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周黛眉皺著眉頭,神色痛苦:“我……我的肚子好痛!” “你……你流血了!”梁游看周黛眉的肚子,頓時彈跳開來。 血打濕了周黛眉白色的裙子,不斷的流出來,一滴滴在地上流了一灘。 周黛眉虛弱道:“快叫醫(yī)生,我流產了……” 梁游大驚失色,臉色蒼白,嚇得連忙推開門就跑走了。周黛眉看他離開,單手支住桌子,痛苦到身子慢慢地跌坐在地,絕望地喊:“回來……快……快給我叫醫(yī)生!”說完,便暈倒在地上。 屋中一盞縷金纏枝花仿古臺燈發(fā)出柔弱的光,照在睡在床上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周黛眉臉上。阮姐和老鴇立在一旁,看著醫(yī)生正給她把脈。 見醫(yī)生把完脈,阮姐問:“醫(yī)生,她怎么樣了?” 醫(yī)生道:“她吃了打胎藥,失血過多,如果你們再晚一步發(fā)現就沒救了,幸好診治及時,一會兒我多開幾服藥,補補身體就沒事了。” 看著阮姐一怔,老鴇連忙道:“謝謝醫(yī)生,這邊請,我?guī)闳ラ_藥方。” 半晌,老鴇回來,阮姐看著她,便是一臉怒氣:“打胎藥,老鴇!她什么時候懷了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老鴇心虛地低下頭:“這……我也不知道啊?興許黛眉姑娘瞞著我們打胎,就是為了不被發(fā)現吧。” “哼,好大的膽子!你馬上去給我查查孩子是誰的!” 老鴇故作不知情地點點頭:“是是,我這就去!”老鴇說完,便連忙走了出去,站在門口,捏緊了手絹,猶豫著不知道怎么辦,最后一咬牙,又走了進去,對阮姐道:“阮姐,剛剛我問了黛眉的丫鬟,她說這藥,這藥是梁三少爺梁鳴下的。” 阮姐一驚:“你說什么?是梁鳴?” “不錯,黛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老鴇頓了頓,“而且,就連放打胎藥這件事,也是他派人做的。” 阮姐猛地一拍桌子:“好你個梁鳴!仗著家里有點權勢,連我水月樓的頭牌都敢騙!老鴇,這件事,黛眉知道嗎?” 老鴇遲疑片刻,道:“我看,她應該能猜到吧。” 阮姐臉上冰冷如霜,閃過一絲痛楚神色,盯著周黛眉,嘆氣道:“哎,以前我總告訴她不要動真情,世上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她總不信,現在想來,讓她吃點虧,看清真相,也好。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這傷口,還是要她自己來愈合。” 老鴇只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了幾下,她連忙低下頭,暗念,幸好沒被發(fā)現…… 翌日,穿著白色睡衣,一臉病容的周黛眉從床上起來。只見她臉上浮出一絲凄苦的笑,走到桌邊慢慢拿起桌上疊好的白綾,走到屋子中央,用力把白綾掛在房梁上,打好結。 周黛眉踏上了凳子,一臉凄絕的笑容,眼睛含著的淚像是冬日的湖泊般冰冷,她沉思了片刻,終究把頭伸進了白綾。 “嘭”的一聲,門突然被打開。 “周黛眉!” 馬新棠見懸梁自盡的周黛眉,猛地沖進來,慌忙地把周黛眉抱了下來。 …… 一輛豪車停在水月樓門口,梁景言、陳西、吳雨從車上下來,三人站在車前,看著水月樓。梁景言毫無興致地看了看二人,道:“你們帶我來這兒干嗎?” 陳西笑著拍了拍梁景言的肩膀:“景言,我們今天是故意帶你來這兒散散心……一掃你身上所有的霉運!” 吳雨道:“對,雖然你們家的倉庫沒了,但只要人沒事,就一切都好,你也別為這事兒難過了,人或世上,應及時尋樂。” “我今天沒心情。”梁景言皺著眉頭正轉身離開,不經意一瞥,便看見站在門口的祝棠雨。見她穿著一件碎花緊身旗袍,正在用手捶腿,梁景言一挑眉毛,朝她走了過去,淡淡道:“喂。” 祝棠雨抬起頭,撞見一雙明亮的黑眸,濃眉斜飛,英氣逼人。正是次次刁難自己的梁景言,看他斜靠在墻上,翻了一個白眼,便轉過身去。 “咱們又見面了,你覺不覺得,我們簡直太……太有緣了?”梁景言在她身后笑道。 祝棠雨冷冷看他一眼:“你走好嗎,今天我沒興趣跟你吵。” 