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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禁庭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她 們走了,轟然關上了門,把她留在一片黑暗里。屋子沒有窗,對面是夾道,只有縱橫交錯的欞子上滲透進一點難以分辨的深藍。她從小就對這種密閉的空間有難以言 說的恐懼,把她關在這里,簡直是逼她去死。手綁得很緊,掙不開,她跌跌撞撞站起身,又急又怕,混亂里用頭撞那門,撞得額角劇痛,卻停不下來。慢慢有蠕蠕的 感覺爬過臉頰,她聞見腥甜的味道,料想大約是流血了。

    顧不上了,她心里刀絞似的,如果官家誤把別人當她,那以后該怎么辦?她一直知道自己氣量狹小,雖然身在后宮,卻不愿意同別人分享他。他是她一個人的,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雨露均沾。當真發生那樣的事,那么他們之間的感情大概就只剩死路一條了。

    她叫得嗓子發啞,直到喊不出聲,沒有人來幫她。最后精疲力盡癱坐下來,徹底陷入絕望里。原以為已經歷盡了苦難,其實錯了。她活著,就是為了讓老天爺解悶,想起來便作弄她一番,饒是再堅強,也覺得快支撐不下去了。

    她背靠著門,這樣陰冷的地方,凍得她直打哆嗦。其實她沒有吃過太多的苦,西挾是名義上的冷宮,物質上從來不匱乏。現在呢,關在這森森的黑屋子里,唯一心疼她的人喝醉了,也許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發現。發現時,大錯恐怕都已鑄成了。

    她 閉了閉酸澀的眼睛,心漸漸燒成了灰,連最后一絲微芒都熄滅了。手臂反綁著,肩胛要脫開一樣,她咬著牙狠狠往外退,手腕幾乎勒脫一層皮,那些痛都不算什么 了。努力了很久,終于擺脫束縛,重新鼓起勁來撼那門,可惜還是紋絲不動。她雙手抓著門上欞子,頹然往下垂掛,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控制不了自己,馬 上就要發瘋了。瞠大眼睛倉惶四顧,只有黑暗。這窄窄的牢籠,隨時會把人吞噬。

    心頭跳得震耳欲聾,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自救,捂起耳朵跪在地上,撕心痛哭起來。

    ☆、第75章

    月色凄迷,從歌舞升平里退出來,面酣耳熱,冷風一吹,直直打了個冷戰。

    他腳下踉蹌,喝得醺醺然,難得這樣盡興,腦子便歇下了。高一腳低一腳走在宮墻間的夾道里,放松了精神,有點隨波逐流的意思。錄景在一旁相扶,笑道:“官家今日歡喜,喝得有些高了。”

    他抬了下手,“醉是未醉的……”

    錄景忙道是,連聲附和,“臣知道官家海量……官家小心腳下,待回了殿里好生歇息,今晚必定一場好夢。”

    他 嗯了聲,自從有了秾華,他的脾氣已經和緩了許多。一個好的愛人,可以充當世上最好的老師,因為她,所以變得圓融,是潛移默化的一種改變。難怪這些內侍們都 愛戴她,他的戾氣都被她磨光了,御前那些內侍的日子便好過了九分。以前一個動作不對便招致打罵,現在不會了,官家是和顏悅色的官家,即便有些克撞,也是可 以包涵的。

    他緩步地踱,仰頭看天上的月色,茫然問:“皇后呢?好么?”

    錄景笑道:“官家忘了,圣人在柔儀殿內呢!今日大宴,礙于她已經不在后位了,不得跟隨官家一同前往。這個時辰大約已經歇下了罷,秦讓在跟前伺候,應當不會有什么差錯的。”

    他點了點頭,抬手觸摸宮墻,墻上冷而硬的鋒棱刮得人掌心生疼。待走進福寧宮時,見柔儀殿燈火半燃,料她已經睡了。

    他舉步上臺階,突然城里響起了震天的炮竹聲,鋪天蓋地襲來,幾乎要擊穿人的耳膜。他訝然回望,半空中有五光十色的焰火,照亮了半邊天幕。他撫了撫額頭,子時到了……

    推 開殿門走進去,怕吵醒了她,盡可能地放輕了動作。自己去偏殿里洗漱,換上寢衣,搖搖晃晃入后殿,帷幔重重,看不見里面。今天殿里換了香,聞著有些不適,也 未放在心上,只管尋進去找床,殿里燈很暗,勉強才能看清路。朦朧中見她背對外躺著,奇怪穿得很少,搭一條絲絨薄被,烏發鋪在枕上,香肩半露,看來很有些誘 人。

    他笑了笑,驅身坐上床沿,小聲問:“睡著了?晚間吃了東西吧?”

