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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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著裙子把那個儺面緊緊蓋住,臉上堆砌起一層微笑,“你也坐下,我們聊聊過去好么?” 他出身顯赫,從來沒嘗試過席地而坐,低頭看看這石階,心里嫌臟,但還是坐了下來。和她在一起,肩并著肩,像十幾歲的少年一樣。面前是朱紅的宮墻和浩瀚的天幕,就那樣坐著,恍惚可以坐到地老天荒。 “官家以前有沒有喜歡過什么人?”她輕輕地說,“喜歡她,想和她永遠在一起,有過么?” 他 似乎陷入沉思,想了很久才道:“我自小和別人不太一樣,別人能感受到愛和痛苦,我不能。我每天重復做著同樣的事情,從來不覺得厭煩。所有人都說我涼薄,可 涼薄是什么?沒有人對我好,我當然也不需要承擔感情的負累,所以……我沒有喜歡過誰。”他看了她一眼,“皇后為什么問這些?” 她撫撫旋裙上的銷金刺繡,曼聲道:“我對官家的過去好奇呀,官家是大鉞的皇長子,雖不是太子,也曾執掌軍政,絕不會像你自己說的那么簡單。” 天 光朗朗,映照著他的側臉,看上去斯文秀氣。倒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標致,他有重于九鼎的帝王之姿,是多年尊養塑造出來的一種底蘊。其實他和云觀有些像,眉眼中 都有傲氣,但笑起來很溫暖。只是他不常笑,剛剛大婚時他的臉像糨糊裱褙過似的,生硬,沒有表情。到后來相處久了,才慢慢變得生動起來。 “你呢?”他捧著胳膊問她,“你除了云觀,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她 咬著唇,耳根有些發紅,“我待人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到底,想和他長相廝守。”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官家別怪罪我,我是實話實說。和云觀相 處,我沒有什么煩惱,他事無巨細地照應我,我那時候可傻了,開玩笑喚他小爹爹,他氣得三天沒有和我說話。我在瓦坊沒什么玩伴,只有個傻乎乎的阿茸陪著我。 他不理我,我著急壞了,他出門會客,我就跟著他的車跑,跑了一里地,跑得腳都疼了。后來他不忍心,讓我上車了,還帶我去吃炙rou……其實兩個互相喜歡的人, 吵過之后感情會更深。不過官家沒有體會,和你說你也不懂。” 她是仗著自己有經驗么?他有點生氣,“什么叫和我說我也不懂?難道我是那么愚笨的人嗎?” 她咂了咂嘴,“別發火呀,你現在有傷,不宜動怒。我不是說你愚笨,是說你沒有經歷過,不明白過程的煎熬。就是想去見他,又舍不下臉面,只得遠遠看著他。等他原諒你了,突然覺得他比以前更好,更可愛了。” 他皺起了眉頭,這種感悟又不是多深奧,他怎么沒有過?他別過了臉,“小情小愛的東西,只有女人才那么計較。” 她干干一笑道:“官家難道一點都不向往這種小情小愛么?人活著,除了權力和富貴,還有很多叫人感覺幸福的事。比如愛一個人,哪怕她不知道,自己也覺得高興,難道不是么?” 他 語塞了下,沒有接她的話,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她再接再厲,假作無心道:“我以前在建安聽說過一個故事,進京赴考的讀書人路過一座廢棄的宅 院,因身無盤纏決定借宿。