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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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煩,天氣又熱,齊慕安忍不住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子。 簡云琛見他如此便提議,“你既心里不踏實,何不親自去問問阮氏?你與她糾纏頗深,她是說真話還是說鬼話,你總能看得出個七八分個準兒來吧?” 齊慕安略一思索,也好,總比心里總有個疙瘩的強。 于是便用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你可老實在家歇著,最好躺到床上去,不許再嚇唬人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簡云琛看他哄小孩兒的樣子不由失笑,“你去你的,啰嗦什么!” 于是齊慕安風風火火地跑了,到了關著阮夫人的地方卻不見門口有人。 咦,通常這時候門口不是應該有那么兩三個兇神惡煞極難打發的老婆子守著的嗎?自己疏通的碎銀子都帶來了,居然沒人,真浪費感情。 于是便快步往門口走去,誰知里頭竟然出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小桃兒已經招了,全是你指使她干的,你還有什么話說?” 慕和? 齊慕安愣住了,齊老爺分明不耐煩在家里再過問此事了,怎么三更半夜的又派慕和過來審她了?莫非不放心自己? 心里這么想著,便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一點點走過去貼著窗戶底下站住了。 “我呸!小桃兒是什么東西?才派到老娘身邊一兩個月的小娼婦,老娘什么事兒能派她?你們要耍手段害我,別來這一套做給傻子看的戲!今兒老娘算栽了,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老娘還有女兒,還有兒子!早晚斗死她給老娘我報仇!” 阮氏的聲音又啞又厲,令人聽了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向斯文怯弱的齊慕和卻咯咯咯地笑了,更令齊慕安不解的是,他的笑聲比阮氏的更陰森,更令人不寒而栗。 “你以為今兒這事兒是新夫人要害你?你也太把自己當個人了!你是個什么東西?被當今圣上下旨明令痛斥過的偏房,你以為還有機會翻身?她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宗室郡主,皇家賜婚明媒正娶的國公夫人,她為什么要來整你,看著你跟個賤狗似的點頭哈腰地活著沒準兒人家更樂呢!” 這話說得刻薄之極,可齊慕安還是忍不住跟著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理兒。 嘉和郡主只要不是個傻子,都不至于出此下詔去對付一灘根本不用她再費心對付的地底泥。 阮氏顯然也被他譏諷得懵住了,屋子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可齊慕和今天卻一反常態地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太太好差的記性,你在府里作威作福了這么多年,難道到頭來唯一能想著的仇家竟然是才過門的新夫人?何不再多動動你那副壞事做盡長滿惡瘡的爛肚腸,好好再往從前細想一想?” 阮氏還是不吭氣,里頭忽然傳來瓷器打碎在地和齊慕和暴怒得有些變了調的聲音。 “當初你過門的時候,老爺身邊除了兩位姨娘,還有一位默默無聞的小君,不知太太你還記不記得他?記不記得當年老爺不在家,你是怎么趁他懷著身子體弱多思的時候每天叫人過去拿狠話嚇他,折磨他屋里的下人,三更半夜敲鑼打鼓不讓他睡覺,一天三餐不是餿的就是臭的,還指使你身邊那個不要臉的老太婆寒冬臘月把即將臨盆的他推到結了冰的水池子里?他一直到生都還挺著大肚子每天跪在你屋里給你一遍遍擦地,你都忘了?” 一番話說得齊慕安臉色一變,齊慕和的母父是齊老爺身邊一位已經過世的小君,莫非就是…… 跟著又聽齊慕和咬牙切齒道:“老天可憐讓他平安生下了孩子,你卻變著方子相出些齷齪點子污蔑他,他病得床都起不來,你叫人散布謠言說他跟什么小廝有染被人cao得下不來床,這些事兒你可都還記得?” 果然阮氏的聲音變得驚惶起來,“你,你……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所謂樹倒猢猻散,太太成了姨娘,難道指著你身邊的人還跟從前似地一樣那么忠心耿耿不成?” 齊慕和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透著nongnong的恨意,這一下齊慕安算是全明白了,這次的事果然并非阮氏所謂,而是齊慕和為了給他親生母父報仇而一手策劃的一出戲。 倒霉的是那許老三,就這么白白丟了條性命。 