    她沒有應他,看樣子睡得正香甜。他 在她身側躺下來,眼睛很困,手卻不由自主探過去,在那玲瓏的肩頭纏綿地撫觸。掌中的人微微瑟縮一下,他興致漸高,知道她裝睡,便促狹地往下挪動,覆在她渾 圓的胸房上。人往前靠,緊緊貼過去,可是有哪里不對,他忽然一激靈,猛地把人扳了過來,“你是誰?”

    殿里光線太暗了,他得瞇起眼睛努力地看。待看清了,慌忙倒退下床,酒也醒了大半。他怒火頓時高燃起來,“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貴妃撐起身,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被他發現了,一時間驚慌不已。抓著褻衣叫了聲官家,“官家息怒……”

    他怎么能不怒?退后兩步四下張望,不見秾華蹤影。那點殘存的酒氣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瓦解得粉碎,他心里的惶恐擴張到無限大,厲聲質問:“皇后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貴妃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囁嚅道:“今夜臣妾侍奉官家……”

    他狠狠瞪著她,只差將她挫骨揚灰了。想起剛才同她這樣親近,幾欲作嘔。只是眼下沒有時間同她算賬,高聲喚錄景,錄景從外面飛快進來,隔簾垂手道:“臣在,聽官家示下。”

    他奮力打起了簾子,“皇后人呢?秦讓這殺才哪里去了?”

    錄景心頭一跳,訝然往簾內看,里間昏暗,隱約看見個人影,不是皇后,那是誰?他嚇得一哆嗦,轉身便往外跑,大聲將值夜的人都喚出來,問秦讓下落,竟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

    失蹤了么?秦讓是釘死在柔儀殿的,怎么會無緣無故不見了?他看著階下那些迷茫的臉,驚得聲音都扭曲了,“蠢才!蠢才!還不快去找!”喝完腦子里浮出幾個字來——要出大事了!

    再進殿里,官家正匆忙穿衣。他顫著雙腿進去回稟,說秦讓不見了,果然一記耳光劈頭蓋臉扇了過來,今上暴怒,“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皇后呢?到哪里去了?還過什么年,傳諸班直搜尋,找不到人,這福寧宮內外一個都別想活命!”

    他簡直要瘋了,只因今日過節大意了,宮中驅祟換了班直把守,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他急得五臟六腑都燒起來,恍惚聽見皮開rou綻的聲音。這回人是從他寢宮里被帶走的,他這個皇帝竟做成了這樣,天大的諷刺!

    他急紅了眼,上前一把扼住貴妃的脖子,那纖細的頸項脆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扭斷。他恨得咬牙,從來沒有這樣憎恨過一個人。收緊了五指,貴妃的臉在燭火下脹紅,五官扭曲起來,踮著足尖,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

    “皇后人在哪里?”他臉上的表情癲狂恐怖,將貴妃提起來,撼得如同一塊破布,“說不說,不說現在就要你的命!”

    貴妃發不出聲,只是掙扎著反抗。錄景見狀忙勸諫,“官家,您松開手梁娘子才好說話,再這么下去她就要死了,官家……”

    他還算清明,知道她一死線索就徹底斷了,便將她摜在一旁。她伏在地上連連咳嗽,待緩過氣來便失聲痛哭起來。他沒有那個耐心聽她鬼哭狼嚎,一腳踹翻了她,“趁著我還有耐心,快說!”

