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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明話兒,梅月也不看自家姑娘了,趕著就出去吩咐。 云安擰著眉,只覺的不會這樣干休…… 第60章 好膽 榮國府里, 鳳姐剛從上院下來,方準備家去用飯,忽聞背后有人疾步追來, 后頭跟著的媳婦有人笑道:“奶奶, 是平兒jiejie上來了。” 鳳姐腳步微頓, 平兒已趕上來, 附在她耳邊耳語幾句:“……打著拜菩薩的幌子,卻往杜家莊子去了。” 眾人只見鳳姐臉陰下來,問:“當真?” 平兒點點頭。 鳳姐氣的一摔手, 罵道:“不要臉的賤蹄子!” 唬的旁的人忙勸:“奶奶注意著身子。” 鳳姐小腹微凸, 不耐煩的揮揮手,眾媳婦婆子都躬身后退幾步。 平兒自己扶了鳳姐的手,慢慢走著問:“杜姑娘那里我已遣人快快去遞信了, 珍大奶奶那里的賴二媳婦也在那隊伍里, 她能看著點兒, 不叫那起子阿物擾著姑娘們。但這事情如何呢?那邊說珍大爺大包大攬的應了的,好在珍大奶奶管束的住, 這事才沒傳揚出去。” 她搖頭道:“事情定然不成, 可杜大爺平白的跟那樣人扯一起叫人家說道,也怪丟人的。況且咱們安姑娘也不小了, 萬一連累了她,尤家三個捏一起也賠不起。” 鳳姐冷笑:“胡說!難道還擎等著那一家子下作東西賴上咱們不夠, 還得加上親戚們不成!你二爺也還罷了,他本就花花腸子自己不干凈,如今老太太發了話,他也就丟開手了;可杜家大爺不一樣,人家正經能干的人, 哪里經過這種無賴無恥的人,必然以為已經拒過這事就罷了的,再想不那尤家的根本不識拒,這不就跑到他家莊上了嗎!這事情一定得狠狠一錘解決利索了,不然這些人跟吸血的蒼蠅似的,有的煩惱。” 杜家兄妹其實是李夫人親外甥甥女的事,鳳姐已知了。年后,因朝堂的事漸漸平息,李夫人便著手要在今年選定吉日請牌位宴賓客認回自家孩子,鳳姐這等親近的人漸漸都知道了。那時鳳姐還對平兒道:“我說的呢,嬸子怎么就疼她成那樣,這就說的通了。” 此時鳳姐低頭想了一回,當機立斷道:“命順兒帶人去將事情告訴嬸娘知道。”這些個事情小輩們到底情面輩分上吃虧些,不如直接請嬸子出面。鳳姐心道,嬸子管了一輩子家,叔父的那些個姨娘通房里難道就沒有難纏的,可翻出過一絲風浪過?這事情告給了嬸子,那母女三個不多時就能知道厲害! 王子騰府上,李夫人神色懨懨的,地下站著兩個女先兒百般的說故事逗趣兒,她都不理睬,只出神。 李松家的進來看到,亦不敢勸,只福身回稟:“太太,鳳姑娘派順兒來,好像挺急的。” 女先兒趕忙退出去,出了門其中一個才嘆氣:“只怕日后咱們難做這府里的生意了。”可惜了,又少了一個好容易攀上了的大方客人。 小廳里,李夫人一拍矮幾:“豈有此理!” 唬的外頭候著聽吩咐的人肩膀一顫,順兒忙跪下:“太太仔細手疼。我們奶奶也氣狠了,可那邊的珍大爺連老太太的話都敷衍不聽,只不肯送走那些人。” 李夫人冷著一張臉,一面命順兒:“你回去罷,告訴你奶奶,我來料理,叫她安心養胎。”一面令李松家的:“速請老爺家來說話。” 王子騰此時正在城門處不遠一所臨時用作他辦公印房的府邸里閱看公文,聽了李松的遞話,吩咐屬官親衛幾句,忙忙的騎馬回府。 “可有事情發生?”王子騰騎在馬上,低聲問管情報的親隨。其實不必親衛回答,王子騰心里也有數,若有事故,下頭人早稟報上來了。但縱然如此,王子騰依舊盡快的回去——因這是他將仲哥兒的身世告訴夫人后,夫人頭一次主動請他過去。 …… 李夫人那日聽王子騰將杜仲說的那些話告訴她,一時間心頭只似油醬醋蜜倒到一處,苦甜酸咸,全不知滋味了。 小時候看多了親爹對女人無情可恨、對子息又可悲可憐的畸態,李夫人同她母親一般,根本無心去求甚么情愛真心,反把血脈看的極重。李母待庶子勝過親子,曾數次對女兒說:“你兄弟生下來是救你的,不然依你爹糊涂心思叫你坐產招夫,娘死了也不能放心!”李夫人深受母家影響,王子騰后院的女人再多,只要不犯到她這當家太太的威嚴,她從來無謂,后來卻因這點兒對她meimei深為愧疚——當年云兒因李大嬤嬤之故不得已成了王子騰的通房,偏又因著別個姨娘妒忌使壞,致使云氏又給杜棟……李夫人常想如若她自己當年不是不把這些女人爭寵吃醋的小動作看進眼里,但凡管一管,那姨娘也不敢如此,云兒也不至于落得個早逝的下場。 可這會子老爺說什么?云兒當年已懷了身子!生生請人割掉親生孩兒多的小腳趾,李夫人想一想都心口生疼,云兒怎么撐過來的,她得恨成什么樣? 仲哥兒是王子騰的親子,李夫人心底里也有些個復雜,并非妒醋,更多的是有種外甥被搶走了的空落感。但杜仲說的那些話立時叫李夫人的心都攥緊了:孩子們早就知道了,卻始終不愿認——若不是當初有安安身契的事情,恐怕孩子們早就躲遠了,一丁點兒不愿牽扯這里。 杜仲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兄妹認李夫人,不認王子騰,連李家也不愿認的。李夫人想著那“奉養孝順”的話,一時甜一時苦,難受的了不得。事到如今,連她也沒顏面認回孩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