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我的妻子,你的表嫂!”符三郎哦了一聲:“出京前,聽說她很好。可是趙鎮,別怪我沒提醒你,也許,也許……” “也許等我回京之后,我的妻子就要死去,我和她的孩子,也許都要死去?”趙鎮反問符三郎,符三郎笑了:“表嫂,可能,但孩子們,怎么說都姓趙,只是你以后要有的爵位,所有的一切,也許都不會讓他們得到。你是知道的,當然,你要稍微補貼一些,這也是常事。” 這是趙匡義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可惜,自己不要。趙鎮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手中的刀直接揮向符三郎的脖子。 符三郎是上過戰場的人,不會放松警惕,順勢抄起一把椅子,趙鎮的刀劈斷了椅子。符三郎已經把自己的刀從刀鞘中拔出:“你瘋了,趙鎮,你真的瘋了,不過就是個女人。你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呢?” 趙鎮沒有說話,上前一步依舊做劈殺之勢。符三郎邊擋邊大叫:“來人,來人,趙鎮試圖謀反。” “我殺不了他,起碼還能殺了你。謀反就謀反,那樣活著,不如死去!”趙鎮靈巧地一閃,沖進來的是跟隨符三郎前來的精兵,看著趙鎮和符三郎格斗,他們紛紛抽出刀。 “誰敢動趙運使一下?”周德的聲音響起,接著周德就帶人走進,廳內頓時劍拔弩張。 符三郎氣的要死:“趙鎮,你瘋了是不是,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還有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奉詔書而來?” “此乃偽詔,吳王試圖謀朝篡位,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趙鎮厲聲喝出。跟隨符三郎前來的精兵并沒一人所動。 兩邊一時對峙起來,趙鎮看著符三郎:“我可以告訴你,你,今日走不出這間屋子。”符三郎看向趙鎮,搖頭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斗上一斗。” 符三郎發一聲喝,眾精兵立即跟上,周德這邊所帶的兵也不甘示弱,上前阻擋。 廳內一時刀光劍影,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樸已經高聲喊道:“運使,邊關急報,黨項,黨項,傾舉國之力前來邊關攻打。” 這一聲讓趙鎮停住,符三郎立即搶前一步,往趙鎮身上劈去,刀將要到趙鎮身上時,一支箭飛到符三郎手上。符三郎抬頭,看見趙捷端著小小弓箭,一臉警惕地站在桌子上看著自己。 “真是將門虎子!”符三郎贊了一句,就要再往趙鎮身上劈去,趙鎮用刀一格,看向符三郎:“難道你忘了,我們當兵,到底為的什么,不就為了邊關安寧,此刻,你聽到沒有,黨項傾舉國兵力來打,難道你還要和我爭個你死我活,不能回擊黨項?” 趙鎮幾乎是聲嘶力竭,符三郎帶來的精兵聽到這番話,手上的刀漸漸放下。 “你我,是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證見不同很平常,可此刻,你真要和我爭個你死我活,不顧敵人在外嗎?”趙鎮再次質問符三郎,符三郎手里的刀漸漸放下。昔日在戰場上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那時,只想著在戰場上,一刀一槍地拼殺,拼一個榮華富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要我應詔,你要我如何,總要等到這場戰打完再說。”趙鎮語氣漸漸平緩。符三郎看著他,眼眨都不眨。 “捷兒,把弓箭放下,這是你符家表叔。