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鉉兒,我今日去了云驍衛那邊,剛剛好聽說了王側妃做的錯事。”英親王的手緊緊的攥成了一個拳頭,心中恨得牙癢癢的,為了王側妃,他竟然要向自己的兒子來說好話了!回想到當年,那天真爛漫的王側妃,究竟去了哪里,現在的她,為何變得這般小肚雞腸,心胸狹窄? “那父親準備怎么辦?”喬景鉉步步緊逼,分毫不肯退讓:“父親總要給兒子一個交代罷?她買兇來殺人,若是送官,一個死罪是免不了的。” “……這……”英親王有幾分為難:“將她囚禁在后院,不讓她再出來,可不可以?” “就這般敷衍了事?”英王妃暴怒了起來:“僅僅只是禁足?她在里邊照樣可以興風作浪!” “你可以派你信得過的mama去監視著,院子里不設別的下人,她也不能出門。”英親王的臉上有一種心力交瘁的表情:“她來英親王府這么多年,你們也姐妹相稱了這么久,你就放過她,給她一條生路罷。” “我可沒有這樣的meimei。”英王妃哼了一聲,朝英親王點了點頭:“那好,就按照你的法子辦,趕緊將西邊那個空置的小院子打掃出來,讓王側妃住到那里頭去,永遠也不許出來。” 英親王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滄桑悲涼,他似乎瞬間老了幾歲,鬢角邊的白發好像亮了幾分。站起身來,他沒有再看英王妃,只是背著手慢騰騰的走了進去,后背忽然也彎了下去,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壓著他一般。 “這個賤人,竟然想害我的鉉兒。”英王妃走上前去拉住喬景鉉的手,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鉉兒,你為何不告訴母親這件事情?” “母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告訴你,你又會擔心了。”喬景鉉笑了笑:“沒事兒,我一切都是好好的,你就不用管了。” 英王妃擦了擦眼淚,望了一眼明媚:“鉉兒媳婦,你是學醫的,自然知道一些草藥的特性,哪些是摻到飯食里邊,能讓人不知不覺的就……”她的目光有幾分陰冷,盯住了明媚,那目光里的意思很是明顯,她準備殺人,她要殺了王側妃。 明媚打了個寒顫,雖然說王側妃買兇殺人,真真是罪不可恕,可瞧著英王妃這神色,卻讓她有些猶豫。她學醫本意是救人,如何能去害人?她朝英王妃搖了搖頭:“母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何必自己出手?她這種人,老天爺自然會收了她去,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英王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鉉兒媳婦,你不能心太善,對旁人心善,指不定下一個吃虧的人就是你。也罷,你既然不想出手,那就不用你管了。”她咬了咬牙:“我是個做娘的,自然要心疼自己的兒子!” 明媚聽著英王妃那話,仿佛在責怪她不為喬景鉉著想,心里也實在為難,她確實知道不少方子,可以輕而易舉致人死命,可這卻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人賤有天收,像王側妃這樣的人,犯了事自然會有家規處置,有官府處置,但絕不是要偷偷放藥毒死,如果她這般做,那與柳大夫人之流的人又有什么區別? “母親,父親不愿意處置王側妃,媳婦卻要將她告上公堂。”明媚朝英王妃行了一禮:“王側妃與大哥兩人合謀,慫恿香筆害我,那毒藥是他們有預謀的讓人賣給香筆的,回春堂里的伙計,其實就是一個管事的兒子,他們讓他去藥堂學徒,只過了幾日便帶著香筆過去買毒藥,那毒藥母親自己也見過,毒性極大。” 英王妃眼睛一亮:“可找到了那人?” 明媚點了點頭:“楚風已經查明。” 楚風根據線索去了回春堂查那小伙計,藥堂里的人都說曾經有那樣一個伙計,可才做了十來天的事情就不見了。