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沉默地走進公寓,滿眼都是杯盤狼藉和一桌子的煙頭,米雅根本沒有心情收拾,在玄關換好鞋,就窩進沙發里抱著膝蓋愣神…… 客廳里那個彩漆嵌銅的老時鐘咣當咣當地敲響,回聲很刺耳。 盡管她已經夠冷靜了,可是忽然發生這種事她還是沒辦法做到不難受! 正在發呆,眼前忽然出現一個酒瓶子。 顧爵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遞給米雅一瓶威士忌。 “把酒喝了好睡覺。”顧爵的聲音很深沉很低啞,雖然是溫柔的,但又有一點讓人無法反抗的命令的意味。 “不要你管我,我現在不想睡覺……”米雅看了看那瓶淡黃色像是琥珀般剔透的酒液,沒錯,那瓶酒的確是治她失眠的良藥來著。 “那說說,小妞兒你現在想做什么,你就是想開槍殺人我也有辦法讓你做到。”顧爵挑起眉毛,輕佻地說道。 米雅側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的顧爵,他穿著黑色毛線衣,窄腿的淺灰色西褲,翹著腿時露出一截腳踝,桀驁里透著一絲疏朗利落,他忽然回過頭,也靜靜地看著自己。 “不用啦。”米雅假裝輕松地露出一個苦澀笑容:“我才沒有那么沒出息,我不是個矯情的女人,所以你只要陪我一下就好了。” 說完,她臉上本來是個苦笑自嘲的表情,結果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了。 米雅忍了又忍,還是鼻子發酸,最后抿著有些發抖的嘴唇,壓抑地,無聲地哭起來。 顧爵伸出手臂,一把把她抱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讓她緊緊地貼著自己的前胸,用guntang的手指尖,輕輕地為她抹去眼淚。 “米雅你知不知道,沒有男人能受得了看著自己的女人哭,卻什么都做不了。”顧爵緊緊摟住米雅微顫的小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哭了,我心疼。” 米雅哭著往他身上蹭了蹭,把臉藏到他的肩膀上,猛地摟住了顧爵的脖子。 時間漫長極了,漫長到她窄瘦的肩膀在他懷里的每次起伏,每一個因為無聲地哭泣的微顫都讓他難受到想把自己給殺了。 他沒有吻她,也沒有安慰她,只是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里哭得天昏地暗。 顧爵腦海里切換著無數的閃回,她高中穿著制服的樣子,她站在精致的櫥窗里假裝是個沒有生命的模特的樣子,她掀翻桌子跟一個一米八的男生打架的樣子,她偷溜進音樂教室彈著巴赫偷笑的樣子,他的琴弓把她的頭發弄亂她痛罵自己的樣子…… 原本,他應該就那樣忘記的,可是一切都是潛意識,蟄伏在冰山之下的支離破碎的冰塊,起起伏伏地漂流著,直到他看見那張舊照片上“米雅娜”三個字,他才記起一切,回憶洶涌得像是冰川轟然坍塌在海水…… 顧爵把米雅抱起來,邁開腿走向臥室。 ☆、第34章 [34.這個男人把老婆寵上天] 如海水般澄澈蕩漾的日光透過紅色的床幃,照在米雅的眼皮上像是蒸騰起一陣稀薄的紅霧,接著和紫色薄紗有些冷的色調折疊成一片暗紅發黑的光斑,刺眼得讓米雅覺得眼睛又干又澀,很難睜開眼。 “咣——咣——”花了老鼻子的錢才買到的彩漆嵌銅的西洋古董座鐘發出很有韻味的報時聲,穿越室內恒溫器使空氣保持25c的大開間,又透過兩扇紅梨花木門傳到米雅的耳朵里時已經有些隱約發悶。 米雅愣了大概三秒,然后一個激靈坐起身! “哐啷啷”腳脖子那里傳來一陣空酒瓶子從鴨絨被順滑的被面滑到木地板上,又翻滾了三圈的聲音,米雅瞇縫著發腫的眼睛才看見那是一瓶自己平日里不怎么喜歡喝的威士忌。 一瞬間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一切,因為經歷了一場酣暢的深睡眠而顯得有些恍如隔世。 米雅坐在床上想了好久,才想起來25年來自己每天剛睡醒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到處摸衣服。 然后她像是撈魚一樣,在床上開摸,摸了好久她徹底清醒之后,終于發覺不對勁了! 滿床的琥珀色酒液沾濕了凌亂的被褥,她低下頭去看的時候,發現自己滿身都是櫻花紅的吻痕,沿著脖子一路燒紅到她的胸前! 那是25年沒被人開發過的禁區啊好嘛?! 米雅開始強迫自己接受滿腦子自己跟顧爵“酒后亂x”的畫面時,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顧爵居然穿著英氣逼人的白襯衫,邁著大長腿從容不迫地走進來。 “顧爵,你昨天晚上……”米雅剛開口,居然發現自己的喉嚨啞了,她咳嗽了幾聲,然后意識到自己此刻還是未著絲縷地坐在床上時,立刻扒拉著被子把自己裹好。 “知不知道你昨兒哭了一夜,喝完酒就開始從小時候一直叨逼叨,講到你16歲出道,為父還債還只賣藝不賣身,冰清玉潔貞烈賢良,還記得嗎?”顧爵毫不在意米雅此刻沒穿衣服,靜靜地坐在床沿兒,然后慵懶地伸出一只大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她的頭發:“要是別的女人我早就給丫一個透心涼心飛揚了,可是你……米小雅……” 米雅訥訥地看著顧爵,愣神道:“我怎樣?” 顧爵眼神多了幾分露骨和熾熱:“還能怎樣?心疼死我了。” 他說完,毫無預兆地就吻下來,米雅瞪著眼睛想躲,可是一邊躲他的吻還要一邊裹著被子簡直手忙腳亂:“顧爵我現在很臟亂差啊等等……” “還遮什么啊你,你這個女人一睡覺就開始自己脫,我都看過了。”顧爵幫她把身上的鴨絨被給裹緊,薄唇邊浮起一絲壞笑:“身材真不錯,能給我生兒子。” 米雅這一大清早的簡直想噴死他! “先不說這個,我有話跟你講。”顧爵把她身上的鴨絨被給裹好,就把她像粽子一樣公主抱,站起身往浴室走。 “第一,你的戲以后你愛拍不拍,心情不好你就告訴我,違約金我幫你付,你想呆香港就呆香港,想去北京就去北京,四合院兒都買好了正裝修呢。”顧爵忽然沉聲道:“但是不許再哭。” 米雅左手摟著顧爵的脖子,右手攥緊著被子,被顧爵公主抱她簡直血槽都空了…… “第二,你爸我已經安排好了,有病就治,你再怎么擔心也是一樣,我就不信治不好,癌癥算個屁啊,我見過腦袋中彈的哥們兒照樣活著除了有點兒二百五沒別的后遺癥,我聯系過我媽了,她說交給她了。”顧爵忽然挑起眼角,笑道:“所以,以后不許再哭。” 米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好星湖怎么辦,有了這個男人就像一切都有了希望一樣,米雅現在根本不敢去想,如果發生這些事時她自己一個人該怎么辦…… 顧爵把她抱到浴室,輕輕放到地上。 “最后,你把你自己洗干凈,化個妝,穿身兒漂亮衣服,該干嘛干嘛去,我把通告能推的都推了,你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十分鐘之內我一定到,你拍完戲就去醫院看老米吧,我都陪著你。”顧爵伸出一只手搭在浴室的門框上:“反正就是,你以后都不許再哭了,明白嗎?” 米雅猛點頭,對著顧爵笑了。 顧爵舒了一口氣,然后強硬地扳過她的小臉,沉聲道:“傻樣兒,姑娘你笑的時候特別美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怕你哭,我一個大男人無能為力,不能幫你扛事兒的時候,我簡直想殺了自己。” 他的聲音在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越發像是粗糲的砂子滑進了滾水里,音調越低,卻越熾熱,越無法控制那一絲占有欲和深沉如無底洞的情緒。 米雅很想說謝謝。 但是她知道,他不需要那兩個字。 “我愛你。”米雅抬起笑彎的眼睛,對著顧爵說道,唇邊蕩起兩個梨渦:“我要嫁給你。” …… 顧爵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笑了。 米雅似乎從來沒見到顧爵這樣的笑容,他壞笑,痞笑,冷笑,嘲笑,好像從來沒有如此爽朗坦蕩地笑過! 好帥! 他緩緩地湊到米雅的耳邊低啞道:“那你原諒我,我昨天晚上沒忍住,可能你走路的時候會有點兒疼。” 他說什么……米雅眉角抽搐,然后張大嘴,眼神很驚懼。 “不能怪我,你喝醉了就開始邊脫邊親我,我要是能忍住我絕對生理上有問題……而且第一次你喝醉了才不疼,緊急避孕藥咱就不吃了啊,傷身。”顧爵挑起米雅的下巴親了親她的唇角,就關上門走了。 “顧爵,你個撲街!”米雅撲過去捶門的時候,被子滑下來,導致她在鏡面天花板上看見自己一身的紅色吻痕,她羞憤得想撞死自己…… 米雅洗澡的時候終于看見鴨絨被上鮮紅的血跡,簡直觸目驚心,還混雜著濕漉漉的威士忌,然后她泡了一個熱水澡,吹干頭發才走出浴室。 顧爵已經衣帽整齊地坐在沙發上,正在看手機,看見她走出來翹著二郎腿對她邪魅一笑:“走,我送你去片場,我跟你經紀人說過了。” 米雅穿了一身極其嚴實的衣服,然后在脖子上涂蓋了三遍遮瑕才勉強遮住他留在她身上的紅痕,然后她忍受著每走一步就襲來的撕裂的痛意走出家門,其實痛得倒不是很劇烈,關鍵是她腿軟發酸,踩著高跟鞋都發飄啊…… “顧爵,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幾次?”