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啪”的一聲,梁清明揚起手猛地給了二姨太一巴掌。 眾人都驚呆了。 二姨太不可置信地捂著臉,哭著:“你……你居然打我?” 梁清明面色鐵青,臉色冷如冰,目光利如劍,不發一言。 二姨太笑起來,笑了幾聲后,忽然斂了笑容,左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梁清明,我恨你!“說完便哭著跑了出去。 “娘!” “二姨太!” 梁鳴和吳嫂便是在后面擔憂慌張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黃昏時分,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的可怕,淡漠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二姨太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上,大哭著,吳嫂和梁鳴立在一旁,臉上是擔憂的神情。 梁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娘,你別哭了……” 吳嫂也一臉蒼白的說:“姨太,你都哭了一個時辰了,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啊!” 二姨太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在正屋一張百花爭芳圖下的黃花梨卷草紋玫瑰椅上坐下來,滿臉淚水,抽泣道:“他打我!你們都看見了,老爺居然為了一個賤人打我?這么多年來,我是怎么對他的?我一直對他忠心耿耿,替他把家里管理的那么好,但他居然背叛我,在外面找了一個女人進來!他到底把我當什么?” “娘,你別傷心了,都是那個賤人的錯!”梁鳴沉著一張臉,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面孔便因此透出一種陰鷙來。 “沒錯,二姨太,你就別傷心了,我看老爺八成是被那個賤人暫時迷了心智,才會對你這樣,剛剛老爺打你,我看他也很后悔……”吳嫂冷哼兩聲,眼中冷芒閃爍,“你可千萬不要再哭了,眼下我們應該想想辦法,日后要怎么對付那個賤人才是啊?” 二姨太一怔,抹了抹臉上的淚,道:“吳嫂,你說的有道理,我看今天的事都是那個賤人一手安排的,都怪我那么沉不住氣,中了她的計,她在那里不發一言弱不禁風的,而我卻像個瘋婆子一樣跟老爺大鬧,換了誰肯定都會偏向那個賤人!” 梁鳴道:“對啊,娘,但爹這次納妾,我看他就是對你變心了,況且現在爹喜歡景言,把脂香堂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他去做,完全把我當成空氣,以前我仗著爹對你的寵愛還能游手好閑,現在連爹都不喜歡你了,那以后要是爹把脂香堂給了景言,那我們該怎么辦啊?” 二姨太一驚,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看向自己的兒子,聲音又柔下來,她拍著兒子的手背,溫言道:“鳴兒,你放心,脂香堂一定是你的,既然梁清明喜歡那個賤人不愛我了,那就別怪我對他狠心了!” 吳嫂和梁鳴大驚,疑惑地互相對視一眼,都不知道二姨太的話是什么意思。 冷色調灰白的云層,顫抖著打了個閃電,天際邊滾來了團團烏云,一瞬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一道閃電劃下,照亮梁宅大門外披掛著紅綢的一對石獅子。 梁府庭院里,一條時隱時現的人影在冒雨前行,穿過亭臺樓閣,來到一處小院。小院中的窗戶透著明亮的燈光,被風吹得搖晃的燈籠映照著金靈心神不寧的臉,她走到門前停步,緊張地四處打探,頓了頓,伸手欲推開虛掩的門。 一道驚雷滾過,金靈嚇得手一顫,驚恐地四下張望,見寂靜庭院里空無一人,金靈定定心神,閃身進了門。 金靈緊張地翻著房內的箱柜,一不小心碰倒了架上的一個花瓶,她趕緊伸手接住花瓶,放回原位,緊張地喘息片刻,又繼續在房中搜尋,打開了一個立柜。 柜中露出一道帶鎖的暗門,金靈竊喜,顫抖著把手里的鑰匙捅入鎖內,咯嚓一聲,鎖開了,暗門內有一個小箱子,金靈大喜,緩緩打開了小箱子,見箱中裝著一個小匣子。 金靈打開匣子,匣中露出一份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絕世調香譜”幾個大字。 金靈心中一動,不錯,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她趕緊將小冊子放入了懷中,手忙腳亂地將匣子放回箱子,大步跑了出去。 深夜的天空中,陰云密布,響雷一個接著一個,閃電在天空中閃著,狂風大作,霹靂震耳欲聾,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 金靈冒雨敲著梁鳴的房間,梁鳴開門見是她,連忙把她放了進去,關上了門。 