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扶蘇看著胡亥迷茫又帶著點委屈的神色,笑著抽出湯匙,再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邊,眼神溫柔的看著胡亥低聲道:“還吃嗎?” 糾結的神色原本充斥在胡亥眼底,但當湯勺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胡亥“啊嗚”一聲又下意識的含住了湯勺,將彌漫著香氣的rou粥吞入口中。 他瞇起眼睛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咽下rou粥后,舔著嘴唇說:“吃完這碗粥,我再長大好了!” 嬴政和扶蘇立刻笑了起來,嬴政伸手用力在胡亥頭頂拍了拍,催促道:“還耍嘴皮子,快喝粥!” 胡亥對嬴政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嘴動得更快了,不斷把扶蘇遞來的粥吞下肚。 嬴政神色放松不少,又拍了拍他的頭頂轉而對扶蘇說:“能吃東西就好一半了,你昨天也整夜沒睡,下去再去躺一會。別年輕時候就不當回事兒,熬壞了身子。” 扶蘇抬頭看向嬴政,不像以往一樣只是平淡的回應他的問題,而是看著他的眼睛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隨后才有點驚喜的說:“父王,胡亥退燒之后,兒臣已經斷斷續續陪著他睡過整個上午了,一點都不覺得累——父王今日休息好了么?” 扶蘇從小就被嬴政寄予厚望,這個長子也從未讓嬴政失望過,但嬴政更清楚的是扶蘇并不是個喜歡表現的人,他對自己恭敬愛戴有余,卻十分自持是兒子里面最年長的一個,總要擺出大哥的威嚴,對自己親近得太少。 扶蘇今年是怎么了? 這態度看起來竟然真的像個孩子了——他在刻意表現自己的存在感! 嬴政看著扶蘇不由得有些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笑容,趕忙說:“寡人休息了半個多時辰,已經不累了。” 剛剛停住,嬴政又覺得自己說出話太過生硬,讓人沒辦法接上,他竭力露出溫和的笑容,快速說:“既然你也無事,過了晌午直接抱著胡亥去寡人書房。你這幾個月不在,許多國事都沒見過,看看寡人如何處置的,也好心中有數。” 扶蘇蹙起眉頭,神色為難,他顧及的摸了摸胡亥的臉蛋,抬起頭重新對上嬴政的眼睛,帶著懇求的語調說:“父王,胡亥大病初愈,受不得風,現在正是早春時節,天氣仍舊冷得厲害,是不是別讓胡亥出門了,萬一在留下什么病根……” 嬴政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胡亥卻趕緊扒住扶蘇的手臂,喊著口中的rou粥含混的說:“不要,大哥說了不和我分開的,我要和大哥在一塊——我戴上帽子還不行么?” 扶蘇的指尖在胡亥額頭滑過,輕聲哄到:“乖,等著大哥回來,別胡鬧,我不想看見你又生病,你身體弱就多養養,別急著出門。” 胡亥癟著嘴,眼見扶蘇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轉而可憐巴巴的看向嬴政。 他手指勾上嬴政的衣袖,一下一下輕輕拉扯著,低聲道:“阿爹,你就讓我跟著吧,這么久沒見你,我想你了。” 嬴政捏著胡亥的鼻梁晃了晃,帶著點威脅的說:“現在知道想寡人了?扶蘇沒不同意你過去之前怎么不說想念寡人,滅掉燕國之前怎么不說想念寡人趕緊回來咸陽宮認錯?這幾個月寡人對你牽腸掛肚的,連平日里恨不得裝作自己不存在的胡姬都跑去鄭姬院中,她幾次詢問扶蘇寄回來的家信里面是否帶回來你的消息。” 胡亥被嬴政說得心中尷尬,臉蛋飛上一層紅霞,又晃了晃他的手腕。 