米雅坐上b.m.樂隊的保姆車,對身側的顧爵問道。 “你真的不記得了?你還挺嗨的啊。”顧爵對著她微挑著桃花眼,簡直要多輕浮有多輕浮地說道:“我也記不清楚了,干旱了27年你總得讓我發泄一下吧。” 米雅在開拍之前給米高進打了個電話,他說他在醫院里正在跟漂亮的女護士長玩兒牌九,而且他居然開始喜歡上醫院的生活了,米雅暫且安心了一些,又收到顧爵的短信說他約好的專家已經全員到港進行會診,她才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拍攝里。 結果第二場戲,霍家瑛就要為難她! 米雅看著那身小背心,還被要求只能貼乳貼不能穿bra,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怎么穿,她渾身都是印痕啊!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她昨天晚上有多么激烈狂熱,可實際上她這個喝醉了就不省人事的好酒量差酒品的女酒鬼,一點也不記得初夜是什么感覺…… 好衰架! 米雅拎起黑色小背心和遮瑕膏,就直奔化妝間,趁著劇組休息的時候,打算把自己的一身的櫻花瓣給遮掉,她匆忙地脫掉襯衫,結果化妝間的門就被人拉開了。 米雅一個激靈,完了,她現在只剩一件bra,什么都被人看見了! 然后她淺笑著打算不動聲色地跟進來的人打個招呼時,就又愣住了。 上官蘇? 誰都可以為什么是這個綠茶婊呢! 米雅真的懶得吐槽了,于是冷笑一聲:“上官小姐,你進門不知道敲門嗎?真沒禮貌呢。” 她淡定地換上那身小背心,然后開始了漫長的用遮瑕膏遮蓋吻痕的這項大業…… 上官蘇穿著劇中鋼琴女老師角色的戲服,一頭媲美貞子的海帶秀發,渾身的鬼煞氣又把米雅給熏得想吐。 瑪麗小姐今天莫名的低氣壓啊,米雅掃了一眼站在化妝間門口,陰戾狠毒地瞪著自己的上官蘇,動作也開始不自然了。 “你還有事嗎?”米雅不耐煩地問道。 “你跟爵爺睡了?”上官蘇第一句就一針見血,看起來不打算當綠茶婊了。 “嗯,你看不出來嗎?”米雅披上衣服打算去女廁所繼續未完的大業,剛走到門邊就被上官蘇伸出手臂給攔住了。 “你要知道,米雅你能到爬到爵爺的床上,我也可以把你趕下來。”上官蘇又開始了腦殘對白。 “上官蘇,你到底有完沒完了,心理變態你不知道去看醫生嗎?”米雅簡直被她的話給倒胃口到連中午的盒飯都不想吃了。 “那你走著瞧哦,吼吼,我真的好期待米小姐你到時候是怎么樣心痛欲絕呢……”上官蘇走近米雅,又用陰沉沉的冷笑表情細細打量了一番米雅的吻痕。 米雅快步走出了化妝間,被上官蘇盯著簡直像是身上有一條毒蛇在亂爬! 當天結束拍攝時,米雅又被顧爵給深深地震撼了…… 先是被那輛來接她的黑色保時捷給嚇了一跳,她看見小張司機從車里出來對她示意的時候,顫顫巍巍地問她:“張姐,難道顧爵買車了?” 冷面美艷女司機叼著香煙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車中君子”保時捷啊!米雅圍著那輛車拍了幾張照片,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被哪個霸道總裁給保養了還得夜夜身下承歡…… 然后被送到醫院,米雅剛剛走進病房就聽見搖色盅的聲音,米高進和顧爵兩個人蹲在豪華病房的大理石地面上比誰的點兒大。 “小顧你真的好有天分啊!哪天我叫雅娜帶你去趟澳門,不,你應該走向國際了,去拉斯維加斯贏一座大別墅回來吧!”米高進任重道遠地拍了拍顧爵的肩膀。 “您還是算了,我爸要是知道我沾了黃賭毒的其中一項我就直接去蹲號兒了,他會讓我弟把我抓走。”顧爵半卷著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戒煙貼。 “哇,你認真的?你居然還有個弟弟!有沒有女朋友呢?沒有的話,我要給米雅娶個后媽然后生個小女兒嫁給他!”米高進激動地說道。 “我們家的爺們兒必須疼女人,你只要敢生,他就敢娶,他那個單身狗整天警界風云的上哪兒找對象去。”顧爵跟米高進兩個人一臉臭味相投,你知我知的猥瑣笑容,然后在看到米雅走進病房時熱烈歡迎她加入搖色子的行列。 米雅在病房里跟自己老爹和顧爵搖了一晚上的骰子,才被醫生給趕出來,上了那輛黑色保時捷回公寓。 就在米雅覺得一天的驚喜終于要結束的時候,一推開自己公寓的門時,米雅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