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天漸漸亮了,馬新棠回到馬府,推開房間的門,走到床前,凝視著祝棠雨,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這時,周黛眉端著藥碗走進來,道:“她該喝藥了。” 馬新棠一怔,怒視周黛眉,道:“我說了讓你滾,你怎么還在這兒?” 周黛眉不理會他,把藥放在桌上,“你為了照顧她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這樣下去身子可吃不消,你還是先去睡吧,我來照顧她。”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把祝棠雨在我這兒的消息泄露出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馬新棠吃驚地打量她。 周黛眉沒有說話,扶起祝棠雨,給她喂藥。馬新棠一把奪過周黛眉手中的藥碗,怒喝道:“你出去,我來!” 周黛眉看著他,冷冷道:“你這樣做,有意思嗎?即使你把祝棠雨綁在你身邊,她也不會喜歡你。你居然搶你親弟弟的女人……” “嘭”的一聲,馬新棠猛地把藥碗摔在地上,狠狠打了周黛眉一巴掌,雙眼赤紅道:“我說過我不是梁清明的兒子!” “你害死你爹,難道還要害你弟弟?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周黛眉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開。 馬新棠看著床上昏迷的祝棠雨,神情迷惘而憂慮。 這時,祝棠雨說起了夢話:“景言……景言……”她掙扎著猛地睜開眼。 馬新棠一驚,連忙握住他的手,笑道:“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你……我怎么會在這兒?”祝棠雨支撐著身子欲坐起身來,馬新棠趕緊上前扶起她。 祝棠雨打量著屋內,問:“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 馬新棠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說:“這里是我家。你從玉峰山上摔下去了,是在那附近采藥的農夫父女救了你。” 祝棠雨一怔:“對了!我居然沒死?景言……景言呢?他在哪兒?” 馬新棠的臉色一沉,凝視著她的眼,冷冷道:“怎么,是我救了你,你一醒來就要找梁景言嗎?” 祝棠雨惱羞成怒,冷笑道:“馬新棠,害我掉進懸崖的是誰?你別假惺惺的裝好人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她欲起身,卻被馬新棠抓住,“你想去哪兒?” 祝棠雨猛地推開他:“放開我,我要去找景言。” “你休想,我絕對不會放你走!”馬新棠臉色陰沉地像要滴出墨來。 “放開我,你這個卑鄙小人!”祝棠雨掙扎不開,索性拉住馬新棠的手,猛地咬了下去。 馬新棠吃痛,一巴掌打向祝棠雨。“啪”的一聲,祝棠雨跌倒在床上,又暈了過去。 見狀,馬新棠無暇顧及手上被咬出血的傷口,連忙去搖祝棠雨,焦急道:“棠雨……棠雨?” 此刻,葉盈盈來到梁景言的房外,推開門進來。只見梁景言趴在桌上,桌沿邊有一只傾倒的酒壺,壺嘴中還在往下滴酒。 葉盈盈掩上門,輕輕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搖著他道:“表哥……表哥……” 梁景言抬眼看了她一眼,雙眼渙散道:“你來的正好,去……給我拿酒來……” 這時,陳陽也奔了進來,急忙道:“少爺,祝小姐!祝小姐回來了!” 梁景言一怔,猛地站起來,眼神顫抖道:“棠雨?她……她回來了?” 陳陽點了點頭,臉色卻有一絲蒼白,開口還欲說話,卻只見梁景言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梁景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大廳,卻見中央擺放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女尸,祝林氏撲在在女尸旁痛苦著,“棠雨……我的棠雨啊……嗚嗚嗚……” 梁景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兩眼發直,臉色灰白,天上一朵濃黑的云,映出她一雙赤紅的眼。他步履沉重的走了進來,一步一步的緩緩向女尸走過去。