嬴政卻狠狠揉亂他的卷毛之后咬著牙說:“看筆跡和說話方式就知道是扶蘇替你帶上的話,你這小沒良心的,心里可沒寡人——寡人不給你向你大哥求情,你下午便老老實實的躺在院子里歇息吧。” “qaq阿爹不要丟下我!我不要自己待著,你們不在的時候我死了怎么辦!”胡亥叫了一聲,趕忙像個被嚇壞的孩子似的窩進嬴政懷中,他垂著臉,顫抖著聲音說,“我什么都看不見之前就盼著阿爹和大哥出現,你們都沒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們了。” 胡亥話一出口,嬴政瞬間抿緊了嘴唇,他原本逗樂似的壓著胡亥肩膀不讓胡亥向前靠的手掌霎時轉變成了按在胡亥的脊背上,一下接一下輕輕拍著,等到懷里瘦弱的身子不再顫抖,才抱著晃了晃,無可奈何的說:“你若是想隨寡人去大書房,來就是,這種話不能再說了。寡人就在咸陽宮里,你想見寡人,隨時都能來,大書房門口誰真敢攔著你。” 胡亥這才抬起頭,雖然眼眶紅紅的,嘴角卻掛著欣喜的笑容。 他用力點點頭,然后抱著嬴政的手臂說:“阿爹,我日后不在你書房亂闖了。大哥都告訴我了,大書房里全是重要的東西,若是被我弄亂或者玩丟了,會給阿爹惹來大麻煩的。” 嬴政在他鼻尖刮了一下,笑著說:“扶蘇將你教導的不錯,終于明白點事情了。” 胡亥得意的仰起頭,竄回胡亥懷里,雙手抱著他脖頸一邊磨蹭著扶蘇的脖頸一邊說:“這是當然,大哥最有本事了。阿爹有大哥這樣好的兒子,運氣特別好……嗯,用燕人的話說,這是‘祖宗陰德庇佑’!” “哈哈哈,你這孩子!出門一趟回來,怎么變得這般戲虐!”聽了胡亥的話,嬴政忍俊不禁,胡亂將擺放在桌案上的自己那份rou粥喝光,便雙手一推,對扶蘇道,“走,把胡亥裹緊了,跟寡人一同回大書房去。” 扶蘇匆匆起身,內侍梁已經將他們兄弟的斗篷都取來,趁著扶蘇穿戴的時候將胡亥一層層裹成個圓球,首先送入王車之中。 嬴政看著內侍梁伺候人嫻熟的手法,滿意的點點頭,側首對扶蘇低聲道:“看來寡人將梁送到你們身邊沒錯,你這院子里也該有個正經掌事的人了。” 說著,嬴政自己笑了起來,比扶蘇提前半步走在前方,笑意盎然的說:“扶蘇,你若是看上誰家的淑女,趕快求來,否則遲早有一點會跟寡人一樣,沒有夫人的。這天下的女子很快就要都配不上你了。” 扶蘇笑了笑,沒接上嬴政‘六國快要被滅,舉世再沒有人的女兒能配得上自己’的話頭,只是語調平淡的說:“兒臣歲數還小,不懂得進退。想要再歷練幾年再提娶妻的事情。” 嬴政非但沒覺得扶蘇的想法不好,反而笑了起來,滿意的說:“這樣好,等你年歲大一點,性子徹底穩定了,身邊女子再多也不會被她們迷惑,做出不對的事情了。” 扶蘇只當自己沒聽出嬴政話中的暗示,跟著他登上駟馬王車,很快隨車一同進入大書房中。 嬴政坐回大案前,之前掛在他臉上輕松愉快的神色已經被徹底收入眼底,他指向右手邊小山那么高的書簡,直白道:“這些都是寡人覺得應該看看的,你仔細看明白了,一會寡人有話要問你。” 扶蘇拱手應了一聲,坐到嬴政神色,一卷接一卷的讀起其中的內容。 胡亥左看看、右看看,發現無論父親還是兄長都有要忙的事情,主動走到扶蘇身邊,窩在他身邊,靠在扶蘇肩膀上,從袖中摸出扶蘇在路上一直給他講解的《大秦律》,默默看了起來。 嬴政向依靠在一起的兩個兒子瞥了一下,緊繃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手下批閱奏章的動作更快。 扶蘇看著嬴政特意留給他的奏章,平滑的眉心卻漸漸皺了起來,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當一切內容都閱讀得清楚明白,扶蘇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父王,王翦上將軍從無錯漏之處,對接連三場大戰更是功不可沒,朝中彈劾他的文臣人數竟然這么多,這到底怎么回事?” 