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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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老爺這里正懷抱著金歡,又扭過頭到另一邊就著玉愛的手吃酒呢,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鬧,有一個較機靈的丫鬟搶先一步跑了進來。 “老爺,大爺來了,氣得了不得,一疊聲嚷嚷說家里出了賊!” 什么? 齊老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看著已經成年的兒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可再也放不下老臉來還像方才那樣荒唐,早坐直了身子命那兩個小倌兒先下去。 滿桌賓朋一見主家有事,也紛紛屏退了身邊的陪酒人,一個兩個人模狗樣地拿出了姿態來。 齊慕安可不打算給齊老爺開口的機會,搶上去就咋咋呼呼道:“爹,不好了!咱們家出了賊,膽子還不小,把我娘的嫁妝偷去了好些!” 齊老爺被他說得一愣,“這小子,可是在哪里吃多了酒?什么賊,什么嫁妝,我怎么聽著這么糊涂!” 一直并未真喝的薛淮也拿出了舅舅的款兒來,“可不是,難得你爹今兒高興,你可別來這兒跟咱們撒酒瘋,怪敗興的,還不快回去挺尸去!” 誰知齊慕安把脖子一梗對著他小舅舅兩眼一瞪,“舅舅你不幫著我拿賊,倒說風涼話!要不是你今兒拿來了那什么勞什子嫁妝單子,我能來給爹敗興?!” 這話說出來聽著就有幾分真了,齊老爺臉上一沉,摸著胡子不吭聲,薛淮便問他,“你這孩子,有事兒說事兒,到底怎么了,你爹在,你舅舅在,諸位叔伯長輩也在,就不能好好說?” 齊慕安氣呼呼地,“我倒想好好說呢,還不是你們一上來就胡排揎我!舅舅,我給你說,是這么回事兒。頭先我把你拿來的單子拿回房里,想著回頭等他們把外書房拾掇好了再拿出去鎖在柜子里好生收著,后來想起來答應我娘給我大meimei添妝的事情,我就想我自己能有什么稀罕物,不如從我郡主娘那兒看看,于是就把單子拿出來翻了。” 聽到這里齊老爺總算搭了話,“你說下去。” 齊慕安從桌上胡亂端起一杯茶就一氣飲盡又道:“誰知看到上頭有一個十六扇的什么慧紋的蝴蝶穿花瓔珞,我一想怎么這么眼熟,細細一想,大meimei的嫁妝單子上可不也有那個么!于是我就想,叫人把那個給尋出來,跟爹娘給大meimei預備的湊成一對兒,拿出去豈不更加體面?” 這話一說出來,包括薛淮在內滿桌子的人臉色全都變了,十來道目光齊刷刷地跟探照燈似的照向了齊老爺。 畢竟誰都知道,這慧紋有個不成規矩的規矩,那就是一色的花樣絕不會再制第二次,又怎么可能有一對呢? 齊慕安那粗糙的呆霸王不懂,他們這些老骨頭可不可能不知道。 齊老爺的臉色也瞬間就成了豬肝色,看著眾人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還是薛淮好心的來打了個圓場,“你這孩子,素日里就不留意這些,是不是你把花樣給記錯了,當真兩本寫的都是蝴蝶穿花?” 齊慕安當即從懷里摸出兩本本子朝桌上一甩,“就知道你們不信我,嫌我辦什么都不牢靠!那你們自己看,這幾個字可是千真萬確一模一樣!” 第35章 東西雖然摔在了桌上,但齊老爺這個主人家不曾動手,哪有誰敢這么不識趣先湊過去翻看? 于是眾人也不過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罷了。 唯獨薛淮不同,畢竟他是福和郡主的娘家人,老話說得好,天上雷公,地上舅公,郡主的嫁妝要是叫人動了,他這個舅爺可是最有權利過問的。 于是便用力咳嗽了一聲,看著齊老爺的目光漸漸變得凌厲了起來。 齊老爺這會兒被這么多人注視著,只覺著臉上燙得慌,大兒子是呆是蠻,可他不至于那么幾個字都不認得,既然把憑證都帶來了,那還需要去翻嗎? 這會兒這么僵持著他還能想想辦法找找臺階兒,要真的打開了,白紙黑字的可叫他如何是好? 可惜他這個不成文的兒子吧,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只見齊慕安兩眼一翻白,“怎么,東西都帶來了你們還不信!