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第62章 路遇 “很會說歪理!”仙師的話讓胭脂又笑了:“這并非歪理。仙師,我曉得,您不喜歡我做他的妻子,可是現在,木已成舟,于是您就想,讓我成為符合您期望的,他的妻子,可是抱歉,仙師,我做不到。” 靜慈仙師的嘴巴張了張,這話都被胭脂說完了,竟然無話可說。胭脂瞧著靜慈仙師:“我當然曉得,女子當以貞靜為要,以夫為天。可是仙師,還有一句夫妻敵體,若我時時刻刻想著他是我的天,我要卑微順從,那若有一日,我的天塌了,我該怎么做呢?” “這些話,不該女子說的!”靜慈仙師看著胭脂,緩緩說出這么一句,胭脂又笑了:“是啊,是不該我說,只是仙師,還有一句,家主之外尚有主母,若主母只記得家主是天,又如何管束下人呢?仙師,我當然曉得這些話不該女子說。可我前十三年,不是像京中這些名門千金一樣過。我生長在鄉間,我娘和我說,人活在這世上,最要緊的是靠自己。既然要靠自己,那么,就只能自己想過成什么樣,就是什么樣。” “很,大膽!”靜慈仙師的話讓胭脂笑了:“是啊,我也曉得,這樣的人讓世間不容,可那又如何,我又沒妨礙他們,為何就不能讓我過我自己的日子?” 到的此刻,靜慈仙師明白為何杜老太君想要這么一個人了。她是一塊璞玉,若經過雕琢之后,那種溫潤的光,會震驚世人的眼。只是,要怎樣才能讓她把鋒芒收起。 靜慈仙師不說話,胭脂也沒說話,這兩天說的話夠多了,沒想到嫁這么一個人,還要應付這么多的事,等到時候,要好好地敲趙鎮一筆才是。 “當初你被休棄,想來也是你不愿意吧?”靜慈仙師的話聽起來那樣沒頭沒腦,但胭脂竟然聽懂了:“是,做男子的,該有擔當,做婆婆的,該講道理,一個沒有擔當的丈夫和一個不講道理的婆婆,我沒有這樣的精神和他們虛與委蛇,休就休吧!” 靜慈仙師再次肯定面前的女子實在是太大膽了,能這樣不顧世人的眼活著,真是讓人羨慕。但現在她是自己的孫媳婦,于是靜慈仙師開口道:“可你要知道,有些時候,是要收起鋒芒的!” “仙師,我從來都沒露出的鋒芒!”這話讓靜慈仙師愣住,接著靜慈仙師笑了,的確如此,胭脂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在她家里,只要她爹娘不管,別人又有什么可說的呢? “但你現在,已經又嫁人了!”靜慈仙師的話讓胭脂笑了:“是啊,又嫁人了,可是家里面,是要生活的舒服些,而不是要裝的我和你很親熱。況且,仙師,或許您不相信,我從不做失禮舉動。” 靜慈仙師笑了:“你是在告訴我,你并不會無禮,但是,這個保證并不會用在鎮兒身上?”胭脂點頭:“是!” 夫妻之道,成千上萬,就算有人樂意天天被媳婦打,那也是他們夫妻的事。靜慈仙師輕嘆一聲,既然如此,自己記掛那么多做什么? 看著靜慈仙師起身離去,胭脂才呼出一聲,果然和人說話,真是件費力的事,至于有沒有說服,不管了。橫豎靜慈仙師這里,自己并不會常來。 “祖母和你說了些什么?”回城馬車上,趙鎮忍不住問胭脂,胭脂打個哈欠:“告訴我從此要恭敬侍奉你,要好好做媳婦。然后我表示她說的都是對的,我一定會聽。” “騙人!”趙鎮才不會信胭脂會這樣說,胭脂做個鬼臉:“你瞧,你都不信了,那我肯定也不會聽。不過趙鎮,你家的長輩們可真疼你,難怪那么多人想嫁你。” “那是,除了你,我就沒見到不想嫁我的!”趙鎮的話有些郁悶,胭脂才不在意他心中的郁悶,只是掀起簾子一角,瞧著外面的景色。 其實,和胭脂好好相處,也不是件多難的事,她隨時可以自得其樂,并不需要人時時的關心。想到這一點,趙鎮的心又重新郁悶起來,被人不需要,還真是一件,不大那么高興的事。 馬車已經進了城,此刻坊市將收,行人匆匆回家,胭脂正打算放下簾子時候,發現不遠處似乎有個眼熟的人,定睛看了看,好像是周大郎,不是在外任嗎?