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梁景言沒有回答,大步離開了。 陳陽嘆了口氣:“我看少爺是傷了心,就由他去吧……” 葉盈盈點了點頭,也嘆了一口氣。 梁景言從梁府出來,便開著車一路橫沖直撞,開到酒樓停了下來,快步走進酒樓,“啪”地拍了一張大額銀票在掌柜桌上,冷冷道:“今天,我包了這里,全都給我攆出去!” 那掌柜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銀票,頓時笑的花枝亂顫起來。當即便去安撫眾客人,將眾人送了出去。 梁景言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來,小廝立馬在桌上擺滿了酒菜,梁景言卻為自己滿上一杯,仰頭喝下。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我說是誰敢這么囂張,原來是梁少爺啊……” 梁景言一愣,轉頭看著一身軍裝的王璽之,朝他走了過來。他在梁景言身邊拉了根凳子,坐了下來,笑道:“這大白天的,你一個人喝悶酒,豈不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梁景言面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王總長怎么今天也那么悠閑?” “我本來是去你家找你,卻得知你來這兒喝酒了。”王璽之笑道。 梁景言微微一怔:“哦,王總長找我有什么事?” 王璽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道:“別一口一個王總長,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梁景言笑笑,沒有說話,倒了一杯酒,又一飲而盡。 王璽之疑惑地打量他兩眼,良久,問:“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事?難道……是為了女人?” 梁景言皺了皺眉道:“如果一個人,你以前對她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但是你已經感到后悔了,去找她道歉,但是她怎么也不肯原諒你,你該怎么辦?” 王璽之微微一笑:“如果是我喜歡的女人,恰巧她也喜歡我,兩情相悅,只是因為一些問題而不能在一起,這還不簡單,直接把她搶過來,生米煮成熟飯,這不就成了?” “我不該跟你說這個。”梁景言垂眼,一張臉漸漸雪白,喃喃道。 王璽之涼涼地瞟了他一眼:“我說你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為了個娘們兒磨嘰成這樣,煩不煩?男人應以國事為重,現在國家正在水深火熱之中,理由拋棄兒女私情,保衛家國。” 梁景言一怔:“話說回來,當初在監獄里,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總長。” “怎么,我看著不像?” “非常不像。” 王璽之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性情,我喜歡!跟我一起上前線殺敵,怎么樣?” 梁景言愣了愣:“我?行嗎?” 王璽之轉過臉瞧他,安撫道:“怎么不行?我看你現在為了個女人渾渾噩噩過日子,倒不如跟著我換個環境做事,等過些日子,這些你過不去的事情,自然就過去了。” 梁景言不發一言,只是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彩。 “好了,我走了,你考慮下吧,想通了就來找我。”王璽之站起來,拍了拍梁景言的肩膀,轉身,大步離開。 梁景言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緩緩喝下,面色凄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二章 幾日后,馬新棠拉著祝棠雨來到花園中,對她道:“棠雨,我把行李都打包好了,后天我們就一起離開桃花嶺了,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嗎?” “后天?那么快?”祝棠雨眼神有一絲猶豫。 馬新棠點點頭:“最近外面都在傳,要不了多久就要開戰了,我們自然是越快離開這里越好,怎么,你還有什么事要做嗎?” 祝棠雨甚為詫異:“哦……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丫鬟跑了過去:“少爺,少爺!梁少爺又來了!” 祝棠雨和馬新棠同時一驚。 馬新棠定了定神,咬牙冷笑道:“梁景言又想耍什么把戲?” 祝棠雨面色凄涼,看著丫鬟,道:“你讓他走,我不會見他的。” 丫鬟吞吞吐吐道:“可是……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少爺說。” 馬新棠一愣:“找我?” 穿過庭院,馬新棠甚為詫異的來到大廳,緩緩走了進來,看著梁景言的背影,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個人,竟然是他的弟弟…… 梁景言轉身,對他一笑:“馬少爺。” 馬新棠一怔:“請坐吧。” 二人各自在坐位上坐下來,丫鬟上茶退出。 馬新棠道:“說吧,找我什么事。” 梁景言將他定定地望著,頓了良久,才道:“哥,這些年,你過的好么?” 馬新棠渾身一震,驚訝地看著梁景言,半天說不出話來。 梁景言澀然笑道:“你很驚訝我把你認出來吧?那晚,我在你右手看見月牙形的胎記,當時也不信,可是我回去后仔細想了想,世上哪有那么湊巧的事情,梁姜身上的胎記你也有?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你就是梁姜,是我哥。” 馬新棠怔了怔,一時居然無話可說:“我……” 梁景言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對梁家做的那些事都是迫不得已,當年阮芙蓉把你擄走,圖的就是十四年后,親眼看你把梁家一手毀掉。如今,爹死了,家也敗的差不多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也不必感到自責。今天我來找你,除了這件事,還有另一件。” 這時,馬新棠一雙眼睛已經微紅,半晌,道:“景言,我……” 梁景言沉聲與他道:“哥,你先聽我說……我,你,還有棠雨,我們三個,牽扯了這些時日,實在是累了。誰欠誰的都算了,我再不想管了。我和棠雨算是有緣無份吧,如今她嫁給你,我也能放心去前線了。” “你說什么?”馬新棠吃了一驚,倒吸了口氣,“你要上前線?” 梁景言溫聲道:“嗯,我已經想好了,和王總長一起上前線。” 馬新棠臉色蒼白,凄厲道:“景言,你真的想好了?