    她嚇壞了,抖得語不成調,“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聽了默默去摘墻上佩劍,蹭地抽出來便向她砍過去。

    錄景大驚失色,這一劍下去可了不得。他來不及細想,跪著托住今上手臂,回頭疾聲道:“梁娘子活膩了么?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貴妃這時才知道躲不過,尖叫著往后騰挪,哭道:“官家饒命,這不是臣妾的意思。臣妾是遵照太后的旨意行事,靜妃現在何處,臣妾實在不知情。”

    他狠狠捏住了劍鞘,那浮雕的游龍圖案壓得掌心發麻。果真又是太后,他不明白為什么她總和秾華過不去,僅僅就因為她出身的緣故么?他是皇帝,用不著借助皇后母家的勢力,那么太后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秾華這樣綿軟的性子,不可能與她結怨,她為什么一心要拆散他們?

    他提劍出去,直奔寶慈宮。除夕的宮苑燈火通明,皇城外便是坊院。藝伎柔艷的歌聲伴著樂曲傳來,夜半時分像催命的咒語。

    太后未睡,攜眾娘子守歲,過了子時圍爐吃湯餅,他剛到階下就聽見融融的笑聲。他心里拱火,一面又奢望著秾華在那里,即便是受些委屈,只要人在,一切便有轉圜。

    他走得極匆忙,等不及檐下尚宮回稟便闖進了殿里。殿中一眾娘子回身看他,見他手里執劍,唬得連安都不會請了。他一個接一個看過來,每一張臉仔細辨認,可是沒有秾華,他的皇后不在這里。

    太 后因他出現大感訝異,原本聽說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現在怎么又突然清醒了?其實早就有預感,事情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辦成,也是貴妃的命數罷,看來與他有緣 無份。可是他提劍入殿是什么意思?太后蹙眉道:“官家這是怎么了?大年下的,自己宮中兵戈相見,也不圖吉利么?”

    他眉目上染了輕霜,擺擺手中的劍,“都出去。”

    那些嬪妃見他來勢洶洶,得他一句話,頓時作鳥獸散。殿里只余太后了,他趨前兩步,沒有多余的話,只問:“我的人呢?”

    太后大為惱火,“什么你的人?官家今日喝多了,到老身這里撒起酒瘋來了。”揚聲喚錄景,“扶官家回去休息,好好的除夕,別糟蹋了。”

    錄景看了太后一眼,垂手道:“柔儀殿中靜妃失蹤,官家正是氣盛的時候。適才貴妃欲冒名進幸,被官家識穿了,貴妃供出……是受太后之命,因此官家才會夜闖寶慈宮,請太后見諒。太后若知道李娘子在何處,煩請太后告知臣,臣即刻接李娘子回殿中,免得官家心焦。”

    太 后自然心中有數,只是會引發官家這么大的反應,有點出乎她的預料。她冷冷看著他手中劍,還有那狗仗人勢的奴才,氣得臉色煞白。一面點頭,一面道:“好個兒 子,為了女人打算弒母,蒼天看著你呢!我一生要強,從前在你爹爹跟前就是這樣,如今落到你手里,竟要逼我低頭了么?李秾華在哪里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 你,你有本事一劍殺了我,我也好下去,找你爹爹訴苦。”

    他卻冷笑起來,“孃孃敢找爹爹,只怕我爹爹的亡靈不敢見你。彼時爹爹苦苦 哀求你莫傷顯仁皇后,孃孃當著爹爹的面便賞她藤條,孃孃大概已經忘了吧!爹爹那時是病重,我卻春秋正鼎盛,孃孃若一心逼兒忤逆,那么兒也只有謹遵慈命了。 把皇后的下落告訴我,過了今日,兒仍舊孝敬孃孃。若不告訴我……”

    太后拍案而起,“不告訴你又如何?不怕天收了你,你只管要老身的命罷。”

    他 當真是氣沖了頭,什么都不顧了。滿腦子都是她,不知她現在究竟在哪里。她怕黑,怕寂寞,他想起這些便痛斷了肝腸。太后行事他知道,當了圣母,開始苦心經 營,韜光養晦。可是她骨子里的手段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兒子的最清楚。他害怕,怕她難為秾華,甚至怕她殺了她。越想越焦急,眼中幾乎沁出血來,一字一句 道:“皇后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殺光這禁中的人,給她陪葬。”三尺青鋒倏地落下來,帝王佩劍削鐵如泥,只一眨眼,便將她面前食案砍成了兩截。

    太后受了驚嚇,跌坐回矮榻上。近身的兩個尚宮見勢不妙低低喚她,向她做眼色,示意她作罷。反正也未將李秾華如何,官家這樣急赤白臉的,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大不了把人還給他,別太傷了母子情分,求個太平吧。

    她知道其中厲害,但卻納不下這口氣。怪道人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可好,娶了媳婦還要殺娘呢!