身后跟著的陳陽和葉盈盈,也是臉色蒼白。 梁景言走到女尸旁停住,一動不動地盯著女尸,好半晌,他的手顫抖著,緩緩掀起了白布。只看一眼,整個人便僵住了,一雙毫無神色的眼睛,驚恐地睜大了,他心中如被刺進一把鋒利的劍,撕心裂肺的疼,頓了良久,他眼中竟蓄出淚來,澀然笑道:“不會的,這不是棠雨。” 另一邊的茶樓廂房里,杜玉蝶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冷茶,對馬新棠笑道:“我已經把黛兒毀了面容的身首,送到梁家了。” 馬新棠皺眉道:“這梁景言,會不會認出來?” “即使她認出來又如何?只要你不讓祝棠雨出現,其他人也一定會認為祝棠雨死了,不會相信梁景言,反而會認為他瘋了。”杜玉蝶冷冷地說。 馬新棠沉吟了一會兒,笑道:“這下子,我們算是一箭雙雕,既滿足了我得到祝棠雨,也滿足了你得到梁景言。我可真佩服你,這種法子你也能想到。” “沒有你的配合,我光有法子也不能實施。” 二人便是對視一眼,笑了。 過了幾日,梁景言一直呆在書房里,不出一步,書案上堆著厚厚的一疊畫紙,地上全是廢棄地揉成一團的紙屑,梁景言擺了架了筆墨紙硯并筆洗畫案,在紙上勾繪巧笑嫣然的祝棠雨。 葉盈盈自門外走進,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眼圈通紅道:“表哥,你在這書房都呆了快三天了,不吃不喝的,你的身體怎么撐得住啊?” 梁景言頭也未抬,繼續專心作畫。 葉盈盈看了看他筆下的畫,怔了怔:“表哥,棠雨她已經死了,你還不把她下葬,讓她安息嗎?” 梁景言眼也未抬,冷冷道:“我說過了,那不是棠雨,棠雨沒有死。” 葉盈盈啞然道:“表哥,你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肯接受現實?我知道祝棠雨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可是你總不能一直沉溺在悲痛中吧?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在天上的叔叔會有多著急多傷心嗎?你答應過他要好好活著的。” 梁景言沒有理會,只繼續專心作畫。 葉盈盈放聲哭道:“現在梁家猶如一團亂麻,不可一日沒有當家人啊,你難道要讓梁家繼續破敗下去嗎?” 梁景言作畫的手頓了頓,一支白玉雕花的狼毫在他手中斷成兩截,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道:“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出去。” 葉盈盈噎住了,神情復雜地凝視著梁景言面無表情的面容,無奈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祝棠雨躺在床上依然昏睡著,馬新棠守在床前,為她換著額上的毛巾。 昏睡中的祝棠雨猛地驚醒來,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棠雨,你醒了?”馬新棠欣喜道。 祝棠雨看見他一怔,沒有說話,厭煩地把頭撇到一邊。 馬新棠仔細打量祝棠雨,一笑,語調溫和道:“你都昏睡了好幾天了,餓嗎?我叫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祝棠雨依然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馬新棠一怔,皺眉道:“棠雨?你還在生我氣嗎?對不起……” “請你出去好嗎?我不想看見你。”祝棠雨冷冷道。 馬新棠臉色一沉,突然按住祝棠雨的肩膀,怒道:“那你到底想讓我怎么樣?為什么你總是這樣對我不冷不熱的?在你心里,難道就只有梁景言嗎?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沒錯,我心里只有他。”祝棠雨迎視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信!”馬新棠突然一把按住祝棠雨,低頭強吻她。 祝棠雨一驚,奮力掙扎著,猛地打了馬新棠一巴掌,“混蛋!” 馬新棠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笑道:“祝棠雨,我對你已經很耐心了,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肯不肯跟我在一起?” 祝棠雨咬牙切齒道:“我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好,這是你逼我的!”