嬴政勾了勾嘴唇,神色卻更顯得無奈,他捏著鼻梁為難的說:“文臣不曾親赴戰場,不明白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只覺得一切猶如兵書上寫的那么輕松,怎么可能明白王翦將軍為何總是屯兵在邊疆幾年,打仗卻只需要數月時間呢。” “可王翦上將軍在外面與敵國以命相搏,被文臣如此詆毀,若是被他知道了,豈不是讓我大秦武將寒心。”扶蘇皺著眉頭,一臉抗拒的神色。 嬴政聽了這話抬起頭,看著扶蘇的眼神透出驚訝的神色,他微微一頓,隨即說:“扶蘇,寡人本以為你也會如文官一般,認為王翦上將軍屯兵邊塞是極大消耗國力的事情,于國有害,應當重罰。” 扶蘇臉上了悟的神色一晃而過,他忽然開口道:“因此父王此番才寧可啟用年輕將領,同時攻打楚國和魏國?” 嬴政攤開手掌,無奈的笑了起來,低聲道:“滅燕大戰之前,寡人信任王翦上將軍,對他絕無任何疑惑。可上將軍在外幾年,歸朝卻只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長時間見不到上將軍,現在寡人哪怕念著他的半師之情,心里卻不如一開始堅定了——寡人不用上將軍,正是為了保下上將軍的性命。” 扶蘇抿緊嘴唇,眼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他知道若是李信出戰將會引起什么樣可怕的后果,忍不住反駁:“難道對父王來說,我大秦士卒的性命也比不上父王偶然閃過的疑心嗎?” 嬴政驟然抬頭,看向扶蘇的神色充滿怒火。 ☆、第71章 我有特殊的引導技巧 嬴政沉聲道:“扶蘇,寡人曾經發誓絕不殺害一個忠心的臣子。” 扶蘇挑眉舒展了神色,說出口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士可殺,不可辱。父王在眾臣都在的場合折辱了王翦上將軍,與殺了他又有什么區別?曾祖父信任范睢相國而棄武安君‘一戰可滅邯鄲’的上書而不顧,才最終導致了武安君與他之間矛盾重重,父王難道想要重蹈覆轍嗎?武將憨直,腹中有勾曲之人少,說話做事自然不如文臣圓滑貼心。若是上將軍有任何不馴的舉動,根本瞞不過父王的眼睛,他對您、對大秦忠心耿耿,難道以父王胸襟竟然不能容忍為我大秦開疆擴土了幾十年的老將與您一同建立不世功業?!父王,你這樣會讓武將心冷的,他們……” “扶蘇,夠了!”嬴政猛然抬手拍在大案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眼中射出冷冽的神色,在書房伺候的宮人已經嚇得全部跪伏在地,完全不敢抬頭。 嬴政看著扶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下急于出口的斥責,再開口的時候,壓抑著怒火聲音越發低沉,幾乎帶上了沙啞的顫音:“王翦的已經建立了不世之功——滅韓、滅趙、滅燕。山東之國其六,已經有半數毀于王翦之手。他現在未曾生出驕橫之心,寡人相信;他對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也信;派他出戰絕對比李信和王賁出戰更加穩妥,寡人仍舊信。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朝中武將無人能夠掠其鋒芒,自然唯王翦是瞻,對他的命令沒有絲毫懷疑,到時候寡人用什么才能轄制住王翦?白起尚有殺俘的兇名,無法被他國所用,王翦……寡人比你更了解王翦,他是個私德和戰功都無可指責的人,若是日后王翦生出不臣之心,絕對能以現在的戰功一口氣帶走我大秦半數士卒,到時候他與大秦對立,一定會鬧得比六國連橫抗秦還嚴重!” 