本來以為中斷了線索,可沒想到有一個伙計卻提供了線索:“聽說是他們家要蓋新房,他回去幫忙了,我上回在城南見到過他,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那邊。” “你們藥堂用人,難道都不問家里的住址?”楚風望著掌柜,冷笑一聲:“若是稀里糊涂抓錯了藥,將人給吃死了,那我們找誰去賠?” 掌柜的唬得臉色發白,雙手亂搖:“客官,你可不能這般亂說,我們回春堂這么多年的老字號,如何會有這樣的事情!” “那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舉薦了他過來?你總不至于一點頭緒都沒有就莫名其妙的將他收留了罷。”楚風盯著那掌柜,一刻也不放松:“我可告訴你,還真出了人命,你要是不交代,你們回春堂就等著上公堂就是。” “真出了人命?”掌柜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客官,你可別亂說!” “我會亂說?”楚風從腰間摸出云驍衛的腰牌:“你看看這是什么?” 掌柜見著那腰牌上邊刻了個虎頭,猙獰得很,雖然不知道究竟那腰牌是代筆什么身份,可瞧著便知道不是一般平頭百姓,他戰戰兢兢的將那保人的名字說了出來:“他們家就住在城南杏兒村。老爺,這可不管我們回春堂的事情,你可千萬要明察!” 楚風得了這個線索,一路摸過去,那保人與伙計是鄰居,那伙計正是王側妃陪嫁里一個管事的兒子。這件事情就很明顯了,分明就是王側妃在后邊搗鬼。 “原來是這樣。”英王妃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也好,鉉兒媳婦,你先將她告上公堂,我倒要看看,究竟那京兆府敢不敢包庇!” 京兆府尹接了一樁棘手的案件,告狀人是英親王府世子妃,她狀告的對象是英親王府的側妃娘娘,劉府尹拿了這張狀子,戰戰兢兢,這事情真不好處理,世子妃是柳國公的女兒,可那王側妃也是出身名門,而且還為英親王生下了長子,這事情究竟該怎么判,劉府尹只覺頭大如斗。 過了幾日便擇期升堂,公堂里擁擁擠擠一屋子人,京城百姓早就被這樁官司吸引住了,這可是世家大戶里的丑事,這般披露在眾人面前,這讓百姓們有著莫名的興奮。公堂上除了原告與被告,還坐著英親王與喬景鉉,在外頭看熱鬧的百姓們都不由得指指點點:“這可不是兩夫妻對兩夫妻?” “錯了,那個只是側妃。”有人極其認真的糾正:“側妃只是妾而已。” 王側妃站在公堂上,低著頭,一臉尷尬,劉府尹驚堂木一拍,正式宣布開堂審案。 案件根本不用審,證據確鑿得很,只是那本來該被害死的當事人還活著。王側妃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劉府尹討好的看了看英親王,又猶豫著看了看喬景鉉:“既然原告并未身死,那王氏……流放十五年,如何?” 明媚站在一旁只覺悲涼,這劉府尹斷案還要看人眼色,做官到這個份上,也實在是窩囊。 英親王的臉沉了沉,劉府尹趕緊改口:“那么,王氏流放三年?” 喬景鉉猛的站了起來,一雙手按在了公堂的椅子上,對著劉府尹怒目而視:“你究竟有沒有律例依?怎么就這般改來改去的?殺人未遂,當處何刑?況且犯婦王氏并非第一次想要殺人,我這兒還有一張狀紙呢,劉大人好生看著,兩罪并罰便是。” 劉府尹瞧著那狀紙,吃了一驚,這王側妃真是大膽,竟然還想謀害喬世子!他苦著臉望了望英親王:“那、那……那還是判流放十五年罷。” 英親王重重的哼了一聲,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公堂。 “這事兒可真新鮮,兒子兒媳狀告二娘,老子卻護著這個側妃。”公堂里的人議論紛紛,站在那里指指點點,瞧著公堂上幾個人,臉上全露出了稀奇神色。 這大戶人家里頭腌臜事情多,可像這般捅了出來,對簿公堂的,卻是少之又少,劉府尹坐在那里,額頭上汗珠子滴滴的落了下來,拿著驚堂木的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他看了看那張空空的椅子,心中直打顫,今日是將英親王得罪狠了,自己這頂烏紗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若是英親王記恨在心,隨便尋個碴子,自己就回家種紅薯去好了。 “流放十五年?”喬景鉉看了看垂頭喪氣跪在那里的王側妃,嘴角撇了撇,雖然說她的詭計都沒能成功,可這十五年也太輕了些,再說還有他那大哥喬景焰,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這讓他有些憤憤不平。 王側妃把事情都自己包攬了下來,將喬景焰摘開,作為一個母親,她盡了自己的力氣,可對于喬景鉉與明媚來說,這卻是很不公平的。 “喬世子,流放十五年也算是重罪了。”劉府尹打起神思,朝喬景鉉討好的笑:“畢竟是殺人未遂。”他不能將英親王徹底得罪了,十五年是極限了,超過十五年不能減免年限,恐怕英親王就會當即翻臉。 瞅了劉府尹一眼,喬景鉉拉了明媚就走:“劉府尹,既然你有律例可循,十五年便十五年,你先將她收監,盡快流放。” 上了停在外邊的馬車,明媚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官官相護。” 這王側妃據說與英親王年輕時是一對愛侶,只是先頭英王爺與高太師要聯手,這才將英王妃定下來做王妃,那王側妃在家中哭哭啼啼,一定要嫁給英親王,她父親進宮去求了太后娘娘賜婚,才得做了側妃。 從某個角度來說,王側妃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可英王妃,又如何不無辜?她甚至沒有自己的愛情,就憑著父母之言嫁了英親王,夫君不疼愛,婆婆也不喜歡,唯一有的,不過是后院的理事大權,還有就是她視若珍寶的喬景鉉。 忽然間明媚對英王妃原來那般對自己有一些了解與同情,喬景鉉就是她的命,為了喬景鉉,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就如王側妃為了喬景焰,竟然想到了買兇殺人的招數。這或許就是孽緣,若是英親王意志堅定,娶了英王妃便不再娶側妃,在沒有王側妃的干擾下,興許他與英王妃慢慢熟悉了解,也能互相喜歡上對方。又若是英親王意志堅定,就如喬景鉉一般,無論父母怎么說,他就是要娶王側妃,那也不會有今日的悲劇了。 “媚兒,你在想什么?”喬景鉉見明媚坐在那里,眼睛盯著簾幕,一動不動,有幾分驚奇,他眼中的明媚,很少有這般沉默的時候。 “我在想,有你在身邊真好。”明媚將頭靠在了喬景鉉的肩膀上,只覺得一片溫馨,她與喬景鉉的婚姻,是兩人共同爭取來的,她要好好的保護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回到英親王府,英王妃得知了審案結果,很不滿意,兩條眉毛豎了起來,臉色沉沉,就如鍋底灰一般:“怎么只流放十五年,那劉府尹是吃白飯的不成?” “母親,十五年就十五年罷,畢竟我和媚兒根本就沒有受傷。”喬景鉉故作輕松,走上前去捏了捏英王妃的胳膊:“你可別氣壞了身子。” “還有那賤人生的兒子,竟然毫發無損!”英王妃一想到喬景焰,就有幾分頭痛:“今日你祖母還讓我給他聘媳婦呢,我就一個兒子,她的兒子管我什么事情,她自己去找媒人談婚論嫁便是!” “母親,側妃已經被關起來了,哪里還能替她兒子去找媳婦,還不得委屈母親了?”明媚走到喬景鉉身邊,望著英王妃逐漸變得緩和的臉色微微一笑:“都說笑得最后才是最好,母親你看看,她的兒子比不上你兒子優秀,兒媳婦嘛……” 英王妃的眉毛一挑,臉色漸漸的浮現出笑容來:“可不是?哪家勛貴愿意將自己嫡出的小姐嫁了喬景焰?還不是庶子配庶女,天生一對!”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忽然就見門簾兒一晃,一個管事mama引了個嫂子進來:“王妃,柳國公府派人過來了。” 明媚聽了心里頭一驚,是不是杜若蘭要生孩子了?回來那日她就回柳國公府去看望杜若蘭,發現她的胎兒已經入盆,左右就是這幾日要生了,現在瞧著崔西走進來,心中便琢磨著是不是這件事情。 “世子妃,煩請你過去瞧瞧,夫人今日早晨起,肚子便痛得厲害,請來得穩婆說是要生了,可熬了兩個多時辰,還不見下來。”崔西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汗:“夫人痛得厲害,讓我們來請世子妃過去瞧瞧。” 