一時心里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要說為父報仇天經地義,可這拉扯上無辜的人命未免又有些太過。 可一想起齊慕和的成長經歷,也是頂著阮氏的各種陰陽鬼臉艱難長大,恐怕心理上早有扭曲也是難免的。 自己先前當他是個知己,可到了這會兒卻有些不大再敢跟他靠近,畢竟這看著不大出聲的少年行事未免也太狠了些。 回到房里早已過了三更,簡云琛還等著他不曾入睡,見他進屋便親手取了件家常薄衫替他換上。 齊慕安疲憊地拉過他略有些微涼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低聲呢喃道,“還好我還有你。” 簡云琛見他這會兒的臉色與往日里嬉笑打諢的樣子大不相同,心里難免擔心,不過他并不是個善于溫言軟語解語添香之人,因此只好乖乖任由他緊緊摟住不吭聲,并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還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看不慣他老爸垂頭喪氣地樣子,忍不住隔著他母父的肚子狠狠給了齊慕安一腳。 簡云琛高高隆起的大腹本來靠在齊慕安的肋骨處,因此齊慕安也感覺到了身上突突一下,立刻便驚奇地睜大了眼,忙彎下腰去扶著他老婆的腰細細觀察。 “這小子可夠有力氣的啊,都快把我也給踢疼了!” 簡云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總算能騰出手來揉了揉剛被小兔崽子踹疼的左腹,“你說說這么愛搗蛋是隨誰呢?” 齊慕安忙也替他揉著,“隨我隨我,壞的都隨我,好的都隨你,成不?” 就這么一打岔,齊慕安沮喪的心情好歹得到了些許釋放。 第二天一大早正要按照齊老爺的吩咐帶人上順天府去呢,卻見六福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爺快不用忙了,阮氏上吊了!老爺說她既知罪就給她留點體面,不報官了,這會兒叫了那姓許的小子在偏廳說話呢,讓爺立刻就過去?!?/br> 第69章 居然上吊了? 齊慕安心頭不由咯噔一聲,阮氏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在齊家十幾年苦心經營,生生把其他女人生的兒子養得一個胡鬧糊涂一個膽小如鼠,這樣一個有心機的女人,怎么甘心就這么兩腿一蹬把一輩子奮斗的東西全舍下了? 不過聽見說齊老爺決定不報官了,他又跟著想明白了。 阮氏再陰再狠,她對自己的子女是真心的,如今老三是鐵了心要定她的罪,人證俱在,她知道自己逃不過,要是事情鬧去官府,那她的子女們這一輩子的前程算是全毀了。 或許算是臨時偉大了一把,為了孩子們豁出去了吧? 齊慕安不禁搖了搖頭,“二爺呢?還沒回來?” 六福扁了扁嘴,“老爺的話都撂出來了,不許通風報信兒,誰還敢告訴去?不過二爺也是,難道還能在外頭躲一輩子?回來給老爺磕個頭認個錯不就完了!” 如今恐怕沒這么容易解決了。 被許三郎這么一鬧,齊老爺已經認準了二兒子不懷好心要敗他的家,而阮氏這一死,齊慕文心里肯定也當真恨死了他爹。 這趟渾水,自己夾在里頭可真是…… 齊慕安心里暗暗罵了聲娘,阮氏你個混賬女人,活著的時候陰得哥還不夠,死了還要拉著哥沒完沒了! 這時簡云琛也收拾停當了,過來跟齊慕安兩個一道出了門。 偏廳的氣氛可并不好,齊老爺一個人黑著臉大大咧咧在上首坐著,嘉和郡主沉默地坐在他左手邊一溜椅子的第一張上。 頌雅紅著眼睛站在她身邊,一直低著頭不吭聲。 少女獨有的敏感細膩告訴她她的父親如今對她已經很不待見了,親弟弟貪了家里的錢,親娘成了畏罪自殺的殺人犯,他們這一房恐怕是從此徹底抬不起頭來了。 只求此事真能像父親說的那樣就此不提,若還是傳出去,恐怕自己這第三門已經委曲求全的親事也要告吹。 這叫人日日懸心的日子到底何時才能到個頭??! 雖說她還是閨中女兒,可這一刻除了喪母悲痛之外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趕緊嫁出去,不要再在家里看各人的眼色。 齊慕和和頌嫻并沒有出現,想想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家中大事,因此只有阮氏親生的女兒來了也便算了。 許三郎一身素衣跪在堂下,淚光點點中隱約看見對面回廊上一對璧人相攜而來,齊慕安一路都穩穩扶住簡云琛已顯笨拙的腰身,另一只手溫柔地覆在他肚子上,偏著頭笑瞇瞇地同他說話。 一時不由心下感慨良多。 當初看不上這齊老大言語粗魯不成樣子,倒喜歡老二那斯文敗類,結果險些引狼入室,到底吃了虧害得老父一命下了黃泉,倒是老大秉公處置給他爹爹報了仇。 看他雖然花心,對家里的老婆倒還算不錯,若能成為他身邊的人,不知是不是也會得到如此寵愛? 想家里兩位哥哥俱已成家各有家底,自己卻孑然一身一無所有,就算回了鄉,還得過看嫂嫂們眼色的日子,何不想法子留在京城,也好看看齊老二那混賬東西的下場如何。 心里既起了這念頭,便止不住地盤算了起來。 這里齊老爺見齊慕安夫夫進了門,便清了清嗓子道:“阮氏的事兒你可聽說了?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娶了這么一個喪門星!