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見過外祖母!”趙捷的聲音突然響起,王氏看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盡管才十一歲,可趙捷生的高大,看起來比小元宵還要高出半個頭,面色又有些黝黑,瞧著倒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母親,您不記得捷郎了?”胡大郎笑著開口。 “怎會不記得呢?只是這才不到兩年,這孩子怎么長的這么高,比你小舅舅還高。元宵,你可比不過你外甥了。”王氏的話讓本要下車的小元宵又把腿收回來:“娘,這不全都怪你,成日把我拘在屋里,我又不是小娘子,我是小郎君。” 趙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對王氏道:“原本娘要出來接外祖母呢,不過孫兒說,娘的事多,還是先在外祖母那邊幫忙料理,準備洗塵的宴會,孫兒出來接就好。”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跟大人似的!”王氏歡喜地贊了一句,對小元宵道:“你還是做舅舅的呢,倒不如你外甥。”小元宵又瞥王氏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趙捷重新行禮后,上馬在前,引著王氏一行人進了汴京城。 王氏瞧著汴京城的街道,那些街道都和原先是一樣的,仿佛那場離此不遠的殺戮,只是傳說。 馬車駛進胡家所在的巷子,胭脂已經迎出來,王氏在車內見到女兒笑靨如花,趙嫣聰明活潑,心中是從沒有過的甜,還有什么能比一家子在一起,更歡喜呢? “娘,都到家門口了,怎么還不下車,難道忘了家門口?” 作 者有話要說:這個文就是我的腦洞,我想寫這一群人的生活。里面會有后院有宮廷有市井。其實我個人是不喜歡必須規定什么題材的,比如宅斗只能寫宅院,宮斗只 能寫宮廷這樣的。做為一個腦洞很大的人,我一直覺得感情才是所有文的共同主題。這里的感情并不僅僅指愛情,還有親情友情等等。除此之外,故事發生在什么毫 無影響才對。 所以,我是個任性的作者,也謝謝追文追到這里的讀者,能接受我的任性。謝謝! ☆、第238章 出征 “你只會說我,怎不見你上前來扶我下來?”聽到女兒熟悉的聲音,王氏臉上不由流下兩滴淚,強忍住淚掀起簾子對女兒笑道。 “外祖母,我來攙您!”趙嫣已經跑過來,手腳并用地想爬上馬車,慌的鄒蒹葭急忙拉住她:“你慢些,別摔著。” “沒事!”趙嫣口里說著,一咕嚕鉆進車廂里,抱住王氏的脖子:“外祖母,我好想你。” 王氏歡喜的心花都開了,把趙嫣摟在懷里親了又親:“外祖母也很想你,都一年多沒見了,我們嫣娘長的是越來越好看了。”等在車下的趙捷瞧見meimei對自己露出得意笑容,趙捷不由皺下鼻子,小娘子們就是麻煩。 胭脂含笑上前,王氏已經下車,看著這座府邸,王氏不由輕嘆一聲,離開的日子也不長,可怎么就那么想呢? 胭脂扶住王氏,王氏拍拍女兒的手,在眾人簇擁下走進府內。王氏在廳內坐定,管家人等重又來見過主人。王氏溫言問了幾句,那日事變之時,因胡家主人已經離去,禁軍們并沒沖進來。 等后來險些嘩變時候,數道大門都已關緊,下人們全守在廳上,各自拿槍握棒,等著若有萬一,就和沖進來的禁軍決一死戰。 王氏聽完就對管家點頭:“辛苦你們了,都下去領賞吧。”管家等行禮謝賞后下去。胭脂已經笑著道:“娘,您的屋子,都好好地收拾在那里呢。還有蒹葭的屋子,全都在那,一點沒變。” “這么快就讓我去歇著?”王氏瞥一眼女兒,胭脂又笑了:“娘不是說累了嗎?” “我還以為你想和蒹葭,和我,也說說話呢,誰曉得這是要把我們都趕去歇息,你好早日回去你府上?”