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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父母平白無故多了八千萬。那八千萬,是他們獅子大開口向咒術高專要求的。只要給他們八千萬,他們就讓女兒吉岡優子去讀那所學校。 所有人都沒有當真,都覺得這是他們在為難人罷了。而白辭一手促成這件事,甚至不惜違法借貸。只是為了給朋友吉岡優子一個重新選擇人生的自由。 最后,是五條悟借給了白辭這筆錢。隨后在國外奔波了大半年,白辭才還清。雖然那時候,吉岡優子沒有入學過咒術高專一天。 良久的沉默之中,白辭終于應道:“嗯。” “從現存法律,‘未成年孩童對父母的控告成立’這一條,少有國家能通過。”白辭就事論事的語氣。 五條悟笑了一聲,沒有戳破他。 走著走著,白辭忽然停住腳步。五條悟長腿一邁出去,三四步以后,才發現身邊的少年不肯走。他回轉身,隔著這一段小小的距離,說了話。 “如果累了,我可以抱你回去哦。反正小時候,都是我抱你的啦。” 換作平時,白辭必然果斷拒絕。 可是現在,他頭低垂著,臉埋在陰影里,久久未動。 五條悟走了過去。他已經察覺,白辭的眼睛又看不見了。這一兩年,越發頻繁的短暫失明。 “眼睛會越發看不見的。”五條悟說。 沒頭沒尾的話,五條悟明白,白辭懂話中意思。 人類負面的情緒產生詛咒,詛咒產生可怕的咒靈,而咒術師誅殺咒靈。咒術界的常理如此。 白辭的眼睛,便與詛咒有關。現在他為朋友報復其父母,其中的憎恨貪婪恐懼等負面情緒,終究會產生詛咒,而這樣的詛咒會反噬到他自身。 白辭活在詛咒里。 他親身參與的報復行為,是前因,所有詛咒向他反噬,便是結果。 所以,白辭眼睛的短暫失明,會比從前更甚。 這便是五條悟出現的原因。這一點,白辭五條悟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無法收手。”白辭按了按眼睛,黑茫茫的前方,什么都沒有。 “優子的弟弟說:‘不記得jiejie了。但從小到大,她都瘋瘋癲癲的。’——如果真的不記得,怎么會說出瘋瘋癲癲這樣的印象。 “不過是,沒有人真正關心吉岡優子。優子她僅有的一個愿望,便是希望在咒術高專認識朋友。為此我潑了冷水,說我們咒術師的死亡率高得離譜,說不定都沒法畢業。 “甚至違規偷偷播放了祓除咒靈的錄像給她看,她很害怕,抓著裙角不敢放。但是最后,優子跟我說,那也要去,因為,她認識了我這個朋友。” “朋友……我不理解,至今也無法理解優子的想法。” 漆黑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沒有來路,沒有去處。或者,白色的現實,與黑色的非現實之中,沒有什么地方,是女孩的容身之所。 她被滯留在一片灰色地帶。 而現實完全被吞沒,成了如鐵壁般破不開的黑色。站立在這片黑暗中,白辭摘下眼鏡,撫上自己的眼睛。 “我沒想到,比起咒術師殘酷的死亡,優子被父母逼瘋這件事,更讓人痛心。” 他按壓著自己的眼睛,視覺恢復了點,看見立在月下的五條悟。 “我不會停止報復。” “哪怕現在帶我回去,我也會逃走;哪怕綁住我,我也會想辦法掙脫;哪怕手腳被打斷,只剩殘肢斷軀,拖曳一地血跡,我也要繼續。 “悟。”如鴿哨般,白辭短促有力地吐出一個字。 名字是有力量的。正如那一聲琉璃帶來的約束,白辭喚的這一聲,則讓五條悟收手。 這是他們多年來心照不宣的默契。剝去白辭與五條這兩個名字,他們是琉璃與悟。 而且,白辭沒有說出口的是:哪怕化身詛咒,他也要繼續去做。五條悟明白。 “我尊重你,琉璃。”最終,五條悟道。 終于得到五條悟的認可,白辭徹底松了口氣,眼睛隨之也恢復正常。接著,他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自身體深處涌出陣陣困意。 多日來,他整個人精力都放在吉岡家的事。在昨天,醫院威脅了吉岡靜開始,便沒有休息。算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此刻,短暫的失明,仿佛在提醒他,身體到了極限。 “我困了,悟。”白辭喃喃道。 五條悟走了過來,“我會狠心束縛年輕人的青春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打斷你的腿?明明知道,我舍不得啊。” 他笑著調侃,伸出胳膊,長手一攬,把少年圈進懷里。少年順勢倒在他懷里,掩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流下幾滴生理淚水。 “如果想要哭,哭泣的地方只能是我或者夜蛾校長的懷里哦。”五條悟道。 白辭勉力抬了抬眼皮:“就因為如此,我才不會哭。” “男人的懷抱讓你如此介懷嗎?” “我介懷的,只有悟你過度的保護欲,明明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說話聲越來越小,聲音漸消。 然后,五條悟聽見少年均勻的呼吸聲。他睡著了。沒有任何防備地。 在那熟悉的懷里,白辭仿佛回到了小小的孩童。五條悟一只胳膊墊在少年脖頸下,一只手擱在雙腿之下,然后把少年抱起來。 標準的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