兩表姊妹,主人家眉一皺,曉得這件事不能善了,怎么算也是胭脂這邊得罪不起。于是主人家也笑了:“柳國夫人休要氣惱,你也曉得今日我家客人多, 帖子發出去的也,也不曉得這兩位是從哪位手上拿到的帖子。就這樣進來了。下一回我家請客,定會好生交代,讓她們不能拿到帖子。” 那兩表姊妹臉色立即變了,表妹還要說話,胭脂卻已經淡淡一笑:“這又何必,傳出去不過是說我家仗勢欺人罷了。” 說完胭脂就離開,瞧也不瞧那兩表姊妹一眼,表妹的臉色變的很難看,周圍的人離她們也遠了些。表妹不由咬住下唇,詹姑爺的新妻要再解釋一番,卻沒人肯聽她們的,不過是看她們笑話罷了。 仗勢欺人,一個家里,出了個被休掉的人還這樣得意,呸!表妹在心中罵著,表姊努力呼氣吸氣,不讓自己的臉色變的更難看。怎么說也不能再掉面子了。 這樣的事是不會被胭脂放在心上的,應酬已過,胭脂也就告辭回家,至于那兩表姊妹以后會不會被人邀約去赴宴,那和胭脂一點關系都沒有。 胭脂回到府中,趙嫣就跳出來迎接,胭脂握住女兒的手:“你怎么不在你祖母那邊?” “祖母進宮去了!”趙嫣嘟起小嘴不滿地說。 “哦,就沒人陪你玩?”胭脂牽著女兒的手往里面去,趙嫣搖頭:“才不是,我寫了許多大字,等娘您回來瞧。”胭脂母女說笑著進去。 宮中的永和長公主看著潘太皇太后,面色十分驚訝:“嫂嫂既有此意,為何不去和母親說?”接著永和長公主就搖頭:“嫂嫂,母親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要為官家擇一個大幾歲的做皇后。” “是,母親的意思是這個,不過那日昭兒來和我說,說選皇后,也要選個見過的,還說,汴京城里這么多的小娘子,他卻只見過你們府上那一位,覺得很不錯。” 永和長公主的眉頭皺的很緊,潘太皇太后又道:“母親待官家,十分嚴厲,這孩子在她跟前也拘的慌,并不敢和母親說。還是我逼問了幾回,才問出來的。” “嫂嫂以為,官家還是孩子嗎?”永和長公主直接問出,這讓潘太皇太后的眉又皺起:“什么話?昭兒是天子,天子,怎會……” “既然如此,嫂嫂就不能以普通人家孩子來看昭郎,而是要當做天子看,天子,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永和長公主的語氣罕見嚴厲。 ☆、第249章 感慨 潘太皇太后又不滿了:“永和,我知道你是疼你孫女,況且還有前車之鑒。可是永和,把一個女兒嫁進宮,成為皇后,這不是最能彌補皇家和趙家之間裂痕的事?” “嫂嫂,趙家和皇家之間,何時有了裂痕?”永和長公主盯住潘太皇太后,潘太皇太后的眉不由皺起:“永和,你難道忘了……” 宮 規兩字潘太皇太后沒有說出來,永和長公主已經站起身,對潘太皇太后行禮:“妾自然沒有忘記宮規,可是嫂嫂,皇家哪有家事?嫂嫂在這里妄議皇家和大臣之間, 這樣的話傳出去,是嫂嫂您親口所說,嫂嫂雖非攝政,卻也是皇家的太皇太后。嫂嫂,您,是知道的,很多話不能隨便說。” 潘太皇太后看著永和長公主,久久不語。永和長公主低垂眼簾:“嫂嫂,官家娶什么樣的皇后,既然母親已經有了成算,嫂嫂也就不用再多管。嫂嫂沒事時候,多讀幾卷經書就是!”說完永和長公主行禮退出。 潘太皇太后看著永和長公主的背影,氣的雙手都有些發抖。柴昭從簾后轉出,看向潘太皇太后,眼中似乎有淚。潘太皇太后心疼地把孫子摟在懷里:“你是天子,連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做到,還有什么……” “還是祖母疼我!”柴昭乖巧地說,這讓潘太皇太后更加心疼了,唇緊緊抿起,不就是個趙家女兒,有什么稀奇?符太皇太后,從前就這樣護著,現在也這樣護著。 接著潘太皇太后突然搖頭:“罷了,現在是你曾祖母說了算,我也不過是兒媳!”柴昭眼中的淚更多了些:“可是,祖母,您才是我的祖母,除非……” 除非符太皇太后的身體突然不好,這樣才能……潘太皇太后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雖然符太皇太后是婆婆,可她大潘太皇太后也不超過十歲,身體比潘太皇太后還要好。怎會突然不好? 柴昭乖乖地伏在潘太皇太后懷里,現在,潘太皇太后已經被自己說動了,到時,讓符太皇太后心甘情愿退下來,祖母攝政,那時,曾祖母想做什么都是鞭長莫及。 永和長公主離開潘太皇太后的宮殿之后,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腳步,長長地喘氣,柴昭到底要做什么?這個孩子,不,他真的不能被看成孩子了。這樣看來,趙瓊花當年對柴昭的教導很不錯。 只希望趙鎮的期望能夠早點實現,免得再生枝節。想清楚之后,永和長公主往寧壽殿走去。 聽永和長公主說完之后,符太皇太后眉頭緊皺:“昭郎他,總覺得……” “母親,現在不去管昭郎心里想什么,大郎的性情你是曉得,他只愿一家子好好過日子。不愿再生枝節。” 