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都還不錯,部門主管年齡比較大,好像要退休了,不過很和氣。” “那就好。來,多吃點兒。”張嬸和藹地給她夾著菜,慢慢地有些語重心長起來,“襄襄啊,張嬸也明白了,再怎么忙再怎么累,和氣氣的,總會好的。” 阮襄抬起頭看著她,張嬸這些天確實有些變化。以前就一直很關(guān)心人,但那都是衣食住行上的多,最近她開始更多地聊起天,說說情感。 “你看,不就像這蝦仁炒玉米一樣。兩個東西,一個地上結(jié)的,一個水里游的,但是互搭,炒起來不也一樣好吃。” 她摸著阮襄的腦袋,又哽咽開來,“哎,你那老爺子以前一直要我們回去和他住,逢年過節(jié)就說,我們也沒放心上。可他一病,我們就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她說是她的父親,阮襄一直叫他老爺子。 “有時候,對你要求多的人,就是真正對你好的人。” 張嬸的最后一句話,讓她反復(fù)地想起來。張嬸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要求太多,現(xiàn)在才覺得那也是一種關(guān)心。 人是不是總是在事情發(fā)生之后,才去考慮事情的始末緣由以及對錯。 看著手機,和顧易北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了,那他是不是也會想那天在車上那幾句斗嘴,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如果會,那他會覺得是誰對誰錯那? 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那天因為和余曉聊了一會兒,情緒上有些別扭。而顧易北叫她過去,多少是想介紹她和朋友認(rèn)識。 但是那個自我的男人也許不會主動找她釋懷吧。那如果是自己主動給他打電話呢? 想到這里,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已經(jīng)撥了出去。她一驚,急忙摁掉電話,幸好對方還沒有接起。 她吐了一口氣,情緒有些莫名地下滑。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她手一震,手機差點從她手里掉下來。 顧易北給她打了回來! 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什么事?”還是那個低沉冷靜的聲音。自己撥出去的電話他顯然是看到了。 “沒,想問問你怎么樣?”她試圖壓抑自己的情緒波動。 電話那頭沉默了。 沉默著。 還是沉默。 只聽到背景的嘈雜聲和溫和的女子聲音在報著航班情況,他好像在機場。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掛電話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襄兒。”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我很好。你呢?”他繼續(xù)著,聲音里微妙的情緒變化。 “考試考完了,在一個公司實習(xí)。” “嗯。”他只是簡單地應(yīng)了一聲。 “工作還可以。” “嗯。” “就是每天擠公交車。” “嗯。” 怎么又是嗯?他對這樣的聊天沒興趣?“你在機場嗎?” “對。我要去趟東南亞。” “好吧。那一路平安。” 意識到她快要掛電話,他急急地又喊了一聲,“襄兒。” 手機還放在耳邊,但那頭又是一段沉默。 她突然意識到,他的沉默似乎也是在表達什么。 “我想你。” 最后,他還是說話了,就三個字,就掛了。 盯著手機,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笑,笑這個人的悶sao。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自我,簡單...。 什么兩個世界,什么離得太遠(yuǎn),她現(xiàn)在也許想不了那么多了。也許,還是應(yīng)該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也許,還是應(yīng)該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第二天,在她和張叔張嬸說想搬到一個離公司和學(xué)校比較近的地方的時候,他們想了一下。 “這事兒,你和別人說了嗎?”張叔問。 別人?什么人?顧易北? “我看,老讓孩子關(guān)在家里也不合適。孩子也大了,向來很獨立,讓她出去住也好,見見世面,獨立生活,也能節(jié)省上班上學(xué)的時間。”張嬸卻是一口贊成。 張叔想著,點了點頭,“也好。但襄襄要記得打電話回來,有空就回來吃飯吧。” “嗯。好!” 在張叔張嬸的支持下,她很快聯(lián)系了中介,看了房子,計算了支出。決定了一個家具已經(jīng)基本齊全,步行就能到公司,離大學(xué)也有直達公車的單間出租屋。 周末,和那三個大學(xué)同學(xué)又出去吃了一頓簡單的,以慶祝大三的順利結(jié)束,她找到了實習(xí)和暑假的開始。蘇玫玫暑假去旅游,所有費用都有人包了。李敏一半時間到表哥公司幫忙,一半時間出去旅游。余曉則決定回鄉(xiāng)下的外公婆家?guī)娃r(nóng)忙,在那里安心學(xué)習(xí)。 余曉和阮襄對過幾次眼,但他始終沒有提及出他和女友的事情。