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蕭嬛話音剛落,蕭妡便接口道:“可不是嘛!七jiejie性子柔順,最是得家里長輩喜愛了,出閣前幾位伯母嬸嬸就擔心七jiejie日后受了欺負也不敢回來說,如今瞧著,除了臉色憔悴了些,倒也無礙。”蕭妡此時與蕭嬛槍口一致對外,秉持了蕭家女的一貫宗旨,私下如何斗且不論,出門在外,必是要團結一致。 武平侯夫人嘴角勾了勾,沖蕭五夫人道:“貴府的女兒真真是伶俐,難怪一個為了女兒千挑百選,一個惹得錦瑞王妃親自上門提親。” 蕭五夫人一聽這話秀眉即蹙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見蕭嬛不著痕跡的碰了下她的手,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蕭五夫人素知蕭嬛是個有主意的,便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蕭嬛嘴角輕揚,濃密如羽扇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冷笑,姿態優雅的端起手旁的茶盞,小小的呷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笑道:“夫人謬贊了,說來五jiejie……哦,應該是貴妃娘娘還曾說過我跟八jiejie口齒伶俐,許是隨了她去呢!” 武平侯夫人一愣,挑眸看向蕭嬛,只見那明艷不可方物的眉眼雖是含笑,可自有一股子凜冽的氣勢在其中,當下也不敢在小瞧了她去,只笑了一聲,說話倒也不在綿里藏針,可顯然心氣也是不順,沖一旁站著的蕭奾用極淡聲的吩咐道:“你也不用在這陪我們了,你母親與meimei難得過府來,你帶著她們回你院子里好生說會話吧!” 蕭奾輕應一聲,朝武平侯夫人屈身一福,又與回門的三位姑奶奶招呼一聲,這才帶著蕭五夫人與蕭妡、蕭嬛回了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蕭奾情緒也放松下來,紅著眼眶瞧著蕭五夫人,撲進她懷里嚶嚶的哭了起來,滿腹的委屈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孩子,莫哭,你眼下可還懷著身孕呢!有什么委屈只管說出來,母親與你做主。”蕭五夫人只想到武平侯夫人那副做派就恨得牙癢癢的,當初若不是老太爺應了這門親事,她如何也不會同意把女兒嫁進武平侯府。 蕭奾搖了搖頭,從蕭五夫人懷中起身,拿起帕子擦著臉上的淚痕,語氣仍帶哽咽的說道:“母親,我沒事,只是許久不曾見你了,一時激動。”說著,蕭奾沖蕭妡與蕭嬛抿出歉意的笑容,輕聲道:“讓八meimei與九meimei見笑了,前得知九meimei有了可心的親事,本想著回府為九meimei道賀,奈何一時抽不開身,還望九meimei見諒。” 蕭嬛輕搖著頭,笑盈盈的說道:“七jiejie可是與我生分了不成。”話是如此說,可蕭嬛心里卻是明了,蕭奾回不得蕭府不過是因為武平侯夫人轄制罷了,這武平侯夫人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尖酸,她那七姐夫更是薄情之人,整日里尋花問柳,哪里又把七jiejie看在眼中,說他一聲寵妾滅妻已是輕的。 蕭奾露出溫婉柔和的笑容:“自從知曉你訂了親事,我還想著三伯母得把你束在家中繡制喜服呢!若要見你怕是要等到來年及笄后,沒成想九meimei不禁念叨,今日就得見了你的面。” 