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誰?” “劉語啊,初三期末的時候給你賀卡的那個。”他居然又記不起來?他不是號稱記憶天才,手機(jī)里的電話都不用輸名字,光看來電顯的號碼就知道是誰的嗎? “哦,是嗎?”他似乎想起來了,不過只是簡單反應(yīng)了一下。 “你還記得她托我給你送的賀卡嗎?” 他微微挑著眉,等著下文。 沉默就是默認(rèn),他記得。她繼續(xù)問:“后來她有找你嗎?或者你有和她說過什么嗎?”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短暫地思索,他繼而明白,她今天的有些反常的樣子,似乎和這有關(guān)。轉(zhuǎn)問道:“她和你胡說了什么?” 阮襄一愣,他不答反問,這是在心虛嗎?說了什么很重要嗎?難道是她的擔(dān)憂,真的都中了?“你只要告訴我,你拿到賀卡后,有和她說過什么嗎?” “看來,那個劉語確實(shí)胡說了什么。”顧易北凌冽地笑了笑,臉色卻黯淡下來,毫不經(jīng)心的眼神瞥到了一邊,看到燈上的一只飛蛾,撲楞著翅膀撞向光源。“我當(dāng)時本來不想理她。但她放學(xué)后堵了我好幾次,問些無聊的問題。我叫她不要煩,就把她給的那個東西撕了還給她。” 她瞪大了雙眼,“你把卡片撕了,還…還給劉語?”這!這不是當(dāng)面的回絕和侮辱嗎? “然后我告訴她,不要在委托你做任何無聊的事情。” 阮襄聽他冷冷地說著,眼前恍惚了一下:他此刻的表情,讓她想起在倫敦的時候,他那冰冷的態(tài)度。語氣,如出一轍。 “我?為什么牽扯到我?” “那你當(dāng)時為什么這么無聊要幫她傳遞這種東西?” “因?yàn)椋驗(yàn)樗齻兌疾桓液湍阏f話啊。我算是比較敢和你說話的女生。”他那時候臉臭的跟什么似的,甚至很多男生都不敢上去和他說話,更何況是女生呢? “那你知道我當(dāng)時看到那個卡片是什么心情嗎?”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當(dāng)時算是對她有好感的吧。如果一個自己有好感的女生給自己一張賀卡,但里面卻寫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可想,他當(dāng)時會是什么心情。 “對不起,我但是真的不知道……”她聲音減低。那確實(shí)是個讓人回想起來唏噓的誤會。她當(dāng)時一直覺得顧易北很討厭自己,所以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顧易北對她的好感竟然埋得這么深。如果知道,她也許也不會答應(yīng)劉語這等事。但換個想法,劉語也只是少女心動,她又有什么錯呢?想到這里,她說:“但是,你那樣做,對劉語太傷害了。而且,她還為此遷怒于我。” “你覺得那種人的想法,值得去尊重嗎?”他拉她,把她攬進(jìn)懷中,“襄兒,不要再想了。不是都過去了嗎?” “但對劉語,這件事情也許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過去。我覺得,她是還沒有忘記你。甚至我上次看到她的男友,都長得和你相似……”她自己也覺得這樣的事太狗血,所以,話也沒再說下去。 “幼稚。”他一臉輕蔑。 不再說話,他只是吻她。 臉埋在他懷中,汲取著他的氣息。 溫暖而安心,卻帶著毒。那些過往的面孔,都像帶刺的玫瑰,扎得她滿手鮮血。他的毒液,順著傷口,侵入她的身體。 燈旁,飛蛾似乎已經(jīng)無力,還是掙扎跌撞。 “顧易北,你說,我們在一起,會傷害到別人嗎?” 他倏地扶住她的肩拉開她,直視入她的雙眼。 “百分之一億的否定!” 此刻的眼神,仿佛太平洋,深邃不可測。猶巖石雕刻一般的輪廓,冰冷剛硬,無比堅(jiān)定。就連剛才親吻過的柔軟溫潤的嘴唇,都像是用鋼刀一錘一錘刻出來的。鉗固住她雙肩的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因?yàn)橛昧^度而深深嵌入她的皮膚中,生疼。 “襄兒,是你不準(zhǔn)我胡思亂想的,但你自己不遵守規(guī)則,這不公平。” 待他怨屈而誘惑地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放開她的肩,手已經(jīng)摸到了她衣服下邊,冰涼的手指帶來讓她發(fā)顫的觸覺。