你出生的時候,我正和他,一起在戰場上,抵抗遼人。”趙鎮對兒子道。 趙捷跳下桌子,但還是沒把手上的弓箭給放下。符三郎又笑了:“你兒子,還真的很像你。” 壞人!趙捷瞪符三郎一眼才對趙鎮道:“爹爹,我也要上陣殺敵。”趙鎮拍拍兒子的臉:“好兒子。” 趙樸看著廳內的劍拔弩張都平靜下來,這才深吸一口氣,讓人去尋醫官過來給他們包扎。 “算著時候,這時候三郎已經到永興府了!”符夫人坐在胭脂面前,語氣平靜。胭脂并沒看她,只對趙嫂子道:“我說過,符夫人以后都不能進我的家門。” “胡氏,你就別掙扎了,別說這里,等以后,什么地方我去不得呢?胡氏,我現在很想看看,殺死你的時候,你面上的神色是什么?” “你就這樣肯定,大郎一定會回來?”胭脂的話讓符夫人又笑了:“當然,這是官家發出的詔書,若不奉詔,既為叛逆,況且,京城之中還有你,他舍不得你!” “正是足夠光明正大啊!”胭脂看向符夫人,笑容沒變。 “當然,我們做事,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從來都是能入的史冊,讓后人敬仰的!”符夫人語氣溫和:“等大郎回了京,我想知道,你的命和他自己的命,哪個在他心中,更為要緊?” 胭脂看著符夫人眼中的得意,不由淺淺一笑:“夫人,沒到最后一步,誰知道呢?” ☆、第221章 傳信 “若大郎愿意和你做一對同命鴛鴦,你們一家子想死在一起,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你們,要知道,我對晚輩們,向來很好!”符夫人的話讓胭脂又是淺淺一笑。 這抹笑看在符夫人眼里,不過是胭脂的強自支撐,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如果他們早一點知道,逃不了的話,對自己恭敬,那以后什么好處都少不了他們的。爵位誥封,別人想不到的榮華富貴,都會給他們。 和自己作對,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場的。符夫人看著胭脂,語氣輕柔:“當然,我曉得你是不怕死的,不過呢,你不怕死,你也要想想胡家全家人!” “夫人對瓊花,此刻是不是還是這樣恭敬?”胭脂什么都沒問,而是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符夫人有些驚訝,接著就笑了:“當然,那是攝政太后,我怎么會對她不恭敬呢?” “那么,我要見瓊花!”胭脂的要求讓符夫人笑了:“見她,你當然可以見她,可是你,又能改變什么?” “就像你說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去見見她,了了心愿也好。”胭脂的話讓符夫人點頭:“說的是,若不是你們反對,我也不會費了那么多的周折。當然,你們的反對,全是白搭!” 對符夫人的冷嘲熱諷,胭脂是充耳不聞,她只是拿出首飾盒,細細地挑選,已經很久沒有裝扮了,沒有看過自己在鏡中嚴妝是什么樣子。 “圣人,趙夫人來了!”趙瓊花聽到宮女傳報,幾乎是跳起來,當看到胭脂走進時候,趙瓊花已經把她的手拉住:“嫂嫂還能來瞧我,實在是……” “看來你現在過的還好。”胭脂的話讓趙瓊花的淚差點落下:“算什么好呢,不過是挨日子罷了。” 短短一年,趙瓊花面上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已經完全消失,此刻的她面色很苦,苦的讓人心生憐憫。 胭脂垂下眼,和趙瓊花一起坐下。趙瓊花看著身邊的宮女,宮女們都極其恭敬,但沒一個人退下。 這讓趙瓊花再次泄氣,就算胭脂進來了,又有什么意思,依舊什么都傳不出去。自己已經落到連漢獻帝都不如的境地了。漢獻帝還能傳出衣帶詔,可是自己,連說句話都不敢高聲。 “出去吧。”胭脂的話讓宮女們一驚,接著宮女就道:“夫人,您逾距了。” “哦?我逾距了?怎么我瞧著,反而是你們沒規矩呢?