馬新棠猛地把祝棠雨從床上拉下來。 祝棠雨一驚:“你要干什么?救命啊!” 馬新棠猛拽著祝棠雨往外走去。 這時,庭院里,周黛眉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見馬新棠怒氣沖沖地拖拽著祝棠雨走著,周黛眉想了想,連忙轉身離開。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祝棠雨便被綁在木柱上,她穿著白色睡衣,長發披散,滿眼都是仇恨與倔犟。 馬新棠抬手撫上她的臉,長情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遇到困難反而關心地勸我不要輕生。后來我受傷了,你來看我,不停地叮嚀我要小心養傷。你可能不知道,這十多年來我一直為了復仇而兢兢業業,我的生活中只有重擔苦勞和責任目標,沒有絲毫歡樂,也沒有人真正關心我,這個世界,只有你才對我好,棠雨,我愿意付出所有,讓你一生幸福,嫁給我,好嗎?” 祝棠雨聽罷,心頭一顫,但還是強自鎮靜說:“馬新棠,你的深情厚意我無以回報,我已經喜歡上了梁景言。” 馬新棠溫柔地看著她,只是那眸中依舊寒意十足:“沒關系的,我不管過去你和他怎么樣,只要你肯嫁給我,隨便你現在心里裝著誰……時間長了,你心里總會有我。嫁給我,我會一輩子愛惜你,一輩子讓你開心……” 祝棠雨聽言,冷冷道:“這不可能的,我對你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對不起,你我之間絕不可能!” “你就是為了梁景言,不愿意嫁給我?”馬新棠眸中的寒冰,似乎越加冷了。 祝棠雨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沒有梁景言,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馬新棠的眼神漸漸陰狠,臉上的肌rou都幾乎要扭曲起來,“我再問你一次,你嫁不嫁給我?” 祝棠雨冷笑一聲:“你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嗎?馬新棠,你可真可憐,我告訴你,我眼里從來都沒有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愛你!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永遠都只愛梁景言!” 頓時,馬新棠被激怒得渾身顫抖,面目扭曲,他突然把手中的酒壺砸在了地上,怒喝:“住口!”他轉身從墻上取下了一根鞭子,用鞭梢托起祝棠雨的下巴,神情猙獰道:“祝棠雨,說,你愛的不是梁景言而是我!只要你肯說一句我愛馬新棠,我就馬上放了你。不然,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我即便說了也不過是一句假話,你也要聽嗎?”祝棠雨的眼中毫無懼怕之色。 馬新棠咬牙道:“對,哪怕只是一句假話,我也要聽你親口說出來,只要你說了,我就放了你!” 祝棠雨看著他,不屑的大聲笑起來:“馬新棠,你真可憐!” “好!很好!這是你逼我的!”馬新棠的臉陰沉至極,刷地一鞭抽在祝棠雨身上。 祝棠雨當即便疼得抽搐起來。 馬新棠抬起她的下巴,猙獰地笑道:“說,你愛我。” “你做夢!”祝棠雨張口猛地咬住他的手指。 馬新棠的手被她咬住了血,見狀,他不但沒有吃痛,臉上反而露出猙獰的笑,又是一鞭抽在她身上,“說,你愛我!” “做夢!” 馬新棠徹底被激怒了,瘋狂地揮動著鞭子,狠狠地抽在祝棠雨身上,一鞭又一鞭。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六章 與此同時,周黛眉開著車子,一路跌跌撞撞到梁府,剛要沖進去,卻被守門家丁攔住,她頓時火急火燎:“放我進去,我要見你們少爺!” 家丁冷冷道:“這位小姐,我家少爺說了這幾天誰也不見,你還是回去吧?” 周黛眉急忙道:“我真的有急事要找梁景言,再遲一步,就要出人命了!快放我進去!” “你們……在干什么?”眾人一驚,回頭看見提著酒壺喝的半醉的梁景言走了過來。 周黛眉大喜,連忙走了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梁景言!” 梁景言一雙眼睛毫無情緒,問:“你怎么來了?” “走,快跟我一起去救人!”周黛眉拖起他,便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