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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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并不如他想象中的有求必應。他心里也沒底,彎下腰,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秾華,以前你以為我死了,形勢不由人,我不怪你。如今我回來了,我們自小青梅竹馬,不是一個空架子的夫妻名分能相提并論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她怔怔看著,點頭說是,“我們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br> 他笑了笑,笑得異常辛酸,“我以為我什么都沒有了,還好,至少還有你?!?/br> 她說不出心里是種什么滋味,應該高興的,但實在高興不起來。他要她留下敷衍今上,敷衍需付出的代價他只字未提,也不在乎么?她口頭上答應他,但能不能做到,她自己也說不準了??梢灶A見將來的路有多崎嶇難行,真要到了做取舍的時候,她該怎么選擇? 或者不要這樣明爭暗斗,“如果你出現在紫宸殿上,讓那些大臣知道你還活著,能不能從他手中討回江山?” 他聽了發笑,“單憑身份能定乾坤,三年前就不會被他篡位了。我和他,到最后只能活一個,成則為王,敗則死無葬身之地?!?/br> 她再要說話,他閃身退到簾后,低聲道:“有人來了?!?/br> 她回身看,是徐尚宮立在階下通傳,說時候差不多了,圣人該去前院給外命婦們賞社飯了。 她應了聲知道了,“你且稍待,我綰了頭發就來。”轉眼看云觀,不舍道,“我要出去了,你自己多保重?!?/br> 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切切叮囑:“不要將今天的事告訴別人,春mama面前也要三緘其口,記著了?” 她點頭應了,“你在哪里落腳?萬一我要找你怎么辦?” “不用你找我,我會托人傳話給你?!彼钌羁此谎?,“相逢有時,不急于當下。去吧,莫讓人生疑?!?/br> 她斂了衣裙,一步三回頭地到了閣門上,略定定神,昂首邁了出去。 接下來的半天打起精神應付那些命婦,頗有點強顏歡笑的艱辛。及到入夜分了花籃、果子、社糕,這才登輿返回禁中。 回來后先去寶慈宮向太后稟告見聞,略坐片刻方辭出來,待入涌金殿時人都要累癱了,可是打簾進去,卻見今上坐在殿內盤弄一枚銅錢。銅錢在紫檀的桌面上快速旋轉,他牽袖扣在掌下,抬眼望向她,“皇后猜猜,是陰面?還是陽面?” ☆、第41章 她回身讓春渥她們退下,提裙進后殿來。今天的際遇讓她心力交瘁,可為了不叫他看出端倪,還得振作精神同他周旋。 她在桌旁坐下,“何為陰面?何為陽面?” 他說:“無字為陰,有字為陽。”往前推了推,“猜罷。” 她托腮看他,“猜來做什么?” “決定我今夜去留。”他笑道,“若猜中了我就留下,猜不中我就回福寧殿?!?/br> 這人果真狂妄,憑什么猜中了就留下,弄得她很盼他在此過夜似的。她抬手摸髻上鳳簪,一支一支摘下來放在桌上,懶散說:“我今日很累,不想猜?!?/br> 他垂下眼,手卻未曾離開,“不猜便不猜吧,皇后身邊不該離人,我今夜留下陪你?!?/br> 他 似乎是一語雙關,秾華心頭驟然一跳,難道云觀的行蹤叫他發現了么?他派人監視她,這點叫她很不高興,然而不能質問,即便知道也只能假裝不察。不久后終有一 場腥風血雨,不管云觀和他誰勝誰敗,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折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隱瞞公主府里發生的一切。再怎么說她不能害了云觀,那是她兒時最貼心 的摯友。 她掖起兩手端正坐著,點頭道好,“我猜。”定眼盯著他的手,沉吟半晌道,“陰面,一定是陰面!” 他挑了挑眉,“確定么?” 