出去!”胭脂再次發話,趙瓊花面上現出一絲喜悅神色,看著宮女還是不敢說話。 “出去,別讓我說第四次,否則,別的做不到,但我要殺個把宮女這種事,我還是能做到的。”趙瓊花的梳妝桌上,是擺著剪刀的,胭脂已經抄起剪刀,拉過一個宮女,把剪刀對著她的喉嚨:“你想,我只要輕輕一戳,你會怎樣?” 剩下的宮女都被嚇的跪下,領頭的宮女戰戰兢兢地道:“夫人,奴也是……”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過是聽命,否則的話,這會兒,這把剪刀,已經進去了。”胭脂看向宮女們:“給我滾!” 宮女們這次不敢反對,牽手退下。胭脂把手中的剪刀一收,那個宮女戰戰兢兢地爬了出去。 “你,你怎么敢,這是……”趙瓊花到現在才說出話來。胭脂看著她:“都快沒命了,還介意規矩不規矩,你有什么話趕緊對我說,如果可能,我給你傳出去,當然,我能走出這座宮殿的話。” 趙瓊花嚇的連淚都忘了流,急忙提筆寫了幾行字,又往下面按了自己的印,這才把這封信塞進胭脂懷里:“送給我哥哥。” 胭脂從發上取下一根簪子,旋開簪頭,把信塞進去。重新別在發上,趙瓊花看到這個舉動,這才放心下來。 殿外已經傳來女官的聲音:“趙夫人,請出來,這是皇宮大內,你用剪刀嚇唬宮人,已經違背了宮規,請隨我們……” 胭脂看都不看趙瓊花一眼,走出昭陽殿,看向女官,女官已經示意內侍上前擒拿胭脂,胭脂往外走去,內侍上前要抓胭脂的胳膊,胭脂的胳膊已經一抖,手就卡上了內侍的脖子。內侍被卡的兩眼翻白。 胭脂這才對女官道:“別拿宮規來壓我,很快這里就是沒規矩的地方了,還拿什么宮規來壓人?去告訴符夫人,是太后讓我出去的,別忘了她那日說過的話。” 說完胭脂的手一松,內侍軟軟地倒在地上。趙瓊花走出殿門:“是,是我讓趙夫人離去的!”女官看著胭脂,還有趙瓊花,不知該說什么。 胭脂冷冷地看著她:“沒聽到嗎?難道說這宮里,太后的話竟然不起作用?” “夫人,按照宮規……”女官的額頭有汗流下,胭脂笑了:“按照宮規,你在這里對太后如此不恭敬,是該領多少板子?還是該全家問斬?” 趙瓊花感到自己的威嚴又回來了,挺直背站在那里,女官仔細思量過,只得帶人退后。 胭脂沒有看向趙瓊花,一步步往外走去。 宮道還是有宮人在那來往,將到宮門口的時候,有侍衛攔住胭脂:“趙夫人,奉吳王令,出入宮廷者,要……” “滾!”胭脂只有這一個字,侍衛手里的刀都出了一半的鞘,胭脂冷冷地看著他們:“今日若我沒出宮,那么,整個汴京城里將會有吳王辱及命婦的傳言,你們信不信?而這個命婦,是吳王的侄孫媳婦。這個黑鍋,吳王是背呢還是不背呢?” 侍衛不是怕胭脂,而是被胭脂說的話給嚇住。往后退了一步,胭脂往前一步:“滾,放我離去,否則的話,等不到明日,吳王的清白名聲,就會這樣毀了!” 侍衛的聲音都有些抖了:“趙夫人,您總算是,您怎能……” “讓不讓開?”胭脂好整無暇的問,他們要的好名聲,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利用?侍衛們不敢讓,但也不敢不讓。 胭脂看著他們,唇邊露出一絲笑,等,就等著吧。 侍衛統領已經跑過來:“趙夫人,還請離去!”胭脂看也不看他們,出外坐上自己的馬車,馬車內只有胭脂一人。胭脂飛快地把發上的那支金簪給拔下來,從座位邊的小抽屜里摸出另一只金簪別上,這支金簪,和方才那支一模一樣。 胭脂的馬車駛上汴京的大街,胭脂掀起簾子往外瞧,汴京城內繁華如昔,宮廷內的變化,一點都不影響小民們的日子。 胭脂看著街景,掀起簾子命馬車停下:“那里有桂花糕,我想吃!” “夫人,符夫人還在府內等您,您還是……” 今日的馬車是符夫人安排的,包括陪同的人。這是為了保證胭脂就算進了宮,有什么東西也傳不出來。 “怎么,我連一口桂花糕都不能吃?”胭脂冷笑看著丫鬟,丫鬟沒有法子,只有去買桂花糕。很快丫鬟就拿著桂花糕回來,身后還跟著個伙計。 丫鬟對車夫道:“拿幾個銅錢來,我沒帶荷包出門。” 