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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吃一驚,什么事情竟能勞動王子騰親來? 一面猜測,一面命快請,還不等鳳姐帶人去迎接,李夫人的轎子已到了。 李夫人拜見過賈母,頭一件就先將云安攬在懷里,好生親香,又喚過迎春姊妹,噓寒問暖了好幾句才又與眾人閑話起來。 吃過一碗茶,李夫人笑盈盈的將來意告訴給賈母知道,賈母方知竟是要將迎春認作女孩兒的大好事兒。 李夫人笑問邢夫人:“我的安姐兒的金蘭,本也就是我的女兒了,只是我實在喜歡這兩個孩子,要明公正道的認回家里才好。因林老爺就膝下這么一個姐兒,料想未必舍得,我這才先來問大太太,不知大太太允準不允準?” 邢夫人不敢做主,想要討了賈赦的意思再定奪,誰知賈母喜得無可不可,立時就逼邢夫人答應下來。 李夫人當即取下一只細膩如奶脂的和田玉鐲,套在迎春手腕上,笑道:“好孩子,以后你也是我的女兒了,這擺酒祭祖宗天地的正禮兒,明兒就給你補上。” 賈母和邢夫人又吃一驚,方知竟是記入族譜的那種的義女。 除了已得了信的云安,其余姊妹也都驚嘆不已,探春尤甚,暗暗羨慕非常。 這日傍晚申時許,北靜王府來人報喜,已過產期近十日的元春終于生了,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兒,母女均安。 次日,王子騰府上,李夫人一邊張羅認女的儀禮,一邊命人將賀禮送去北靜王府,安排的亭亭當當,一絲兒不亂。 旦過了這日,賈迎春就成了王子騰夫妻的義女。 ———— 由賈二姑娘的事很引發些話題,都中一時蔚為新鮮事兒,不過提起這姑娘的倒越來越少,偶有的還是些好話。但議論賈赦事情卻愈發多了,賈赦辦的那糊涂丟人事情到底泄露出去,這也怪他行事不密又張狂,還動用了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幫他拿人。 什么閑話逸聞都沒有這種香艷事情傳的廣泛快速,沒幾日御史就在朝堂上參了賈赦一本,不僅將他的丑事上奏,還言之鑿鑿挖出了“用官印抵押賒錢”的不敬罪過。歷來這種不敬之罪,可大可小,嚴重了就是砍頭抄家的大不敬之罪,輕了不過斥責一二句罰幾個俸祿便放過了,這里頭尺寸,端看圣上心意。 群臣皆知王子騰才認了賈赦的女兒為義女,還像模像樣的祭告了天地祖宗。這賈赦還又有妹丈林尚書在此。有這兩個鼎力幫手,料想他必然無事的。 誰知王子騰、林如海兩個皆未出列幫助說項,那林如海更是以袖遮去清俊面容,深感難堪。 陳子微輕輕嘆氣。 眾人這才想起來賈赦的未來女婿可不正是這位戶部左侍郎的唯二的弟子之一嗎。 當今掃過一圈兒,看向王子騰。王子騰別過臉低頭拱手。看林如海,林如海袖子還未放下,看陳子微,好好的個風雅文臣變做了個‘嘆氣郎’。 這幾位幫手無言以對,可御史卻不肯輕輕放過,有一個年輕綠袍子的就出列,遍數風聞知的賈赦種種無禮荒唐之舉。 大臣們越聽看向這幾人的眼神越同情,連圣上都覺得虧得這等糊涂人沒落成自家親戚,不然多少臉面都不夠丟的——這位愈有威嚴的皇帝忽然想起當年差點就納了王子騰的外甥女,幸好幸好。 事已至此,這些姻親舊故沒一個有臉替賈赦說話的,偏賈家人落魄到本家里無一個有資格朝會的人,是以當今立刻就給出了發落——“賈赦雖無大惡,然小咎無數,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其世職,轉與其子賈璉降等承襲。令賈赦思錯改過……” 卻說賈赦這幾日因外面傳言不愿出門,又尋由頭錘了賈璉一頓,賈璉無法,只得將鳳姐給他三百銀子買來的丫頭碧合送給賈赦,賈赦自年老之后就喜愛年輕女孩兒,當即將碧合收了房,這才放過去賈璉。 第70章 狼·桂 這日賈赦正與碧合胡鬧。 碧合從前原是個淳樸姑娘, 自進了這榮府很是學了些心眼計算。 她見熙鳳不好惹,賈璉雖偷嘴親熱時說的好聽,其實根本就是個镴槍頭、假把式, 大半年時候她還是拿二等丫頭的一吊錢月例,賈璉許下的梯己更是一文未見。最近賈赦幾次三番借故毒打賈璉,在這女子心中就更多些看不上賈璉,又不知從哪里聽說的大老爺屋里隨便一件骨董就值幾千銀子的話,竟對十分向往北院。鳳姐和平兒是何等樣人,察言觀色的本領自是爐火純青。碧合才露了些神色言語就叫看破了,熙鳳索性將這塊香rou送到賈璉病床前照顧, 果不其然,不多時賈璉就惱了碧合。 只是連鳳姐都沒想到, 賈璉竟然真將碧合送給了大老爺。這日又一行暗喜,一行假做惱怒, 嗔說賈璉:“二爺好慷慨, 我白花花三百兩買來的丫頭,叫爺做了好人!” 賈璉只笑:“我補奶奶八百兩!求奶奶別說漏了嘴, 原是告訴老爺八百買的那丫頭。” 鳳姐一怔, 奇道:“老爺信了?” 賈璉苦笑:“信了。我才知道原來冤大頭竟都在自己家里。”前有媳婦花了三百兩買個丫頭,后有老子信這丫頭是八百銀子買來的, 可見這兩個人往日叫人家坑去了多少好錢! 鳳姐不依,一推他, 正扯到了賈璉的傷, 疼的這璉二唉喲喲的叫喚,倒把這一茬略過去了。 鳳姐又親手上了棒瘡藥, 才出去洗手, 方把簾子放下, 就與平兒兩個忍不住偷笑。平兒因悄聲說:“我就說了,奶奶吹噓的太過,咱們才花了三十兩,奶奶非要告訴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