怎么他又回京了? 胭脂瞧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個男子,只算是胭脂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周大郎的心有些跳,剛才,那輛過去的馬車,露出的好像是胭脂。她還是那樣美,雖然只淺淺一瞥,但周大郎已經可以肯定,就是她。真是,沒有緣分。這個周大郎心中最與眾不同的女子,就這樣消失了。 “郎君,你在看什么?”史氏挑好了衣料,吩咐小二送到周府,走出店鋪卻見周大郎站在那,似乎癡癡地看著什么。史氏不由奇怪問出。 “沒什么,看見好像有個熟人,想去打招呼,他的馬車就已經過去了。”周大郎當著妻子的面,一貫都是溫柔的。史氏淺淺一笑:“讓小廝追上就是,郎君你要選官,除了公公之外,你自己也要多和人來往。” “這我曉得,不過因著太快,這才沒瞧見。我們還是回去吧。枝兒只怕已經醒了。”周大郎的話讓史氏又是一笑,丈夫家世出眾,溫柔體貼,婆婆就算有些難服侍,可天下好服侍的婆婆要碰運氣,胡氏竟然能被休掉,足可見她當初有多過分。 不過,聽的胡氏又嫁了趙家,她倒是越嫁越好,可這有什么關系?天下男兒,沒有再比自己丈夫更加溫柔體貼,疼愛兒女的了。 周大郎看一眼史氏,她容貌美麗溫柔體貼,可是就跟白開水一樣無味,嘗過烈酒,怎能再喝白開水? 周大郎想起一些事情,口中開始吟誦起來。 “郎君你在作詩嗎?”史氏依舊在問,周大郎搖頭:“不,我想填一闕詞!”對,填一闕詞,追述過往,然后,等有機會就送給胭脂,若她能瞧見,自然明白自己的心,就算不能重新在一起,偶爾溫下舊夢又有什么不好?想著周大郎瞧身邊的妻子也更順眼了,腳步也輕快起來。 丈夫填的,一定是絕妙好詞,不然他的腳步不會這樣輕快。史氏看著丈夫歡喜,自己心中也甜如蜜。 回到趙府,又陸續訪親拜友了幾天,人人都知道分寸,也沒人會當著胭脂的面說什么。于是轉眼就滿了月,胭脂也可以在今日歸寧胡府,回去瞧瞧自己父母。 杜老太君命吳氏送來許多禮物,都是送給胡澄夫婦的。胭脂進趙家門這些日子,對吳氏是真的喜歡,這人十分爽快,而且不是那種裝出來的爽快。那為何趙家還有趙瓊花這么一個很明顯和大家性格都不大一樣的女兒? 不過這事,胭脂曉得不該問,當然也不會問,謝過吳氏,又去謝過杜老太君,見杜老太君想留自己說話,胭脂就扯個空告辭。 “這娘子的確和人不大一樣,或者,她已經知道老太君您的想法!”老媼送走胭脂,回到屋里就對杜老太君說。 “誰會甘心被這樣束縛呢?”杜老太君回答了老媼一句才問:“你去打聽到沒有,洞房當晚,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洞房那晚,并沒有人在里面值夜。后來,娘子也沒讓丫鬟們在里面值夜。唯一可能的是,他們并不是一張床睡。”收拾床鋪這種事情,總能傳到外面一些聲響。 那么,他們必定是洞房夜里,就說定了一些事情。杜老太君垂下眼:“看來這個女子,還真是不愛榮華富貴。”定北侯府也是富貴地方,但和趙家這樣的家庭還是不能比。 杜老太君吩咐吳氏,定要給胭脂把排場都做出來,又在這個月內,給胭脂房內送了不少東西,都是名貴古玩。只可惜,這樣的富貴,胭脂還真沒放在眼里。 “老太君您也聽說過,娘子把您送去的蜀錦,剪了做襁褓。”老媼的話讓杜老太君有些短暫的失語,既不愛富貴又不愛美色,這人,到底要怎樣才能打動她的心? “你很高興?”趙鎮按理要送胭脂回去歸寧,所以也老老實實送胭脂回去。胭脂的眼一瞇:“是啊,很高興。我想娘了!” “可是你若入道,也見不到他們的!”趙鎮非常好心的提醒,胭脂哦了一聲就道:“不一樣的。”