她又開始猶豫了,見他要撤回手,忙上去一把按住了,“不對,是陽面?!?/br> “究竟是陰面還是陽面?” 她說:“陽面,我猜是陽面,官家開吧,錯不了的?!?/br> 他輕輕一笑,把手挪開,嘉元通寶幾個大字赫然撞進視線,他語調甚歡快,“皇后果然神機,看來今晚我是留定了?!?/br> 她跌坐回去,哀哀嘆道:“不改倒好了,改來改去的,反而猜壞了。” 他聽了臉色一沉,寒聲道:“皇后似乎不歡迎我留宿涌金殿?你莫忘了,再有兩日,你我大婚就滿三個月了。” 他 忽然換了語氣,同先前大不一樣,讓她想起初入禁庭時見到的他,高高在上,一個眼神都令她膽寒。他說得沒錯,到初二就滿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他們未圓房,她 心里不情愿,他也從來沒有逼迫她。這方面他是做得很好的,就像那日去延福宮,情熱得那樣,最后還是委屈了自己,她都知道。 有時候覺得他真是個好人,他的心智在朝堂,不在情上。男女之間相處,他幼稚直白。但是這些看似無害的東西都是表象,他有他的算盤,感情里面一旦添加了政治的成份,便再也純粹不起來了。 她終究還是有些怕他的,囁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衣裳都沒換……官家稍等我一會兒,我洗漱了再來陪官家說話?!?/br> 他不言語,掂著那銅錢往簾后去,大有上床等她的意思。 她 嘆了口氣,踅身走進偏殿,春渥同她說話,她也惘惘的。腦子里不停的琢磨,今天大概要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做個決斷了。他可以忍一時,不能忍一世。她隱隱感到不 安,并不是要為誰守節,只是現在的局面,頂在風口浪尖的就是她。她覺得恐懼,猜不透云觀,也猜不透今上。他們似乎都很有把握能除掉對方,她的存在對于他們 來說算什么,她已經不知道了。 坐在浴桶里,心亂如麻。只記得云觀說過的話,今上讓她入禁庭,迎她做皇后,只是為了拿她做餌。那么之前的種種,信件的往來,甚至他十三歲那年游歷建安結識她,都已經不可信了么? 她崴了下身子,險些栽進水里,春渥忙攙住了,壓著嗓子問:“出了什么事么?怎么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她答應對誰都不提起的,這么大的事,攸關生死,上回他逃過一劫,這回不能毀在她手里。她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太累了,我現在看人都是重影的。” 春渥放下心來,拿胰子細細打她的手臂,一面道:“累就好生歇著,同官家說一聲,他總能體諒你的。” 她沒說話,草草洗完了出浴,她們往她身上灑香粉,一層一層撲得嗆鼻。終于收拾妥當了,春渥領人退出去,她看殿門緩緩闔上,才掖著寢衣往后殿里去。 他已經換下常服,松垮的襕袍拿玉色繩帶束著,靠在床頭看書。聽見她的腳步聲,抬頭看了她一眼,“愣著做什么?又不是頭一回同床共枕,害怕么?” 她心里緊張,局促地提著裙角上腳踏,挨在他身旁躺了下來。 香噴噴的人兒,純潔得纖塵不染。他放下書,一手撐著頭,一手撫她的臉,“在長公主宅邸玩得好么?長公主款待可周到?” 她說都好,他的手指滑進她領中,她羞怯地縮了脖子。 他輕輕微笑,笑容里有種寵溺的味道,“皇后今日與平時不大一樣。” 她心慌氣短,唔了聲道:“哪里不一樣?”一壁說,一壁不動聲色抓住他的手,纏綿地與他十指交扣起來。 他任她延捱,并不著急,頓了會兒才說:“皇后今天很美……特別的美?!?/br> 她看他一眼,嗔道:“這是什么話,我一直都很美,我是建安有名的美人,官家忘記了?” 他擴大了笑容,“是啊,天天在眼前,倒忘了我娶的是天下最美的人了?!毖粤T又問,“在公主府玩了些什么?” 她 努力地回憶,因為云觀的出現擾亂了思緒,好多東西她都忘記了??墒撬缓煤?,既然明里暗里都有人監視,她說不出來就有可疑了,便掰著他的手指頭細數, “我們聽徐婆惜唱《蘇幕遮》,看耍吞劍和藥發傀儡。下半晌宰相娘子進獻香料,后來又有猴子戲和小黃門蹴鞠……你問這些做什么?