梁景言打量了祝棠雨,看她穿著性感,皺了皺眉,“你……該不會是這兒的舞女吧?” 陳西聽聞,笑道:“新來的,以前好像沒見過?” 吳雨也一笑:“小妞,既然你是這兒的舞女,就和我們一起進去樂一樂吧…… ” 祝琦夢無視三人,徑直走到另一邊。 梁景言看向陳西,漫不經心地問:“有沒有大洋?” 陳西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塊大洋給梁景言。梁景言手里轉著大洋,朝祝棠雨走過去,笑了起來:“喂,既然你是舞女,怎么在這門口站著,看來……是惹禍了吧?” 祝棠雨白他一眼:“關你什么事。” 梁景言笑道:“這樣好了,今兒大爺我心情好,你要是給我笑一笑,我這手里的大洋就是你的。” “神經病……” “嫌少?那行,只要你求我一聲,我就去給你贖身……怎么樣?” “大少爺,你是不是閑得慌啊?”看到他眼角眉梢盡是笑意的模樣,祝棠雨突然很想給他一拳,“要讓我求你是吧?那好,我求你離我遠一點行嗎?” 梁景言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怪了,我這招在你這兒居然行不通……喂,我說……這陣子老是遇見你,莫非……你不會是故意出現在我面前,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天阿……”祝棠雨轉過身,不再搭理他。 “果然是這樣,原來你喜歡我!早說嘛,這就好辦了,跟我走吧,既然這水月樓不待見你,我府上要你。” 祝棠雨忍無可忍,怒道:“我說你一個人在這兒演獨角戲,累不累啊?誰喜歡你啊,莫名其妙……” 梁景言指著前面停著的豪車,一挑眉毛:“看見前面的車沒,英國產的,全世界只限量三輛,你知道是誰的嗎?” 祝棠雨冷冷看他一眼:“不就是你的么,你是不是又想顯擺自己很有錢?” 梁景言勾起嘴角:“這不是顯擺,而是事實,我真的很有錢,如果你跟我走呢,我這身上的金銀玉石,全都是你的。” 見他這么說,祝棠雨笑了笑,伸手勾住梁景言的肩膀,嘴湊到他耳邊,冷笑一聲:“我告訴你,即使你有十輛車,即使這個世界都是你的,包括你把幾千幾百個大洋全擺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跟你走,知道為什么嗎?” 梁景言皺眉道:“為什么?” 祝棠雨一字一句道:“因為你是人渣。” “你……”梁景言一怔,伸出手指著祝棠雨,隨即雙手環(huán)胸看著她,眉毛一挑,“裝,你就裝吧,這個世界有誰不喜歡錢啊,你想想,你也不是因為沒錢,才到這水月樓來當舞女……算了,既然不想承認,也別解釋了,解釋也是給自己潑墨。” 祝棠雨不屑道:“呵呵,好啊,既然你執(zhí)意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沒錯,我是騙你的,我愛錢,愛的不得了,你那么想給我錢,那行啊,就把你所有的錢給我好了。” 梁景言冷冷瞥她一眼:“這不就行了,你老端著,累不累……陳西、吳雨,過來。”陳西和吳雨走到梁景言的身邊,梁景言道:“把你們身上所有的大洋都拿出來。” 陳西道:“景言,沒有大洋了,只有支票。” 梁景言不耐煩道:“支票也行,給我。”陳西把支票遞給梁景言,梁景言看了一眼,把支票放在祝棠雨胸前的口袋里,調侃道:“這是國幣壹佰萬元整,就送給你了……以后啊別再當舞女了,女孩子做什么不好,偏偏作踐自己。”看她沒有說話,梁景言冷笑著轉身:“我們走吧。” 祝棠雨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頓時升起熊熊的火焰,但依然強忍著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這時,陳西也冷冷對她道:“你可走運了,你們里面的舞女,沒一個不陪男人睡個幾年幾十年的,就能賺那么多錢。” 吳雨道:“剛剛給你錢的那位少爺,可是鼎鼎大名的梁景言,可是咱們桃花嶺最厲害的調香師!你可要記住,別忘了啊!” 二人說完,便跟著梁景言上了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祝棠雨取下胸前的支票,看也沒看一眼,便撕成兩半,撿起一旁地上的磚頭,走到梁景言的車前,一臉云淡風輕,喊了一聲:“梁景言。” “別謝我,這點兒錢不算什么。”