明媚心中一陣發慌,與杜若蘭相處了這么久,雖然她名義上是自己的母親,可明媚瞧著她,完全是自己的meimei一般,柔弱無依,還得自己去照顧她呢。“玉簫,快去將我的藥箱接過來,我這就去柳國公府。” 英王妃聽著說杜若蘭要生了,一臉笑意盈盈:“鉉兒媳婦,我陪你回去。”都說女人生孩子是一腳邁進鬼門關,她生喬景鉉那次也是九死一生,一想著杜若蘭那瘦津津的身子,還不曉得能不能熬得過去呢。明媚雖然說醫術好,可畢竟年紀小,生孩子的時候沒個年紀大的坐鎮,又怎么能行! 喬景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沒想到母親竟然能放下心結,真心實意的關心起明媚來,他笑著挽住英王妃的手:“母親,你真是太好了。” 明媚也是心中一暖,英王妃表面看著嚴厲不過,內心卻還是有些溫情。就沖她提出要跟自己回柳國公府去,這份心意也是極其珍貴的。她朝英王妃感激的一笑:“媚兒多謝母親體貼。” 喬景鉉扶起英王妃:“兒子今日無事,不如陪了母親媚兒一道回去。” 三個人帶了丫鬟婆子,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的往柳國公府去了,幸得兩府住得不遠,坐了馬車不過片刻就到,門房見著英王妃帶著喬世子世子妃過來,歡喜得不行,趕緊將中門大開,讓明媚她們進去。 急急忙忙走到香蘭院,此時那里卻是一片忙碌,院子里婆子丫鬟們流水般出出進進,明媚讓喬景鉉陪著英王妃坐到香蘭院的廳房,自己洗凈了手,走到屋子里邊去。 杜若蘭臉色發白,躺在那里直喘氣,兩個穩婆愁眉苦臉的站在一旁,見著明媚進來,趕緊迎了上來:“世子妃可來了,都說世子妃醫術精妙,趕緊來瞧瞧夫人的情況。” 明媚走過去瞧了瞧,杜若蘭宮門已開十指,正是好生的時候,只是羊水還未破,提前就這么疼,折騰到后邊恐怕是沒了精神來生孩子。明媚從藥箱里拿出了一包催產的粉末,讓玉簫拿去沖了水給杜若蘭喝了,然后又拿了一片老山參讓杜若蘭含在嘴里:“母親,你含著,現在別用勁,等著到時候我叫你用力你再使勁。” 杜若蘭點了點頭:“明媚,我都聽你的。” 柳明荃就是明媚給接生的,杜若蘭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她靜靜的躺在那里,就等著那陣痛一點點的逼近。 “好痛,好痛……”暖流就如潮水般從她下邊奔涌而出,就聽明媚在喊:“母親,用力,馬上就要生了。” 杜若蘭感覺到有一只手壓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咬了咬牙,使勁的鼓著氣兒將肚子里邊的東西往外推。有東西慢慢的在離開她的身體,她感覺到有什么卡在下邊,然后就覺得那東西一點點的滑了出去。 英王妃坐在香蘭院的廳房里,眼睛望著內室的門,臉上是一片緊張之色:“柳夫人可要挺住才是,這般年紀來生孩子,實在是有些危險。” 寶珠在一旁輕聲道:“王妃,沒事兒的,有咱們世子妃在呢,還怕什么?”世子妃可是出了名的醫術如神,柳夫人肯定會是平平安安的。 英王妃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她再怎么著也還只那么大年紀,也不是什么都擅長,又怎么知道料理這些事情,雖有穩婆協助著,我這心里還是慌慌的。” 正在說話之際,就聽見內室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之聲,英王妃驚喜的站了起來:“生了,生了!” 寶珠一把扶住了她:“王妃,您著急什么呢,世子妃不是說過柳夫人懷的是雙胎嗎?還應該有一個呢。” 英王妃眉開眼笑的點著頭道:“我一高興,倒是忘了這個茬兒!” 就聽里邊又一聲啼哭,聲音比原來更加響亮,聽得英王妃更是歡喜:“準是兩小子,這聲音響亮的!” 不久,內室的門簾子被掀起,兩個穩婆喜孜孜的抱著兩個襁褓出來,沒見著柳元久,先抱了送到英王妃面前:“瞧瞧,瞧瞧,兩個小公子呢!”她們疑惑的打量著英王妃,心中琢磨不透這位珠光寶氣的夫人究竟會是誰,剛剛她們進去前還沒見著,出來以后就坐在花廳里邊了,還一臉關切的模樣。 