嬴政沒說的是,他害怕二十年之后自己就過世了。 那時候扶蘇登基,是個年輕的君王,還是在王翦手下歷練過的年輕君王!搞不好胡亥就會被王翦的意見牽著鼻子走,被人把持嬴氏江山,重現呂不韋時期的朝局。 扶蘇不客氣的說:“父王你說的或許沒錯,可你有一點說的絕不正確——王翦父子不會反叛。” 話落,扶蘇笑了起來,眼神諷刺又悲傷,他低聲道:“父王,王翦上將軍為我大秦立下如此多的戰功,長平之戰陪著我大秦勝利、邯鄲之戰為了減少了士卒戰損人數險些喪命,可他的長子直到現在仍舊在故鄉遵照大秦例律務農,家中生活清貧。兒臣和王賁相熟,與他在同一營中共事的時候,王賁的內衫一直有補丁,他還給王翦上將軍補過衣服。這樣一門忠心為國的父子將領,父王非但沒有重賞,卻公然說王翦上將軍老了,不如年輕時候勇武了,不知道他回去看到自己身上的破衣爛衫,會是什么心情。” 扶蘇站起身,直接握住胡亥的小手,牽著他向外走,平靜的說:“父王的想法,恕兒臣無法茍同。兒臣告退。” 語畢,扶蘇一點停頓都沒有,直接抬腳離去。 扶蘇知道以父王的性格肯定會第一時間怒吼著將自己喊回來訓斥一番! 果然,嬴政氣得嬴政一把將大案上的龍紋青銅鎮紙摜在地上,怒喝:“給寡人回來!” 嬴政捂著胸口咳嗽一聲,怒火熊熊的罵道:“孽子,翅膀長硬了就學會頂撞寡人了!若不懂得轄制手下文臣武將,如何統御他們,讓他們知道好歹,對你全心盡忠?你倒是心慈手軟!可知御下應該恩威并施!” 扶蘇聞言直挺挺的跪在嬴政面前,態度卻沒有絲毫退讓:“王翦上將軍當年率領大軍前往咸陽城救駕,防止父王被嫪毐起兵殺害的武將;他還在蒙武上將軍過世后撐起秦國大軍,讓我大軍不至于缺乏有力的統帥者,軍心渙散被六國擊潰。父王欠了王翦上將軍的何止一條命?他對您有半師之情,又有救命之恩,更有強軍之德,父王您覺得應該對他‘恩威并施’?” 扶蘇句句戳在嬴政軟肋上,將嬴政說得羞怒交加,神色愈發惱怒。 嬴政又拍了大案一掌,瞪著扶蘇說:“你是誠心跟寡人過不去是不是?王翦對寡人恩德再多,他也是寡人的臣子,寡人如何對待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現在給他敲敲警鐘有何不可。” 扶蘇眼見嬴政已經被自己說得肝火大動,略收起之前強硬的態度,服軟的叩首后,放輕了聲音道:“父王,兒臣并非有意頂撞父王,而是國尉府原本調查的重心并未放在楚國上,眼下驟然對楚國用兵,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隨即,您又打算啟用了李信這樣年輕不經事的年輕將領,兒臣實在不能放心。李信從沒單獨帶兵打過一場硬仗,哪怕此番只帶二十萬大軍出戰,若是中途出了什么變故,他隨機應變的本領都不能令人信服。兒臣不忍心讓二十萬老秦兒郎因李信的年齡而亡命。請父王讓國尉府深入調查楚國實力之后,再做定奪。” 長子從來都是直爽的性子,與自己討論國事最愛得理不饒人,頂撞自己的時候更是毫無負擔,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跟自己爭吵之后柔聲細語。 扶蘇現在語調放得輕柔,嬴政剛剛還高漲的怒火一下子被他熄滅了。 他古怪的看著行事與過往大不相同的長子,忍不住將國事丟在一旁,關心的詢問:“扶蘇,你在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和寡人有分歧的時候,舉動怎么會和過去區別這么大。” 扶蘇露出靦腆的笑容,垂下頭似乎不好意思開口,被他拉著的胡亥立刻擋在扶蘇面前,不高興的撅著嘴說:“阿爹剛剛好兇,都不肯聽大哥好好說話。” 嬴政故作怒氣大盛的模樣瞪了胡亥一眼,沉聲道:“過來,你也敢訓斥寡人了。” 