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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聲,白辭緊了下開關,瀑布般嘩嘩直流的水,變成一股涓涓細流。 “我也知道了前輩的眼睛,從小受到詛咒,會時常看不見。”伏黑惠道。 白辭感到些許莫名其妙。他了解的伏黑惠,沉默寡言,不會當面談論他人之事。 最奇怪的是,說了這兩句,伏黑惠沒話了,只垂眼沉默。 瞥了一眼椅子那堆文件,想到還未處理完,不能及時下班,白辭生出幾分煩躁。他面上不顯,語氣平靜問:“伏黑,還有什么事嗎?” “前輩。”伏黑惠突然道,“你真的很厲害。” 白辭:“?” 啊這…… 是夸獎? 或許,自己是收獲了小迷弟一枚? “那,謝謝?”白辭試探地回復。 伏黑惠抬眼看他,沒有說話。他細長的眼睛里,蘊含著許多連自己都不懂得的情緒。 氣氛凝滯。 白辭思考一下,覺得這個后輩因為寡言的個性,可能不太懂稱贊他人。 無論作為個人或是前輩,白辭也并不覺得自己需要。 “伏黑,你的夸獎或者認同,其實對我并不重要。”白辭誠實地說道。 伏黑平靜的臉皮隱隱抽動,他懷疑自己被白辭前輩討厭了。 看著他有點受傷的表情,白辭意識到打擊到他,于是補了一句:“無論認不認同,我還是我,正如伏黑你還是你一樣。” 伏黑惠微怔。 而白辭道還要處理文件,擰緊開關,率先離去。關了的水籠頭斷流,余下一滴、兩滴,落在水池里。 斷流的水籠頭,仍有水珠滴落,關不住的,又何止這持續不斷的水滴。 伏黑惠看著自己這個前輩離去的背影。這個人,是從來被稱為天才咒術師的人。在自己入學咒術高專之前,便從五條老師那里聽過許多遍他的名字。五條老師的語氣,或自豪,或驕傲。 想象中,木下白辭便是個驕傲自信的人。 而現在,伏黑惠知道,自己沒有想錯過。 可是…… 伏黑惠也不知道為什么,心底蹦出這個“可是”。 白辭離去時,帶走了一陣風,這陣風擊碎了這個被隔絕出來的空間。方才推到遠處的蟬聲,聲勢浩大地撲過來,淹沒了少年的心音。 · 回到辦公室。 抱著文件的白辭,隨手把一摞摞文件丟桌上。然后,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路過的家入硝子端著杯子,從文件堆里找出一本《人間椅子》,拎起,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然后開口道:“奇怪,白辭你開始看書了?” “嗯”了一聲,在椅子癱癱的白辭望著天花板,“我也不想。明明我只為知識而學習,并不愛學習這件事。可自己的能力,卻跟書綁定了。” 硝子恍然大悟,“你的咒術媒介,的確跟書籍有關系。” 魔法師需要魔杖來使用魔法。咒術師同樣。只是咒術師的媒介,比起單一的魔杖,因人而異。譬如白辭的朋友吉岡優子,咒術能力是收集任何記憶,然后將之保存在千紙鶴里。 她的咒術道具媒介,便是千紙鶴。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需要道具媒介。 強如五條悟,便將咒術做到收發自如。同時,也不能以道具媒介來定義其咒術能力的強弱。 白辭是個不好看書的人,他的咒術媒介是書籍。因其強,沒人敢拿這點來嘲笑他。 癱在椅子上的白辭動也不想動。家入硝子催促道:“近兩日那份解剖報告,上級怎么回復?” 白辭一伸胳膊,看也不看,摸著一眾文件邊過去,扯出其中一份,遞給硝子。家入硝子拿過,打開,掃兩眼,確認內容,然后合上。 “謝了。順便提醒你,最近要舉行京都姐妹校交流會,各種接洽公文文件很多。” 說著,她推門出去。不出意外地,家入硝子聽到白辭的哀嚎聲。 “整個辦公室后勤,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白辭咬牙切齒敲著筆記本鍵盤,分組回復郵件,順手抽出一份文件,一看,瞬間炸毛了。 “這誰寫的報告,出差一周,寥寥幾個字!” 旁邊的同事伊地知拿過來看了看,恭敬地還回去:“是五條先生。” “……”白辭滿目蒼涼地望著那報告內容,筆跡骨格清秀,行筆瀟灑,的確是五條悟的字。 而報告上只寫著:今天,一擊祓除特級咒靈。短短幾個字,其漫不經心,其實力強勁,直接越于紙上。 白辭將這張紙丟給同事伊地知,“伊地知先生,你看著辦。” 伊地知是個老實人,誠實地反問道:“我記得以前,五條先生的報告,都是木下君您寫的?” 白辭面色漸漸變得嚴肅,戴著墨鏡冷著臉的模樣有點嚇人。伊地知有點害怕。 “怎么,我的人工費潤筆費這些,要從沒畢業就開始計算了嗎?”白辭問。 在咒術高專這幾年,當年五條悟威逼利誘,白辭不得已替他寫了幾年的各種報告。如今,他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而伊地知額頭冒出冷汗,從前他與白辭共事多時,知道其實力之強,個性之狠辣。外加本身是個老實人,伊地知唯唯諾諾道:“那,這份文件我就,就寫吧……” 白辭點了下頭,轉臉對著筆記本,用鼠標按亮屏幕,鍵盤噼里啪啦,繼續處理著文件。堆在面前的一摞摞文件,慢慢消失,歸于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