蕭妡一聽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嬌聲道:“七jiejie可是打趣九meimei不成,她那手藝哪里見得了人,若是那喜服由她繡制,怕是來年也完不成一個袖擺,咱們三伯母呀!必然是要等喜服繡制收尾的時候由九meimei補上二針,以示這喜服出自她的手筆。” 蕭嬛倒也不覺得羞愧,術業有專攻嘛!她雖是女紅拿不出手,可旁的才藝倒也算是上得了臺面,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蕭嬛撅起了紅潤的小嘴:“七jiejie素來是知曉我的,若是騎馬射箭我還拿得出手,可拿起那繡花針卻是得要了我的命去。” “你是天生富貴命,哪里用得著動一針一線的,依著三伯母疼你的性子,必然是要連繡娘都為你預備妥當的。”蕭奾輕笑一聲,雖是打趣之語,卻眼含羨慕之色,蕭家姐妹中,唯有這個九meimei活的最是舒坦自在,從未受過半分的委屈。 蕭嬛彎起了嘴角,倒也沒有否認,她自小就不耐煩學那些描花刺繡,在扎過幾回手指頭后,母親就免了她學女紅,說來慚愧,她二輩子加起來繡制的荷包怕是五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蕭五夫人瞧著蕭嬛姐妹說的高興,臉上也帶了笑意,不經意的掃過蕭奾房內的丫鬟,蕭五夫人微蹙起了長眉,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便張口問道:“桃柳如今可還聽話?” 蕭奾臉色一暗,卻強牽起了笑容:“很是聽話,母親放心便是。” 瞧著蕭奾的臉色與神情,莫說是蕭五夫人不信,便是蕭妡與蕭嬛亦是如此。 蕭妡秀眉一挑,可顧不得什么,只沖蕭奾身旁一臉欲言又止的桃枝問道:“那蹄子可是又猖狂了?” 桃枝終是憋不住心里的話,眼眶一下紅了,跪倒在蕭五夫人身前,泣聲道:“還請夫人給大奶奶做主,桃柳初時被收了房對奶奶還算是敬重,可自打生下了庶長子后越發的沒了規矩,仗著大爺寵愛,也漸漸不把奶奶放在眼里,平日里便是連請安也不來了,更是時不時的還與大爺告狀,說奶奶苛待了她,可憐奶奶心軟,大爺又一味偏頗,竟信了桃柳的話,與奶奶也生了嫌隙。” “當日我便是說過,收房歸收房,可萬萬不能讓她產下子嗣,偏生你心軟,聽不進去我的話,如今,便是連后悔藥也沒得吃了。”蕭五夫人惱怒的看著蕭奾,她竟不知道一個賤婢如今也敢騎在她女兒的頭上。 “五嬸嬸的話說的沒錯,七jiejie你委實心軟了些,早先就該一碗湯藥灌了下去,徹底絕了她的念想。”蕭嬛微蹙秀眉,沉聲說道,心里也是暗惱,那桃柳可是蕭家的家生子,若不是真有了倚仗又怎敢如此行事。 “我……我當初瞧她也是個好的,沒成想……后來她又有了身孕,大爺又護得緊,我又能如何。”蕭奾咬了咬下唇,也是悔不當初,若是當初她心狠一些,也不會讓一個姨娘打了臉面。 “你既瞧出她不是個好的,更該一碗湯藥灌了下去,即便有了身孕又能如何,不過是一個賤婢罷了,你若心軟去母留子誰又能說出什么。”蕭嬛厲聲說道,眸光一沉,沖桃枝道:“你去把桃柳叫來,我倒是要瞧瞧武平侯府的姨娘如何的猖狂。” 桃枝聽了蕭嬛的話,不由看向蕭五夫人,見她點頭后,舒出了一口長氣,終是有人要為大奶奶做主了。 ☆、第43章 等了約有二盞茶的功夫,珠簾挑起,環佩脆響,一個梳著雙刀髻,滿頭珠釵花鈿,身著翠色錦服的年輕女子緩緩步來,這女子生的一副嬌艷的容貌,身姿風流嫵媚,頗有幾分妖嬈之色,只見她先是朝著蕭奾盈盈一拜,口中稱著大奶奶,而后又對蕭五夫人見了大禮,起身后朝蕭妡與蕭嬛屈身一福,艷若桃李的美顏布滿了笑意。 “妾婢剛剛才得知夫人與二位小姐過府,此般來晚,還請夫人與二位小姐見諒。” 