進門后看見墻上掛了幅少女的畫像,讀書人心生愛慕,夜不能寐。后來中了進士,做上首輔后四處打聽,終于找見了那名女子,愛慕三載 終成正果,迎回府邸做了夫妻。官家看,僅憑一幅畫像愛上一個人,這種難道不是小情小愛么?人家還是當朝一品呢!” 她說完了仔細留心看他,他面上很平靜,幾乎看不出波瀾。受傷的那只手放在膝頭,手指撫摩羅衣的紋理,大概還是有觸動的,多少能窺出一點不安來。隔了一會兒才聽他說:“故事就是故事,怎么能當真?” 她嗯了聲,突然問:“官家有沒有遠在他鄉的朋友?” 她的問題越來越刁鉆,他隱約察覺到了。初六那天兩個黃門未看守好門戶,讓她進了東宮,正好撞見他們設壇祭奠。她又不傻,自然要起疑,忍了兩日,終究忍不住了吧! 該來的總會來,他受傷后無法隨意走動,曾讓錄景去紫宸殿看過,一切如常。反正她沒有證據,頂多只是試探,他可以裝糊涂,她也不能奈他何。 他微揚起了一道眉,“我不相信任何人,也沒有什么朋友。九重塔上只有我一人便夠了,如果身旁容得下人,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他是打算同她周旋到底了,先前平息的怒氣又被他勾了起來,她反笑道:“我聽說官家的飛白寫得好,臨摹王羲之可以假亂真。我跟隨崔先生練過幾年字,待有機會寫與官家看,請官家為我指正。” 他似笑非笑道好,“皇后說的話有些怪,莫非是哪里不舒心么?” 她掩嘴嬌笑,“我何嘗不舒心了,今日有官家陪著聊天,我心里高興著呢!官家背過身去,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他不大明白,搞不清她在打什么算盤,“既然叫我看,為什么要背過身?” 她拖著長腔撼他,“讓你背身就背身,我準備好了自然喊你轉過來。” 他被她搖得沒辦法,一面捧起胳膊,一面嘀咕:“皇后不會趁機給我一刀罷!” 她怨懟地剜他一眼,“那昨天何必替你擋刀?讓你被人捅死,我也省心了。” 是啊,活著就互相糾纏撕咬,何必呢!他含笑望她,還是依言轉過了身。 她掀開裙幅,取出儺面戴在頭頂,朗聲說“好了”,把面具扣在了臉上。 他轉回身,熟悉的鬼面映入眼簾,心頭不由一悸,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蔥白一樣的手指捂住兩腮,搖頭晃腦說:“官家,你看這個鬼面好玩么?你一定覺得很好玩,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逗我,是不是?” 他撐身站了起來,臉上分明有遮掩不住的驚惶,“你竟敢闖進我的書房!” “官家怕我進你的書房,因為書房里掛著我的畫像,還有這鬧得禁中不寧的鬼面?”她也起身,隔著面具苦笑,“官家不該給臣妾一個解釋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云觀薨后九個月,和我通信的是不是你?既然事已至此,何不來個痛快,今日索性都招認了吧!” 她讓他招認,這是什么詞?他起初氣定神閑,是沒想到她會趁他睡著闖進偏殿里去。這下她拿了物證當面質問他,怎不叫他亂了方寸?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曾下過令,不許任何人踏足偏殿,你敢抗旨?”他試圖轉移話題,心里也沒有底,不知這招管不管用。 與 她的事,從頭到尾荒唐透頂,連他自己都無法正視。有時真覺得自己著了魔,腦子里警聲大作,卻抵御不住心頭竊竊歡喜。他沒有愛過誰,因為缺乏,難免渴望。