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曹休瞧著趙鎮那越來越黑的臉,也沒和茶博士再說下去,等出了茶樓才對趙鎮道:“表兄,你也曉得天下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再說了,你可是玉公子……” 曹休見趙鎮臉色更黑,急忙不敢說下去,但又道:“不過那鄒家,怎么會這樣,以后我覺得,他們家的小娘子,難嫁了。” “你再這樣啰嗦,我就去和外祖說,讓他去和鄒家求親。”趙鎮冷冷地道,曹休急忙求饒:“別,表兄,我不說了還不成。我啊,還想多玩耍幾年,好容易不在軍營里,汴京城這等好耍,我為何要早早娶個妻子?” 趙鎮沒理表兄,見小廝已經把馬牽來,正打算上馬離去,就見前面走來一群女子,外面圍著的是使女打扮的,中間有幾個戴帷帽的,想來是這京中哪家的閨女,在家閑不住,出來這街上逛逛。 趙鎮也不愿去想這會不會是哪家熟人,正準備上馬時候使女已經瞧見曹趙二人,對里面的女子說了一句,于是使女們分開,趙鎮已經聽見曹青青的聲音:“表兄,哥哥,原來你們在這里。我們逛的累了,打算去茶樓歇息一會兒呢。” 看見這個表妹,趙鎮的臉色更糟糕了,若不是這個表妹魯莽,也不會定了這么一門親事。曹青青也不在意趙鎮不理自己,只是去扯曹休的袖子:“哥哥,遇到你正好,我的錢全花光了,方才看見一個花冠都沒買,你要去買來給我。” “你 不會讓人送到曹府?”曹休也極疼愛這個妹子,見她皺眉就笑著問。曹青青的眉皺的更緊:“才不要,送到府上,祖父又說我亂花錢了,哥哥,你買給我。”曹休自 然答應,兩兄妹在說話時候,趙鎮已經認出另一個女子是自己meimei趙瓊花,那瞧來她們是陪云夢公主出來逛逛,于是對云夢公主所在方向頜首為禮不過沒走過去。 云夢公主乍見心上人也很歡喜,但要保持矜持,況且趙鎮已經定親,也只能站在那里。趙瓊花正打算請云夢公主進茶樓,另一邊又來了一群女子,也是使女在外,小娘子在中間,只是那個沒戴帷帽的,不是別個,正是胭脂。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是五代結束后的背景,對貴族女子的約束沒有明清時候那么變態,在使女陪伴下,貴族女子出門逛個街還是允許的。 ☆、第38章 質疑 正在和曹休撒嬌的曹青青瞧見胡家姊妹走過來,笑嘻嘻地瞧一眼趙鎮,這才對胭脂打招呼:“表嫂,你也來了?正好我們一起歇腳。” 乍見胭脂,趙瓊花的眉不由皺緊,現在對這個未來嫂子,趙瓊花還是半分好感都沒有,還在心里想著該怎么應對,就見曹青青笑著轉頭對趙瓊花道:“表妹,我們也一起進去,免得站在街上像什么樣子?”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趙鎮往胭脂那邊瞧去,見她面色如常,一點都不拘謹,忍不住在心里又鄙視一下,為何自己偏偏就和她糾纏在一起? 曹青青已經笑嘻嘻地去拉趙鎮的袖子:“表兄,你和哥哥都不許走,好容易遇上表兄你了,這茶錢賞錢,都要你們出。” “青青,你……”曹休已經阻止meimei,但曹青青還是滿臉無辜笑容,一副我明白,表兄他就是害羞的樣子。這樣子讓曹休沒法再說meimei。 舜華已經覺得呼吸越來越不順暢,總感覺下一刻趙鎮或者胭脂就有一人要爆發,于是舜華對胭脂低聲道:“姊姊,不如我們改日再來?” 胭脂今日本是聽下人們議論,說近日汴京城內有這么一出書,于是就叫上舜華,一起出來聽聽想著怎么應對的。此刻聽舜華這樣說就淺淺一笑:“不必,沒什么可回避的。” 這句話正好落在趙鎮耳里,趙鎮不由瞪一眼胭脂,這樣的話,哪是大家閨秀能說的?