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另一邊,梁清明坐在書案后,雙眉緊皺。三姨太正在給他磨墨,見梁清明緊縮的眉頭,伸手撫平了他的眉毛,道:“老爺,我不喜歡你鎖眉。” 梁清明一怔,道:“哦……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三姨太道:“是不是因為今天,二姨太和梁鳴的事情?” 梁清明點點頭:“哎,我對他們母子倆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說,我該怎么辦?” 三姨太笑道:“這馬上就是月末梁鳴的大喜日子了,事已成定局,你也只能依他們了。” 梁清明搖了搖頭:“我怎么也不明白那孫縣主,是怎么同意把女兒嫁給梁鳴的?還是二姨太……在暗中用了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方法?” “老爺,你就別再想這些事了,說不定是孫小姐喜歡三少爺呢?如今梁鳴妻有了,妾也有了,雙喜臨門,好事啊。” “你說的對,他們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就讓他們自己做主。” “你都寫那么久了,不累嗎?來,我給你揉揉肩。”三姨太笑著給梁清明揉肩。 梁清明也笑道:“你說,這都兩天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你哥還沒去找周會長嗎?” 三姨太蹙起眉頭:“他這個人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拉,一會兒,我打個電話去問問。” 梁清明點點頭,嘆氣道:“不知道為什么,我這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 “你就放心交給他去辦吧,別想那么多了,我們現在就只能安天命,老老實實等他的消息。” 這時,梁清明咳了一咳,三姨太面上微露憂色:“老爺,你怎么咳嗽了,可是染了風寒?” 梁清明擺擺手:“無妨,只是喉嚨里突有些癢……” 三姨太端起茶遞給梁清明,道:“那先喝口茶,潤潤喉嚨。” 梁清明端起茶盞,緩緩喝了一口,想起什么,問:“景言呢,又去哪兒了?” “還沒回來,應該,還在外面吧。” “臭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不叫他回來,就連個人影也見不著,也不知道到底像誰……” “他正當玩的年紀,很正常……難道你希望他一天到晚不出房門一步,那你又該擔心了。” 梁清明他嘆了一口氣:“正因為當初他親娘去世的早,我就處處寵著他,要什么給什么……他十歲的時候,要拜梁游為師,我問他要跟梁游學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說要學他師父的jian懶饞滑……沒把我氣得半死。” 三姨太笑道:“景言的性格天生不喜約束,你越管他,他就越抗拒,倒不如放養,他玩夠了,自會回家。況且,他又極聰明,在調香的造詣上非比常人,有這種兒子,你還挑三揀四的。” 梁清明長笑道:“你啊,我把他寵壞就算了,現在你又總是幫他說話,我看他以后不翻天才怪……” “你成日絮叨景言的不是,要我是他啊,早就煩死你了。” “你啊……別嫌我啰嗦,要是景言仔細聽我一番教誨,足可受用百八十年了。” “你倒是一點兒也不謙虛,我現在發現,景言簡直跟你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二人便是一起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章 烏云壓頂,暴雨傾盆。 梁景言睡在用草編成的草席上,祝棠雨在前面拖著他,慢步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 祝棠雨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欲哭無淚地抱怨道:“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一遇上他就沒什么好事……累死我了!”她累得滿頭是汗,不停喘息。 這時,天空中一道閃電劈過,開始下起了暴雨。祝棠雨看著天空,哭喪著臉道:“老天爺,你還嫌我不夠累嗎?有沒有搞錯,還下雨!”痛苦地看了看一動不動的梁景言,“遇到我,算你走了八輩子的好運!” 