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胭脂和吳氏面上似乎都有懷念之色,日子過的那樣快,也許再過段時間,吳氏的孫兒就要娶妻生子,那時吳氏也做了曾祖母。但愿到了那時,胭脂和吳氏還能坐在堂前,看花開花落,細數這些年的往事。 但愿如此,胭脂和吳氏相對一笑。 趙嫣和趙然已經手拉手準備又出去玩了,胭脂和吳氏看著兩個孩子,唇邊有笑露出,有丫鬟走進,對吳氏匆匆一禮,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娘子并不是外人,說出也好。”吳氏看一眼胭脂就對丫鬟道。 丫鬟應是方道:“三娘子那邊遣人來,說三姑爺要休三娘子。請這邊人去呢。”趙三娘子出嫁已經七年,她出嫁時候,正是趙匡義最風光的時候,嫁的是一個新科進士,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羨煞旁人。趙匡義事發之后,因趙三娘子的夫婿官職并不高,并沒受牽連,夫妻恩愛如故。 此刻怎會突然要休?吳氏和胭脂面上都有驚異神色。丫鬟已經道:“里面的事情奴也不知道,只是那邊派人來說,請把三娘子接回來。還說,三娘子在這汴京城中,有族人有堂兄,算不上無所依,還說,三娘子出嫁七年,全無所出,又不肯納寵生子,按說早該休棄,只是……” 丫鬟話沒說完,胭脂就拍了桌子:“好,好,好一個有情有義的詹郎君。過了這么幾個月才休,分明是……” 胭脂已經說不出話來,吳氏皺眉對丫鬟道:“還是先去問問清楚,備車,我先去問問,你把娘子請出來,陪著。” 丫鬟應是就要出去,胭脂拉住吳氏的手:“不,我也跟著去,再說孩子們在這里,難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胭脂?”吳氏驚訝地叫了一聲,接著吳氏就點頭:“果然還是那個我認得的胭脂,并不因有些事而改變。” 胭脂沒有說話,只是和吳氏一起出去。外面的車已經備好,瞧見吳氏和胭脂出來,詹家等著的人有些驚訝,吳氏也不瞧詹家派來的人,只冷冷地道:“上車,我要去問問,這七出,我們家的人,犯了哪一條?” “吳縣君,這件事,并非我們郎君主張,郎君和娘子夫妻恩愛,怎舍得別離?只是我們老院君說,娶妻為的是延嗣,到現在娘子還沒生子,自然只有別娶。” ☆、第236章 了斷 吳氏不瞧詹家的人,詹家的人卻不敢不上前解釋,吳氏都沒瞧詹家的人一眼就對身邊的丫鬟道:“這哪里來的人,我還沒問她,她倒有臉過來我面前說這么一大堆。這樣親戚,我從沒見過。” “縣君休要生氣,這樣小門小戶,不懂得大家行事的人,也是有的。”丫鬟說著就扶了吳氏和胭脂上車。 詹家的下人站在那里,滿面臊紅,但也不敢回一個字,只是趕緊抄小道跑回詹家,先告訴詹老院君做好準備再說。 吳氏和胭脂到的詹家時候,詹家下人已經按了詹老院君的吩咐,把趙三娘子的陪嫁人等都攆出來,還有幾個包袱也丟在那里, 陪嫁人等在那哭哭啼啼,怎么肯走,詹家管家已經在那喊:“老院君已經吩咐過了,你家娘子被休,你們也別留在我們家里。你趙家……” 這詹家做事,怎么這么不通常情?吳氏已經皺眉,丫鬟扶了吳氏和胭脂下車。趙三娘子的陪嫁人等是認得胭脂和吳氏的,瞧見吳氏和胭脂到來,陪嫁人等紛紛跪下:“縣君、夫人,要為我們家娘子做主啊!” “呸,有那樣的祖父,不牽連就已經好了,還要為你們家娘子做主,好大一張臉!”怒罵聲從門內傳來,詹家的下人急忙上前行禮:“老院君!” 