趙瓊花在那察言觀色,曉得云夢公主只怕也不肯離開,于是笑著道:“表姊這個主意不錯,平日雖見過,不是在宮中,就是在府里,像這樣茶樓見到,倒少了許多拘束。公主,請!” 既然趙瓊花都同意了,云夢公主也就點頭。茶博士見趙鎮兩人去而復返,還帶了這么一群人來,旁的不說,跟隨趙瓊花等人的使女就極多。心里泛起的不是歡喜而是擔心,這樣的人萬一伺候不好了,誰知道會不會把茶樓給砸了? 于是不等趙鎮開口,茶博士就客客氣氣地去請在樓下散坐的人離開,好把地方騰出來。趙鎮剛要贊許點頭,突聽胭脂開口:“不必了,我們去摟上坐,你開兩個小間即可,至于這些使女,留幾個在這就聽使喚就是。剩下的人,就請到別家去坐。” 不光茶博士愣住,趙鎮的眉頭皺的更緊,舜華已經低聲道:“姊姊,今日有曹趙李等小娘子,我們還是……” 胭脂一雙眼已經瞧向云夢公主,對云夢公主微一點頭:“李家小娘子,今日我來此,本是有事,不讓這些客人回避也是因為此,你不會感到我逾越吧?” 云夢公主雖然身份尊貴,卻一來年紀不過十六,二來又是在異國,臨行前國主已經叮嚀過,千萬不要擺什么公主脾氣,因此云夢公主自進入汴京城來一直極其收斂。 此刻聽的胭脂這樣說,云夢公主就笑著道:“胡大娘子說的是,長久不見外人,這樣安排,倒覺有趣呢。” 茶樓的朝奉已在旁邊伺候,聽的云夢公主這話,急忙對茶博士道:“客人都說了,還不趕緊安排下去?”說著朝奉就恭敬在前面引路:“幾位隨小的前來。” 既如此,趙瓊花也就只留下三個使女,剩下的都等在外頭,舜華今日是完全聽胭脂的,也只留下兩個使女在旁伺候。 饒雖如此,也是十來個人,朝奉已經命茶博士把兩個小間中間的屏風撤掉,擺下兩張大桌,請眾人坐下。 等眾人坐下,茶博士又流水樣地把茶湯點心送上,朝奉這才叉手為禮:“幾位若有吩咐,就讓貴價前去吩咐就是。” 云夢公主這還是頭一次到這種沒經過清場的茶樓里來,坐下時候不禁笑著道:“這倒有趣。”趙瓊花接到的要求是陪好客人,既然云夢公主這樣說,她也就主隨客便,只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曹青青一雙大眼在胭脂和趙鎮身上轉了轉去,接著突然笑出來。 “傻笑什么?就這樣愛傻笑,難怪沒人敢求娶你。”曹休瞧一眼趙鎮的臉色,恨鐵不成鋼地對meimei說。 曹青青毫不在意:“哥哥,明明是你和祖父不答應別人的求親。”曹休差點被meimei噎住,嗆咳起來。 趙鎮看一眼表弟表妹,很好,表妹并不只是針對自己。 曹青青說完就對趙瓊花附耳道:“表妹,難道你沒發現,表兄害羞了。”害羞?趙瓊花再次肯定自己表姊的眼睛有問題,怎能看出自己哥哥害羞? 胭脂并沒理會他們的對話,見下面的說書人已經停下說書,就叫過使女,吩咐了一句。使女點頭后出去尋茶博士。 茶博士很快就來,對胭脂道:“這市井里的說話,哪能入得了貴人們的耳?朝奉正在叫人,來給貴人們唱一曲鷓鴣天。” “你去和朝奉說,等唱完鷓鴣天,再讓說書的說上一出,就說最近汴京城里最熱鬧的那出好了。”胭脂的話讓舜華微微皺眉,悄悄叫了聲姊姊。 胭脂此時才抬頭瞧向趙鎮,接著對舜華笑了:“無妨。”舜華鬧不清胭脂到底是要做什么,只是直覺告訴自己,要贊成胭脂,于是看了眼趙鎮。 趙鎮聽的胭脂不點別的,專門要點這一出最熱鬧的書,恨不得一拳打在胭脂臉上,這天下,有比她臉皮厚的嗎?不過礙于人太多,趙鎮只是鼻子里面哼了一聲,手在桌子上輕輕拍打。 茶博士察言觀色,曉得趙鎮不贊成,但既然他不反對,茶博士也就麻溜去和朝奉說。 鷓鴣天已經在耳邊響起,雖不能似韓娥一樣余音繞梁三日不絕,聲音也算不錯。