蕭五夫人目光復雜而冷厲的看著眼前嬌柔的女子,想當初為了陪嫁的丫鬟她很是費了一番心血,又挑中了容貌出色,性子蠢笨的桃柳,卻不想她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去,累的女兒如今竟被一個賤婢騎在頭上。 “你就是桃柳?”蕭嬛狹長的鳳眸輕挑,紅潤的薄唇勾起一道諷刺的弧度,先是肆無忌憚的打量了桃柳一番,而后又道:“你剛剛自稱妾婢,可我瞧著你并沒有一下身為妾婢的自覺。” “九小姐玩笑了,妾婢自知身份低下,與大奶奶更是云泥之別,故而,便是借妾婢一百個膽子妾婢也不敢放肆,又焉會沒有身為妾婢的自覺。”桃柳輕聲說道,一雙透著盈盈澤光的眸子怯生生的看向蕭嬛。 蕭嬛淡淡一笑,眼風瞬間變得凌厲:“我既說你沒有身為妾婢的自覺你便應是俯首認錯,而今竟然巧舌自辯,如此又哪里是妾婢所為?你家大奶奶心善,當年容了你去,卻不想你竟生出了妄念,如今竟敢仗著大爺的疼愛屢屢無視主母,你可知你的下場會是幾何?” 桃柳臉色一變,仰起頭看向蕭嬛,嗓音依舊輕柔如水:“妾婢敢問九小姐一句,今日九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斥責妾婢?妾婢再不濟,也是侯府大爺的姨娘,也是侯府長子的生母,九小姐可是欺我武平侯府無人不成?”桃柳之所以敢如此反問蕭嬛,依仗的除了爺們兒的寵愛外,還有一點便是當初她懷有身孕的時候求了大爺做主從蕭奾手中要回了身契。 “與她廢話做什么,這般賤婢只管一碗湯藥灌了下去,任她如何伶牙俐齒也只能下去與閻羅王分辨了。”蕭妡冷笑一聲,她素來最是厭煩這些妖妖嬈嬈的賤蹄子,這也是在七jiejie的手下討生活,若是換成她,早整治得她服服帖帖,還敢出言與主子頂撞? 蕭嬛素手微抬,笑了起來,心里也明白了七jiejie為何會被一個婢女出身的姨娘壓在頭頂,這桃柳卻是真有幾分膽量可言,只可惜,心氣過高,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五嬸嬸,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這桃柳當年是得了您的恩典,準備外放出去的,這才一直在院外伺候,直到七jiejie定了親事,五嬸嬸又挑中了她,把她放到了內院,貼身伺候了七jiejie?”蕭嬛眨著一雙大眼睛,含笑望向蕭五夫人。 “正是這般。”蕭五夫人微微頷首,心下卻驚訝,一時也顧不得蕭嬛話中的含義,只想著當年小七定親時三房可是還在任上,如何連這點小事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嘴角微勾,蕭嬛瞧著桃柳驚疑的表情,不由嫣然一笑:“你可是仗著五嬸嬸給與你的恩典,又撕毀了身契才這般張狂?可笑,可笑至極,你可知蕭家小姐陪嫁的丫鬟從來用的都是家生子?在你被選中為陪嫁丫鬟時,你老子娘早年求得的恩典早已經做不得數了,若不然你以為你兄長憑的什么能坐上采買的位置?不過是拿你當年的恩典換取的罷了,你由始至終一直是我蕭府的奴婢,官府的戶籍也更不曾更改,如今,我且要問你一句,身為蕭府的奴婢,我這個主子可否斥責于你?”蕭嬛從桃柳進來就不見絲毫的動怒,直到此時,嫩白如凝脂玉的手狠狠的在桌面上一拍,一道guntang的熱茶照著她便是潑了出去,冷聲喝道:“賤婢,莫說今日我斥責于你,便是拉出去杖斃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你以賤民之身竟生下了武平侯府的庶長子,此事怕是七姐夫尚且不知吧!待一會七姐夫回來,我便要好生問問他,莫不是欺我蕭府無人不成,竟由得一個賤民誕下之子口口聲聲換我蕭府嫡女為嫡母,此般,倒是意欲為何。” 