    她捂著胸口發狠指他,“讓你的臣工們來看看他們的陛下是個什么樣子,被色相迷住了雙眼,不孝不悌,堪比桀紂!”

    他說:“我一心要做個好皇帝,若哪天我無道,也是孃孃逼的。把我的人還給我!”他往前進了兩步,“把我的人還給我!”

    他的樣子讓她感覺陌生,她幾乎要認不出他來了。這就是她的兒子?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得意,你當真是瘋了。”

    “我瘋與不瘋,全看孃孃的意思。”他一再地重復,“把我的人還給我,現在!馬上!”

    錄景看不過眼,跪下向上磕頭,“母子連心啊太后,您忍心看官家這樣煎熬么?眼下正值攻城的緊要關頭,太后令官家分心,導致功敗垂成,太后就是大鉞的千古罪人。臣一片赤膽忠心為太后,太后千萬三思。”

    其實官家的固執有一大半是隨她,認準的事,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絕不回頭。看來是躲不過去的了,所幸留了余地,要是當時一不做二不休,將李秾華殺了,接下去禁中恐怕真要招來一場大劫了。

    她嘆了口氣,正想松口,秦讓從殿門上連滾帶爬進來,嚎啕道:“官家快救圣人吧,是臣無能,被人捆綁起來扔在了圍房里,到現在才掙脫出來……官家拿住鄭陸兩位尚宮,是她們領人來的。圣人在何處,她們一定知道。”

    他調轉過視線來,雙眼野獸似的眈眈盯著她們。門上涌進四個班直,不等她們討饒便將她們押住了,兩個尚宮回過頭哀求太后,太后知道這場鬧劇演不下去了,擺手說罷,“上輩子不知作了什么孽,竟讓我攤上這樣的兒子!領他去,把他的寶貝還給他。”

    眾人大松了一口氣,好了,尋回來便不會有事了,否則這些人的性命,只怕今日都要交代了。

    兩個尚宮忙福身領命,“請官家隨婢子們來,李娘子在永巷,安然無恙的,官家且放寬心。”

    他沒見到人,眼下談寬心還早。擲了劍,拱手對太后作了一揖,“請孃孃一同前往,以安撫皇后。”

    安撫不過是客套話,他是要她向李后賠禮,經過了這件事,以后便沒有臉面再作梗了,他的皇后就可高枕無憂了。

    太后咬嘴鋼牙,卻也無奈,看他這半瘋半癲的樣子,委實有些嚇人,只得喚人拿斗篷來,披上了隨他們一道往永巷去。

    夜 里起了霧,霧靄沉沉,三尺開外便看不清人。內侍挑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可是越走越令人覺得心寒。他從沒有來過永巷,原來這巷子竟有那么深,仿佛通到地獄的最 深處,黑暗和陰森像河水一樣漫過頭頂,令人窒息。他心里急切,連呼吸都在顫抖,不敢想象她被關在這種地方會有多害怕,多無助。他觸摸不到她的恐懼,傾其一 生都難以彌補她了。

    男人廝殺不過頭點地,女人的殘忍是鉆心的,可怖到極點。他暗下決心,待找到她必定給她一個交代。他一直在計較 軍政上的得失,讓她無端受了那些苦,現在回想起來又悔又恨。和她相比,那些東西算得上什么?他堂堂的男人,居然要靠她的犧牲來成全,這樣的江山到手又怎么 樣?君臨天下又怎么樣?