說完見趙鎮一臉不贊同,胭脂把簾子掀起,看著外面的街道,想著就要見到自己的娘,又笑出聲:“說了你也不懂,我就不和你說了。” 趙鎮摸下鼻子:“我也不愿意懂!”胭脂的眉微微一挑,也沒爭辯。只看著外面越來越熟悉的街道,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娘了。 ☆、第63章 歸寧 馬車已經在定北侯府門前停下,舜華和胡大郎兩人迎上前。雖只一月不見,舜華卻覺得十分想念姊姊,這種情緒一旦冒出,連舜華都嚇了一跳。胡大郎還在那和趙鎮行禮說話,胭脂已經對舜華道:“我們快些進去吧,我十分想念娘了!” 胡大郎話沒說完,就見胭脂拉著舜華進去,臉上神色頓時有些驚訝,長姊這回,和原先也差不多。趙鎮不由輕咳一聲:“小舅我們還是往里面去。” 胡大郎見趙鎮并沒把此事放在心上,這才收回心中詫異,對趙鎮再次拱手:“姊夫請往里面來。”郎舅兩人剛走進門,就聽到前面傳來笑聲,卻是胡澄夫婦已經走到外面迎接,王氏正拉著胭脂的手在那說笑。 真是沒多少教養,趙鎮心中未免又開始腹誹,等想到胭脂的性子,又把這腹誹給去掉,也只有這樣的娘才能養出這樣的女兒。見趙鎮走上前來,胡澄的嘴咧開露出笑:“女婿,我女兒的性子,被我嬌寵壞了,你要多擔待些!” 趙鎮規規矩矩給胡澄行禮,口中說著不妨。 王氏的眼往胭脂和趙鎮臉上瞧了瞧,就曉得胭脂一定有事瞞著自己,有心想問問,當著眾人卻問不出口,于是只對胡澄道:“感覺進里面去,在這外頭就受什么禮?” 雖然王氏和胡澄說過數次,說胭脂的事不要擔心,可在胡澄心里,女兒這一出嫁,還該是好好地嫁出去才是,千萬別又像前頭兩次被休回來。這一個月若非礙于禮儀,胡澄就會跑去趙府,親自瞧瞧女兒。此刻好容易盼的女兒歸寧,自然是要詳細問問,聽到妻子提醒,胡澄這才點頭:“說的是,我們還是往里面去。” 一行人來到廳上,胡澄夫妻在上面坐好,胭脂夫婦這才行禮下去。胡澄一等行完禮,就把趙鎮拉起:“已經備好了酒席,你出去和我還有大郎一起喝酒。春……夫人,你把女兒帶到里面去,好好款待。現在女兒是客人了,比不得原先!” 王氏當了新女婿的面,不好白丈夫,只是笑吟吟地拉著胭脂的手:“別去理你爹,他素來是這樣的。”趙鎮正好走在門邊,這句恰落入他耳,差點被門檻絆倒,天下有這樣在女兒面前說丈夫的嗎? 見胡澄渾不在意,瞧向胭脂,胭脂也是笑嘻嘻地往里面去,趙鎮再次肯定,這胡家,果然母女是一樣的。 一進了王氏房內,胭脂這才笑著對王氏道:“娘,您今日不必出去接我的,還有一個月,您就臨產了,這個才是最要緊的。”王氏的肚子已經大如籮,因著年紀不小,這一胎懷的還是有些吃力,不過因王氏身子骨壯實,太醫說走動走動也好。 因此王氏只是手一揮:“都和你說了,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這樣嬌嫩?況且二娘平日也小心著呢。” “多謝meimei了!”胭脂的話讓舜華笑了:“姊姊什么時候也和我這樣客氣來,都是一家人,哪里這么多謝不謝的,況且這種事,多知道些也好!”轉眼就要過年了,舜華的婚期就在來年十月,劉姬已經出家,王氏眼看又要生孩子坐月子,連嫁妝這些事,都要舜華自己cao心。 不過舜華在這些事上,從來都是有章法的,胭脂有些心虛地想,論起這些事來,自己確實不如meimei。 “二娘說的是,自己一家子,還謝來謝去做什么?”王氏瞧著眼前這兩女兒,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如果這一胎真是個兒子,胭脂出嫁之后過的順心,那對王氏來說,的確是再無缺憾了。 胭脂和舜華相視一笑,胭脂這才問道:“怎么不見蒹葭meimei?” 