何為打蛇七寸?蕭嬛這般便是,她這番話不止是斷了桃柳的依仗,更是絕了她的后路,自此后,莫說是她,便是她誕下的庶長子亦不過是嫡出子嗣的奴才,再也上不得臺面,若是武平侯府知趣,為掩蓋這樁丑事也決計不會留了她們的命來。 蕭五夫人看著桃柳慘白的臉色,暗自叫了一聲好,只恨不得立馬帶了這賤婢回府好生整治一番,以報女兒這幾年來所受的委屈。 “七小姐……大奶奶,是奴婢錯了,是奴婢對不起您,求大奶奶繞了我的吧!奴婢再也不敢生出妄想了……”桃柳終于回了神,連爬帶滾的跪倒在了蕭奾的腳下,泣聲說道,哪里還有半分早先的得意與張狂。 蕭奾動了動嘴角,想起了這幾年來因她而受的委屈,只恨不得活剮了她去,以出這些年的怨氣。 “你……你害的我好苦。”蕭奾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只要想起這幾年夫婿的冷淡與厭惡都因這個賤婢所致,她便恨不得生吞了她去。 “大奶奶,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奶奶繞了我吧!我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大奶奶的恩典。”桃柳緊拽著蕭奾裙擺,連連叩頭,便是額上磕出了血跡依然不敢停頓下來。 “拉出去……杖斃。”蕭奾閉上了眼睛,喝聲而道。 桃枝一愣,沒有想到蕭奾會下這樣的命令,待反應過來后,忙看向蕭五夫人,見她臉色冷凝的點了點頭,便示意婆子拉著不停求饒的桃柳出去。 蕭嬛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斟酌了半響,到底是念著從前的姐妹情誼,開口道:“七jiejie,走了一個桃柳還會有下一個桃柳。”蕭嬛并非心慈手軟,只不過眼下不是杖斃桃柳的最好時候,更何況,這桃柳目前還算拴住了七姐夫的心,若是此時杖斃了她,待七姐夫回來又要鬧了個人仰馬翻,讓本就冷淡的夫妻情分更加薄弱,倒不如把她緊緊攥在手里,左右她也翻不了天了。 “七meimei何意?”蕭奾睜開眼睛,看向蕭嬛,眼底是壓制不住的憤怒之色。 蕭嬛嘴角微翹,沖桃柳一揚尖尖的下顎,冷聲道:“與她灌了一碗湯藥,自此以后她也生不出花樣來,七姐夫身邊,總歸是得有人規勸著才是。”蕭嬛話說的不甚明了,畢竟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姨子不好過多的干預姐夫家的事情。 “大奶奶放心,奴婢自此以后必以大奶奶馬首是瞻,絕不敢在生出二心來。”桃柳見自己有了活路,忙賭咒表明忠心。 蕭奾卻是仍舊咽不下這口氣,五指緊緊的扣在座椅的橫木上,不甘的望向蕭五夫人,卻見蕭五夫人微微頷首,不由苦笑一聲,揮手讓人把桃柳帶了下去。 “母親,我不甘心,不甘心吶!這賤婢害的我好苦。”蕭奾撲在蕭五夫人的懷中忘形的哭訴,似要把這幾年的苦全部哭盡一般。 “若是不甘心,平日對她多加整治便是了,如今她是翻不了天了,七jiejie何苦為了一個賤婢與七姐夫生了嫌隙。”蕭妡輕聲勸道,心里卻是惱其懦弱的性子,既是不甘,那這幾年來又何況忍著受著,憑白墮了蕭家嫡女的風骨,讓人小瞧了去。 “八jiejie說的是,與其讓七姐夫在抬進來一個桃柳,倒不如留下這個已經被你攥在手心里的好,如今,她可是依仗著七jiejie你度日,依著她的聰明,她是絕對不敢再生出異心了,除非,她真的不要命,也不顧及自己兒子的命了。”蕭嬛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開了口,她勸以自此,若是七jiejie在想不開,任誰也沒有管不了那么多了,畢竟腳下的路是自己走的,日子是自己要過的。 “九meimei真真是好手段,jiejie佩服了,若是之前早些帶你來七jiejie這里,想來七jiejie也不用受這些罪了。”蕭妡的目光落在蕭嬛的身上,神色復雜,她到今日才發現,她跟小九已越走越遠,小九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嬌滴滴的叫著八jiejie的她了,而她,也不是那個任事都想與小九分享的八jiejie了。 蕭嬛長眉一挑:“八jiejie可是想與我發生口舌之爭不成?”她雖是一早就知曉桃柳的底細,可既然七jiejie從未回府訴苦,她又何必上桿子挑撥是非呢!更何況,五嬸嬸未必想人知曉七jiejie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若不是今日趕上了,她亦不會多這個嘴,就如她所言,人生的路終是自己走出來的,旁人可以扶著你邁過幾個臺階,卻終究無法扶著你走過整個人生。 ☆、第44章 蕭奾院子的事情剛落帷幕,武平侯夫人那廂就得了信,當即就把手上的茶盞在烏金木的高幾上一擲,對坐在左手旁的大女兒冷笑一聲。 “瞧見了吧!外面都說我這個做婆母的厲害,可你這弟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是剛懷了身孕就容不得人了,她那娘家更是列害的,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我活了這么久就沒聽說過娘家人管到出嫁女兒房里的事情。” “行了,弟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把那小蹄子都寵成什么樣子了,弟妹又是個軟和性子,今兒怕又是那小蹄子不知深淺跑去挑釁了,沒成想遇見了蕭家人,要我說,母親您平日里也苛待了弟妹,就像今日,她都懷了身子,您又何苦讓她在一邊伺候茶水,難不成一屋子的丫鬟還不夠使喚了不成?您說您這般做派讓蕭家人看在眼里該如何想?”武平侯出嫁的大小姐輕聲說道,不做兒媳哪里知曉這份苦,她冷眼瞧了這么多年,她那弟妹委實也是個好的,性子軟成這般模樣,倒真不像是蕭家的女兒。 武平侯夫人撇了撇嘴角:“若是我軟和了些怕是她要蹬鼻子上臉的,瞧那楚安侯長媳便可知了,都是蕭家女兒,難不成你真當你弟妹是個面團了不成。” 武平侯大小姐一嘆:“您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楚安侯那媳婦能跟弟妹一樣?她是蕭家嫡長子的的嫡出長女,兒子出息不說,更是鐵板釘釘的侯府夫人,弟妹雖是蕭家嫡女,可卻是五房所出,如今的蕭太夫人是個什么出身您又不是知曉,加上蕭府里前三位夫人哪個不是出身高門,五房又算的了什么,您又何必如此拿捏著弟妹,便是借她個膽子,她又敢在您面前猖狂了不成?我冷眼瞧著,這么多年下來您如此對弟妹她可是毫無怨言的,就沖這,您也該收收性子了,至少面上也要過的去,真弄大發了,蕭府也不會眼瞧著弟妹受您的拿捏。” 武平侯夫人一聽這話眼睛瞪了起來,尖聲道:“那楚安侯府就尊貴了不成?都是侯府的爺們,你弟弟偏生就娶了這么個進來,你也別口口聲聲說我苛待了她,我是打她了還是沒有給她飯吃了?不過是伺候我吃幾回茶罷了,難不成我這個婆婆還支使不動她了不成?便是說出去,她也是要落得一個不孝的罪名。” 武平侯大小姐見母親頑固不化,不由蹙起了長眉,對母親一貫嬌愛的二meimei使了一個眼色。 