來來來,我找給你們看看!” 說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兩本冊子給翻了開來,趁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時候又向齊老爺大大咧咧道:“爹,兒子沒騙人吧,這東西我郡主娘也有!本來嘛,大meimei大喜,咱們湊個成雙成對的東西也怪吉祥喜慶的,誰知道就這么邪門,我屋里上上下下七八個大小丫頭一齊動手,就是沒有找著,郡主娘的庫房都叫咱們給翻了個底朝天了!” 這話里頭有意提到了七八個大小丫頭,就是要告訴齊老爺,這事兒已經瞞不住人了,下人之間的八卦渠道那可是四通八達相當發達的,今天這事兒除了在座幾位,恐怕很快滿城各府里頭都會有人知道。 而且這事又叫齊慕安這么理直氣壯口無遮攔地給爆了出來,等齊老爺送走賓朋再想想法子封口遮掩,那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著齊老爺的臉色又紅轉白,又由白轉紅、變青,齊慕安決定再來一發。 “丟了幅繡品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最可惜就是不能跟爹娘給大meimei預備的那個湊一對兒了!更氣人的是兒子跟著又選了幾樣值錢的好東西,爹你猜怎么著?庫里竟然也沒有!這還不是家里來了賊嘛!到底丟了多少這會兒還不知道,兒子那兒不夠人手,我已經跟二弟三弟還有大meimei房里都借了人,這會兒粗粗一算約莫也有二十個人在一齊查對,估計最多兩三天也就能全部對出來了!到時候咱們將丟的東西全部列出個單子來報官去!看看誰這么膽大包天,敢在咱們家的頭上動土!也不怕這臟錢有命拿沒命花!” 這話每說出去一句,齊老爺的臉色就更黑上三分。 臭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這咋咋呼呼的本領最大,還跟他其他子女房里借了人,這可好,自己這兒恐怕還是最后知道的了! 而這齊慕安也夠刁鉆,他的重點一直在東西失竊這個點上,而且話里話外全透著同一個信息,那就是他根本不了解慧紋的珍貴,更不可能知道此物的獨一無二性。 因此他一直在焦急地含著捉賊,甚至嚷著報官,而在座的每一個人心里都越發有了分數,那就是魏國公原配的嫁妝已經被齊家吞了,還恬不知恥地拿出來貼給女兒出嫁。 純粹欺負原配唯一的一個兒子是個傻子啊! 這些人雖然都是齊老爺的朋友,但說到底也不過是酒rou朋友而已,一起吃酒聽戲加把妹的時候就稱兄道弟,私底下誰不是各有各心思,有的人可以說是巴不得等著看齊老爺的笑話呢! 一看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他們自然也不方便再留在這兒了,于是便紛紛找借口離開,一轉眼的工夫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了齊老爺父子和薛淮三個人。 薛淮這時候已經完全冷下臉來了。 “姐夫,咱們兩家的情誼可是好幾輩子的事情,傳到了咱們這一代一直和和氣氣親親熱熱,就算我jiejie命薄走得早,這些年咱們也還是跟親戚一樣走動,我薛淮尊你敬你,這姐夫兩個字可是從沒改過口的。” 這話說到這兒也算是點到了,下面那帶著“可是——”的潛臺詞就算不說出來,齊老爺也不可能聽不明白。 誰知齊慕安這廝偏偏在這兒搗亂,一聽他舅舅埋汰他爹,那哪兒能答應呢! 立刻又粗聲粗氣頂撞他舅舅,“舅舅說話這樣陰陽怪氣的是什么意思?難道我爹愿意家里來賊不成?我郡主娘的東西丟了我爹能不急?這事兒舅舅不幫著抓賊就算了,怎么還胡亂冤枉好人呢!” 薛淮搖頭嘆氣,“傻孩子,你的東西就快就別人算計完了,回頭再把你賣了,你還替人數錢呢!” 這話已經算是直指齊老爺就是貪污前妻嫁妝的元兇了。 齊老爺一輩子順風順水被人奉承慣了,哪里受過這樣的重話,更別說這還真是無妄之災了,可不是險些氣炸了肺么! 當即把臉一放道:“他二舅,事出突然,我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但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一向說一不二,今兒這事我立馬就去徹查,保管給你們薛家一個交代,你看如何?” 