王氏的話讓鄒蒹葭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一聲笑,讓胭脂覺得,所有的事都沒發生,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外祖母,您別擔心,爹爹到了傍晚就過來,到時我們一家子,都在這里,我要陪外祖母一起睡。”趙嫣的話讓王氏更為高興,把趙嫣摟在懷里,心肝寶貝叫個不停。 眾人說說笑笑,王氏也就回到自己屋里,一進院子,看著菜地豆架,王氏不由輕聲嘆息:“原先覺著,能在這里繼續種菜,也就當追念家鄉。現在才曉得,追念不追念的也沒什么要緊。要緊的是心在哪里,哪里才是家鄉。” 胭脂聽出王氏話里的嘆息,進屋坐定才問王氏:“娘這一回去,知道和原來想的不一樣了?” 王 氏接過胭脂倒來的茶,對胭脂淡淡一笑:“是啊,不一樣了。我原先以為這幾年在汴京,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吃住,可等回家一看,才曉得可不是換了個地方吃住這么 簡單的事。你二嬸三嬸愛說的那些酸話,要在原先,我定要和她們吵一架,分個是非黑白才是。現在覺得,有什么好吵的,她們的見識不出三里地,除了能說說酸 話,還能奈我何,也就由她們去。” 不一樣了,不僅是王氏身上有了誥命,在汴京這些年,見過的人太多,眼界見識早不是當初在鄉下時候。以往的那些爭吵,在王氏瞧來,已經不值一提,因為沒什么要緊。 胭脂握住王氏的手,王氏對女兒笑一笑:“好了,別為我擔心,我琢磨著,和原來不一樣,不是什么壞事,而是好事。” “娘,我曉得的。”胭脂的話讓王氏笑了:“曉得就好,我是真累了,想睡一會兒,胭脂,你也陪我躺下,我們娘兒倆都好些年沒這樣說過話了。” “外祖母,我也要陪你躺下!”趙嫣耳朵尖,已經聽到了,急忙跑進屋里對王氏喊。王氏把趙嫣抱緊:“好,陪外祖母躺下。” 趙嫣已經脫了鞋爬到炕上去,胭脂拍拍女兒的小臉:“你啊,要我怎么說你?”趙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娘,您是不是要說,我很乖,特別乖?” 王氏噗嗤一聲笑出來,解了衣衫躺在外孫女身邊:“是啊,我們嫣娘很乖,你娘小時候也很乖。” 趙嫣看向胭脂:“娘,您瞧,我和您小時候一樣。”胭脂把女兒往里面挪一挪,躺在她身邊:“我小時候,可沒你這么調皮。” 趙嫣呵呵一笑,已閉眼睡去。胭脂聽著身邊一老一少發出的均勻的呼吸聲,給她們倆把被子蓋好。一家子在一塊,管別人說什么? 晚間趙鎮果然來了,在外面和胡大郎小元宵郎舅們說話喝酒。女人們和孩子們在里面團圓著,王氏看著面前蹦跳玩耍的孫兒們,眼都笑成一條縫。 席還沒散,就有婆子進來:“夫人,鄒家遣人來說,明兒鄒家設了酒席,想請娘子帶了小郎和小娘子們,去鄒家玩耍呢。” 席上歡快地氣氛頓時消失了,鄒蒹葭只淺淺一笑:“就說我才回來,人太累了,等過上三四日,再去給父親問安!” 婆子領命而去,王氏已經拍了拍鄒蒹葭的手,鄒蒹葭對王氏淡淡一笑,什么都沒說。 婆子匆匆來到外面,鄒家的人已經等在那許久,看見婆子出來急忙迎上,滿面期盼:“如何?” 婆子搖頭:“娘子說了,今兒才回來,人太累了,等過上三四日,再回去問安。” 鄒家的人眉頭緊皺:“老姊姊,我們也是認得的人,您就不為我們在娘子跟前說說好話?”婆子笑:“怎么說好話?當日的事人人都曉得的,娘子肯過去問安已是好事,難道還真要把鄒家的事放在心上不成?再說了,宮中不是還有一位貴妃?” “您說那位?誰不曉得底細。我們家娘子想進宮去問安,都被以沒有誥封,不許擅自入內的名頭給打回來了。