武平侯二小姐不甚甘愿的點了下頭,起身走到武平侯夫人身邊,攬著她的胳膊,柔聲道:“母親,您瞧您說的,哪個不曉得您是面厲心軟,不過jiejie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了解的知曉您是為嫂嫂好,不知曉的,可不就想著您性子尖刻了嘛!我曉得您是嫌嫂嫂小家子氣了些,可這也不是沒有壞處的,如那楚安侯府的長媳,倒是一身大家之氣,可她那婆婆在她面前那一次不是陪著小心,哪如您這般自在,讓嫂嫂往東她就不敢往西的。”武平侯二小姐說著,笑了一下,繼續道:“您呀!可別在板著個臉了,今兒蕭府五夫人過府,您在她面前給嫂嫂臉色看總歸是不好的,不為別人,便是為了兄長的前程,咱們又何須得罪了蕭府呢!您說女兒說的可是有道理?” 武平侯夫人輕哼一聲,依舊是滿臉不悅,在她看來,蕭家很是多管閑事,哪有娘家人插手已出嫁女兒房內的事,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把武平侯府放在眼中了。 武平侯二小姐見母親已有松動之色,卻死要著口不松,心里明白緣由,不由一笑,薄唇貼近武平侯夫人的耳畔,低聲輕語了一番,之后武平侯夫人果然露出了幾分笑意,點了點頭,笑贊道:“還是我兒聰慧。” 武平侯大小姐心里一嘆,知曉二妹這是又給母親出了什么幺蛾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不想在管這起子爛事了,左右把眼前應對過去,待蕭府的人走了母親愿意如何拿捏弟妹便是如何拿捏吧! 因蕭五夫人過武平侯府時已是下午,在女兒院子里在敘了一會話后,蕭五夫人便要帶著蕭妡與蕭嬛離開。 武平侯夫人自是客氣的挽留了一番,后又命身邊的丫鬟送蕭五夫人等人出府。 蕭五夫人心下不悅,明白武平侯夫人這是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中,若不然該讓身邊的嬤嬤相送,哪里會是一個丫鬟,可礙于女兒終究是武平侯府的人,蕭五夫人又怕在自己走后武平侯夫人遷怒女兒,只能淡淡一笑,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離開。 出了武平侯府,蕭五夫人與蕭嬛姐妹上了馬車,等了半響卻見馬車紋絲未動,不由疑惑,忙命丫鬟下去探問,這一問,蕭五夫人氣的險些背過了氣去。 蕭妡緊蹙著眉宇,待聽完那丫鬟說是馬車的轱轆裂了縫隙,又道是趕車的馬車被侯府的下人拉去吃了半盞茶,當即冷笑道:“可笑,這么多年就沒有聽過這樣的事,哪一次夫人小姐出門車架與馬匹不是好生檢查一番才敢拉用,怎得出門時還好好的,就這么短短的駛了一路就壞成了這般?” “下作,下作,我怎得就這般有眼無珠,把女兒嫁進這么個人家,這也是高門侯府能作得出的事情。”蕭五夫人坐在車廂里恨聲罵道,不用腦子想也知曉這絕不是府里下人過失,準時那武平侯使出的下作手段,怪不得那武平侯夫人笑的一臉陰險。 蕭嬛也是分外詫異,萬萬沒有想到武平侯府,或者說是武平侯夫人會使出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便是府里的丫鬟爭寵也不見得會這般下作,枉她還是大家出身,沉吟片刻,蕭嬛命丫鬟去問問馬車這車架一時半刻可還能修的好,待得知馬車是趕不了后,不由也冷笑連連。 “要不使人與跟武平侯府借車?”蕭五夫人實在沒了法子,總不能任由馬車停在武平侯府門外吧!若是她自己一人等小廝跑回府駕來別的馬車也就罷了,可偏生她還帶著蕭妡與蕭嬛,這般等下去,惹得旁人觀望可不成了笑話。 蕭嬛搖了搖頭,挑唇道:“眼下武平侯夫人怕是就等著您上門借車呢!日后她少不得要與旁人提起這樁事,且不是惹人生笑。” “那眼下我們就干等著不成?”