前線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稍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險啊?” 梁景言淡淡一笑:“原本我以為我是梁家最后一個人了,現在還有你,要是我有什么差錯,我爹也不會怪我了,哥,梁家還有棠雨,就交給你了。” 馬新棠心中巨震,良久,才道:“景言……是我把棠雨從你身邊搶走,對不起……” 梁景言眼神黯了黯,肅然道:“哥,以前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其實,棠雨喜歡的人是你,要不然,她也不會跟你成親……棠雨是個好女孩兒,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一定要記得今天跟我說的話。棠雨她性子愛玩鬧,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要是以后你惹她生氣了,就按這條哄她準沒錯。她最討厭喝濃茶,喜歡喝帶有果子味的洋酒,但這種酒比較烈,她又不醉不算完,不能由著她喝。睡覺么愛落枕踢被子,枕頭要矮,被子要軟,記著晚上一定要看她幾次,著涼就不好了。我記得她早上起床一定要喝豆漿,端著就灌,要注意溫熱合宜。她還有些丟三落四的毛病,不管去哪兒,起身后看看她身后有沒有忘記拿的東西之類的。她不怎么吃甜東西,果仁只吃鹽培的不吃蜜漬的。她性子急躁,在外愛打抱不平,這點你切記留神小心。” 馬新棠怔怔地看著梁景言,漸漸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來。 “以后你要好好對她……我走了,保重。”梁景言站起來,拂袖離開。 馬新棠的眼圈兒都隱約有些紅了,看了看梁景言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庭院里,見梁景言的身影走進拐角,消失不見。 祝棠雨才從一根大柱子后走了出來,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一雙眼卻也通紅,淚水簌簌地掉,握緊了拳頭,指甲狠狠嵌進rou里。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寫那么久,終于下章結局~(≧▽≦)/~ ☆、第六十三章 碧波蕩漾,波光瀲滟的碼頭邊,岸上停留著一艘船,馬新棠走在前面,見祝棠雨遲遲未跟上來,便回頭去看,見她雙手緊緊捏著包袱,緩緩走在后面,三步一回頭,表情極為不舍。 馬新皺起眉頭:“棠雨,快點。” 祝棠雨一怔:“哦……來了。” 二人便一起走到甲板處,馬新棠蹋上甲板,見祝棠雨在岸上停住腳步,便回頭看她:“棠雨,你怎么了?” 祝棠雨咬了咬唇,抬起頭,與馬新棠對視:“新棠,我……我不想走了。” 馬新棠一怔,走到祝棠雨身邊,卻笑了,“你終于說出這句話了。” 祝棠雨大驚:“你……你早就知道,我不想走了?” 馬新棠笑道:“其實昨天,你聽見我和梁景言說的話了吧?” 見她尬尷地點了點頭,馬新棠道:“那么你應該知道了,我和景言是親兄弟,我是他走失十四年的哥哥?” “嗯。”祝棠雨又點了點頭。 馬新棠搖頭嘆息道:“我算是明白了造化弄人的意思,是我害死了自己的親爹,還毀了梁家,恐怕我這一世做的壞事,老天也不會原諒我了吧。” 祝棠雨微微一愣:“新棠,并不是你的錯,這些不屬于你的仇恨,都是阮芙蓉灌輸給你的,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么做的。” 馬新棠苦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這些罪孽,就像一根很大的魚刺,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也咳不出來。無論如何,這輩子我也無法洗清了。”說完,從包袱里摸出一封信,遞給祝棠雨,道:“這是休書,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妻子了,你拿著它快去找景言吧。” 祝棠雨大驚,臉色乍青乍白:“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景言?” 馬新棠灼灼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輕聲道:“以前我認為幸福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春天和你一起看枯枝變綠,夏天和你一起喝酒,秋天和你一起看楓葉變紅,冬天和你一起曬太陽。因為我喜歡這些東西,還有你。可是,我忘了我喜歡的你,并不喜歡我。” “新棠……”祝棠雨的眼圈紅了。 馬新棠轉過頭來,神色復雜,道:“這些日子,我對你還有景言做的那些事,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直到昨天景言來找我,我才明白,我甚至還沒有他一半了解你,我也不知道你最喜歡什么,最討厭什么,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景言。” 祝棠雨心中巨震,咬著嘴唇,沉默無語。 馬新棠續道:“我希望你能選擇自己心底最愛的那個人,你應該,和景言在一起。” 祝棠雨愣了,嘴唇哆嗦幾番,扯出一個笑來:“可是,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嗎?” 馬新棠笑道:“如果兩個人注定要在一起,他們總會找到回去的路。” 聞言,祝棠雨祝棠雨渾身一震,眼睛劇烈顫抖著。 馬新棠看著她,聲音有些低啞,緩緩地說:“棠雨,回去吧。” 祝棠雨緊緊捏住休書,神情猶豫著,良久,眼睛亮了亮,道:“新棠,對不起……”便轉身,猛地往回跑走了。 馬新棠看著祝棠雨的跑走的背影,扯開嘴角笑了,這笑卻夾雜著苦澀。好一會兒,祝棠雨的背影消失在盡頭,他也沒有上船,而是轉身,走向岸堤,看著波瀾無際的大海。 良久,他從腰間摸出一把短槍,舉向頭頂。遠遠的,只見馬新棠站在岸堤,右手拿著槍瞄準右側太陽xue,“嘭”的一聲,他朝自己開了槍,整個人直直地朝著海里摔了進去。 人群大驚,紛紛圍了過去。只見馬新棠的尸體沉入海中,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漩渦……最終,水面恢復了平靜。 另一邊的大街之上,祝棠雨在逛奔著,她的臉上洋溢著明亮的笑容,一路跑到梁府,庭院里一顆桃花樹開滿了桃花,祝棠雨緩緩朝著桃花樹走去。 梁景言低著頭走進庭院,不經意抬頭看見祝棠雨的背影,猛地一怔,停祝腳步,手里的香水瓶猛地摔在地上,“嘭”的一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