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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玲瓏強行定了定神,將自己這次夢到的事情與先前所夢所知快速地整理了一回,便有結論,“春枝是慈懿殿安插的人,元康殿下的身體一直不好,就有她的手腳!” 蕭縉先是一驚,本能看了看外間的天色,隨即又疑惑:“春枝有問題,你如何知道?我卻不記得有這事。” 玲瓏神色微微一頓,扁了扁嘴,先伸手去摸蕭縉的臉:“在我夢里,咱們在北地過日子,然后就遇到了刺殺。你……” 蕭縉點點頭,這他當然知道,他按了按玲瓏的手:“沒事,別怕,都過去了。是夢也好,是上輩子也罷,這次不會出了。” “嗯。”玲瓏深深舒了一口氣,又道,“總之,在那刺殺之后,本來我也不想活了,卻轉(zhuǎn)日就見到了京里的特使,將我和你的——就將我和你帶回了京城。后來見到了皇后,聽說了宮里的亂局與清查,春枝招認了,是慈懿殿安插在皇后身邊的。” 蕭縉了然,這是前世里他身故之后玲瓏才得知的事情,難怪他并不知道。而玲瓏無法出口的那個詞,大約便是尸骨或棺槨。 不過那是小事,眼前要緊的還是先將春枝盡快抓了,若是能保住皇子元康,或許今生的政局變化又會不一樣。 這樣大的事情在心頭,兩人當然睡意全無,哪怕不能連夜進宮,好歹也得將玲瓏所記得的其他宮中細作名字逐一記下,并找些明確的由頭,好向仁宗與段皇后解釋,他們?nèi)绾蔚弥切﹥?nèi)jian的來歷與破綻等等。 于是在正院里守夜的下人們便很有些慨嘆——果然榮親王神勇無敵,居然寵愛良媛到通宵不睡的地步。中間叫了一次水,就又燈燭亮起了,也太龍精虎猛了罷? 之后沒過多少日子,韋六兒的賭盤便重新悄悄開張了,賭玲瓏什么時候能有孕,以及什么時候能扶正。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蕭縉與玲瓏這廂心頭掛著生死大事,兩人仔細對照了一回各自或夢或知的前生之事,蕭縉斟酌輕重緩急,擬了一道密折,直接就寫到了天亮。 玲瓏這時候才覺得困倦,主要是這個晚上折騰得厲害,卻又沒睡足。 蕭縉倒是還好,習武之人的精力還是要更充沛些,將折子封好,只等宮門一開,即刻送呈,又叫玲瓏去多睡一會兒。 另外就是正事說完了,也有幾分促狹心思:“所以你到現(xiàn)在還是不記得與沈安有什么過往?” 玲瓏打了個呵欠,白了蕭縉一眼:“我倒是想記得,偏偏夢里卻都是某人呢。你以為這是我愿意的嗎?” 她此刻眉梢眼角的嬌美風情又與先前不同了,這樣一眼輕嗔掃過來,蕭縉的心頭就像是被小狐貍的尾巴尖尖掃到了,不由喉頭輕輕動了動,湊過去追問:“那你還夢到咱們做什么了? 玲瓏點了點他的額頭:“夢到你出去打獵,打了個傻狍子回來,自己也樂得跟傻狍子一樣。” 蕭縉板了臉:“你這是穿了衣裳就不認人是不是,明明頭一天晚上沒占人家身子的時候還一口一個‘靖成’地叫著,讓你叫聲哥哥也是肯的;如今將本王吃干抹凈,轉(zhuǎn)頭就‘傻狍子’了?” “我什么時候叫過那些膩膩的,才不會呢。”玲瓏并不買賬,但唇角一勾,伸手去挑蕭縉的下頜,“再者,我也沒有不認賬呀。過了昨晚,你就是我的人了,像傻狍子又怎么了,那也是我的。” 榮。傻狍子。親王蕭縉一時竟無言以對。 憋了片刻之后,居然應了:“那,謝良媛可要傻狍子伺候您再睡一會兒?” 玲瓏忍不住笑著撲到他懷里:“當然要啊,難道你還想叫我一個人躺著么。” 那怎么能呢! 耳聽正房里歡笑聲伴著蒙蒙天光,隨后多少有點不可聞不可說,院子里的荷葉隋喜等人互相看看,多退開幾步之外,就各自去掂量將來賭盤怎么下注去了。 因著這一夜來回折騰了幾次,最終蕭縉跟玲瓏是睡到了中午才起身。 這時候終于算是鬧騰夠了,蕭縉心里掛著密折的事情,匆匆洗漱更衣,連飯都顧不上吃就趕著進宮去了。 玲瓏這邊自己梳理發(fā)髻,攬鏡自照的時候就有些小小的甜蜜。 眼前局勢確實是有些緊張,前世他們共同經(jīng)過的更是驚濤駭浪,但那又怎么樣呢。人活一輩子本來就是磕磕絆絆的,上至仁宗九五之尊圣天子,下到升斗小民謝家人沈家人,誰都有自己的煩心事和生老病死。 現(xiàn)在她能與蕭縉這樣生死不離,兩心如一,還有什么不知足呢。 午飯過后,蕭縉沒有從宮里回來。 玲瓏倒也沒覺得什么,他這次的密折里要上報數(shù)人,以昭陽殿的宮人為主,也有一兩個御前的人。雖然看著品級不高,位置卻是要緊的,仁宗定是要多問幾句的,傍晚能回來就不錯了。 下午門上送了書信到玲瓏手邊,其中一封是沈安從江州寄來,說因著中秋時榮親王府快馬送去的藥材與郎中都很好,現(xiàn)在沈老太太的情形好了不少,可以轉(zhuǎn)告沈菀,就不要太過擔心了。 另外也告訴玲瓏,她的父親謝長垣先前應該是收到了沈菀的書信,知道帶到江州的藥材有問題,也盡力籌措了一些人參之后到江州去探望沈老太太,后來又聽說了京衛(wèi)衙門出手追討之事,已經(jīng)啟程回京,應該再幾日就到了。 玲瓏想到父親謝長垣,眉頭不由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