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他寫字的筆鋒筆畫都有些異于常人,所以這有幾分像他的筆跡別人看不出來,他卻能一眼看出門道。 隨安然暗自吸了一口氣,原本還想著他應該發現不了,畢竟筆力不同啊……但眼角余光瞄見他唇角微揚起的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時,扶額暗嘆:“完了完了……” 意外的是,溫景梵并未說什么,只是拿過自己的合同掃了幾眼,抬筆落了字。 簽完合同之后,正好將近飯點,陸熠方心情好,便請客去附近的tc會館吃飯,除了溫景梵和隨安然之外,還有幾個已經開始配音工作的演員。而這其中,便有蔣寧夏。 蔣寧夏進來看見隨安然的時候也是一愣,大概是在奇怪為何她會出現在這里。只不過面上只有瞬間的一異,便恢復如常。 蔣寧夏在圈內的人緣向來不錯,而這個基礎通常都是在飯桌上打下的。相比較隨安然安安靜靜地獨守一方,她從入場開始便已經格外自然熟稔得和人聊開了,倒是一點也沒有在酒店里盛氣凌人的模樣。 “溫先生真的是貴客,我都往錄音棚跑好幾天了,也沒見著人。”蔣寧夏抬了抬手里的酒杯,向溫景梵敬酒。 溫景梵正在剝蝦,聞言只抬了一下眼皮,聲線慵懶得近乎敷衍:“等會還要開車,不喝酒。” 他向來是中心人物,從來不熱絡這些酒局,能和他同桌吃上一頓飯并不是易事。所以蔣寧夏剛一開口的時候,眾人都安靜下來。這會他的回絕便顯得格外突出。 陸熠方是圈內人,和蔣寧夏還在合作,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心里憋著笑,但還是開口解圍:“酒駕不好,我不開車,找我喝啊,喝醉了有景梵送我回去。” 溫景梵已經剝好了蝦,聞言淡淡地掃去一眼,附和都懶得,把剝好的蝦rou夾到安然的碗里,平淡道:“你和安然不順路。” 言下之意便是,不送,送安然。 這臺拆的陸熠方簡直內傷…… 蔣寧夏看了隨安然一眼,輕扯了一下唇,只一瞬的尷尬之后便又恢復如常:“陸導和我一起走好啦,我經紀人會來接我。” 陸熠方抿了口酒,卻是不經意地笑了笑:“哪能勞美人大駕。” 蔣寧夏瞇著眼笑,轉頭卻是看向了隨安然:“隨經理還記不記得我啊?” 隨安然并不適應這種環境,從剛才開始便一直埋頭苦吃,不料這么減少存在感了,話題還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看過來,隨安然對蔣寧夏笑了笑:“記得。” 哪能不記得……都被拉進“黑名單”了。 蔣寧夏又是一笑,精致的妝容,親切的笑容,若不是隨安然見識過她的難搞程度,大概真的要在她的笑容里融化了。 不過多年的酒店服務經驗累積,她很快就調整出一幅完美無缺的表情,眉眼一轉,對她微微揚起個笑來,不卑不亢,恰到好處:“以后還要麻煩蔣小姐多多提點了。” 蔣寧夏原本就在猜測她出現的原因,見她這么說,揚了一下眉,有些不解。 隨安然又是一笑,輕聲道:“我也參與《九轉》的配音。” 蔣寧夏愣了一下,目光在溫景梵和隨安然身上都轉悠了幾圈,反應過來后大概也發現自己表情的詫異,干脆問道:“你怎么會?” 隨安然面上微笑著,心里卻有些抓狂。見眾人的目光都在溫景梵和她之間徘徊,頓生一股無力之感——她簡直要成后門專業戶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溫景梵卻放下筷子,低沉了嗓音維護道:“陸導三顧茅廬請出來的,這《九轉》的女主音,也只有她能配。” 第四十一章 這樣堂而皇之的維護,落在眾人的眼中自然又多了一層意思。 溫景梵卻沒有半點不自然,就在眾人舉目相望時,低頭看了眼隨安然,聲音輕柔隨和:“吃飽了沒有?醫生雖然說讓你多吃點清淡的,也沒有讓你葷的一點都不沾。” 說到最后,尾音微微上揚,竟是帶了幾分笑意。 這種親昵的姿態,就連陸熠方也是第一次見,早知溫景梵的性格很體貼,只不過這份體貼也是因人而異。 就連他這樣的,偶爾都會嘗到他給人的清冷之感,何時有過這么如沐春風的時候。 這么想著,幫腔也遲了一分,見溫景梵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來,這才笑出聲來,端起桌上的酒杯向著眾人舉了舉:“是啊,我三顧茅廬請來的。雖然是圈外人,也沒有過配音的經驗,但就是我要的聲音。” 話落,他一口抿盡,又補充道:“大家都是這一行的都知道,聲音對人物性格的塑造有多重要。” “是啊,陸導的‘惜才’在圈內都是有名的。”蔣寧夏優雅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卻是微微一閃,靜默地看了眼正和溫景梵低聲說話的隨安然。 隨安然雖然察覺到蔣寧夏的視線,但并未直接對上,反而是當做不知道,直接避開。 如果不是因為溫景梵,她也不會來配《九轉》的音。再者,無論溫景梵《九轉》之后,是否收山,她也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機遇。 《九轉》是她和溫景梵的時遇,而這時遇,僅此一次,以后再無瓜葛。 。 吃過飯,便直接去了錄音棚。 隨安然自然是坐溫景梵的車,剛坐穩扣上安全帶,就見蔣寧夏走了過來,徑直走到了溫景梵的車旁,抬手敲了敲車窗。 溫景梵不耐地皺了一下眉,降下一半的車窗看向她:“有事?” 蔣寧夏笑了笑,目光落在副駕的隨安然身上,但只一瞬便立刻移開了視線,對著溫景梵盈盈一笑:“陸導的車坐滿了,我經紀人有事趕不過來,能不能搭溫先生的順風車啊?” 溫景梵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收緊,似是有些不悅,頓了一下才道:“不好意思,我對香水過敏。陸導的車比較寬敞,擠擠應該還能坐。” “啊?”蔣寧夏眉頭一皺,精致的臉頓時露出抹楚楚可憐的委屈來。 隨安然忍不住想笑,但笑出來……又怕招恨。微低了頭去遮掩,結果嗆了一下,直接咳嗽了起來。 這幸災樂禍……也是有成本的啊。 溫景梵聽見她咳嗽,轉頭來看了一眼。燈光有些疏離,她又刻意隱在黑暗里,便看不清神色。 溫景梵的耐心立刻耗盡:“安然最近身體不好,不能吹風,蔣小姐的問題我親自跟陸導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