席間李敏調(diào)侃他把女友扔一邊,蘇玫玫抱怨他又沒把女朋友帶過來,他只是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她看到車庫里停著的黑色跑車。 顧易北的車。 他坐在沙發(fā)上不斷地調(diào)著電視頻道,臉色有些不耐煩。見她進門,他放下了遙控器,嘴角卻拉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將近兩個星期沒見,此刻她突然有些小小的不知所措。 “你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悶sao男是真的比較難相處... ☆、單人床和雙人房 “你回來了?“ 他咻地站起來,徑直走過來,突然張開雙臂,把她擁進懷中。 滿懷的擁抱,她有些錯愕。 急促,讓人驚訝,但又如此溫暖。這個距離,讓她清晰地意識到,他比她高很多,肩膀也比她寬很多。此刻,他如一個見到父母歸來而擁抱撒嬌的孩子,讓她心頭某個地方軟了下來。耳邊回想起他的那句“我想你” 。 “嗯,剛下飛機。“臉埋在她的發(fā)間,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 她伸出手,想要撫到他的背,卻聽到張嬸的聲音, “襄襄回來了。“她驚慌地推開他,轉(zhuǎn)身看到張嬸愕然站在一邊,后半句話小了好幾個分貝,“呃,張嬸給你留了飯菜…。“ “張嬸,我吃過了,和大學(xué)同學(xué)們一起吃的。“ 阮襄覺得臉上燥熱。 “哦,那好。那易北吃吧。”張嬸一臉笑意,似乎心知肚明卻又沒說什么,匆忙幫顧易北把飯菜拿去熱。 阮襄抬頭看見被推開的顧易北,一臉的陰沉的問:“又和別人混到這么晚才回來?” 這人,現(xiàn)在又在拿她和別人吃飯的事情說事兒。不但自我,單純,有時候還有些幼稚。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好不容易周末,我們慶祝下大三畢業(yè)嘛。坐吧,我再陪你吃好不好。” 顧易北聽她這句話,盯著她,眼底的陰沉被滿心的歡喜渲染過去,乖乖地坐到飯桌邊。 看著他靜靜坐在飯桌邊,舀湯,吃飯,她隱約還記得,那一次自己給他上樓送雞湯餛飩的畫面。 那時候的他,仿佛還是一個陌生人。 他抬頭看到她的目光,默默地給她舀了半碗湯,說:“沒喝酒吧。” “沒有。”雖然不餓,但她還是乖乖地喝了湯。 “實習(xí)的公司還可以嗎?” “嗯,挺好的。” “下周末抽時間,我們出去玩吧。” “下周末?”她想了想,說:“不行,我下周末還有一個家教,還有,我要搬家。” 他的湯勺放到嘴邊,又放了下來,“搬家?” “哦,我找了一個離公司和學(xué)校都很方便的地方。我上班早,從這里去公司交通不方便。”這事兒還沒告訴他,估計張叔也沒有轉(zhuǎn)告。 “為什么要搬?以前去學(xué)校不也沒問題?哪里不方便?”他表情又變了,仿佛著整個事情觸到了某個敏感的神經(jīng),他沒了胃口。 “那么早不好轉(zhuǎn)車啊。”她耐心地向他解釋。 “不好轉(zhuǎn)就叫司機送你去。”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手不穩(wěn),碗里的湯灑了出來。 “別鬧了,我就一個實習(xí)工還要司機接送不成?我的工資還不夠油費和保養(yǎng)費呢。” “收入不高,那這里不花錢的你不住,非要另外付房租?” “那房子小,租金不貴。我開學(xué)了從那里去學(xué)校也很方便。再說我也不能老在家里待著。” “你就那么想飛出去單獨過?” “我,我出去住是為了鍛煉獨立能力啊!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不講道理?”她有些抓狂地站了起來。 他瞪大著眼睛,沒有接這句話,像是堵著氣,盯著她。 “我吃好了。先去睡了。”她一賭氣,轉(zhuǎn)身回了房。 他好不容易回來,他倆好不容易安靜了,現(xiàn)在居然又吵開了。他就算會動怒,也是個冷處理的人,為什么在她的事情是這么容易較真? 難道自己出去獨立居住也不行?他有必要這么干涉她的生活嗎? 她其實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想好了,她反正隔幾天就回來看張叔張嬸,那樣他們也能常見面啊。再說他以前也不是每天都在這里住。自己又不是要離開t市或是出國留學(xué),他們又不是見不到面了。 出國留學(xué)?她回想起余曉和他女朋友吵架的事情。因為女友要出國,所以兩個人就覺得他們的關(guān)系完了,所以才會吵架。 是不是就是因為兩個人太想愛了,一旦想到要分開,就會很容易抓狂? 她關(guān)在房間里,想了很久。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今天太累了。 凌晨一兩點了,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晚上的畫面突然閃過她眼前。散著熱氣的飯菜,飯桌邊挨著坐在一塊兒的兩個人,她托著腦袋,看他吃飯,他勾起嘴角,給她盛湯,仿佛尋常人家的尋常日子。這么美好的畫面,他們?yōu)槭裁从忠常?/br> 這么一想,她怎么樣都睡不著了,坐起來又更是心慌。她干脆起來收拾起自己考試用完的資料。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歸檔,至少忙碌能讓她分下神。這時,隱約聽到門邊有動靜。短暫的安靜后,輕輕地敲門聲。 “誰?”說出這個字,她似乎已經(jīng)想到會是誰。 “襄兒。還醒著么?”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