可 是他并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強大,對于感情,他和垂拱殿中視朝的帝王沒有任何關系。他怯懦,他怕碰壁,所以總要找些依托。以云觀的名義同她通信,因為向往她 的純質和滿腔熱情;戴上面具,是為了掩飾他的惶恐和不安。 她把面具摘下來,眼里含著淚,凄楚問他,“你為什么要戲弄我?看我人傻好欺負么?我也是很有頭腦的!” 他強作鎮定,對她嗤之以鼻,“美人計,笑里藏刀,這就是你的頭腦?” “至少我成功了一點點。”她不平地吼回去,“官家難道沒有心動么?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 哪怕是事實,這種情況下也不能承認。他氣極了,反唇相譏道:“你的成功得益于誰的成全?若不是我有意縱著你,你以為你能活得這樣自在?” 他們你來我往,聲音之大,把福寧宮的內侍全嚇傻了。錄景恰好回來,見跪了一地的人,心知不妙。拿眼詢問秦讓,秦讓因為面具的事抖作一團,連話都說不出來。 要論嘴皮子功夫,皇后依舊不是今上的對手。最后氣惱地把儺面砸過去,狠狠道:“我討厭你,恨你!你這個騙子,做了錯事還不愿承認。你低個頭,我是很好說話的。” 有些人活得恣意,從來不知道什么叫認錯,今上就是這樣的人。他眼下計較的是謊言被戳破后的尷尬,面子里子全沒了,還談什么認錯。即便要認錯,也絕不是低聲下氣的,照樣要張揚霸道。 他沖口而出,“還說自己有頭腦,皇后的頭腦在哪里?我寫這些信是為什么,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若不是愛慕你,我哪里有這閑心來做這些無聊的事!” 他說到恨處,飛起一腳把那個儺面踢開,面具是木雕的,撞到墻上便應聲裂成了兩半。 他能這么直截了當說出來,不光秾華,連殿里的黃門都大感驚異。果然是直白的解釋,直白到讓她委屈。這是打算懇談的態度么?非但沒能叫她好受,還讓她愈發丟人了。他大喊大叫是怎么回事?竟一點也不顧及身份了么? 她大聲抽泣起來,抬手指點他,“好,我去找太后,把你的丑事都說給她聽,請她評理。” 她 掩面哭著就要往外走,嚇得錄景趕緊上前攔阻,哀聲道:“圣人恕臣無禮了,夫妻間鬧些別扭不是什么大事,萬不要驚動太后。您是皇后啊,禁中多少娘子都看著 呢,若上寶慈宮去,轉眼的工夫宮中就全知道了。事情可大可小,官家對您……是一片真情,臣看得清楚。圣人先消消火,官家還未痊愈,萬一氣傷了身子,圣人要 追悔莫及的。” 她終不是個顧前不顧后的人,聽錄景這么開解,也頓住了步子。轉頭看他,他垂手而立,闊大的廣袖拖曳在地上,別過臉姿態倨傲,并沒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她氣涌如山,愈發覺得沒趣了。 錄景趕緊把盅呈了上來,“圣人吩咐的當歸湯燉好了……” “請官家享用!”她拂袖便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偏殿是我硬要進去的,和旁人無關,官家要治罪,我在涌金殿內托鳳印恭候。”言罷也不逗留,氣沖沖地往殿外去了。 錄景進退不得,端著盅傻傻站在穿堂前,見今上氣得身子打顫,心下實在惶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被逼到這步田地,全大鉞也只有皇后有這本事了。 不過他的自控能力委實是好,略平了平心緒,緩步走進殿來。停在錄景面前揭了盅蓋,捏著銀匙在湯里攪了攪,不屑道:“當歸烏雞湯……拿我當女人么?還說自己有頭腦,滑天下之大稽!”說完一哼,端起來喝完了。 ☆、第34章 皇后回寢宮后當然不得消停,也不細說,坐在窗下暗自垂淚。春渥和阿茸勸解無用,只得掖手站在一旁看她。哭久了,也哭乏了,便抽抽嗒嗒回榻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殿中剛熏過蠓蟲,空氣里有艾葉燃燒后的味道。她撐起身看,天色在半明半暗之間,宮中已經開始掌燈了。紗窗外一排宮人舉著燈籠過來,模糊的光點緩慢升高,停在檐下微微顫動。 她有些餓,高聲喊金姑子。佛哥端著燭臺進來,趨身問她,“圣人眼下好些了么?” 她點點頭,“一好就餓了,金姑子不在么?” 佛哥說:“大約有什么事,匆匆出去了。圣人稍待,春mama給你做羹,想也快來了。圣人先前回宮未梳洗,婢子伺候你到披香池沐浴,讓春mama把羹送來,好不好?” 她連連回手,上次落進鳳池導致她對水產生了恐懼,大一點的池子都叫她心慌,都是拜那個人所賜。今天他明明很心虛,態度還那么強硬,她說不過他,最后慘敗而歸。回來后想想一肚子窩囊氣,懊悔當時沒發揮好,其實她可以說得更犀利些的…… 罷了,不去想他。她起身到鏡前拆頭,吩咐佛哥準備浴桶,慢吞吞擦洗完了,換件牙鍛長衣,趿著軟鞋坐在偏殿露臺前看月亮去了。 春渥回來,送了盞羹給她,她揭開看了眼,撅著嘴放在花幾上,“我想吃細粉科頭。” 她挑食成性,春渥拿她沒辦法,“那我著人去辦,細粉科頭加雞絲好么?” “再要一碟醋姜,兩塊羊脂韭餅。” 春渥無奈轉身,示意簾外侍立的人照吩咐籌備,自己斂了袍子在胡床上坐下來,覷她臉色,小心問:“現在不惱了罷?” 她仰在竹榻上,一手蓋住額頭長嘆:“今上仗勢欺人,使我不得開心顏。” 不得開心顏還要這要那的!春渥道:“你在福寧宮和官家對罵,我聽阿茸回來說了。鬧成這樣,打算怎么收場呢?我怕太后知道了,又要來怪罪你。” “別怕。”她擺手說,“官家比我更不想讓太后知道,他自己會遮掩的。反正我打算同他老死不相往來,他要是有氣節,把我送進瑤華宮做女道士好了。” 春渥忙啐她,“別胡說,你當女道士好做的么!進了瑤華宮,這輩子就完了。” 她不以為然,蜷起身側躺著,問春渥,“后來聽見福寧宮有什么消息傳出來么?” 春渥說沒有,“官家身上帶著傷,你這個時候計較,不合時宜。” 她吶吶道:“我忍不住了,在他書房看見那些東西,哪里還顧得過來!上回鬼面人闖進寢宮,弄得我一身傷,娘是看見的。他下手這樣狠,在艮岳又差點淹死我,這些仇我都記著呢,總有一天要報的。” 春渥卻很能體諒人,臉上掛著朦朧的笑,低聲道:“年輕男子么,性急在所難免。他和你鬧,是因為想與你親近,又不得要領,所以做出來的事離經叛道,你要體諒他。” 她翻了個白眼,“誰要和他親近,我現在想起他就覺得煩惱。” “心里裝著一個人才會煩惱,否則風過無痕,有什么可惱的?”春渥笑道,“我們圣人長大了,你爹爹泉下有知,一定覺得很歡喜。” 她總是往那上頭牽扯,秾華不喜歡聽,索性闔上眼,聽蟲袤的叫聲,伴著清風明月,也別有一番意境。 隔了一會想起崔竹筳來,“崔先生當了待制后一直沒什么消息,娘可知道他近來好不好?” 春渥道:“沒有消息不是最好的消息么,你那時和親,崔先生追隨至汴梁,又入天章閣效命,是想就近讓你有個照應。如今你好,我想他也就安心了。崔先生年紀不小了,圣人還是替他留意好姑娘吧,也讓他成個家,別耽誤了他。” 秾華對崔竹筳一向很信賴,在建安時事事都聽他的。崔竹筳是個持重的人,人情也達練,以前她在閨中受他指引便罷了,如今已經做了皇后,再與外男來往,對她的名聲不好。這世上哪有學生抱著目的入敵國,先生誓死相隨的道理。今上心思縝密,不說不代表他不懷疑,所以更要避嫌。崔先生也知道這個道理,才示意她不宜妄動。