我們老爺愁的沒法子,難道就眼睜睜等著人家柿子撿軟的捏?把我們老爺的爵位給拿掉?” 鄒家的人一番嘆息,婆子倒明白了底細,也笑著道:“這事,我們實在幫不了忙,還是回去照了我們娘子的話,原封不動地說吧。” 鄒家下人曉得求這婆子也沒用,又嘆幾口氣,也就離開。 秋氏聽完自家下人的稟報,眉頭緊皺,揮退下人。下人還沒離開,就有丫鬟進來,滿面驚慌:“娘子,咱們家的三娘子,剛剛帶信來,說已經到了離城三十里的地方,讓人明兒去接進府來。” 秋氏聽的更加心煩意亂:“她不是在江南嗎?怎么就來到離城三十里的地方?再說了,難道沒人服侍著她來,還接什么接?” “聽說,三娘子,只怕是被休了!”丫鬟吞吞吐吐,秋氏想要站起身表示驚訝,接著面上露出一絲冷笑:“休了?她不是很聰明嗎?怎會被休?” 丫鬟垂手侍立不敢回答,秋氏細想一想又揮手:“罷了,明兒讓個管家接進來吧。” 丫 鬟應是,剛要退下鄒大娘子已經掀起簾子走進來,對秋氏嚷道:“方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你不是說家里沒有錢了,要我省著些花,連人都遣走了好些。怎么這會兒, 你又有錢去接人?這接進一張嘴來,不,若加上服侍的人,七八張嘴呢。你怎么養的起,照我說,你還是把人往廟里一送就完了。這樣嫁出去被休回來的,接回來也 不過是白白被人恥笑。” “大姊姊這話說的,要送,頭一個就該把你送到廟里。”秋氏連磕崩都不打一個,鄒大娘子頓時呆住,一張臉都漲紅了:“我也是為你好,免得你日日在那算計銀子。真是小家小戶出來的人,一根簪子都不許添。” “我 倒像不算計銀子呢,只是這家里的進項越來越少了。大姊姊若真為這家好,當日貴妃在家時候,大姊姊也和她關系不錯。就請大姊姊進宮,求見貴妃,訴訴艱難,免 得這家里,吃了上頓就在想下頓在哪里。”秋氏的話讓鄒大娘子愣住,接著鄒大娘子就要去啐秋氏:“呸,她是個什么玩意兒,還要我去求她!” 秋氏用手揉一下額頭:“不過大姊姊方才倒提醒我了,你身邊服侍的人,還有十來個呢,以后這家里可供不起這么多的人口了。大姊姊以后身邊還是兩個丫鬟兩個婆子,盡夠服侍了。” 鄒大娘子用手指著秋氏,滿面驚詫,秋氏才不瞧她:“夜了,大姊姊還請回去歇息。若能同甘共苦,一碗飯還是能供的起,若不能,大姊姊想要去廟里,我絕不攔。” 鄒大娘子怒氣沖沖地轉身離去,中間還推倒了秋氏的椅子,秋氏嘆氣,這事情,什么時候才能算完? “你說,三姊姊被休了?”鄒三娘子不僅往鄒家送信,還給鄒蒹葭也送了消息。鄒蒹葭得知消息,看著送信的人十分疑惑地問。 送信的人恭敬應是,然后才道:“四娘子,我們娘子也曉得當初對不起四娘子您,但……” 鄒蒹葭瞧著來人,來人急忙住口,鄒蒹葭嘆氣:“嫂子是個懂是非的,想來不會拒絕三姊姊的。” 來人立即跪下:“四娘子,話不能這么說,三娘子并沒見過現在這位娘子,一點情分都沒有!” “情分不情分的,并不是在過一起就有情分。”鄒蒹葭只說了這么一句,送信的人面色大慚,行禮后沉默退出。 當日鄒三娘子的得意還在眼前,而現在,鄒三娘子已被休棄,她做這件事的時候,估計還以為自己非常聰明非常機敏,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卻不知道,在那時,已經埋下今日被休棄的禍根。 鄒蒹葭沉默一會兒,也就進里面去。王氏聽的鄒三娘子被休倒皺了眉:“也不知道萬家是因何而休,若是因為鄒家現在不如從前而休,倒也不過就是個趨炎附勢的人家。” “娘,鄒三娘子脾性,大家都知道的,若正是因為鄒家敗落,哪會這樣悄悄地就回來。只怕內里還有些別的事。”胭脂是知道鄒三娘子不像外表這樣嬌怯怯的。當日沒出閣時,就能在鄒夫人眼皮子底下,做出偷梁換柱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讓萬家隨便休掉。 