符太皇太后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也是最好的主意,這天下太平下來也沒多久,如果再生枝節,再生動蕩,對誰都不好。” 永和長公主原本是該放心的,但現在的柴昭和原來不一樣,永和長公主不免又道:“母親,孩兒只愿您能長長久久地,這是社稷之福。” 符太皇太后能聽出永和長公主這話是真心實意的,不由也露出笑容,又安慰永和長公主幾句,永和長公主也就告退出宮。 選皇后的風聲放出去,但大家都知道,這總還要有個一兩年,才能有個分曉。故此除了延請老師在家教女外,京中還興起了結詩社,幾個小娘子,玩的好的,就會結個詩社,做的出色的,詩詞也會傳到外面。 這也是先傳個名聲的意思,誰不明白呢?只是這樣做的不是一個兩個,于是汴京城內,這個時候,大街小巷,那填詞作詩的,處處可見。 “娘,最近這些帖子可真多,可我不耐煩作詩!”趙嫣拿著帖子,愁眉苦臉地來尋胭脂,胭脂接過帖子,細細瞧了瞧才笑著道:“那你想不想去?” “又想去又不想去!”趙嫣的回答讓胭脂笑了:“為何又想去又不想去?” “不想去,是我不想去作詩,我作詩本就平平,更別提填詞了,能合了韻腳就好。”永和長公主疼愛趙嫣,這些琴棋書畫的事,并不需延師教,而是永和長公主親自教授。 不過趙嫣畫畫還成,下棋就缺了耐心,到了作詩填詞,就更要了命。永和長公主也不需要孫女做什么大才女,只要略知一二,以后和人談起來不缺少談資就好。 只是現在和原來不一樣,汴京城內處處都是才女,趙嫣頂了趙家女兒的名頭,自然有人好強,想把她踩下去。 這樣對趙嫣來說就沒意思極了,可是若不去,趙嫣又覺得難道就任人譏笑? “不想去那就不去了!”胭脂拍拍女兒的臉,趙嫣嘆氣:“娘,話不是這么說,不知道汴京的人怎么總是這樣,說話總要繞上幾個彎子。不去了,下回做客時候遇到,話里話外都要說是怕了。可我本就小她們好幾歲呢,作的詩不如她們好不是平常事嗎?” “小娘子,下回要遇到這樣說你的人,你啊,就直接回過去,怕什么呢?”老衛的聲音已經在門外響起。趙嫣嘆了口氣:“我也想這樣呢,但只要一說,有幾個就開始裝哭,說她們本是玩笑話,說多了,就跟我自己小心眼,不會開玩笑似的。” “那也不怕!”老衛已經坐在趙嫣身邊,笑著道:“她們下回要再這樣說,你就直接說,是啊,只有那小家小戶出來的人,才會動不動就說別人小心眼,動不動就用開玩笑諷刺別人。還要說別人不曉得開玩笑。” 這樣啊?趙嫣的眼又眨了眨:“那,婆婆,別人會不會說我是仗勢欺人?” “小娘子,你這不叫仗勢欺人,你本來就有勢。人,是要懂得順勢而為的,而不是因為害怕別人不高興,就把自己的優勢藏起來。”老衛語重心長地說,趙嫣已經點頭,滿面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到時她們說我做的不好,我就直接說了。” 說著趙嫣就站起來:“那我現在就去準備,娘,我要那支祖母送我的金步搖!”胭脂搖頭:“聽風就是雨,真和她爹爹是一樣的。” “和夫人您也是一樣的,小娘子總會長大的!”胭脂聽到老衛這話,不由勾唇一笑,沒有說話。趙嫣已經又跑出來,發上還戴了只金步搖,只是走路時候,還是叮叮當當地響。 胭脂把女兒拉過來:“你啊,難道不知道戴了這個,不能叮叮當當地響?”趙嫣吐舌一笑,胭脂搖頭也笑了。 “這一轉眼,嫣娘就這樣大了,我記得你進汴京城的時候,也比嫣娘大不了幾歲,這一轉眼,就這樣了。”胭脂回胡府探王氏的時候,說到這件事,王氏忍不住憶起當年。 胭脂不由一笑:“初進汴京城的時候,那時好害怕,害怕別人看不起我,害怕……” “你是在為你自己當初的好強找理由嗎?”王氏的話讓胭脂又笑了:“不是找理由,只是回過頭來想想,很多事情沒必要。” “那兩個男子,也并不是什么良人。胭脂,若你真的委屈自己,我會心疼的。”王氏看著女兒,語氣溫柔。 那兩個男子,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胭脂都快不記得了。別說他們的樣貌,連他們的名字都快記不清楚了。 胭脂不由一笑:“那趙鎮呢?” “他是個有擔當的人。胭脂,看一個男子,不是看他家世相貌如何,而是要看他是不是有擔當。” “我記得,娘,您當初對我說過,還說,做錯事不要緊,誰不會做錯事呢,可要緊的是,做錯事了要敢于承認。” 胭脂的話讓王氏想起當年,王氏唇邊有追憶笑容:“是啊,若當日你爹爹說,錯全在劉姬身上,我會覺得,我瞎了眼,嫁了這么一個男人。” “劉姐她,還是不肯回來?”這個許久不被提到的人被提到,胭脂不由多問一句。王氏嘆氣:“她只要覺得在外面過的開心,回不回來又如何呢?” “娘和姊姊說什么呢?晚飯都好了,娘吩咐燉的爛爛的雞rou,已經燉的很爛,連湯帶rou都端過來。”鄒蒹葭已經走進來,身后跟了個丫鬟,手里還提了個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