胡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神色吃驚不已,隨即,他猛然捂住屁股一下子蹦到扶蘇身后,借著他的遮掩探頭說:“你說過不打我屁股的!” “給寡人看看你屁股和膝蓋是不是好了,好了就打幾下,沒好留到日后打。不收拾你就整天胡鬧,寡人和扶蘇商討國事也是你能插嘴的么。”嬴政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臉不耐煩。 無論嬴政還是扶蘇,胡亥都答應過他們絕不關于國事胡鬧,聽到嬴政這么說,他終于露出緊張的神色,在扶蘇身后停了一會,猶豫的邁步往他面前走過去。 扶蘇猛然握住胡亥的手掌,將他壓到自己身后,抬起頭笑著說:“父王,胡亥是心疼兒臣,您別嚇唬他,他都擔心一路您會責怪他了。” 嬴政聽了扶蘇打圓場的話,視線移到胡亥臉上,果然見到他像是害怕被扔了的小奶狗似的,嬴政這下再也繃不住冷臉,無奈的搖搖頭,指著胡亥說:“行了,別淚眼汪汪的,跟你大哥學學,硬氣點。你也不小了,怎么越長越會撒嬌了。” 扶蘇起身牽著胡亥來到嬴政面前,借著坐下的動作不著痕跡的將胡亥擋在自己身側,只讓他露出一張白嫩精致的小臉。 一旦嬴政關心起國事自然會忽略自己身側的胡亥,扶蘇心想最好從現在起盡量隔開胡亥和父王,見面越少,父王就越不會發現胡亥的秘密。 這個想法在自己腦中一閃而過,扶蘇驀然驚醒,意識到了胡姬這些年來的做法的意義——她一定對胡亥的身世一清二楚,因為自己也在用的這個辦法是最簡單也最自然讓父王忽略胡亥的。 扶蘇心想:胡姬絕對是個聰明又清醒的女人,遠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么無趣和死板。既然這樣,自己反而沒有必要特意去見胡姬,只要胡姬繼續沉默,不對外多說一句,就絕沒人會特意想到胡亥的身世有問題,他永遠都會安全的生活在咸陽城中。 ……自己也沒必要特意隔離胡亥,不讓他與父王親近。 父王不可能多疑到懷疑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 只要自己裝作一無所知,胡亥身上的秘密自然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想通其中的關鍵,扶蘇抬手將胡亥摟到懷里,側首湊在他耳邊說:“到我懷里來,暖和。” 胡亥歡呼一聲,直接爬到扶蘇懷中,扯著扶蘇的斗篷往自己身上披,在他胸口小聲說:“大哥,我其實一直覺得有點冷,你和阿爹說得起勁兒,我沒敢插嘴,阿爹今天看起來好兇。” 胡亥聲音壓得很低,但和嬴政畢竟離得太近,他說了什么直接被嬴政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不由得大聲的清了清嗓子。 胡亥回過頭有些心虛的笑了一下,然后意識到嬴政早就不生氣了,他立刻恢復活力,仰起脖子模仿出嬴政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明明大哥和王翦上將軍都是戰勝回來的,你卻整天繃這個臉,特別兇。” 嬴政一愣,不由得追問:“寡人這些日子竟然一直繃著臉沒笑過?” 胡亥眨了眨眼,點頭直白的說:“對啊,阿爹這些日子看起來心情特別不好,好像一直很生氣似的。” 嬴政皺起眉頭,忽然陷入沉默之中,過了許久他猛然起身,直接對扶蘇說:“跟寡人出宮一趟,今日我們去王翦上將軍府中拜訪。” “大哥,這么晚阿爹怎么還要出門?”胡亥轉頭看向扶蘇,一臉迷惑不解。 扶蘇摸了摸他的頭,沒回答胡亥的問題,而是柔聲勸說:“這一次真的不是我不帶你出門,你現在身子虛、怕冷呢,好好在宮里養病,大哥晚上就回來陪你用膳。” 胡亥用力點點頭,伸出手:“我們拉鉤!” 第72章 我有特殊的道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