王氏點頭:“說的是,只是前面有你小姑被休,我就想著,只怕萬家也是這樣呢。” “娘,姊姊說的對,旁的不說,宮中那位貴妃,怎么說都是姓鄒的,三姊姊又是個慣于扯虎皮做大旗的,只怕是做了萬家忍無可忍的事。”鄒蒹葭也笑著附和胭脂。 王氏笑了:“別去管別人家的事,我們啊,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嫣娘,你還要和外祖母一起睡嗎?” 正在和表妹玩耍的趙嫣點頭,王氏把外孫女拉到懷里,又親了親。胭脂和鄒蒹葭又笑了。 鄒三娘子的車在鄒府門口停下,車轅坐著的丫鬟已經跳下車,請鄒三娘子下車。鄒三娘子看著面前熟悉的府邸,想到以后的日子,眼中的淚不由滴落。 萬家送鄒三娘子回來的管家娘子已經對鄒三娘子道:“娘子,進去吧。等小的和這邊的說清楚了,以后,事情就兩清了。” “兩清?”鄒三娘子原本就含著兩包眼淚,這眼中的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萬家的管家娘子依舊恭敬:“娘子,這些事,總要說說清楚的,免得被人說我們萬家趨炎附勢,見鄒家和原先不一樣,就把人休掉。” 鄒三娘子看著鄒府的大門,離的那么近,鄒三娘子卻覺得腿很重,怎么都邁不上去。雖說管家前來接自己,但到現在,府中都沒人出來相迎,這樣的冰冷,鄒三娘子又用手攏緊了斗篷。這斗篷是用上好的白狐皮拼接而成,一點都不寒冷,但鄒三娘子卻覺得寒冷如骨。 這一切就錯在自己是庶出,沒人撐腰,不然自己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鄒三娘子恨恨地想。萬家的管家娘子已經和鄒家的管家相讓著走進去,鄒三娘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步入府中。 鄒府的布設和原來是一樣的,只是欄桿上有刀砍的痕跡,幾棵樹也被砍斷了,只是簡單處理了下,并沒有重新栽上。竟有一種蕭瑟之感。鄒三娘子一步步往前,看見廳堂在望,還不見有人出來迎接,鄒三娘子更加緊張更加害怕。 可 是,除了這里,竟無處可去,否則就真要進廟里了。鄒三娘子一步步走進廳內。萬家的管家娘子跪在下面,正呈上一封信件:“內里情形如何,我們郎君已經寫了很 詳細的信。娘子,我們郎君說,結發夫妻原本不該這樣,但娶妻本為延嗣,沒有殘害子嗣還留在家中的道理。況且娘子年紀并不大,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五,倒不如各 自別離,別尋人家更好。” 秋氏哦了一聲,拆開信看起來。鄒三娘子聽到萬家管家娘子說的話,腳步頓時凝滯起來,看向秋氏滿面哀傷。 秋氏飛快地看完信,信上萬大郎說的哀痛無比,說寧愿奉上錢一萬貫,三百畝好田為鄒三娘子的改嫁之資。至于鄒家,萬家在汴京城內有兩間好店鋪,也愿奉上。 秋氏看向鄒三娘子,能讓萬家做出這樣舉動,看來鄒三娘子還真不像她的外表一樣。秋氏讓萬家的管家娘子起身:“這件事,我已盡知。你出去吧!” 萬家管家娘子應是退出,鄒三娘子已經滿面是淚:“嫂嫂,嫂嫂,您聽我說,我并沒做這樣的事。我,我是正室大房,那些庶出兒女,也是我的兒女,我怎會下手去殺他們?全是被人誣陷。可憐郎君不肯聽我的,只肯聽那些下賤婢妾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三meimei,從我聽說過你的所為,叫我更愿意相信別人多一些。”秋氏把信收好。 這樣的話聽的鄒三娘子面色煞白:“嫂嫂,你我雖是初次見面,可我也是鄒家女兒,嫂嫂,萬家這樣做,是打鄒家的臉,嫂嫂,我……” “我為什么要幫你出頭?