梁景言看著擋風玻璃前的祝棠雨,嘴角一挑,笑了。 “景言,說不定她改主意了,打算以身相許呢。”陳西戲謔道。 “哈哈哈……”一旁的吳雨大笑起來。 祝棠雨冷嗤一聲:“以身相許,呵呵……” 梁景言微微瞇起雙眼,一雙眼睛像是深不可測的潭水,有種輕浮的笑意,“難不成你真的要這樣?”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祝棠雨拿起手里的磚頭,猛地朝車子的擋風玻璃上砸了下去。 “嘭”的一聲,擋風玻璃碎成了波紋似的紋路,煞是好看。 梁景言僵住了,震驚地看著祝棠雨把支票扔在自己臉上,然后轉身離開。 陳西和吳雨更是看著被砸成大漩渦的擋風玻璃,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 水月樓里,周黛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馬新棠用力地掐著她的人中,半晌,周黛眉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馬新棠,一驚:“新棠,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怎么來了?” 馬新棠不解地看著她,說:“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想不開自盡?要不是今晚我有事找你,你……” 周黛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思忖片刻,凄苦地笑著說:“是梁鳴偷偷叫人給我喝打胎藥,他親眼看見我流產,不但沒有給我叫醫(yī)生,還嫌棄地不管不顧走掉了。你說,我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思?” 馬新棠面色一沉:“我知道他是個混蛋,沒想到混蛋到了這個地步!你不要再想不開了,放心,我會替你收拾他!” “馬少爺,還是你眼里有我,謝謝你,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不用你報答,你只需要答應我,今后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周黛眉眼眶含著淚水,點點頭:“恩,我答應你,會好好活下去。馬少爺,我求你,從今以后讓我?guī)湍阕鍪滦袉幔磕愫土杭矣惺莱穑缃裎遗c梁鳴不共戴天,我也要報仇!” 馬新棠疑惑地望著她,問:“你真的決定了嗎?給我做事,會有危險。” “我已經決定了。”周黛眉斬釘截鐵的說。 馬新棠神態(tài)嚴肅地看著周黛眉,篤定道:“那好,從今天起,你就聽我的,我保證以后會讓梁鳴對你低頭認錯。” 聽這話,周黛眉便欣喜地笑了。 天就快要黑了,一絲昏黃的光線蔓延在涼氣肆意的街道上,空氣中像是浮著一層冷霧,比方才更冷了些。一輛豪車停在梁府大門外,梁景言打開車門跳了下來,便把車鑰匙扔給陳西,道:“你們倆記得把我的車開去修。” 陳西接住鑰匙,道:“放心吧。” 吳雨打量著破碎的擋風玻璃,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錯,不錯……” 陳西疑惑地打量他:“你在不錯個什么?” “我覺得祝棠雨不錯。” 梁景言本轉身上臺階,聽這話微微一怔,轉過身來,道:“吳雨,你究竟是那邊的人?我怎么覺得,我的車被砸,你好像特別開心?” 吳雨半開玩笑說道:“我當然開心了,你不知道看著一輛豪車被砸,那種感覺,有多么的痛快……”頓了頓,“我現在突然發(fā)現,祝棠雨還挺有性格的。” 梁景言斜斜看他一眼:“你該不會是受虐狂吧? ” 吳雨對于他的這個舉動,看出端倪,笑道:“真的,景言,我覺得此女真是不普通啊,你要不要考慮試試看?” 梁景言一怔,腦海中浮現出祝棠雨那張素凈的臉,分明是平平淡淡的樣子,細看之下卻覺得有些美了。長而卷的睫毛下眼睛總是半垂著,與人對視的時候,深黑眼睛里素秋千頃…… 想到這兒,梁景言皺起眉頭,深沉道:“……我瘋了不成,那種惡女買一送一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