弄得殿試一樣。” “我不得空出去,也不知你在外面好不好。只是覺得禁中沒有你,心里有些發空……”他說的是實話,娶了妻子和孑然一身的時候心境不一樣。索性沒有倒不去想,有了便惦記著,像太陽下山就得收衣服家什,成了一種本能。 她聽完,心尖上顫了顫。燭火把他的臉映照成金黃色,她抬手捋他的鬢角,“官家今日在宮中又做了些什么?” 他笑了笑,“挨罵?!?/br> 她無奈搖頭,“又是那些言官?” 他嗯了聲,把視線調向殿頂,“罵完水利罵賦稅,罵完了賦稅責怪我沒有皇嗣、愧對祖宗,我在他們嘴里簡直就是個昏君。” 她悻悻的,不敢接著說皇嗣的問題,只道:“忠言逆耳么,剛愎自用的才是昏君,官家聽得進諫言,是有道明君?!?/br> 他轉過眼來打量她,“皇后倒懂得避重就輕,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么?” 她心里通通急跳起來,一味地裝糊涂,“官家指什么?” 他的唇角優雅上揚,并不回答她,慢慢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終究不是佛,我也在紅塵中打滾,皇后莫把我想得太清高了?!?/br> 是會有這么一天的,她早有準備,可是如今又品咂出了不甘和屈辱。起先不知道云觀還活著,就算屈從,多少還有些情愿。然而現在不是了,云觀來了,卻讓她隱忍。今上留下她,又是為了引出云觀,那么她存在的價值究竟是什么? 他專心致志親吻她,她渾身緊繃,隔著寢衣都能感受到。不去管,他心里憋著一口氣,不得發泄,早晚要氣死。 他 們當他是瞎子聾子,可這天下的事,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沒有質問她,因為怕她經受不起。他在感情上一向不夠果敢,以前不懂什么是愛情,是她一點點教會 他。他的愛是完整的,不可分割的,只能給一個人。他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擔心她拒絕,甚至有點討好的意味??墒墙裉旖兴麌L到了錐心的滋味,他坐在垂拱殿 里,耐心被一截一截燒成灰,為什么她還在裝聾作??? 那具身體是可愛的,熟悉的。他覆在她身上,扯起錦被蓋住兩個人,迷蒙之中吻她 的唇,啄一下、再啄一下,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還差了點什么。試著舔舐,描畫她玲瓏的唇瓣,陣陣血氣上涌,比先前更劇烈,仿佛突然開啟了一扇門,門后有 他預想不到的風景。他把她掬起來,輕輕喚她,“皇后,今日圓房好么?” 她緊閉著眼,表情像在上刑。聽見他這句話,終于飛紅了臉,哆哆嗦嗦說:“我還沒準備好?!?/br> 他皺起了眉,“已經三個月了,怎么還沒有?上次去延福宮,要不是你身上……我就已經……” 她偏過頭,找不到借口,還是那句話,“沒有準備好。” 今 上有些苦惱,要怎樣的準備呢,不是只要他準備好就可以了嗎?自己蓄勢待發,她卻一副殺身成仁的樣子,實在敗興得很。他凝眉審視她,依舊去親她的嘴唇,親完 了往下挪,落在她的脖頸上。她那么香,不是任何一種香料堆砌成的。薄薄的寢衣勾勒出她的體態,波瀾起伏叫人血脈噴張。他把手覆上去,她訝然低吟,他嚇了一 跳。然后所有的警醒機敏都從腦子里拋了出去,只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震撼。她就在這里,綿軟地臥在他掌中,他聽見耳中嗡嗡的血潮,橫向拍過來,拍得他失了 方向。 秾華推不開他,既害怕又憤恨,覺得他們都不拿她當人看。她心里其實怨云觀,怨他不帶她走,把她留在這深宮,誰知道有沒有明天。今上呢,他的話有待考證,一個玩弄權術的人,及到必要時,真的也可以變成假的。 原本應該很美好,她記得延福宮那天,吻一下便栗栗顫抖??墒乾F在她做不到了,她努力抵抗他,不敢太肆意,對他來說也許微不足道,卻已經是她全部的倔強了。 他還是察覺到了,挪開手,落在她的腰上,“皇后,我討厭我么?” 她搖搖頭,洶涌的眼淚滾滾流淌進鬢發,她說不出話來,沒法解釋,亦不能向他求證,只能屈在心里。 