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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秋奈伸手接過傘,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酒吞童子身上獨有的。 她抬頭看向他,問道:“大人是從何處來?為何這傘上有一股特殊的香氣?” “當經過大江山的時候,忽逢一場大雨,那雨透著古怪,竟帶著一種莫名的香氣,雨中夾雜著男人的號哭聲,想必是有妖怪在此盤踞了。” 他的視線落在秋奈手中的傘上,嘆息道:“此傘我曾與兄長共同撐過,如今送與您才能了卻此中緣分,兄長因深情而亡故,原來我還對太夫您有一絲怨懟,可您竟為了我兄長立下了誓言……” 他玫紅色的眼眸中倒映著她艷麗如霞光的身影,輕聲嘆了口氣,重新放下了車簾,待車輪重新轉起,車角的銅鈴發出清脆響聲的時候,他才緩緩道:“愿您此行無險,此事圓滿解決。” 待牛車漸行漸遠,秋奈才扭過頭來問道:“他是誰?” 原本還神色黯淡的橘友雅,此刻卻失笑道:“秋奈你太過無情了,他你竟然不識得?” 秋奈扭身便走,像是被他故意掉胃口的舉動惹怒了,橘友雅眉宇間透著連他都沒有注意道的寵溺與溫柔,勾手拉住了她。 “那位因為看你的扇面提詩而相思成疾的男人你還記得吧?” 聽了他的點撥秋奈這才對上了號,吃驚地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一眨,透露出些許憐意。 橘友雅將她送到車上,輕聲道:“適才這位便是右大臣家的二兒子,人稱‘二郎御曹司’,為你而死的那位便是他的兄長,也是赤司家的長子。” 他說著又忍不住用手指揉搓著她的眉心,“這下子你可知道你是造了多大的孽了,若不是你那句誓言發的好,身邊又傳言有大妖怪保護著,恐怕早就有人來找你麻煩了。” 秋奈眼眸一轉,那雙眸子看上去更加多情了,她對著他露出曖昧的笑容,“你和我說這些……可并不像你橘少將會做的事情啊。” 橘友雅一愣,是啊,若是跟女子*可以說些風花雪月,用溫柔情話搪塞過去,何必跟她擺明厲害呢?這簡直是將他維持的既花心又耽于玩樂的假象付之一炬,須知在朝堂上只有他這種假象才能不招人忌憚啊。 當真相被點明,他真實的心意便也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黛眉,苦笑道:“你又何必這么聰慧呢?” 連他自己都沒有弄明白的心意,卻被她一眼看穿。 秋奈卻隨即露出了更加明媚的笑容來,“因為我想對你說……” 他認真地聽著,卻看見她冰藍色的眼眸冷了下來。 “你晚了,我已經厭倦了。”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鉆進了牛車里,徒留他還在外面保持著扶他上車的姿勢悵然若失。 被兩人一同忘記的茨木童子卻大模大樣地站在橘友雅的身邊,口中“嘖嘖”了兩聲。 橘友雅轉身看著她,板著臉,神色黯淡,似乎都沒有維持一貫溫柔外表的力氣了。 茨木童子以為他是發現了什么,身體陡然一僵,緊接著便“噌”的一聲躥上了車子,猛地就往車廂里鉆,卻用力過猛,一下子鉆過了頭,將頭埋進了秋奈的衣裙下。 悶熱膩人的芳香驟然扼住了他的呼吸,他覺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都飛走了,只留下一個不聽話的rou身像是木偶一樣僵硬地躺在那兒。 秋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調笑道:“你瞧完了沒有?” 這一句話就像是解開了他石化的咒語,茨木童子猛地坐了起來,頭上還頂著她的打褂的下擺,他雖然是坐了起來,整個人卻都處在懵了的狀態里。 秋奈笑瞇瞇地揉搓著他發紅的耳朵,他依舊無知無覺。 “乖……”她慢吞吞地湊近了他,貼著他的耳朵吹氣,“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臉上驀地蒸出了紅暈,期期艾艾道:“沒……沒什么。” “嗯?”她的笑聲越發纏綿了,簡直像是自己生了手腳硬往他耳朵里鉆。 “難道你不喜歡?” “我怎么會喜歡白色的六尺褲啊!” 第45章 可是這一聲實在太響了,震得牛車都抖了一下,秋奈則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全身發顫。 茨木童子越發窘迫了,擰著眉,可她還不停歇,居然還在笑,他的眉毛也越擰越緊,最后擰成了一個死疙瘩。 “喂!” 他忍不住吼了她一聲,秋奈卻笑瞇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再次石化了。 “你怎么會這么可愛啊……”她的雙唇貼著他的臉頰,輕輕啾了一口,“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噼里啪啦—— 石化掉的茨木童子開裂分崩了。 “秋奈?”橘友雅聽著牛車里的動靜消失了,擔憂地盯著微微晃動的車簾看。 趕車的正是橘少將,而安倍泰明則和源賴久像是兩個透明人一樣默默跟著,然而,即便所有人都能將他們兩個忘掉,秋奈卻是不能的。 她趴在窗子上,望著安倍泰明道:“走的有些久了,要不要上來歇一歇?” 他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默默地走路。 秋奈又將目光放在了源賴久的身上,“那這位武士大人呢?” 源賴久搖了搖頭。 這一個兩個都悶死個人,好在秋奈倒是既能長袖善舞,又擅做解語花,即便幾個男人都不說話,她也能讓人感覺不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