屋中,梁鳴看著手中的木匣子,又看了看緊張的金靈,便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見小冊子上寫著“絕世調香譜”幾個字,梁鳴一驚,連忙翻了翻,臉上的笑意便掩不住了,猛地一把抱住金靈,道:“金靈,沒想到你真的把調香譜偷出來了,太好了!辛苦你了!” 金靈癡癡地看著梁鳴,害羞的笑道:“你馬上就是我的夫君了,我為你做點事,也是值得的。” 梁鳴笑容一僵,臉色立即陰下來,轉身把絕世調香譜放在枕頭下,不經意看見枕頭下放著的一把短槍,他一怔,便是悄悄地拿起短槍,放在身后,朝金靈走了過去,道:“太好了,金靈,等過幾天我就娶你,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梁鳴抱住金靈,不動聲色地把槍瞄準她的后背。 金靈臉上溢滿幸福的笑容,道:“是啊,三少爺,你知道我最愛的人就是你,這輩子,我沒有多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跟你白頭偕老,以后你會辜負我嗎?” 一道驚雷劈下,空氣中突然傳來“嘭”的一聲。金靈愣住了,不知所措地呆立著,許久,才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金靈穿著白色衣裙,背部滲出一大片血,她不可置信圓睜著雙眼,神情痛楚地道:“你……你為什么要殺我?” 梁鳴冷笑道:“你太天真了。如果我娶了你,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是我唆使你偷走了調香譜嗎?你讓府里的人怎么看我?” 金靈瞪大雙眼,有氣無力地吼道:“你明明說過你愛我,要娶我的,你為什么要騙我!” 梁鳴不屑地看她,冷冷道:“就憑你?我不過是玩玩兒你,利用你偷出爹的香水秘籍罷了,你還以為我真的愛你啊?你也不照照鏡子,身份卑微,你也配做我的姨太太?你就配做個通房丫鬟,燒水填茶!” 金靈絕望地吐出一口血,在地上掙扎著,虛弱地罵道:“你……你這個混蛋!你這么負心絕情,總有一天,會遭天譴的!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住口!賤人!”風雨雷電中,梁鳴突然抬腳,一腳又一腳地踢向金靈。 “我詛咒你,詛咒你……”金靈的聲音漸低,身子漸漸不動,眼睛卻仍睜著。梁鳴停下來,喘著氣,對著金靈的尸體呸了一聲,搓了搓手,雙手握住金靈的腳,把金靈的尸體緩緩拖了出去。 …… 一霎微雨,在凌晨時分,停了下來,銀白的光在天邊微微破曉,疏星未退,雞鳴已響。 這時辰本是人人都縮在被窩里睡懶覺的時間,梁景言卻獨自一人站在實驗室里,這都已經第四天了,他卻一直呆在這兒提煉香水,極清俊的眉目間充滿著疲憊。 實驗室內部以大理石為托,側面墻都安裝了檀香藤紋架,各種各樣精致的香水瓶子一一擺放在上面,陶瓷的,玻璃的,瑪瑙的,散發出清冷幽幽的香味。 桌上擺放著的提取裝置、蒸發皿、玻璃棒、量筒、本生燈、托盤天平等化學儀器,還有各種各樣的香料香油。梁景言坐在桌前,手里拿著試管,正在往錐形瓶里滴著香油。 “景言……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吳雨,他在這里嗎?” 吳雨推開門,和陳西一起走進來,便看見正在臺前忙碌的梁景言的背影,二人正要過去,卻被梁景言叫住:“停!不要過來!” 二人聞言愣住,保持著動作沒有動,吳雨忍不住問:“怎……怎么了?” 陳西金雞獨立,身體一搖一搖地道:“景言……我忍不住了…… ” 梁景言微微一笑:“現在可以動了,但要輕輕地走。” 吳雨和陳西吁了口氣,走到梁景言身后,吳雨瞥他一眼:“干嘛,莫非你這地下藏著地雷不成?” 陳西笑道:“喲呵,不錯啊,有這種玩意兒也不叫兄弟,真沒義氣。” 吳雨道:“怎么這幾天你一直呆在這實驗室里啊?” “我那有時間出去……”梁景言依然低頭擺弄著手里的儀器,道,“下個月是秦總督夫人的生日,讓我們梁家提煉香水送過去,爹讓我提煉新的香水出來。” “原來如此…… ” 梁景言面無表情,又道:“你們以后要記住,在我的實驗室里有很多化學試劑,走路一定要小心,不要跑,萬一地上有沙子,跑的時候與鞋底摩擦,引起火星,很容易發生爆炸,到時候我和你們都得炸飛。” 陳西臉色蒼白道:“什么?那么嚇人?” 吳雨也愣道:“真的假的,景言……你膽子可真大啊……話說你們梁家脂香堂在各地都開了分店,這每年各種各樣的香水香水什么的,都是你制作的,今天你得告訴我和陳西,這香水究竟是怎么提煉的?” 梁景言冷冷一笑:“怎么做?提煉香水的人,必須要懂得藥劑師、化學家、商人等知識,還要學習認識數以萬計的花草香味,一瓶香水,除了五分之四的酒精外,還有五分之一的香料混合物,這混合物里面可能又是幾十種上百種不同的原料構成,這制香,可不像泡妞,就憑你們倆那點兒智商……說出來你們也不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哎,你這可是赤裸裸的鄙視我們,我就不信你說出來,我們還不懂?” “就是,我看你是怕我們倆偷師學藝,砸了你家的招牌吧?” 梁景言摘下手套和口罩,瞥了他二人一眼,挑眉道:“那好,既然你們執意要證明自己是傻子,那我就成全你們。