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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紅色的短發被月光一照,猶如他手中正在滴落的血,更鮮艷,卻也更危險。 兩人保持著微妙的沉默。 直到那位原本應該熟睡的青年突然有了動靜。 “……” “……織……田作?” 不可置信的、如同氣音一樣的聲音傳到了兩人耳朵里。 在這一刻,襲擊者清楚地看到,那個人的茶色眼眸中,起了波瀾。 像是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撥開層層漣漪。 而后他松開原本握著刀刃的手,用一種想通了什么卻又并不想追究的無奈神色無聲地嘆了口氣。 旋即轉過身。 月光照亮他的樣貌,那聲音聽起來熟悉又陌生。 他說:“好久不見,太宰。” 第94章 復雜 這不可能的。 這是太宰治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 這是他在猜測手賬真實身份時第一個剔除的選項,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但對方就站在那里。 沙色的外套內是一件條紋襯衣,茶色的瞳眸透過泛著紅的短發靜靜地望著他,神色溫和。 那道寒暄的話音還回響在耳邊,而對方也沒有消失, 甚至于連被他委托的夜斗都仍舊站在對方后面, 沒有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竟然是真的。 這竟然不是夢。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原本因為酒精而麻痹昏沉的大腦、或者說, 那些原本趨于停止的零件都在瞬間再次運轉起來。 被忘卻了的胃重新爭奪存在感, 那種灼燒的疼痛連同心底深處的酸楚在同一時間往上涌, 結果就是—— 更難受了。 在對方向他走過來的剎那, 太宰治下意識地后退了。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從平靜,變成了驚愕。 太宰治仍舊坐在地上,因為后退的動作太大, 碰倒了托盤里的粥。 粘稠的米粥順著傾斜的碗沿緩緩流到木質地板上, 聲響很輕,但在無人開口的夜里, 竟然顯得格外清晰。 “太宰……” 太宰治根本來不及回話, 他在對方開口的瞬間起了身,捂著嘴直接沖進了衛生間。 身后的腳步聲緊隨而至,他聽到了, 但他已經沒有余力去想別的事情了, 反胃的不適在他跑到盥洗池的一刻達到頂峰, 他只能放任自己隨著生理作用將胃里的東西吐了出來。 但從醒來開始,他就作死一般地沒吃什么東西,此刻吐出來的也只是胃里的酸水而已。 后背上落了一只寬厚的手,像擼貓一樣輕輕拍著,太宰治因為嘔吐而沁出的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他閉上了眼,又摸索著打開了水龍頭。 又過了片刻,直到太宰治幾乎將胃里的酸水都吐空了,那種惡心的感覺才終于減輕了一些,他就著水龍頭的水將自己草草收拾了一邊,身體終于到了臨界點,整個人脫了力,從盥洗池旁邊滑了下去。 但沒滑到底——途中就被人接住了。 “太宰……”男人在上方輕聲開口,“我給你煮點粥吃吧。” 太宰治抬頭看過去,對方的臉便直直地撞進了他的視線里。 ……竟然與記憶中分毫不差。 也是啊,死了的人大概不會再有變化吧。 太宰治收回視線,看著濺在地板上的水漬,抱怨道:“織田作,你拍人后背的方式錯了,那樣根本沒有作用。” 就應該大力一點,最好將他直接拍清醒了才好。 “這樣嗎?”織田作之助虛心受教,“我下次學一學。” 太宰治撇了下嘴。 不會吐槽,果然還是那個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將他半拖半抱著帶回到了屋里,不過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有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來。 “夜斗先生是故意的嗎?” “委托人要我做的事,我總不能拒絕吧?” “有理。所以太宰先生之前將我們扔下,去見的人就是夜斗先生嗎?夜斗先生是什么神明?我因為清醒的時間實在太短了,不管是對彼岸還是此岸了解的都不是很深呢。” “只是一個小神罷了……不過既然知道那家伙是刻意扔下你們的,以你的能力跟上去也沒什么問題吧?應該不會被瞞成這樣的啊。” “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但并不是想探聽太宰先生的隱私,只是擔心他的安全,但織田先生認為不太——” 話音戛然而止。 屋內的兩“神”與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面面相覷。 房間里的燈不知道被誰打開了,此時兩方的狀態另一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宰治看著夜斗的對面,有些遲疑地跟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作,你剛剛喂我吃毒蘑菇了嗎?我怎么感覺那里有個小矮人?就白雪公主的朋友,七個小矮人之一的那個小矮人?” “沒有。”即使太宰治將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織田作之助身上,這人的站姿仍舊穩穩當當,“你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吃那種東西,等我做完粥你喝了之后再說吧。” 太宰治妥協:“那好吧。” 夜斗:“?” 這對話應該是這么發展的嗎? 對面的“小矮人”很淡定,并且用眼神示意他習慣了就好。 而后他從桌子上站起來——之所以站在桌子上,是因為他實在太小了,如若和他們一樣站在地上或許就看不到了——向太宰治的方向點了下頭,彬彬有禮地道:“太宰先生,您好,我就是武裝偵探社的委托人,你可以叫我——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