英王妃低頭看著兩個嬰兒,眼睛半睜半閉,臉盤子長得一模一樣,喜得合不攏嘴,連忙叫道:“寶珠,快去將柳國公喊進來!” 一雙孩子玉雪可愛,英王妃心中也是歡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珠子都錯不開。抬起頭來看見明媚已經走了出來,正拿著帕子在擦手,心里轉著念頭,若是明媚和她母親一般好生養,一次生兩個,三年就能生四個呢,越想越開心,望著明媚的眼色也柔和了幾分。 柳元久匆匆從外邊走了進來,只溜了那對雙胞胎兒子一眼,就抬頭問明媚:“你母親怎么樣?她還好罷?她這么大年紀了……” 明媚笑著彎了彎腰:“父親進去瞧瞧,母親精神不錯。” 柳元久聽了這句話,這才放下心來,急急忙忙往里邊奔了進去。就見內室里邊有個婆子正在整理東西,地上的臉盆里滿滿的一盆血水還沒有倒掉,玉簫站在床邊陪著杜若蘭,正細細的在和她說話,杜若蘭眼睛還是睜開的,并沒有像上次那般,生了孩子就睡了。 “若蘭!”柳元久急急走到床頭,看了看杜若蘭那張雪白的臉。 “老爺來了。”杜若蘭雖然人精神,可聲音還是聽得出來有些乏力:“這生產的地方不吉利,老爺還是等打掃干凈以后再進來罷。” “若蘭,我放心不下你。”柳元久一把握住杜若蘭的手道:“方才我在外邊真是心急,你這個年紀生孩子,實在危險,我擔心……” 杜若蘭虛弱的朝柳元久一笑:“讓老爺惦記了,其實妾身并不覺得辛苦,只要能把我們的孩子生出來,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看著杜若蘭額頭上粘著的幾綹頭發,上邊還冒著熱氣,柳元久用手輕輕把頭發撥到額頭一邊:“老爺,方才我站在外邊一直擔心你,以后我絕不讓你受這苦了……” 明媚抱著兩個襁褓走了進來,剛剛好在旁邊聽到了這句話,心中暗自思付,杜若蘭身子弱,不適合多生,若是柳元久真不想要生孩子了,那就給他開副絕子藥,吃了以后保管沒有后顧之憂。 她看著柳元久那一臉焦急,心里也是感嘆,畢竟是多年夫妻,鶼鰈情深,于是將孩子輕輕放在杜若蘭身邊,帶著玉簫悄悄退了出去,留了個空間給他們。 走到屋子外邊,英王妃拉著明媚的手笑了個不停:“璇兒媳婦,你母親可真是有福氣,一生就生了一雙,而且都是小公子,實在是難得!”她瞅了瞅明媚,又看了看身邊的喬景鉉:“你們兩人可要努力才是,盡早讓我抱上孫子!” 明媚假裝羞澀低頭,心中卻在暗暗的念著:“我才不要這么早生,少說也得要等著明年再說。” 英王妃見明媚這般羞答答的模樣,快活得瞇了眼睛。 喬景鉉剛剛想開口說話,花廳門口那金燦燦的陽光里有了一道身影,金花mama急急忙忙的趕了進來:“世子妃,外頭來了宮里的姑姑。” 明媚抬起頭來,很是愕然,難道是徐炆玔知道了杜若蘭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馬上就著急要封賞了?他也未免太用心了罷?只是以前見著來封賞的都是內侍,今日卻來了個姑姑,或許不是這件事兒來的呢。 穿著一身灰色宮裝的劉姑姑出現在門口,臉上全是焦急顏色,奔過來急急忙忙向眾人行了一禮,這才直起身子來對明媚說道:“福瑞郡主,總算是找到你了。” “劉姑姑……莫非是文妃娘娘?”明媚吟哦了一聲,劉姑姑跑過來找她,恐怕是柳明欣的事兒了。柳明欣合著該只比杜若蘭晚上一個月,為何現在就來了?難道是有小產的征兆? 劉姑姑神色有些倉皇,點了點頭:“可不正是文妃娘娘?她要生了,可是又生不出來。” “要生了?不還該有一個月?怎么這般快!”明媚有幾分驚詫:“劉姑姑,你確定?” “這哪里能假得了?”劉姑姑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文妃娘娘今兒一早不慎摔了一跤,后來就直喊肚子痛,似乎要提前生產了,宮里趕緊將那候著的穩婆接了進來,太醫院也遣了醫女過來,給文妃娘娘檢查了以后都說是要生了,可文妃娘娘嘴里直嚷著害怕,要老奴帶著綠茵出宮來請福瑞郡主幫她去接生。我們先去去了英親王府,聽說福瑞郡主與英王妃來柳國公府了,這才趕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