如今風平浪靜,兩下里安生才是最要緊的。春渥不是個能心懷天下的,在她看來只要日子太平,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 秾華經她點撥才想起來,“崔先生今年二十六,是到了該娶夫人的年紀了。可惜我是和親,與外命婦們來往也不多,否則倒可替他張羅。” 春渥道不急,“慢慢就有機會了。八月里有秋社,婦人歸外家,太后必定安排圣人去榮國長公主府上過節,到時候命婦往來,圣人自然能認識好些人。” 她頷首說好,一時又怏怏的,“不知怎么,我高興不起來。本來替人做媒的事很有意思,現在……興致全無。” 她不明白,旁人看得真真的。自己的問題還未妥善解決,哪里有興致擔心他人呢!春渥拍了拍她的手,“是牽掛官家么?要是牽掛,我讓時照上福寧宮走一趟,打聽官家傷勢。明日你服個軟,事情就過去了……” “我服軟?”她怪叫起來,“憑什么我服軟,我又沒做錯!你不許讓人去,叫他以為我稀罕他呢,我才不折那個面子。你安生洗洗睡下,莫管那許多。” 春渥無奈道好,“不過今日起我就不陪你睡了。” 她聽了大惑不解,直起身問:“為什么?” “因為你大了,已經許了人,不能一輩子同乳娘睡在一起。該與你同床共枕的是官家,他才是伴你余生的人。”她說著,眼里泛起點點淚光來,“到了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以后我和阿茸住,你就一個人睡。這樣萬一官家駕臨,你們小夫妻好和和睦睦的,官家心里也高興。” “我才不同他睡!”她赤足下地,拖住了春渥道,“娘,你不要扔下我。我自小和你睡,如今叫我一個人,我會害怕的。” 春渥笑道:“有官家,他會接替我的,你怕什么?你不是孩子了,要懂事。像上回鬼面人夜闖涌金殿,挑的是我不在的時候。那次官家興許是想留宿的,但凡你聰明些,揭穿了他,或者如今已經如膠似漆了。” 她紅了臉,捂著耳朵晃頭,“別說了,我不想提起他。”見佛哥和阿茸端著食盒進來,自己拖過花幾拍了拍,“來,放在這里。有果脯沒有?你們都坐下,咱們一道賞月。”言罷輕輕吸溜了一聲,“唉喲……” 三人嚇了一跳,“怎么了?” 她說:“我肚子有些疼呀。”用力按壓一下,咦了聲,“又不疼了。” 春渥是知道的,她入大鉞之后才成人,初潮在初四。算算日子,這趟晚了幾天,也是時候了,便回身對佛哥招了招手,“把軟布置備好吧!”剛說完,秾華便坐在地上了。 這下子慌了手腳,看樣子來勢洶洶,她痛得臉色煞白,連喊都喊不出了。眾人忙合力將她抬回殿內,請太醫、往上回稟,忙作一團。當真來了倒好了,可是行經不暢,血像被封閉住了,半天未見影子。醫官只能開調停的藥,又不好催逼,唯有等著了。 她痛得冷汗淋漓,也不言聲,抱著蓋被躬得像只蝦子。單是這樣便罷了,還伴腹瀉嘔吐,癥候實在叫人憂心。 不多時太后來了,看過之后讓人燃手爐來給她焐著,說:“不要緊,受寒罷了。我年輕時候也常這樣,有的人身底子好,百無禁忌,我不行,一逢著信期就像死過一回似的,皇后是隨了孃孃了。往后細心調理,自然就好了,別怕。” 她痛得抽泣,還要寬慰太后,“臣妾無事,勞師動眾的,讓孃孃夜里趕過來,是臣妾的罪過。” 太后捋捋她的鬢角道:“你和官家對我來說一樣,不是取媳婦,賽過多個女兒。昨日孃孃是氣頭上,怪罪了你,你莫往心里去。官家都同我說了,你在外舍身救夫,我得知了很敬佩你……好了,不要說話了,安心靜養。官家那邊也別擔心,明日叫貴妃過去侍奉就是了。” 她點點頭,“多謝孃孃。” 太后替她掖了被子,略站一會兒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