“不要為任何沒有關(guān)系的人和事情浪費(fèi)時間和精力!” “襄兒,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托高她的身子,放到流理臺上。他需要仰著臉,下巴和脖子拉出一道弧度,以夠及她的唇。他甚至需要輕輕拉扯她的頭發(fā),才能讓她倒向自己。 “相信我,跟著我,不需要去想任何事情。” 她知道他這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放開自己,任由顧易北動作。 是啊!他是一個如此自傲,目的如此清晰的人。想太多的,只是她自己。 ****** 再美再精致的女人,也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女子披上婚紗時幸福的容顏,更何況是她這樣,本來就有一張生得清麗嬌嫩的臉蛋兒和勻稱的身形。 她身著白色婚紗,手中是嬌艷的花束,被她的兩個伴娘左右陪伴著,緩緩走向神臺,走到那個男人眼前。 他微笑著,伸出手,吻,如蝴蝶輕輕扇著翅膀,落在她的唇上。 圣潔而莊嚴(yán)的管風(fēng)琴聲聲響起。 “嘭!”,門被撞開,“停下!全部停下!”一個焦急的聲音打斷這夢幻的一切。 眾人往聲音源看去,她也轉(zhuǎn)過身來,門口,竟然站著近四年未見的父親和母親!“爸爸,mama……”她喃喃出聲。 “襄襄,你是我的女兒!為什么你的婚禮我們都不知道?”母親捂著嘴,眼眶中是抑制不住地眼淚。父親幾步上來,抓著顧易北的衣領(lǐng),大聲說:“你是誰?我們連見都沒見過你,你憑什么娶我們的女兒?”說著,就把他往神臺上一推,眾人亂作一團(tuán)。 “爸爸!住手!”她喊道,卻無濟(jì)于事。眼看著場面越來越混亂,她被扯到一邊,手中嬌艷的花,被踩了一地…… 猛地睜開眼,胸口壓抑得呼吸困難,視線中,只是天花板。 夢。只是個夢。 坐起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春困的日子真難受,上午看書看得眼睛酸澀,睡個午覺都會做這樣的夢。 畢竟在這里辦公還是不方便,顧易北又恢復(fù)了回他自己辦公樓工作的日子,也是為了能讓她安心備考,雖然他不時的電話和短信總會打擾到她。但這樣,總比他看著看著就撲上來要安靜許多。 洗了洗臉,倒了杯水,她坐回電腦前,想起剛才那個夢。如果父母真的知道她結(jié)婚的消息,會怎么想呢? 打開電腦和那個頁面,始終還是進(jìn)不了郵箱。秘密是什么呢? 摸著信紙上剛硬的筆跡,上面寫著一個郵箱地址,后面接著一句話:見到我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說! 突然眼前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 父親曾經(jīng)給她講過很多罪犯作案的手段,告訴過她:最危險(xiǎn)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最隱蔽的線索,有時候就是最明顯的線索。她帶著嘗試的心理,試著在電腦上輸入了十二個字母:父親最后一句話每個字拼音的第一個字母! “bing!”電腦發(fā)出一個清脆的聲響,通過了! 竟然真的打開了!她抖著手點(diǎn)開郵件箱,里面只有兩封郵件:第一封是注冊成功地通知,時間大概是父親失蹤前后。另一封寄信人署名是li,里面只有一句話: 打開郵箱,可以聯(lián)系我。 li?父親以前的司機(jī)李叔叔?!那個就算父親應(yīng)酬多晚喝得多醉都會把他安全送回家的李叔叔?會是他嗎?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忙撰寫了一封簡短的郵件,發(fā)了出去。 等待回音! 只是,在一個星期過去之后,在她不知道是第幾次打開郵箱的時候,還是沒有回信! 難道李叔叔那個郵箱不用了?或者只是不經(jīng)常看?也有可能是他看到信了,但是不愿意再插手這件事情? 他如果回信了,會告訴她什么呢?那如果他根本就不回信呢?那她該怎么辦? 睡前,顧易北給她遞了一杯熱牛奶,看著她喝完。 這個男人,怎么每次看著她喝東西的時候,都好像也渴得自己頻頻咽口水。 跟著他到廚房放杯子,她看著他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便覺得,有些話,是不是該在這種時候說,“顧易北,你覺得,我們的婚禮稍微推遲一下可以嗎?” “啪!”