一曲終了,胭脂等人輕輕拊掌表示贊賞。 接著就是說書人重新上來,說一出兩淑女爭婚玉公子。 講完得勝頭回,書歸正傳,說書人講的是口沫橫飛繪聲繪色。趙鎮聽的臉似鍋底,看一眼胭脂,見她神色如常,更在心里把胭脂罵了七八遍。 趙瓊花自問一雙眼能看透眾人,但現在胭脂所為,是越發看不透了。不是說古代女子,都把名聲看的比天大?雖說這五代末,和之后明清有所不同,可這樣被人編排八卦還一點不動色的,就算是現代女子,也要嘀咕幾句。 趙瓊花喝一口茶,眼又往胭脂身上望去,難道說胡胭脂和自己一樣,也是穿越客?那要不要試探一下?于是趙瓊花咳嗽一聲就道:“果然人的八卦愛好都是一樣的。” 這一句當然沒人聽懂,倒是舜華咦了一聲:“原來趙家四娘子,雖五行八卦,也有愛好?”此八卦非彼八卦,趙瓊花簡直想要哭,見胭脂神色如常就對舜華笑著道:“我慣愛看雜書,對諸葛先生的八卦之說,心甚慕之。” 原來如此,舜華也笑了,剛要再和趙瓊花說幾句就聽到一直坐著不動的胭脂開口往下問:“先生說書,說的很好,只是敢問先生,這是您親眼所見?” 說書先生已經講到末尾,正是那兩家人肯成全的時候,忽聽樓上這樣問,抬頭往樓上看了眼就道:“小娘子說笑了,這樣的事哪是親眼所見?” “既然不是親眼所見,那先生此刻講來,說的頭頭是道,這出書,講了已有數日,想必此刻,整個汴京城內都已知道,定北侯府的大娘子,和忠義伯府的千金爭夫,做了些不要臉面的事了。” 胭脂語氣平靜,在座諸人卻各自心里想的不一樣。趙瓊花是眼睛一亮,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舜華若有所悟,趙鎮卻覺得胭脂這樣做,難道不怕再被人編排? 至于說書人被胭脂這樣一問,稍微遲疑一下就笑著道:“小娘子這話言重了,我們這些說書人,不過是聽的有些什么好事,就想著說給眾人聽,掙些銅板,養家糊口罷了。” “先生以為這是好事?”胭脂的語氣沒有變,但說書人覺得不知為何,有些熱了,像是被人質問一樣,于是強辨道:“不是好事,怎會人人愛聽?況且胡趙兩家已定姻緣,算來,就算他們曉得,也就是一笑罷了。” 茶客們原本在各自喝茶說笑,聽的胭脂問話越來越奇怪,都精神一振,豎了耳朵想聽聽到底怎么回事,茶樓上下頓時安靜的一根針掉地都聽的見。 于是胭脂的笑聲顯得比平日大多了:“一笑?先生講的好輕描淡寫。我就想問問先生,若你有個閨女,閨女尚未出閣,就被人編排和人爭搶夫君,甚至做下許多沒臉面的事。那你的閨女做何想?是真的笑的出來嗎?” “我沒有閨女。”說書人脫口就道,胭脂冷笑一聲:“因著你沒閨女,于是就可任意編排,說別家閨女的不是,我倒想問問,天下有這樣的道理沒有?” “我并沒編排,再說也不是我頭一個說的。”說書先生憋了半日,總算憋出這么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瓊花妹紙其實是我另一個設定里面的女主,后來覺得這兩個設定,都不夠撐起一個文,于是就把這兩個設定捏在一起寫了。瓊花妹紙是穿越者這一點,不曉得有沒有人看出來? ☆、第39章 目的 “是嗎?”胭脂只問出那么兩個字,一雙眼望著說書人,因她在樓上,居高臨下,竟有壓迫之感。 說書人的唇使勁蠕動幾回才總算又開口:“小娘子想必和胡家大娘子有親,這才開口為胡家大娘子辯解,但要知……” “你們說書人的本意是什么?”胭脂并沒理說書人的辯解,而是直接反問。 說書人的眉皺的很厲害,接著就笑了:“小娘子,若是……” “說書本是為了懲惡揚善,教化民眾。因此說的也是忠臣良將,市井生活當然可以說,甚至男女私會也是發自情理,有什么不能說的。