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啊……” 陳西和吳雨連忙點頭。 梁景言指著一旁柜子上擺放著的各種原料,說:“首先,調制香水的原料很多,按傳統分類,一般分為人工和天然兩種。所謂“天然原料”,按傳統意義,是通過物理分離方法,例如蒸餾和提取,從生物或動物材料中獲得的物質。” 梁景言來到了一個柜子前,指著各式香水,又道:“在古文明時期,浸軟的香料使身體散發香味,在中世紀,阿拉伯科學家發明了蒸餾技藝,到19世紀,濃縮的乙醇可以用來制造酊,在20世紀初期,溶劑提取的技藝已經可實施了。” 陳西和吳雨雖都仔細地聽著,但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只能聽梁景言繼續說道:“如今的技藝能夠從天然原料中提取或分離某種單個的化學物質。然而,雖然這種物質占了主導地位,但還是會附帶地含有原材料中的其它物質。因此,一般說來,提取的原料越純,則越昂貴。因為其它雜物會改變香水的質量……” “停……”,陳西和吳雨一臉不知道梁景言在說什么的表情,終于認輸了,兩個人異口同聲打斷了梁景言。 梁景言興致勃勃地端著了茶喝了一口,頓了頓,故意笑著問道:“怎么了?” 吳雨不耐煩地搖了搖手,“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什么香精啊化學啊的,反正你說的,我們半個字也沒聽懂…… ” 看梁景言笑的一臉春風化雨百川歸海,陳西眼角一抽,干笑兩聲道:“但你別以為我們是真不懂啊?我們早上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現在肚子痛的要命,一時沒注意你在說什么,是吧,吳雨?” 吳雨看見陳西拼命向他眨眼,點了點頭,捂住肚子,呻吟道:“是……是這樣的,哎喲,肚子怎么突然那么痛……忍……忍不住了。”說完便抱著肚子跑走了。 “哎喲……我也忍不住了,景言,我們就不陪你了啊…… ”陳西也捂著肚子跑走了。 梁景言長笑著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隔了幾日,梁府里的失蹤案鬧的沸沸揚揚,梁清明大驚地看著管家,問:“你說什么?金靈失蹤了?” 管家道:“是啊,我派人找了她一天了,也沒有消息。” 梁清明疑惑地問:“該不會,她是被人害了?” “這……我看不太可能,金靈這丫頭是老爺你的貼身丫鬟,你也了解她,這么多年來做事一直勤勤懇懇,看著也怪老實的,因此府里的人對她也很好,這么說來也沒人跟她結仇,害她也不可能啊?” 梁清明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多年前金靈就進府,在我梁府做了怎么多年的丫鬟,她在外面無親無故的,好好的怎么會失蹤呢?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見的,我倒想知道是誰那么猖狂居然敢害我梁府的人!管家,你繼續派人給我找,直到找到她為止。” “是!” 梁清明一揚手:“沒事了,你下去吧。” 管家聞言退出。 梁清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猛地一怔,連忙轉身走到柜子旁,摸出鑰匙打開柜子里的暗門,抽出抽屜一看。 抽屜里空無一物,沒想到調香譜居然不見了,梁清明一驚,半晌,嘴角一揚,若有所思地笑了,“哼,原來是這樣。” 下午時分,二姨太看著手中的絕世調香譜,驚訝地看著梁鳴,道:“真的是調香譜,鳴兒,你是怎么弄來的?” 梁鳴一怔,轉開視線道:“這……娘,反正東西已經在你手里了,怎么來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二姨太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是不是金靈從你爹哪兒偷出來給你的?” 梁鳴大驚失色問道:“娘,你怎么知道?” “你跟金靈廝混,以為能瞞過你娘的眼睛?再說最近那丫頭失蹤,在府里被鬧的沸沸揚揚的,我原本猜這事兒跟你脫不了關系,沒想到還真是你做的!你快說,你究竟把金靈怎么樣了?” “娘……你知道我和金靈在一起,就是為了能從爹哪兒拿到這調香譜啊?有了這香水秘籍,到時候我們就什么都不怕了!至于金靈,我怕他把事情泄露出去,逼不得已,就……就把她殺了……” 聽的這話,二姨太猛地站起來,大驚問道:“你說什么?你……你把她殺了?” 梁鳴抿著嘴角點了點頭。 二姨太突然揚手猛地給了梁鳴一巴掌,怒道:“我打死你個敗家子!” 梁鳴大驚,連忙躲開:“娘!” 吳嫂連忙從門外沖進來,攔住二姨太,勸道:“哎呀,二姨太,好端端的,你干嘛打三少爺啊!” 二姨太氣得臉色發白:“我看他如今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膽大包天謀害人命,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們可該怎么辦啊!”二姨太跌坐在坐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