杯子沒有拿穩(wěn),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轉(zhuǎn)過頭,“你剛才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受了傷和被安慰 “顧易北,你覺得,我們的婚禮稍微推遲一下可以嗎?” “啪!”杯子沒有拿穩(wěn),摔到地上碎了。 他轉(zhuǎn)過頭,“你剛才說什么?” 這表情,好像碎的不是杯子,而是他的滿懷憧憬。 瓷器碎片在灰色光滑的地面上打著轉(zhuǎn),她就要低下身子去撿,卻被他一個胳膊擋住。“我來。”淡淡的一句話,他自己彎下腰,一片一片地?fù)炱鸬厣系乃槠樕蠜]有寫著任何表情。 她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背,默默地?fù)熘f了一句:“為什么要這樣說?” 她硬了硬頭皮,說:“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推遲一段時間,因?yàn)椤?/br> 手中捏著瓷杯的碎片,他站起,側(cè)過身退了兩步,背靠在流理臺上,似乎在等她能拿出什么樣的理由來支持這個不能讓他接受的建議。 “我想,至少能先聯(lián)系到我爸媽,能在我們結(jié)婚之前和他們說一聲。” “然后呢?”回答得平靜,平靜得阮襄猜不透他的情緒。 “我知道你也在幫我聯(lián)系他們,只是他們現(xiàn)在還是沒有什么消息。”她先撇清顧易北的關(guān)系,“我不是要催你。只是我自己一點(diǎn)主意都出不了,一點(diǎn)忙都幫不上。畢竟他們也是我的父母,所以我覺得很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很無用。所以我也想要查下線索,最好是能盡快找到他們,就算他們不能參加婚禮,但至少能告訴他們。” “可這和我們結(jié)婚的時間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們是我的父母。我結(jié)婚他們都不知道,那太不合常理了。就算以后說起來也會很遺憾的。” “他們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她被問住了,停頓了幾秒。為人子女,她會說這是孝義。但父母遠(yuǎn)離,卻是他們被迫的選擇。對啊,就算知道,他們又不一定會參加。心里是這樣想的,但她卻說:“知道了就會祝福吧。這樣不是一切都很幸福嗎?” “知道之后應(yīng)該是也許會祝福吧。那如果不是祝福呢?如果他們不同意呢?” 他這個問題提得尖刻,阮襄這些真的頓住了,她怔怔地站住,是因?yàn)轭櫼妆甭曇糇兇笃饋恚彩且驗(yàn)檫@下她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們要是不同意,你會像我對我父親說“不”一樣站到我的身邊嗎?” 他上前一步,帶著逼迫的意思。 她心驚,如此決絕,她是做不到的。 “或者是你要選擇放棄你承諾過的誓言,放棄和我結(jié)婚,然后將那個訂婚戒指還給我?” 她無以相對,只得強(qiáng)裝笑顏,“怎么會?” “襄兒,是你說的,你說要畢業(yè)結(jié)婚的!然后我說的不能反悔!你可還記得?” 他放慢語速,聲音聽著有些輕,但又更字句清晰。低垂著眼,雙手無力地垂在兩邊,但整個身子卻似乎繃得用力。 “我,我記得。”她細(xì)小的聲線,清楚地傳入他耳中。 “那你現(xiàn)在卻告訴我之前的話不作數(shù)了,需要改變計(jì)劃,你覺得我會接受嗎?我能接受嗎?” 阮襄意識到自己真的觸到了他的某個底限。他那么滿心期待,那么用情致深,她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完全只考慮才到自己的感受,卻沒有想過他會怎么樣。也許真的像劉語說得那樣,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腳下意識地上前兩步,雙手穿過他的腰間圈住他,輕輕說,“對不起,顧易北。我什么都沒有說,好嗎?” 他低聲嘆了口氣,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順滑下來到脖子間,動作看似愛撫,實(shí)則使她往他懷中嵌得更深。好像擁抱已經(jīng)不足以說明什么,他低下頭,在她脖子間深深地咬下去。 “啊。”她輕哼一聲,他已經(jīng)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