薛淮不滿地哼了口冷氣,不過并沒有反對。 “我年紀輕,大事上拿不定主意,這就告辭,回去討我大哥的示下。到時候這賊臟能不能拿出來,咱們就等著了,要是齊老爺有心包庇,咱們家的損失或許能自認倒霉不提也罷,可皇家陪送的東西卻怠慢不得,少不得還得上報朝廷。” 狠話丟完他可再沒了留下來跟齊老爺扯皮的耐性,看齊慕安這小子發揮的,神乎其神的,等自己走了他自然也撐得住。 因此便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留下齊慕安還愣頭愣腦地不斷膈應他爹,“爹,你說二舅是不是黃湯灌多了發酒瘋呢?怎么盡拿您出氣了,真是的!” 齊老爺感覺自己就快要中風了,當即也顧不得這個著三不著兩的傻兒子了,對著門外就是一聲怒吼。 “來人!把那個黑了肚腸有眼睛沒見識的蠢婦給我叫過來!” 外頭隱約有人答應了一聲,齊慕安心里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當大丫鬟的,這聽壁根的專業水準那是相當地高啊! 試想要是她們沒有偷聽,這會兒工夫誰能聽得懂齊老爺罵的是誰? 阮夫人畢竟當了十幾年的家,在齊老爺身邊不說插滿了耳目,那么三兩個心腹總是有的。 因此來人一見了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給說了,坐在一邊的齊慕文當即驚得站了起來,“難怪大哥哥下午派人過來說跟我借幾個丫鬟使使,我也沒當回事,沒想到竟為了這個!母親精明了一輩子,這事行得糊涂。” 阮夫人得了消息已經唬得臉色煞白一顆心七上八下,一聽兒子也怨她,立馬就委屈地落下淚來。 “你這小沒良心的,娘干這個為的是誰?縱然給了幾樣給你meimei,大多數東西又是留給誰?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就常聽府里有年紀的mama們叨叨當年,你祖母也是個有出身有地位的,陪嫁過來不少好東西,如今你爹房里不還擺著么!你娘我有什么?這會兒不趁勢給你打點打點,將來你繼承了這么大的家業,家里不來客人?擺的用的不需要幾樣能鎮住旁人的眼的好東西?” 一行說一行哭,又揩鼻涕,“再者咱們府里這些年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全家老小上上下下百來號人,張嘴就要吃飯,你爹又凡事好個排場體面,你娘我這個當家人不過只是管管帳,難道還能印出銀票來不成?年年拆了東墻補西墻,實在補不出來了,才想的這么個法子,錢也全都用在這個家里,我難道還能帶回娘家去不成?” 齊慕文一聽她這里絮絮叨叨個沒完,心里更著急上火,“有這工夫在兒子這里哭,娘和不攢著眼淚到爹面前哭去!” 一句話提醒了阮夫人,雖然心里發怵,可也不敢當真叫齊老爺就等,只好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出了門。 齊慕文想想這事恐怕要受他母親的拖累,心里也是又怕又恨,回到自己屋里便猛灌了好幾倍燒酒。 謝白見他如此少不得細問,他便一股腦兒地將這苦水全都倒了出來,當然這是后話。 再說阮夫人這里,人才一進門兜頭就是一只茶碗蓋子飛了過來。 還好齊老爺不過為著出氣,對得并不怎么準,不過雖然沒真砸著她,可那茶碗蓋子幾乎貼著她的頭發從她耳朵邊上嗖地飛過,清清脆脆啪得一聲在她身后落地開花,也夠嚇得她雙膝發軟了。 要知道她嫁過來這么多年,齊老爺雖然花心,可也是從來沒說過她一句重話的,更別說動手動腳的了。 齊老爺黑著臉指了指桌上的兩本冊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阮夫人一見鐵證如山,也知道沒法狡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妾糊涂,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開恩!” 齊老爺冷著臉不理她,齊慕安想想做戲做全套,自己這不是還還糊涂著不知內情呢么,只好過去扶她。 “娘,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起來說話。” 