他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抿緊了唇,忽然動手扯開她的交領。她抽泣著掩住胸,眼睛里蓄滿了驚惶,細聲說不要。他卻有些魔癥了,直到看見她肩頭猩紅的宮砂,終于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出了什么岔子,有一瞬間幾乎被想象擊倒。萬幸沒有、萬幸…… 他低垂下頭,心里很難過,總有種被辜負的感覺。本來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沒想到轉眼都亂了。她不懂得依附強者么?她是他的皇后,她忘記了么? 前殿傳來篤篤兩記敲門聲,夜里聽得分外清晰。他失望之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略緩了緩,轉身趿上軟鞋向外走去。 “官家……”她倒怔怔追了出來,“你要去哪里?” 他回身看,她光著腳,披散著頭發,寢衣下桃紅的抹胸那樣妖嬈,可他卻覺得刺眼。他往后退了一步,“我還有些事要辦?!?/br> “你要去別的娘子那里么?”她垂著淚,伸出雙手,“官家……” 他只是看著她,這次沒有去抱她,“天涼了,皇后回去吧!”到底還是狠了心腸,打開涌金殿的大門,從殿里跨了出來。 秋風蕭瑟,呼嘯著刮過檐角,直刺人的皮rou。他在殿外稍站了會兒,聽見殿內她的低泣,心口像被人用劍破了個洞,嗖嗖往里灌著冷風。 錄景上前給他披上大氅,低聲道:“殿前司趙嚴回來復命了。” 他斂神點頭,邊走邊問:“人在哪里?” 錄景道:“在福寧殿候駕?!?/br> 他加快了步子,入殿見趙嚴垂手立在一旁,他跽坐下來,急切問:“如何?” 趙嚴長揖下去,“禁軍追至城外十五里,原本已要將人拿下了,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一批援軍來,人數眾多,恐有百余,個個皆如死士。臣等誅殺三十六人,可惜天黑,還是讓懷思王趁亂遁逃了?!毖粤T跪下頓首,“臣有負陛下所托,罪該萬死,請陛下治罪?!?/br> 他心頭火起,咬牙罵了聲蠢材,“如今人在哪里,可有消息?” 趙嚴道:“說來怪異,人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臣等搜查了方圓五十里,一無所獲。依臣所見,榮國長公主必定知道他的下落,何不就此審問長公主?” 他 頭痛欲裂,發力按壓太陽xue,一面恨聲道:“以什么罪名?重光是前太子,一未通敵,二未叛國。就算他現在正大光明出現在紫宸殿,朕也不能奈他何。眼下他出現 在長公主宅邸,朕就尋長公主的晦氣,叫朝臣知道了怎么看朕?榮國長公主暫且動不得,消息傳進內闈,太后要過問,皇后那里也瞞不住?!鞭D頭吩咐趙嚴,“繼續 打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朕找出來,找見就地正法,永除后患。若他有膽子走到人前來,那更好辦了,朕能殺他一回,便能殺他第二回?!?/br> 趙嚴領命去了,錄景看他下了丹陛,回身遲疑道:“懷思王畢竟還有舊勢力,暗中也有人助他。官家想,若他一直不出現,就這樣放任下去么?” 他表情愈發凝重了,忖了半日才道:“他躲不了多久,朕有辦法讓他自投羅網。你明日派人去公主宅,以皇后的名義請長公主進宮來。朕許久未見阿姐了,愿與阿姐暢談?!?/br> 錄景覷他神色陰鷙,不敢追問,忙揖手應了個是。 ☆、第42章 大鉞皇室自第三代君王起便子嗣不興,先帝二十七歲時才得一女,就是榮國長公主。 長公主閨名似融,生在四九天里。彼時先帝 很高興,又因長公主生母包淑妃當時頗受寵,公主降世便有封邑。公主生來敏而好學,先帝鐘愛之,就算其后陸續又有兩子三女,都沒有人能越過她的次序。公主一 生順風順水,只有婚姻坎坷。她與已故的駙馬是怎樣一種感情,誰也說不準,曾經有過琴瑟不調的傳聞,然駙馬過世后,公主未再改嫁,外間說起來,沒有人不盛贊 公主賢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