舜華面上現出一絲尷尬,接著王氏鼻子里哼了一聲:“還不是你爹這個沒剛性的,忠義伯又尋人來,說的你爹耳朵轉了,說雖定了親,可這還沒過門就在家里住著,對兩孩子也不好,鄒夫人又來七纏八纏,說難道連回家過個年都不許,那倒要去尋人主持公道。我這才讓鄒府把人接回去了。” “不過姊姊你放心,我讓采蘋也跟了去,吃的用的,也都帶了回去,還給了鄒家來接的人賞錢,說的是,若鄒夫人再行毒打,就來告訴我。這已定了親的小娘子,難道還能任她們欺凌不成。”舜華的話讓胭脂放心下來,就算鄒三娘子想對付鄒蒹葭,可也要礙著采蘋。 只是這樣一來,鄒三娘子就是自掘墳墓,哪還有高門愿意娶她,只怕真會被鄒夫人嫁一個富有商戶,換一筆大大的聘禮。 “我還和蒹葭說了,我們家也不是指望著媳婦嫁妝過日子的人,她回去后,也別為了嫁妝什么的,委屈求全。”王氏也接上一句。 “娘您這話有些不對!”胭脂想清楚后就對王氏笑了,王氏奇怪地看著女兒,胭脂面上的笑有幾分調皮:“既委屈了,哪還能求全呢?再說蒹葭若真的再被她們欺負,那就辜負了娘您的一片心了。” 王氏已經笑出來:“我的胭脂,現在也真會說話。”娘仨說說笑笑,王氏倒一時忘了他們夫妻之間,過的怎么樣。不過瞧著胭脂,王氏可以肯定,女兒一定不會吃虧的,吃虧的只怕是趙鎮。 “女婿,我實和你說吧,原先我就看上了你,只是曉得我們家的門第不說,還有另一件事,就是哎,我的兩個閨女都配不上你。沒想到竟這樣巧,你不但娶了我女兒,今兒回來,我瞧你們小夫妻,定是過得不錯的,這顆心,算是放下了!”胡澄幾杯酒落肚,拍著趙鎮的肩膀就說起來。 趙鎮面上閃過一絲尷尬,胡大郎已經道:“父親,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胡澄今兒心情好,也只瞪了一眼胡大郎,就對趙鎮道:“不說了不說了,橫豎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說著胡澄就哈哈大笑,胡大郎面上的神色更加尷尬,瞅了個空對趙鎮道:“家父性情爽朗,平時還好,喝了兩杯就……” “阿舅不用如此客氣,我明白的!”趙鎮該講禮貌的時候那是十分禮貌。胡大郎的一顆心這才落下,要說整個侯府,最擔心胭脂嫁過去的就是胡大郎了,他對胭脂了解不深,對趙鎮也不十分了解,怕的是兩邊又爭吵起來,到時真吃虧的,一定是侯府而不是趙府。 此刻趙鎮雖如此禮貌,但胡大郎還是決定,和這位姊夫,要禮貌多過親熱。這樣一旦胭脂沖撞了趙鎮,自己也能為胭脂求下情。 “采蘋,今兒不是你們胡大娘子歸寧的日子嗎?怎的你不送東西回去,要曉得,今兒啊,賞錢定然多一些。”鄒三娘子瞧著采蘋,眼里都快冒出火來。原本以為鄒蒹葭被接回來之后,自己能像原先一樣打擊一下這個meimei,還能出出氣,當然最要緊的,是要告訴鄒蒹葭,她吃了鄒府那么多年的飯,可要記得感恩,嫁去胡家之后,千萬不能只記得婆家記不得娘家。 誰知鄒蒹葭雖只去了胡家三個多月,人整個卻全變了,不但個子長高了,變的漂亮了,連自己說的話都不大肯聽。每回一提起這個,鄒蒹葭只一句,我只曉得出嫁從夫,哪有出嫁后還從父的理?以后,定然是丈夫那邊說什么,我就聽什么。 把鄒三娘子氣的要死,而且鄒夫人自從這件事后,對鄒三娘子也不大待見起來,一心張羅著給鄒大郎辦喜事,好沖沖家里這連串的的不清靜。 已經和那邊說好,等過了年,三月里就給鄒大郎完婚。鄒三娘子就算想挑撥鄒夫人折騰一番鄒蒹葭,此刻也不是時機。至于鄒大娘子呢,自從被撞破和趙鎮退了親之后,先是怪鄒表兄,也不曉得鄒表兄又怎么把她哄回來。鄒大娘子一心只撲在鄒表兄身上,白日常過去鄒表兄那邊。到的夜很深時才回來,就算鄒三娘子巴巴地等到她,鄒大娘子也只一句,夜深要睡。 鄒三娘子真是覺得自己叫天不靈叫地不應,想自己動手給鄒蒹葭幾下,采蘋卻對鄒蒹葭形影不離,并不肯讓鄒三娘子單獨和鄒蒹葭在一起。 