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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屈膝一福:“多謝王爺為我母親主持公道。” 蕭縉已經坐下,開始去看卷宗,見她行禮,面上竟然有些輕微的失落:“玲瓏,你總是與我這樣客氣,難不成在你心里與我親近仍舊是報恩嗎?” “這,這也不能,這么說。”玲瓏有些遲疑,直覺上這話并不能這樣應了,然而從本心卻好像也不能否認。 她當然知道榮親王是極好的人,她尊敬他,信任他,甚至也可以說仰慕他。 且他待她很好,寬和厚恩之外,這幾個月更是情意綿綿,那樣的甜言蜜語,她當然也有動心有歡喜。可叫她當真與榮親王親近,卻也不得不說是因著蕭縉那樣出手去幫了沈菀。 玲瓏再三猶豫,也只能斟酌著應道:“王爺待我這樣深恩厚意,我當然是感激王爺的,這也是情意的一種不是么……” “嗯。”蕭縉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已經去翻卷宗,“沒事,我,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先去看夫人罷。” 玲瓏聽得出他聲音里的失落,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先前主仆四年多,脾性相投之外,最要緊的就是信任二字。她從來沒有對蕭縉撒過謊。以下對上的措辭含蓄斟酌當然是有的,可是以她此刻對蕭縉的心意,叫她當真去力表自己是戲文中那樣相思刻骨,熱烈愛戀,玲瓏也實在說不出口。 她覺得自己是有些喜歡他的。 只是蕭縉實在待她太好,待她母親也太好,這樣的好驟然之間山高海深,讓玲瓏一時間沒有辦法真的去像蕭縉的妻室一樣接受得理所當然,她心中更多的仍舊是感動與感激。 蕭縉再次從卷宗中抬起頭,看著玲瓏帶著些歉意依然站在那里,不由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筆先放下了,隨即向后靠在椅背上,招手示意讓玲瓏到自己身邊來。 玲瓏乖乖走過去,蕭縉站起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去看夫人罷。心里多想著我點就好。” “嗯。”玲瓏微微垂目,伸手去捋平了蕭縉的衣領,聲音壓得低低的,“我知道。” 一路從王府到別院,玲瓏的心思有些紛亂。 一則是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蕭縉的心意,到底是真心喜歡他多一些,還是感激他多一些;再者便是府里如今的困局,先前收了尹碧韶與白玉竹倒是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因為白氏這件身份疑云,那么不管她到底與蕭縉的關系是真是假,都沒有什么大不了。但如今裴姝成了蕭縉的側妃,總是沒那么好打發的。 這樣思慮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就到了別院外頭。 還沒往二門進去,跟在馬車外頭的侍衛陶然便靠近了馬車車窗,低聲稟報:“奉儀,別院門外好像有人。” 玲瓏略略一怔,榮親王的別院在京西北,左右都是宗親公卿的別院別莊,門外都很是清凈的,能有什么人? 她打了車窗簾子看了一眼,雖然距離還有些遠,但那身形很眼熟,一下就認了出來,竟然是她的大伯母,謝大太太,身邊跟著的可能是謝老太太的陪房章嬤嬤。 “請他們到門房吃茶罷。”玲瓏思忖了一下,還是吩咐陶然去安排。 按著蕭縉給她的京衛衙門文書所提,認定沈菀嫁妝里被挪動了五千六百兩,藥材的折價則有七百兩。追回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要謝家人一現銀賠償,那就是四千二百兩。 以謝家現在的落魄樣子,地處南城的那整個舊宅子也就值個兩三千,要一時間抽出四千二的現銀,哪里拿得出來? 想來謝老太爺已經寫信去罵她父親謝長垣了。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更近的當然還是在榮親王府別院里休息的沈菀。 很快,馬車進了二門,玲瓏先去沈菀房里探視了母親,確定母親這幾日心情平穩,身體好轉,且沒聽到什么外頭的動靜,才叮囑了母親繼續休息,自己到門上去見謝家人。 別院的門上茶房比王府更狹窄些,謝大太太與章嬤嬤在里頭等的已經很是心焦了,一見到玲瓏,臉上的神色當真是復雜至極。 第42章 四十二、噩夢 莫向離人放悲聲 四十二、 “弟——啊, 貴人……”或許是謝大太太等得太過焦躁,聽到門聲一響,就先想當然地以為是沈菀。等到看清是玲瓏, 本能起身想擠出幾分賠笑, 卻又沒本事全然收斂起先前又急又煩的神色,看起來更是可笑。 “大伯母請坐。”玲瓏淡淡說了一句, 面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因著茶房太小,只有兩張椅子,她便站在原地。 章嬤嬤哪里還能坐得住呢, 當然也是起身賠笑的:“貴人您坐, 老奴剛才陪著太太略吃一口茶而已, 您坐。”一路說,一路拿帕子去掃那椅子。 玲瓏向茶房外打了個手勢,荷葉便上前過來將先前章嬤嬤坐的椅子直接搬到了玲瓏身后, 又拿自己的帕子仔細擦了,退了出去。 玲瓏這才坐了下來:“您今日到王府別院來,是覺得京衛衙門的處置有什么問題嗎?” 謝大太太與章嬤嬤看著玲瓏這樣慢條斯理的做派, 滿心里焦躁好似烈火烹油,但又有些隱約發寒, 順著脊背往上。 這時候就還是章嬤嬤一直都是伺候人的,身段到底比謝大太太更柔軟, 主動陪笑道:“貴人怎么能——” “荷葉。”玲瓏直接打斷,向外又吩咐了一聲,“帶章嬤嬤出去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