詹 母今年也不過四十多歲,面色有些黑,推開身邊扶著自己的人,詹母就伸手指著吳氏:“你這個做長輩的來了正好,把你家那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趕緊給我帶回去。這 樣的人,若在我們鄉下,早被趕到柴房去睡了。還在這里做什么嬌滴滴地娘子,汴京城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還不懂規矩。” 胭脂和吳氏雙雙皺眉,吳氏按住胭脂的手,對詹母道:“還不知我侄女到底犯了哪條?” “哪條?”詹母斜眼看著吳氏:“七出之條,犯了無出,不許納妾,犯了嫉妒。這么兩條大罪,你趙家養出這樣的女兒來,還有臉沒臉?” “當初三侄女出嫁,我前來送嫁,親口聽到姑爺許諾,三十無子方才納妾,姑爺當日娶侄女時候,不過二十有一,離三十還有兩個年頭。你家此刻就這樣急慌慌地要把人休掉。詹院君,你當汴京城的人都是沒眼睛的嗎?” “眼睛?你說的什么瘋話?”詹母一臉驚訝地看著吳氏,接著詹母笑了:“汴京城里的人若真有眼睛,我們家早就該休掉。無子嫉妒不說,她的祖父還犯了謀逆大罪。” 這才是詹母要說的實話,世間人多是權衡利弊的,當初詹家娶趙三娘子時候,胭脂并不在汴京城,但胭脂可以想象詹家那時的歡喜,娶了郡王的孫女,堂妹還是未來皇后,勛貴人家,皇親國戚,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親事。 而現在,趙瓊花已經死了,她雖沒被廢掉,但從皇家對她的喪事以及之后的動作來看。皇家很可能會尊柴昭的生母李素娥。 畢竟李素娥的生父母早死,養父母在趙匡義清理和自己不對盤的人中,也被清理掉。尊李氏而非趙氏,對皇家來說,是最好的主意。 趙匡義又犯了謀逆大罪,趙家這門親事,不但不能給詹家帶來好處,反而會帶來無盡害處。這時候找借口休掉趙三娘子,也是能想到的。 “夫妻是一輩子的事,詹老院君,你不能……”吳氏還試圖講道理,畢竟趙家和原先已經不同,趙三娘子被休之后,再嫁就成了難事。吳氏也不愿趙三娘子孤苦一生。 “二嬸,多謝您來替我說情,不過今日,我醒了!”趙三娘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一身素服,面色沉靜,身后還跟了詹姑爺。 胭脂頭一次看見詹姑爺,不由打量一下,詹姑爺生的器宇軒昂,此刻滿面悲痛,聽到趙三娘子的話,詹姑爺忙道:“三娘,我拗不過我娘,我并不愿……” 趙三娘子回頭,看著詹姑爺,滿面冷笑:“你并不愿休我?你這話說的好啊,好一個情深意重的俏郎君。你真以為,我笨的無可救藥,你真以為,你的幾句甜言蜜語,我就會永不醒來?” “你這不下蛋的母雞,胡說八道什么?到了現在還欺負我兒子?”詹母見狀就要上前去打趙三娘子,趙三娘子握住她的手:“詹老院君,你已不是我的婆婆了,你以為,還能打得我?你以為,趙家的女兒,就這樣軟弱可欺?” 趙三娘子把詹老院君一推,詹老院君險些被推到地上,詹姑爺急忙扶住她,對趙三娘子道:“三娘,你我之間就算有什么誤會,可你也不能遷怒我娘。” “遷怒?”趙三娘子突然大笑,接著就對詹姑爺道:“我若真要遷怒,你們母子哪能有這好吃好住?來啊,把詹老院君身上的衣衫都給我剝了,首飾都給我拿了。” 詹姑爺登時變了神色:“你,你,你瘋了嗎?” “我 沒瘋,我只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嫁妝,我要拿走。別以為,你們母子把我休掉,只給我幾個包袱,把下人趕走,就夠了。