在雨中費力地前行著,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山洞,她拉著梁景言往山洞狂奔去。 把梁景言扶到地上躺好,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眉道:“越來越燙了,再這么下去,他就快被燒死了……” 祝棠雨打量山洞四周,見角落里一個廢棄的火堆上架著一口鍋,旁邊放著打火折、小刀、木材、碗具,她便連忙走過去,欣喜道:“原來這個山洞是獵人的臨時住所,太好了!” 她轉身走到洞口前,在裙子上撕下一塊布,雙手捧著遞出去淋濕,回來把濕布放在梁景言的額頭上,“燒的這么嚴重,要吃藥才行啊……我該怎么辦呢?”低頭沉吟半晌,笑道:“有了,剛剛在路上,好像看到柴草,那不是專治發燒的藥嗎!”說完便連忙跑到洞口,不顧傾盆的暴雨,沖了出去。 “柴草啊柴草,我求你快出來。”祝棠雨淋著大雨,在草叢里四處尋找著。 突然,一只毒蛇出現在祝棠雨的身后,毒蛇緩慢地往祝棠雨滑去,越來越接近,吐著舌頭就要攻擊。 祝棠雨猛地一轉身,把毒蛇踩在了腳底,還莫名地踩了踩,道:“怎么滑滑的?” 低頭一看,見毒蛇正盤旋在自己的腳上,正要由下而上,嚇得魂都飛了,尖叫道:“蛇!救命啊!” 啊!的一聲驚叫,祝棠雨突然摔倒在地,一連打了幾個滾,落在一堆草叢中,草叢中驚起兩只飛鳥。她揉著屁股齜牙咧嘴地站起來,垂頭喪氣道:“好痛啊……怎么那么倒霉啊我?”轉身要走,不經意一瞥,看到一旁的柴草,她便欣喜地奔過去,摘下一株:“是柴草,太好了!” 暴雨把山嶺洗刷的漆黑一片。 火堆上的鍋里熬著的草藥在翻滾,渾身濕透的祝棠雨蹲在火堆邊送柴,一陣冷風吹來,讓她打了一個又一個噴嚏。見鍋里的藥差不多了,她站起來,拿起一個碗和勺子,乘了一碗草藥,朝梁景言走去,道:“來……吃藥了……” 祝棠雨把草藥放在一旁,把梁景言扶起來,一勺一勺喂他喝藥。 火堆倒映的虛弱的火光中,祝棠雨守在梁景言身邊,打著瞌睡,倦意一時襲來,頭便猛地往墻頭磕去,嘭的一聲,祝棠雨被疼醒,揉著頭道:“我怎么睡著了?” 祝棠雨打了個寒顫又打了一個噴嚏,低頭看了看身上依然沒干的衣服,頓時冷的慌,緊緊抱著身子去給火堆加了一塊柴火。 “好冷……” 祝棠雨見睡夢中的梁景言說夢話,嘴唇也泛白,他不停打著寒顫,微皺著眉頭,一張臉蒼白如紙,又一句:“好冷……” “怎么辦,又沒有被子……”祝棠雨犯起難,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梁景言身上,正要起身,被梁景言一把抓住手,他沉吟道:“冷,我好冷……” 祝棠雨一驚,掙脫不開,只能讓他抓著,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大少爺啊,身子骨這么嬌貴,吹點兒風沾點兒水就病成這個樣子,哎……”見他眉頭皺著,臉色蒼白,祝棠雨咬了咬嘴唇:“算了……” 祝棠雨睡在梁景言身旁,緊緊抱住了他,二人依偎在一起。 翌日,香花槐上未干的雨珠,在日光中閃耀。微風拂過,香花槐的花瓣緩緩飄落,遠方傳來幾聲鳥兒的鳴叫。 山洞里梁景言和祝棠雨緊緊地抱在一起,二人安穩熟睡。 梁景言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見身邊的祝棠雨,一驚,眉頭蹙了蹙,接著嘴角一挑,笑了。這時,祝棠雨動了動,梁景言張開雙臂,祝棠雨連忙把梁景言抱得更緊。 梁景言索性以手支頤,拂了拂她額前垂下的頭發,低頭打量祝棠雨的睡容,長長的睫毛下雙目從容地瞌著,長眉舒展,容顏恬淡。 “你還要看多久?”祝棠雨閉著眼睛道。 梁景言一驚,但依舊沒有動,眉毛輕輕一挑,低下頭,嘴唇輕輕擦過祝棠雨的耳廓,道:“你的腰真細。” 祝棠雨猛地睜開眼睛,見梁景言的雙手正扣著她的腰,渾身一哆嗦,猛地掙脫梁景言,站了起來,抬起右手來顫巍巍地指著他:“你……yin賊!” 梁景言一把擒住祝棠雨的手腕,猛地又把她拉在懷里,翻身把祝棠雨壓在了身下,整個人伏到她身上。 這一番動作,把祝棠雨驚呆了,她睜大著雙眼,一動不動,見梁景言那張好看的臉就近在咫尺,臉,沒骨氣地紅了。 梁景言目光灼灼,唇畔含笑:“喂……” 祝棠雨聲音顫抖著,心跳得飛快:“你……你想干什么?” 梁景言低下頭,嘴唇離她的嘴唇越來越近。祝棠雨一怔,只覺得心猛的一頓,好像停跳了一拍似的。意識到要發生什么,身上又是那股若有似無的白檀香,本想推開他,整個人卻像被受到蠱惑,還想再離他近一些,一顆心七上八下,她便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見祝棠雨閉上了眼睛,梁景言一怔,皺起了眉,看了她半晌。