    種種負累逐一丟棄,想透徹了,他要把她失去的還給她。不管滿朝文武如何反對,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心。明日!明日天一亮就昭告天下,他要復她的皇后位,從今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分開他們。

    可 是計劃得再好,也只是他的妄想。到了那間關押她的暗室外,夾道里一人橫臥于地,是奉命看守的黃門。班直蹲下查驗,那黃門身體僵硬,早已經氣絕多時了。他聽 了,腦子里嗡地一聲便炸開了。倉惶跑進門看,哪里還有人!一根絲絳靜靜落在地心,像個被刀豁開的口子。秾華早已經不知去向,只余一室的凄涼。

    ☆、第76章

    他怔怔看著眼前情景,連詢問的力氣都沒有了,趔趄著倒退幾步靠在墻上,無聲地笑起來。

    他的模樣嚇壞了同來的人,錄景知道 已經十萬火急了,鬧得不好這次全都要丟了性命。官家平素儒雅,她們竟忘了他御極前的厲害。這次刀都架到脖子上了,真真要被她們連累死!問問他的心,他恨不 得教訓太后一頓,好好的浪日子不過,非要弄出這些花樣,女人精明過了頭,真叫人恨得牙癢。然而他不能發作,只得轉頭呵斥那兩個尚宮,“人呢?你們說皇后在 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鄭陸兩個尚宮撲通一聲跪下了,惶然道:“婢子們當真是把圣人帶到這里來了,臨走婢子還留了心,圣人無恙,門也結實,等閑出不去的……可是人怎么不見了……不見了……”

    她 們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半晌才直起身,喃喃道:“你們把我當孩子耍,耍得可高興?”他目光遲鈍,調轉過去望著太后,“我落地到今日,只得皇后一個知心人, 孃孃為什么偏要針對她?孃孃喜歡權利,我去平天下,讓你滿意。可是孃孃只知自己,兒的悲喜從來不在考量之中。孃孃為什么不可憐可憐我,讓皇后留在我身邊? 孃孃一手遮天,卻忘了自己依附天子,若沒有兒,孃孃這太后還當得成么?”他緩緩舒了口氣,“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現在告訴我皇后在哪里。今日見不到她,就 別怪我不給孃孃留情面了。”

    他眼力淚光浮現,太后知道他覺得屈辱,這次的事情居然弄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始料未及。恐怕他 以為李后命喪在她手里了,所以恨她入骨。如果當真是她做下的,倒也不枉擔了虛名。可是沒有,正因為摸不清他會有什么反應,沒能狠下心來。結果李后被劫走 了,好一招黃雀在后!

    她心頭也慌,疾聲質問那兩個尚宮,“人呢?可是記錯了地方,關在別處了?”轉念一想黃門死在了門外,必然不會有錯的。她極力鎮定下來,對今上道,“我只命尚宮找個地方將她關上兩日,這事太蹊蹺,看來這宮中有外賊。官家稍安勿躁,莫中了別人的離間計。”

    今上儼然已經瘋傻了,揮著廣袖說:“太后何必遮掩,皇后可是遭遇了不測?太后安排這出戲,不過是用來敷衍我,對不對?”

    他灰心到極點,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誰的話也信不實。他有個可怕的預感,皇后也許已經遇害了,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錄景見他不好,忙上前攙扶,“官家不要放棄希望,未見尸首就是最大的好消息。為今之計只有搜尋,哪怕是大海撈針,只要人多,網眼夠細,總能夠找出頭緒的。”

    是啊,現在不能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個黃門出現尸僵,說明皇后被劫至少在兩個時辰以上。兩個時辰能做些什么,能跑多遠?大鉞是取消宵禁的國家,逢年過節城門洞開,以便百姓出城祭祖。城外道路四通八達,應該往哪個方向追?

    他顫著手指指向福寧宮,“去東閣取我的虎符,調三成戍城禁軍擴散搜尋,一道溝渠一根草都不許放過……將貴妃押入殿前司審問,務必問出皇后下落。”

    錄景忙應個是,動用虎符是大事,必須他親自去辦。揮手招秦讓過來伺候,自己壓著幞頭飛快消失在了夾道里。

    他 一樣一樣吩咐妥當,到了最后便是眼前這些始作俑者。他怒火滔天,要不是太后見不得他們恩愛,皇后在柔儀殿好好的,怎么會出事?可她是生母,就算再恨,豈能 奈她何?君王乃至尊,號令八方,為天下人之表率,不能讓百姓唾罵,然而怒氣如何平息?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死了,皇后若找不回來,他的一生大概也就完了。

    他緊緊握住了拳,努力克制自己,忍得心口發疼,還要裝作堂皇,“太后原本慈愛,如今變成這樣,非太后之過,必定是受了身邊的宮人挑唆。寶慈宮中內侍及內人,一個不留。還有當晚駐守柔儀殿的班直和尚宮,也一并處理了。”

    果然要大開殺戒了,殺光寶慈宮的人,太后就成了沒腳的螃蟹,威嚴掃地,哪里還有臉面活著!