蕭妡眼睛一瞪,她不比蕭嬛已經訂了親事,閨名自是看的無比重要。 “我騎馬回府。”蕭嬛紅唇一揚,說著便要掀開車簾下車。 蕭五夫人嚇了一跳,忙拉住她,蹙眉道:“不可,讓小廝跑回去吧!不過是耽擱一陣。” 蕭嬛卻是一笑,流光瀲滟的明眸微揚,嬌嫩的薄唇緩緩一勾,脆聲道:“那指不定要耽擱多久呢!五嬸嬸不用擔心,我又不是沒有騎過馬,咱們渠梁的女子沒有那般講究,五jiejie在閨中時不也是時常與一眾貴女縱馬游街。” “你說的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如今還能與以前相比不成,咱們京城的貴女便是騎馬狩獵還是要去獵場的,哪里還能當街縱馬。”蕭五夫人搖了搖頭,不讓蕭嬛由著性子來,她從三嫂那里把九侄女帶了出來,若是出了岔子她可怎么交代。 蕭嬛撇了撇嘴角,很有幾分不屑的說道:“怎得不能相比,我渠梁貴女自是有渠梁貴女的風采,難不成還學得南行的做派的了?想當年太祖皇后還曾與太祖征戰過沙場,更不用說幾位公主亦是巾幗不讓須眉,便是明徽帝時期,還曾出現過公主豢養面首的風流韻事,那時候可是沒有那么多規矩可言的。” “竟混說。”蕭五夫人見蕭嬛說起明徽帝時期的公主的風流史,不由了羞紅了臉頰,低斥一聲,又勸道:你可莫要胡鬧,我可是與三嫂保證過的,你若是出了事情讓我怎么跟你母親交代。”蕭五夫人這般說著,在一瞧蕭嬛不以為意的模樣,倒是想起了一樁舊事,難怪九侄女這般性子,可不就是隨了大長公主殿下,她可是聽母親說起過,當年大長公主便是自己擇婿,在一眾名門子弟中公開選夫,拉著一把長弓,對著幾個男子頭頂的果子射去,最后只有康敬候穩穩的站在那里,不驚不懼,最后抱得了美人歸。 ☆、第45章 蕭五夫人正犯難時,車外忽的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語氣甚為恭敬,詢問可是蕭家的女眷。 蕭五夫人一愣,下顎一揚,她的大丫鬟便脆聲道:“正是蕭府女眷,敢問閣下下?” 那人一笑,說了聲稍等便打馬跑了去,待回來時,又沖馬車道:“奴才是錦瑞王府的侍衛,我家五公子瞧見馬車上的家徽便使奴才來詢問。” 蕭五夫人心里松了一口,又含笑看了蕭嬛一眼,命丫鬟把車架出了故障的事情說了,之后就聽見一道極清朗的男聲傳來。 “夫人莫要著急,我這就使人去喚來車架。” 蕭五夫人道了謝,這才想起錦瑞王府離武平侯府不過臨街的距離。 馬車駛來,丫鬟攙扶著蕭五夫人與蕭嬛姐妹下車,蕭五夫人就見一輛奢華墨黑錦緞的馬車旁負手站著一個青年男子,生的竟是罕見的俊俏,嘴角眉梢銜笑意,可謂一副風流之相。 “這是我家五夫人。”丫鬟輕聲說道。 楚熠上前見了禮,一雙含笑的眸子又看向俏生生站在一旁的蕭嬛,見她穿著一件銀線滾邊的櫻草色繁花石榴裙,腰間系著正紅色的主腰,松松的挽著一個月牙髻,插著一支華貴的彩鳳銜珠步搖,顯得那嫩白的俏臉如初綻的花蕊,嬌嫩多汁,一雙秀長的柳葉彎眉下是一雙顧盼神飛的明眸,靈動而嬌媚,朱唇不點而艷,尖細的下顎微微抬著,透著一股子的神采飛揚,就這般盈盈一立便有著說不出的濃墨的風情。 楚熠薄唇微微一彎,燦若星辰的眸子輕輕一眨,含笑道:“蕭表妹安好。” 蕭嬛倒也沒有露出見到未婚夫婿的羞澀,很是大方的點了下頭,朱唇輕啟:“楚表哥安好。” 蕭五夫人與蕭妡皆是一愣,一時沒有明白這二人的稱呼是從哪論來的,待見楚熠又問起了蕭五夫人,這才想起了二人可不是拐著幾道彎的表兄妹嘛! “今日你沒有騎馬?”楚熠倒是不著急讓蕭嬛上馬車,反倒是勾出幾分笑意,略帶著打趣的意味問道。 蕭嬛秀美一挑,笑了出來,用嬌軟的聲音道:“今日與嬸嬸出來做客,騎馬自是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