最后,朝她臉上吹了口氣,伸手把她耳邊的一粒炭灰擦掉,大笑著翻身而起,眉開眼笑道:“哈哈,你那么緊張,以為我會對你做什么?” 祝棠雨睜開眼睛,見梁景言正在嘲笑她,臉頓時就紅了:“你……你敢耍我?” 梁景言一雙深邃的眼睛,笑的含蓄:“難不成,你真想被我親?” “你!”祝棠雨難堪地坐起來,朝梁景言的肚子猛地揍了一拳,便迅速跑走。 “好痛……”梁景言彎著腰,被祝棠雨的一拳砸的金星亂冒。 正值凌晨時分,汽車一路開到了一間茶館的大門前停下來,司機忙忙地走下來,幫著剛下車來的王傳一打開車門。他一路走到廂房,見馬新棠早已來到,于是走了進去,在他對面坐下來,笑道:“不知道馬少爺,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馬新棠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道:“王副官,我求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王傳一先是微微一怔,接著又微微笑道:“馬少爺,我二妹和梁清明果然跟你所說的一樣,來求我幫忙了。” 馬新棠笑道:“如何,你該不會是答應他們了吧?” 王傳一喝了一口茶,說:“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總不能拒絕吧?” 馬新棠一臉冷酷,挑釁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王傳一放下茶杯,笑了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王傳一,向來只認錢不認人,誰給的錢多,我就幫誰。” 馬新棠一笑,手一舉,侍從便把一張支票交到他手上。馬新棠把支票放在王傳一桌前,道:“這是50萬元的交通銀行支票,王副官,小小敬意還請收下。” 王傳一眼睛盯著支票面上滑過一絲欣喜,但卻故作推遲道:”少爺之贈,感銘肺腑,但50萬元,實不敢受。” “……你不肯要,我可就理解為……你不給我面子了?”馬新棠把支票塞在王傳一手里,端起茶緩緩抿了一口,你這個財迷,見錢眼開,眼睛都掉出來了,還裝。 這時,王傳一便也不再推辭,把支票放在口袋里,笑道:“馬少爺,你上一次才給了我二十萬和一千枝槍,這次又是50萬,真是勞你破費了啊。” “王副官你這樣說就見外了不是,只要你答應給我辦的事,辦好了,我自會更加感謝你。” “你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再說,周會長算什么東西,我只要把槍放在他桌上,叫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只是,梁清明那邊,稍微有些棘手,他現在一心等我的消息,我要先拖個幾天,等時機成熟了,再想個法子應付他,這樣才不會被他看出破綻……”王傳一道。 馬新棠一笑:“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提起我,怎么辦都好。” “這是當然,我不會傻到收了你的錢,還把你賣了是吧?” “副官可真會說笑。” 王傳一正色道:“總之,這事兒你別擔心了,我一定會讓周會長不給脂香堂……撤銷禁止令。” “那就有勞王副官了。”馬新棠笑著看了看窗外,烏云壓頂,嘆道:“看來天要下雨,有些人的屋檐,怕也要漏雨了。” 秋氣初和,陽光猶戀,這般天氣,太是困人。 祝棠雨和梁景言一前一后地在山嶺里走著。昨晚照顧梁景言,也沒睡什么覺,祝棠雨一邊走,則一邊打著哈欠。 梁景言在后面喘著氣,道:“喂……祝棠雨,等等我行不行啊?” 祝棠雨沒有停下來,繼續走著。梁景言連忙跟了上去,對她道:“你怎么像個女漢子似的,走那么快啊?” 祝棠雨突然轉身,瞪他一眼道:“我是女漢子,也比你這個連女人都趕不上的娘娘腔好。” 梁景言冷笑一聲:“我看你是女漢子,只不過是因為長得丑而已,但凡有些爺們氣質的漂亮姑娘,都被稱為女王大人。” 祝棠雨冷吸一口氣:“梁景言,我今天看在你身體才剛剛好的情況下,才沒跟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好嗎?” 梁景言嘴角微微抽搐:“我們好歹也算共同經歷了生死對不對?這荒山野嶺的,搭個伴一起走不會那么寂寞嘛……” 祝棠雨額頭青筋跳了兩跳,頗不耐煩道:“誰要跟你這種人一起走,咱們各走各的,你別再跟著我了。” “我說你這女的,我怎么又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