阮夫人一見這大兒子還是向著自己,心里立即便燃起了希望之火,忙一把拉住齊慕安的胳膊滿臉是淚。 “我的兒,娘對不起你,娘不該眼皮子淺,貪心,動了你娘留給你的東西。娘心想將來這偌大的家業都是你的,難免起了私心,心疼你弟弟meimei,想你親娘寬厚仁慈,要是如今她還活著,女兒出嫁想必她也會拿出些體己來添妝,因此便一時犯渾想岔了,你千萬要原諒娘啊!” 齊慕安聽了這話險些沒一口老血吐在她的臉上,我娘仁慈她要拿出錢來給你女兒當門面,也也是她的事,有你這么不問自取的嗎? 再說了,你都快把我娘半個庫房給清了,何止一兩件體己?我娘要是活著,能腦子進水到把自己一半身價分給你的子女?要是她還活著,能有你? 心里罵歸罵,但作為一個未加冕的奧斯卡影帝,他還是做出了一副既驚愕又受傷的表情。 怔怔地瞪了阮夫人半天才痛心疾首道:“娘,你這是何苦,你要什么大可直接跟兒子開口,娘辛辛苦苦把兒子帶大,就算你要我這條命,我也會給你。” 第36章 當然光說不練可不行,他還很適時地擠出了兩點英雄淚,配合一下自己此時失落蕭瑟的情緒。 阮夫人被他說得喉嚨口一哽,要按正常人的邏輯這會兒應該是羞愧難當地找個地縫鉆了,偏她就是天賦異稟能言善辯,拽著齊慕安的手看向齊老爺泣道:“好孩子,你是娘的心頭rou,娘哪兒舍得要的命!如今娘只求你,在你爹面前為娘說兩句好話,娘之所以辦下這些糊涂事,也全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啊!” 因此又將方才跟她親兒子齊慕文說的一番話拿出來講了一遍,諸如如今府里的境況一年不如一年了,各項開銷都大,她這個當家的實在沒辦法變出錢來,只好想這個法子來變通。 “我的兒,你是家中長子,若是家里艱難,你少不得也要想法子幫補,如今娘只是心疼你年紀輕輕不曾經過什么事兒,又給說了這么一樁不如意的親事,總舍不得同你說罷了,娘的一番苦心你可能明白?” 哎呦喂,這兩片嘴唇上上下下一張一合的,偷我東西都變成為我好了。 齊慕安聽不下去了,煽情路線本來就不是他的風格,既然繼母已經親口認了,他可不想再裝孫子了,他這種唯我獨尊慣了的小霸王性子,感情上一旦受到傷害那是自然要狠狠發作一頓的。 于是便蹭得站起身來用力擦了把鼻涕,“娘,您說了,天地良心,這會兒再跟您說話兒子都分不出好歹來了!您心里既然這么多難處,為什么不跟我和爹直說,現在好了,舅舅還以為是我爹吞了郡主娘的嫁妝,剛才他說的話爹也聽見了,還要上報朝廷!這么一遭咱們家可不止是丟了十八輩子的人,恐怕還要惹官非蹲監牢吧!” 古代人講究個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混到魏國公這地位當然是不會綁他去坐牢了,可被他交出來的那個元兇就說不定了。 要是齊老爺把阮夫人推出去,等著她的只有一紙休書或者流放什么的。 阮夫人聽了這話可算是被嚇懵了,這事兒要就擱在齊家內部,自己就是怎么賠不是賠小心也要把齊慕安這傻子給哄住了,到時候他要是不樂意,她還能給他扣個家丑外揚不為大局著想的帽子! 可沒想到這么短短的半天時間,事情竟然已經鬧大了。 頓時給唬得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了,蒼天,她一輩子榮華富貴享受慣了,可受不了苦啊! 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三個兒女,可算是揪著了救命稻草,忙甩下齊慕安又去求她男人,“老爺,不看僧面看佛面,妾在這個家里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這事兒傳出去,頌雅的婚事眼看就要黃,還有慕文,他才十五歲剛出來跟著老爺學著在外頭奔走啊!大好的前程可如何是好?最可憐是我們慕禮,只得七歲,要是妾去了,他小小年紀誰來照顧?老爺,求老爺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饒了妾這一回吧!嚶嚶嚶嚶……” 齊慕安是早預料到她會拿三個孩子出來說事了,其實就算她沒孩子,齊老爺也丟不起自己老婆偷了前妻嫁妝這個人,對外肯定要給她遮掩的,更不會休她,那哭的可不止她一個,連著齊家的多少輩老祖宗都要內牛碗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