你們吃的穿的,住的,全是我的嫁妝,我要 帶走。”趙三娘子的話讓吳氏一陣心驚,這一次換胭脂按住吳氏的手,胭脂開口:“說的是,誰家要休,都是要把嫁妝給回去的。詹院君,我也是鄉下來的,我們鄉 下,可沒有休了兒媳,還要拿了兒媳的嫁妝,娶新的兒媳,這道理,就算講到哪里,都講不過。” 詹母不認得胭脂,只以為她是吳氏帶來幫忙的,又聽她說是從鄉下來的,以為不過是個什么得臉的管家娘子,胭脂話音一落,詹母已經一口就要啐過去:“你是個什么東西?我和你主人家講話,要你插嘴?” 吳氏微微一愣,趙三娘子已經笑了:“今兒的事,不料嫂子為我出頭,嫂子,我祖父對不起你,我已深知。今日的事,嫂子無需……” 胭脂把趙三娘子拉過來,嗔怪地道:“胡說,別說沒有連累出嫁女的道理,此刻你已經沒多少人可依靠,難道我還記得以前的事,不肯幫忙?” 趙三娘子勾唇淺淺一笑,詹姑爺在旁聽著她們的對話,又聽趙三娘子稱胭脂為嫂子,難道說這就是趙鎮的妻子? 趙匡義雖然謀逆,但趙德昭這支,卻被大用。只是詹姑爺推己及人,認為自己家遇到這樣的事,定不會對趙匡義這支的后人伸出援手,因此詹姑爺才和詹母商量,一個做好,一個做歹,要把趙三娘子休掉,新妻都已選好,就等這邊舊人一走,新人就來。 此刻詹姑爺見胭脂明顯要護著趙三娘子,詹姑爺的眉不由一皺,趙德昭這邊,可全不一樣,深受信任,自己選的那個新妻,雖然家里也有勢力,但和趙德昭這邊一比,又差的遠了。 到底要怎么辦呢?詹姑爺還在思索,趙三娘子已經看著他,冷笑道:“好,嫂子肯幫忙就好。這座宅子,當初是我花錢買的,汴京房子,寸土寸金。今兒我要走了,這宅子我帶不走,那我就燒了這宅子。” 燒了宅子?詹母騰地跳到趙三娘子面前:“你,你瘋了,要把這宅子燒了,我們住哪里去?” “纖 云弄巧,飛星傳恨,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詹郎,你填的好詞,寫的好詩。你不是想用這宅子,娶新妻?詹郎,你不是想用我給你置辦的衣衫,去迎新 妻,那我就讓你什么都沒有。趙家的女兒,就算走投無路,也不會跪地哭泣!”趙三娘子聲音都顫抖,但并沒眼淚流出。 “來人,把這家子人給我按住。給我點火,給我燒!”趙三娘子大喝一聲,卻靠向胭脂肩頭,胭脂摟住趙三娘子的肩,輕聲嘆息。 吳氏看胭脂并沒反對,對下人微一點頭。果然有人攔住詹家母子,接著在廳內潑了油,點了火。 詹姑爺不料趙家的人說燒就燒,眼睛頓時瞪大。趙三娘子抬起頭,眼中的淚已經消失,對詹姑爺道:“永寧長公主府里的長史的千金,真是生的花容月貌。” “你,你怎么知道?”詹姑爺的聲音已經顫抖,趙三娘子淺淺一笑:“這天下,是沒有天衣無縫的事的。長史,公主府的屬官,你就為了這么一個人,要休了我。我都覺得丟臉。” 火漸漸著起來,詹家的廳堂上掛的字畫,擺的家具,都被燒在火中。詹母大哭:“娶了這樣的媳婦,真是害死人啊。” 嫁了這樣的姑爺,才叫前世不修。周圍鄰居瞧見火起,有人過來救火,看見詹家人和趙家人都站在這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火燒,個個停在那里。 胭脂看著詹家的廳堂已經燒完,火勢往后面的院子燒去,對鄰居們點頭:“勞煩諸位救火,今日之事,全是私怨!” 作者有話要說:纖云弄巧是秦觀的,大家都知道,這里借用,借用,畢竟我把歷史給架空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出個蘇胖子什么的。。。 ☆、第237章 貪心 在這汴京城中,認得胭脂的人并不多,不過吳氏還是有人認得的,已有人點頭:“夫妻之間,本是前緣,緣盡的話,也只有罷了!” 罷了,趙三娘子看著漸漸小下去的火勢,這場火滅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趙三娘子沒有去看面如土色的詹姑爺和坐在地上痛哭的詹母,往馬車上走去。 剩下的事,自有管家人等前去料理。胭脂和吳氏上了馬車,趙三娘子靠在車廂上,在那輕聲哭泣。 吳氏和胭脂互相看了眼,并沒安慰,也知道,此刻趙三娘子并不需要安慰。馬車離詹家越來越遠,那場火也漸漸熄滅,除了殘垣斷壁和詹母的哭聲,仿佛什么都沒留下。 詹姑爺站在家門口,不去理詹母的哭訴,腦中不停盤旋,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這些都收拾出來,免得損失更大。 詹母哭了半日,對鄰居們哭訴了趙三娘子的各種惡形惡狀,才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進去。見詹姑爺指揮著下人在整理東西,詹母急忙對兒子道:“等你娶了新媳婦,讓媳婦去和永寧長公主說,定要趙家的人不好看。” “娘,我們還忘了一件事,趙氏的堂叔,是永和長公主的駙馬。”詹姑爺覺得頭痛欲裂,偏偏又不能睡去,只能耐心地對母親說。 “那又怎樣?她還是謀逆之后。而且我跟你說,誰知道太皇太后會怎樣想?這樣家里出了謀逆的人,怎會長長遠遠的。兒子,你聽我的沒錯,等著趙家敗吧。那時候,你想怎樣嘲笑都可以。”詹母的話讓詹姑爺的后悔漸漸消失,如果是真的,那趙家,遲早會被自己踩在腳底。 詹姑爺握拳發誓,眼中有厲色閃出。 趙鎮晚間來接胭脂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詹家這件事,趙鎮安慰了幾句趙三娘子。趙三娘子的眼中淚又流下:“大哥還是那個大哥,當初我若知道,若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三娘子,二叔公是不肯讓別人知道的,再說這些事,女孩家知道了,不過是陡添煩惱罷了。” 趙鎮的話讓趙三娘子慘然一笑:“我寧愿那時在閨中煩惱,也不愿后來嫁出去,被人蒙騙。幸好,我醒過來了。不然的話,此刻我還是在那想,到底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這些事都要我承受,為什么婆婆突然變了?甚至我的郎君,也早和人私通,等著娶了新人。” 趙鎮拍下趙三娘子的手,世間女兒家的歸宿,總是要受男子影響,若男子……,趙鎮不敢再想下去。 “爹爹,您怎么還不出來?”趙嫣跑進屋內,對趙鎮撒嬌地說。趙鎮把女兒的手拉住:“你這孩子,有沒有和你三姑姑打招呼?” 趙嫣點頭:“有!”趙三娘子把趙嫣的手拉過來:“嫣娘很乖,我若有這樣的一個閨女,該有多好。” 接著趙三娘子神色有些黯然,若真有一個女兒,那么此刻定是錐心的母女分離之痛吧?趙鎮心思沒這么細膩,但曉得趙三娘子心情并不是很好,又和她說了幾句,也就帶上女兒出門。 胭脂等在那里,趙嫣已經跑到胭脂身邊,要胭脂抱。胭脂不肯抱女兒,趙嫣抱住胭脂大腿在那撒嬌不停。 趙鎮看著女兒和妻子撒嬌,望向游廊盡處,趙捷正帶著趙迅往這邊走。趙鎮不由對妻子道:“胭脂,我這一生,一定不能讓你們,受我的連累。” “你好像已經連累我很多了。”胭脂對趙鎮勾唇一笑,趙鎮也笑了。趙捷規規矩矩上前給父母問安,趙鎮讓兒子起來,一家人往外走去。 “娘,以后我出閣了,不會讓娘您cao心!”上馬車后,胭脂聽到趙嫣突然這樣說。胭脂不由摸摸女兒的發:“你才八歲,想那么多做什么?” 趙嫣眨下大眼:“娘,日子過的快。” “這么老氣橫秋,今兒和你meimei說什么悄悄話了?”胭脂把女兒摟過來,笑著問女兒。 “然meimei就和我說,說汴京城和永興府不一樣,還和我說,說要多帶幾個服侍的人。娘,我記得原來你給我配過那些服侍的人,怎么這次他們不在了?” “嫣兒是喜歡很多人在身邊服侍呢,還是喜歡在永興府和麟州時候一樣?”胭脂的問題讓趙嫣又皺眉,接著趙嫣想了很久才回答:“都喜歡。” “貪心。人啊,是要知道取舍的。知道嗎?”胭脂的話讓趙嫣點頭,接著趙嫣又搖頭:“不過爹爹說過,偶爾貪心一下,是可以的。”胭脂看著女兒:“所以啊,你只能偶爾貪心一下,貪心太多了,就不行。” 趙嫣似懂非懂地點頭,胭脂把女兒摟在懷里,誰都想這一生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可是現在,竟覺得很多時候,都難以做到。 風吹進車廂,帶來一絲淡淡的桂花香。再過幾日,桂花就該凋殘,是菊花盛開的時候,時令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轉換。 胭脂挑起簾子,看著騎馬走在前面的丈夫,趙鎮的背挺的很直,趙迅靠在趙鎮懷里,滿面笑意。趙捷獨自騎著一匹馬,努力模仿父親的神情。 趙捷感覺到母親看向自己,回頭一笑,得到的趙嫣皺著鼻子和哥哥做了個鬼臉。這種平和,希望永遠延續下去。原來,自己也是貪心的,胭脂感覺到這個念頭,不由淺淺一笑,沒有再想下去。 “夫人,陳國夫人要帶著一家子進京了!”數日之后,朱嫂子拿著信走進來,歡歡喜喜報信。胭脂心中卻沒有多少歡喜,按說這時候回京也平常,趙匡義已滅,局勢已經穩下來了。胡澄的喪期將要結束,胡大郎此刻回京,打點起復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可胭脂總覺得,這里面有些不一樣。 “夫人,您不高興嗎?”朱嫂子察覺到胭脂的不快,皺眉問胭脂。胭脂忙道:“也不是,只是這日子,怎么這么快呢?” “太皇太后已經下詔,召回當年被趙匡義打壓過的那些人,這京城,很快就要重新熱鬧起來了。”趙鎮從外面走進來,接過朱嫂子手中的信:“胡家,也該是在召回之例。說不定還會加恩小舅。” “阿弟才十二歲,加恩也要等到成年之后。”胭脂把心中的那些思緒都收起來,笑著對趙鎮說。 “胭脂,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會讓太皇太后知道,我和趙匡義,是不一樣的。”趙鎮安慰著胭脂。胭脂笑了:“你現在想的太多了,當年那個什么都不知道,卻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少年,去哪里了?” “被你揭破面具之后,他就不見了。”趙鎮的聲音里透著懷念,卻沒有后悔。這才是真正的成長,成長為足以保護家人的人,而不是仰仗別人的保護。 胭脂也淡淡一笑,握住丈夫的手。只要有你,我還擔心什么呢? “又到汴京了,沒想到這一回,我們只在家鄉待了半年多。”王氏掀起車簾,看向外面,話中全是懷念。 “我還以為娘會很懷念汴京呢。”鄒蒹葭也探出頭,盡管歷經風雨,汴京城此刻看起來,卻和原來沒有半分不同。依舊是城墻高大,人流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