只是,”胭脂停下說話,身子微微前傾,茶客們此刻比方才還要安靜三分。 舜華覺得,自己對這個姊姊之前,是誤解太深了。這樣的話,哪是不講理的人能說出來的,而是,對世事通達之后,不在意那些小事,只遵從自己的心意。這樣的日子,還真是羨慕,可是,舜華又輕輕一笑,自己是學不來也學不會的。從一開始,就走上了不一樣的路。 舜華抬頭,和趙瓊花的眼神對在一起,兩人的眼中都寫有詫異,舜華對趙瓊花淺淺一笑,這笑容里竟帶有一些驕傲,這樣的女子,是自己的姊姊啊! 趙瓊花讀出了舜華笑容里的驕傲,不由看向自己兄長。 趙鎮感受到的驚訝,并不比他們幾個少,不過趙鎮是男子,自然不會那樣輕易表現出來,甚至趙鎮還拉一下在那張大嘴巴的曹休的袖子,讓他注意一下。 “哥哥你,其實也可以,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一下忙!”趙瓊花躊躇一下,這才開口建議,趙鎮瞧一眼meimei:“幫什么忙,難道還要別人再編一回書?” 云夢公主的注意力全放在趙鎮身上,聽到這么一句,一顆心有些失落,她生長于宮廷之中,自然能夠看出,趙鎮對胭脂前后已經有了些許不同,即便只是一絲絲,也讓云夢公主十分失落。 接著云夢公主就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個男子,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是自己的,何必如此癡心妄想? 胭脂已經重又開口說話:“只是你的這回書,不但沒有懲惡揚善,反而在宣揚,女子看上了別人的未婚夫,是可以做些不要臉面的事來搶奪,而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你說,若天下女子,個個聽了你這樣胡說八道的說書,她們會生出什么心來?” 說書人額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滴,茶樓朝奉已經走上前,對著樓上的胭脂一群人連連作揖:“這位小娘子,您說的都對,都對,只是我們做生意的,總也要招攬客人,若沒有說書人在這說上一出,又怎會招攬來客人?” “所以你們就不顧事實,任意編排?甚至編些聳人聽聞的事情出來?”胭脂步步緊逼,朝奉也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這位小娘子,到底什么來路,怎么如此清楚? “并不是我頭一個說出來的,為何你只揪住我不放?”說書人黔驢技窮,只有再三重復這句。 “的確不是你頭一個說出來的,可是只有你這邊,編排出了一些很沒臉面的事。”胭脂語氣很淡。舜華的眉卻微微一皺,難怪姊姊要專門來這家,原來是已經曉得了一些事。 坊間說書的,常會根據聽書人的要求,對一些書進行一些改動,這位說書人也不例外,不過他加上的,是比原先更聳人聽聞的事。 “我當然曉得,你加上的,是為讓人覺得你說的更好,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樣的話流入閨中,讓人知道,先不說教壞小孩子。但凡有那氣性重的,早逼女兒上吊,以保住清白。” 原來,并不是不重視名聲的,趙瓊花看向胭脂的眼更多了些深意。 趙鎮的眉已皺起,這就和行軍打戰是一樣的,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不是任由人在那編排。 “哪有這么嚴重,況且鄒夫人帶人去定北侯府,也是眾人親眼所見,并不是我胡亂編排。”說書人被胭脂的話說的心中一悸,但還是在那辯解。 “鄒夫人?”胭脂又是淡淡冷笑:“她的話,你就這樣相信?那我此刻說,鄒夫人的話無半點可信,那你,信還是不信?” 朝奉現在開始聽出點味道來了,這位,只怕不是什么好打不平的,只怕就是胡家那位大娘子。想著朝奉就往胭脂面上瞧去。 見胭脂一張粉面杏腮,眉眼之間,靈動無比。發上應景帶了一串絹花做的石榴花,但那石榴的蕊卻是用金絲做的,上面還綴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朝奉暗自怪自己把人給識錯,忙沖胭脂又作了兩個揖:“這位小娘子想來就是胡家大娘子,這坊間傳言,我們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口。” “所以我今兒只是來問一問你們。不然,我真要做別的,只怕你們就要說我仗勢欺人了!”胭脂又是一笑,石榴花里的珍珠在那顫巍巍地動著,顯得胭脂容色格外出色。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趙瓊花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趙鎮的眸色已經轉暗,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方才心中掠過的那么一絲悸動。 曹青青想要大叫,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不過曹青青還是對曹休笑嘻嘻說了一句:“表嫂的風采,頗有些像祖父呢!” 曹休伸手揉一下meimei的發,曹青青嘟起嘴表示不滿,曹休伸手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說書人現在滿腦子只回蕩著兩個字,完了!編排一下也沒什么,可這樣被人抓住,還被人指出最離譜的部分是自己編排的,簡直就是無顏見人。 “你說啊?為何當初鄒夫人所說的話,你們句句都信了,而我母親那日和鄒夫人說的話,卻沒一個人相信。今日我在此要說的話,你們,可信不信?” “信,當然信!”朝奉搶先開口,下面的茶客已經喊起來:“信,胡家小娘子,你要說的是什么?” 胭脂今日來此為的就是此刻,她的聲音還是和原先一樣平靜,不過微微抬高一些:“諸位都知道,趙鄒兩家,四月十六退的親,我們從護國寺回京,已是四月二十一,從退親到回京,諸位可以去問問報國寺的和尚,趙家公子可曾親自前去報國寺,可曾遣人去往報國寺?” “胡小娘子說的,定然是對的,只是……”朝奉的話已經被胭脂再次打斷:“只是什么?若照這說書人方才所說,那時,真是綢繆的很呢!” 眾人不由發出一陣歡笑,說書人的臉紅起來:“我,我那不是……” “既 然開頭就錯了,難道你以為,下面的就是對的嗎?”胭脂適時阻止了說書人的話,接著又道:“諸位也都知道,五月十八,宮中設宴,款待唐國而來的云夢公主,不 瞞諸位說,這次宴會,才是我和趙公子的第二回見面。只是不曉得怎么討了太后老娘娘的歡喜,太后老娘娘才說,為我說和親事。不想鄒夫人曉得這件事,也不知道 她要出什么氣,竟然跑來我家胡鬧。諸位,你們也都是說過婚事的,這婚事不成,是該找退親的男家呢,還是該去找后訂婚的另一家?” 這番話說的真真假假,卻更為合理。眾人細細想起來,的確是這么個理,若真沒了婚事,也該去尋男方說和,而不是去尋別訂婚的人家。就算攪合黃了這門親事,難道還能讓男方再和她家定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