    “官家是要逼死孃孃么?何必兜圈子,索性下令殺了老身吧!”太后掩面哭起來,“先帝在天有靈必定看見了,看看他養出來的好兒子,竟如此待老身。官家讀圣賢書,三綱五常可還記得?他日有臉面見列祖列宗么?”

    他 冷冷一笑,笑得有些猙獰,“我從來不是什么孝子賢孫,太后心知肚明。原本是雙贏的局面,太后親手打破,怨不得我。我殺寶慈宮里的人,太后知道不舍,算計皇 后的時候,沒有想過兒會痛得錐心么?太后不必擔心近前無人侍奉,命后省另派兩個宮人就是了。寶慈宮是太后寢宮,太后可以安住。但沒有要緊的事,不要輕易走 動。收得住心安享天年,太后的命數必定比顯仁皇后好得多。”

    眼見沒有更改的余地,隨太后前來的宮人哭聲一片,皆跪地乞命。太后立 在人群前,恍惚覺得一切如夢境一般。她有尊嚴,自然不會向他低頭,只是厲聲罵道:“好得很,活到了這把年紀,竟要被自己的兒子圈禁,是上輩子的業障這世償 還。早知今日,當初將你溺死在便桶里倒好了,何至于今日受你這份腌臜氣!”

    秦讓怕事態再擴大,抖抖索索道:“太后煞煞性罷,官家正在氣頭上,莫再火上澆油了。”一壁說著,一壁調過身子,哭天抹淚向今上叩頭,“圣人與臣有恩,臣一向對圣人赤膽忠心,今夜是臣疏忽,被人背后一悶棍打暈了,才致圣人被劫。臣死罪,不敢求饒,聽候官家發落。”

    班直遵旨上前押人,兩個尚宮回身慟哭起來,“太后救救婢子們……”

    太后無力回天,只得眼睜睜看著她們被拖走。秦讓作好了赴死的準備,今上卻令人將他放開了。他是皇后信得過的內侍,伺候她也有陣子了,論理他的責最重,頭一個就應該殺他。可是皇后身邊已經沒有親近的人了,回來發現秦讓也不在了,她心里必定更覺得哀凄吧!

    “皇后還需你服侍,暫且留你一條命。”他轉身走出去,腳下一絆,險些栽倒。站穩后推開左右,邊走邊道,“但凡貴妃碰過的坐臥用具都換了,皇后知道了會不高興的……統統換了。”

    他失魂落魄回到福寧宮,暫且停留福寧殿里聽消息。癱坐在矮榻上,耳邊盡是嘈雜的聲響,人來了又去了,每一次都滿懷希望,每次都落空。

    不 知不覺天將亮了,汴梁城徹夜狂歡過后,在又一輪鋪天蓋地的炮竹聲里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天。天氣出奇地好,今年立春來得早,與初一相合,正落在歲首上。原本是 個好日子,他計劃要帶她出皇城的,喬裝成普通的夫婦,到瓦市看人雜耍,餓了在街邊的瓠羹店吃炒肺。結果呢,人不知所蹤,一直擔心的事變成了現實。他忽然有 種深深的無力感,不似上次還有些根底,這次全然不知從何處下手了。

    能考慮的他全考慮到了,城中烏戎的勢力自崔竹筳死后便清剿了個 干凈。除非是一直隱藏的,在他所知范圍之外另有高人,否則不能輕易將她帶出宮去。宮里已經查了個底朝天,現在輪到京城內外了。每條路上都派了禁軍追趕,他 不得已動用了作戰的兵力,實在因為沒有辦法,他已經黔驢技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