如今我同你母親商量,看在她生養了幾個子女的份兒上,臨了也算知道悔過了,咱們就給她留點臉面,對外頭只說她暴病沒了吧?!?/br> 齊慕安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角,盡管他再怎么不樂意,自己還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把這個家弄得聲名狼藉對他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齊老爺見他沒什么不同意見便對地上的許三郎道:“阮氏已死,你爹的案子便算結了,他生前貪了咱們家那些銀子,我自己找人到通州跟你大哥要去。你一個孩子,再跟你為難也沒什么意思,你這就到賬房上去領點銀子,自己雇輛車回家去吧?!?/br> 誰知許三郎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爹爹走得冤枉,多虧了大爺心如明鏡幫理不幫親,古人有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小的身無長物,愿意留在府里一輩子伺候大爺,以報此恩,求侯爺成全?!?/br> 一句話說完滿室的人都愣了,許三郎這話說得微妙,伺候這兩個字的意思可有很多啊,可以跟六福等普通小廝那般伺候,也可以跟九斤那種奔著收房去的伺候,還可以跟謝白那種登堂入室的伺候。 齊慕安當然選擇性地認為是第一種,直接一口拒絕道:“把事情弄清楚是我們府里的本分,不存在什么恩惠不恩惠的,再說我家里奴仆眾多倒杯茶都有兩三個人搶著干,還要你干嗎?你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莫非還能安排你到下面去洗衣服劈柴火?” 許三郎跪在地上緊咬下唇不做聲。 忽然抬起頭膝行到簡云琛面前含淚哀求道:“少君,小人念過書認識字,也會演算懂記賬,少君如今身子金貴,哪兒能事事cao勞,不如讓小人在書房伺候大爺吧。” 這話依舊說得模棱兩可,乍一聽好像是在自我推銷想應聘個書童一職,可又提到簡云琛身子沉了,明顯是在給齊老爺等長輩遞話:這個少君這會兒伺候不到的地方,他許三郎也能一并伺候。 果然簡云琛的臉色微微一變,只轉過頭去安靜地看著齊慕安。 他一向不是個八面玲瓏人情練達的人,因此面對這種他不樂意回答的問題,根本連個面子上的和氣都懶得丟給許三郎,直接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齊慕安氣得都樂了,你說你這人什么毛病,我跟你說話呢你拉扯我老婆干什么? 于是也不耐煩再應付他,直接對齊老爺道:“爹,這里沒我什么事兒了我就先回去了,阮氏再死不足惜畢竟是老二的親媽,要不我找找他去,要不回頭他見不上最后一面可還得跟咱們急?!?/br> 這話明顯是轉移話題,不過說得也是大實話,那父子倆關系已經惡化成這樣了,哪里還擱得住繼續折騰? 齊老爺心里恐怕也是這么想,就算心里想把齊慕文給打死,可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并不想在阮氏這件事上父子成仇,總得通知他回來看一眼她的尸體吧,于是就揮揮手算是同意了,這里齊慕安扶起簡云琛直接走了,再也沒看許三郎一眼。 許三郎雖然只是個小小管事之子,但自幼也是金奴銀婢眾星捧月這么過來的,再加上他本身又是這般俊俏風流的人品,到哪兒不是被人追著捧著,何曾受過如此冷遇,因此立時便煞白了一張臉,又羞又氣渾身發抖。 這一根筋的少年對齊慕安的愛慕來得這般突然,怨恨也來得極度莫名,齊慕安并不知道自己這三兩句再給他留面子不過的拒絕竟然會在他心里默默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更別說他離了魏國公府后還被滿心怒氣的齊慕文給捉了,惡狠狠蹂躪了一番之后轉手賣給了人牙子,最后輾轉進了那真真是專門伺候男人的地方。 這一切他是全都記到了齊慕安和簡云琛的頭上,全因為當初他倆的無情,給他帶來了多少苦難。 當然此為后話不提。 再說齊慕安把老婆平安送回家后當真親自到醉鄉居找齊慕文來著,這齊慕文本來想在外頭避避風頭等他老爹先消消氣,可沒想到就這短短一晚上的功夫,許老三死了,他娘也死了! 當場便愣在了那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當即赤紅著眼沖出門去。 齊慕安可不想再跟著他回去摻和到他跟齊老爺的父子大戰之中去了,橫豎口信他是捎過來了,跟著只派了個小廝跟著他別讓他在路上生事就算完了,自己上街兜兜轉轉看看他那幾門小生意,畢竟有些時候不在家了。 這時不得不說林霄可真是個派得上用場的妙人。 此人聰穎,且畢竟滿腹經綸懂得的道理很多,學東西很快,跟著齊慕安一段時間后便回了不少生意經在肚子里,把個小小金鋪打理得井井有條。 因此齊慕安索性將另外幾個鋪頭也都交給他,難為他也妥妥當當都接到了手上。 這會兒見齊慕安來了,忙收拾好賬冊沏了壺好茶預備過來匯報工作。 齊慕安忙擺擺手,“不忙,冊子給我回家去慢慢看也成,不用你詳說。你只先給我說說,我走之前托你辦的事兒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