此刻采蘋聽的鄒三娘子這雖然溫柔,實際卻滿藏不滿的話,已經笑著道:“三娘子您不曉得嗎?今兒這邊府里已經送了禮過去了,四娘子也送了東西過去,這種跑腿的事,我哪能搶著做,讓底下的meimei們,得不到賞錢呢?” 鄒三娘子更是氣的要死,鄒蒹葭已經推開窗:“采蘋,誰讓你和三姊姊斗口的,進來里面吧。今兒風大,三姊姊不怕冷,可我還怕吹到你!” 采蘋笑嘻嘻地給鄒三娘子行個禮,就往里面去。鄒三娘子真覺得喉頭腥甜,難道就這樣讓小賤胚子如了意?當年不過是自己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的人。 ☆、第64章 消息 “四娘子,昨兒我聽煙云說,有媒人上門呢,不過不是官媒。”對壞人,當然是她越受打擊越好。況且采蘋服侍鄒蒹葭久了,覺得她實在是個性情溫柔的女孩家。怎樣的人才能下得了狠手打的她遍體鱗傷? 既然鄒蒹葭不準自己和鄒三娘子斗口,那有些話也不是不可以說。鄒蒹葭瞧采蘋一眼才道:“你啊,真是讓我沒話說。” 采蘋又是一笑,并沒說下去,鄒蒹葭把手上的針線做好,這才舉起給采蘋瞧:“這小鞋子好看嗎?我聽人說,小娃娃總要兩三個月才可以穿鞋呢。” 采蘋又是一笑:“四娘子,您這片心啊,夫人一定會曉得。” 屋里的笑語傳出外面,鄒三娘子想要離開,可又想聽聽來的媒人到底是些什么樣的。可聽不到后面的,鄒三娘子的心急得像被貓抓似的,既然不是官媒,那就是跑人家的媒人,這樣的媒人能說的,定然不是高親。 不是高門,難道自己就要眼睜睜瞧著鄒蒹葭嫁進定北侯府,縱然是個庶出,又不得繼承侯府,可侯府子嗣不旺。胡澄向來都疼愛這個長子,又有趙鎮這個姊夫,不管是科舉也好,走父蔭入仕也罷,胡大郎的前程都極其燦爛。 “三娘子,您站在這做什么?這么大的風,如果凍壞了可怎么成?”煙云的聲音突地響起,鄒三娘子忙露出笑容:“瞧見兩只麻雀在那打架,這才瞧迷了!可是母親有什么事?” “夫人吩咐我給幾位小娘子送來過年的衣料,要趕著做出來!”鄒夫人對鄒大娘子十分慷慨,對剩下這幾個庶出女兒就十分一般,四季衣衫都是發下衣料讓她們各自房里的人自己去做,而不像鄒夫人母女的衣衫,有專門的針線人來做。 鄒三娘子眼尖,見這幾匹衣料,竟分不出伯仲,而原先給自己的,總是要好一些,多一些。鄒三娘子按住惶恐,對煙云道:“母親確實辛苦了!” 煙云瞧一眼鄒三娘子,這才又道:“還沒恭喜過三娘子,您啊,快要有喜訊了。聽的那家大富。”富而不貴,又有什么意思?鄒三娘子覺得恐懼漫上,難道就眼睜睜瞧著鄒蒹葭過富貴日子,而自己只能做一個富家主母,從此低她一等? 煙云像沒瞧見鄒三娘子眼中的恐懼,喚來丫鬟把各自的衣料交給了,也就匆匆離去。 如果,鄒三娘子心中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這個念頭如果成了的話,自己就將從此不同。鄒三娘子失魂落魄地走回屋子,丫鬟已經道:“三娘子,今兒夫人那里發下的衣料,您和四娘子的,是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想是夫人見四娘子這些日子長高了,不能再給她少一點的衣料。” 長高了?鄒三娘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差不多,笑著問丫鬟:“我和四meimei,要論身量,是不是差不多?” “原先四娘子要矮一些,不過現在,四娘子長高之后,你們身量差不多。”丫鬟也沒放在心上,順口就道,接著把衣料鋪開,打算量尺寸,做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