車夫還在掏錢,胭脂已經伸手把發上的金簪給取下來:“罷了,今兒心情好,把這支金簪賞了他。” 那伙計喜出望外,給胭脂跪下,雙手顫抖前來接賞。 胭脂把金簪丟給伙計,丫鬟驚訝地問:“夫人,您缺了一根金簪,這頭發?” 胭脂打個哈欠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匣子:“這不是有備用的首飾?又不是窮人家,一根金簪就是全部家當。” 見胭脂拿出一根金簪重新帶上,丫鬟不敢再說,胭脂接了桂花糕放下簾子,馬車繼續前進。胭脂用手摸一下金簪,唇邊露出笑。 馬車到了趙府,丫鬟掀起簾子,符夫人這邊的管家媳婦已經帶著人迎上來:“夫人,符夫人已經吩咐備好了熱水,請您去洗浴!” 胭脂已經瞧著這管家媳婦,接著胭脂就笑了,下車走進屋內,管家媳婦還想再催促胭脂去洗浴,胭脂已經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么,既然如此……”胭脂伸手把發上腕上的首飾都取下來,丟給管家媳婦:“交給符夫人去。” 說著胭脂已經在那解著衣衫:“還有這些,免得說我私藏了什么東西。” 胭脂的舉動把管家媳婦嚇到了,忙上前阻止:“夫人,您……” “準備熱水,還特地要我過來洗浴,不就是不放心?既然如此,我把進宮去戴的首飾,穿的衣衫全給你們,你們好細細地查!”胭脂邊說邊繼續解。 管家媳婦和丫鬟說了一句,管家媳婦忙拿著衣衫給胭脂穿上:“夫人,您不愿意就不愿意,趕緊把衣衫穿上。” 胭脂就當沒看見管家媳婦悄悄地捏了一遍那件衣衫一樣,冷笑不語。丫鬟想把首飾重新給胭脂戴上,見胭脂的發散落,丫鬟也只有拿著那根金簪給胭脂把發挽上。 至于別的首飾,只能用手絹包了,交給胭脂,胭脂瞧著她們:“細細查過了吧?沒夾帶什么吧?” 丫鬟和管家媳婦心懷鬼胎,并不敢回答,胭脂冷笑一聲,離開此地。 ☆、第222章 謠言 趙嫂子已經等在二門處,見胭脂走過來,趙嫂子才急忙跑上前:“娘子,您總算回來了,您不曉得,我的這顆心,都快提到喉嚨口了!” 胭脂笑著拍拍趙嫂子的手:“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趙嫂子眼中的淚滴落:“我,我是怕,是怕,那等郎君回來的時候,怎么對得起郎君,怎么對得起小郎和小娘子他們?”趙鎮啊,還有趙捷,趙嫣,這些胭脂非常熟悉的名字,這些胭脂非常盼望的人,可是,胭脂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他們了。 但愿,趙鎮能不應詔。胭脂揮退趙嫂子,把發上的金簪取下,拆掉簪頭,拿出里面那張紙,紙張很薄,只有寥寥數語。 “吳王禍心已顯,阿兄速來救我。”底下有印,是太后印。胭脂拿過一件里衣,把里衣領子拆開,紙條放進去,細細縫好。這才換上這件里衣。 門外已經傳來趙嫂子的聲音:“娘子,符夫人遣人來了。” 胭脂看向緊閉的房門,門被推開,一個婆子領著四個丫鬟走進來。婆子上前給胭脂行禮:“夫人,符夫人說,您這一年把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身邊乏人服侍,特地送幾個人來服侍夫人。” “滾!”胭脂頭都沒抬,只說了這一個字。婆子的臉色變了變,但依舊恭敬地道:“夫人,您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 胭脂抬頭看著婆子,婆子面不變色地看著胭脂,胭脂的手一翻,拿過桌上的小剪刀剪著指甲:“什么樣的敬酒,什么樣的罰酒?這里是寧國公府,不是吳王府。各人自家府邸,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夫人,您既如此,那我……”婆子說著就給四個丫鬟使眼色,丫鬟會意,上前要拉胭脂,胭脂的手一翻,那把剪刀已經插在離的最近的那個丫鬟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