當日你嫁去萬家,按了婆婆的話說,就是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是生是死都和鄒家無關了。”秋氏還是冷笑,鄒三娘子面色更加發白,在萬家時候,雖說夫妻情分很淡,下人們也只是面子情,但吃穿供給都很好,想要什么,萬家從不克扣。 可回到鄒家,要仰兄嫂鼻息吃飯,到時什么情形都不知道。當初,為何就要去做那些事?鄒三娘子又哀哀地哭起來。 秋氏不耐煩地瞧她一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當初要不是想出這樣的主意,也不會和妹夫情分很淡。說來,你在萬家也生了孩子,孩子呢?” “我,孩子,萬家說了,那是萬家骨血,不能帶走,還說孩子們在萬家,只會當我已經死了,并不會說出實情。” 說著鄒三娘子哭聲更大,秋氏用手撫一下額頭:“罷了,罷了,你別哭了。去后面歇著吧。你以后就和大姊姊住,老老實實的呢,一碗飯還是能供得起,別的就罷了。” 鄒三娘子瞧著秋氏,還想再說,秋氏已經讓丫鬟把鄒三娘子扶下去,這些煩心的事,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好在自己丈夫雖然不窩囊廢,卻肯聽自己的話。現在就等著朝廷什么時候下了奪爵的旨意,因著鄒蕓娘,只怕家是不會抄的,到時收拾好了家當,回家鄉卻也是一戶富人。 想著秋氏又把信打開,看著萬家許的錢財,秋氏不由勾唇一笑,這筆錢財,真是能解燃眉之急啊。 鄒三娘子被休回來,并沒趙三娘子被休回家引起人的注意。當然,更多的人是看著詹家不到一個月,就迎娶了永寧長公主府長史的女兒。那天喜事辦的熱熱鬧鬧,詹家恨不得給每個經過自家的人都塞一杯酒,好讓他們沾沾喜氣。 “詹家的人,還真是不要臉。當初精挑細選的人啊。”趙三娘子當日出嫁時候,老衛是在京的,此刻不過數年,恩愛夫妻就各自仳離,詹家迎娶新人,老衛忍不住嘆息。 “挑了才學家世,樣樣都挑了,要緊的人品也不知道有沒有挑?”回京已經一個多月,迎來送往的事也少多了。胭脂也理一理帳,算一算自家這一年的開支。 “人品也挑了啊。當時誰不說詹姑爺是個謙謙君子?”老衛把胭脂理好的賬本給收起,胭脂頭都沒抬:“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時候多了。不然也不會如此。” “娘子說的是。這人心啊,總要相處很多時間才能真正看出,只是不曉得……”老衛的話里有遲疑,胭脂把賬本收好,看向遠方:“那又如何呢?還不是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老衛深以為然,胭脂又笑了:“罷了,說這些做什么,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這些年,不是在外頭就是一家子不得團聚,今年,可能好好過一個年了。” 既然胭脂說要好好過年,趙家的下人們也就聽命而行。最高興的要數趙嫣,看著那么多新鮮的菜蔬送來,趙嫣歪著頭:“娘,怎地汴京城里和麟州不一樣,這時候還有新鮮菜?” “這都是暖房里出來的新鮮菜,嫣娘,這新鮮菜,統汴京城也沒幾家能吃的上。旁的不說,就說這菘菜,一天也只有不到半斤,只能做個湯。”朱嫂子笑吟吟地對趙嫣解釋。 趙嫣的眼瞪大:“啊,那這要花多少錢啊?娘,您不是和我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那這菘菜,豈不是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