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就見香筆已經進來了,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邊放著一個茶盅。 “十小姐,請用茶。”香筆低著頭,眼睛不敢望明媚,站在那里,心跳如鼓。第一次有害人的主意,她的雙手雙腳都是軟綿綿的,就像踩在棉花堆子里邊一樣。 “你放到小幾上,待茶水涼了些我再喝。”明媚朝她和藹的笑了笑,這丫鬟也真是關心喬景鉉,見他受傷,竟然驚慌成這模樣。 香筆聞言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遵著明媚的吩咐,把托盤放到小幾上。她細心的把茶盅蓋子揭開,想來是要讓茶水涼得快些。明媚見了不由暗自點頭:“好一個心細的丫鬟。” 就在這個時候,喬景鉉的眼睛慢慢睜開來,看見明媚坐在身旁,他咧嘴一笑輕聲喊她:“媚兒。” “喬景鉉,你終于醒了。”明媚驚喜的望著喬景鉉那尚未全部睜開的眼睛,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伸出手把喬景鉉扶了起來:“我可算放心了。” 香筆也走了過來,眼睛里含著一包淚:“世子爺……”才喊了一聲,眼淚珠子便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喬景鉉也不看她,只對著明媚笑:“媚兒,一睜眼便能看見你,真好。” 若這屋子里沒有旁人,明媚還是很享受喬景鉉說的這句話,可這身旁還有個丫鬟站這呢,明媚有些臉紅,趕緊王顧左右而言他想把話題岔開:“喬景鉉,你的傷口是我處理的,還有郭小九幫忙。” “啊呀,這個死小九,竟然都不看我已經出手了,還在后邊放箭!”一提到郭慶云,喬景鉉便有些憤憤然。 “不是說世子爺武功蓋世,如何連背后幾支暗箭都躲不過?”明媚笑這調侃他:“郭小九那時也是擔心,根本沒想那么多,你就不要責怪她了。” “既然我的媚兒給她求情,那我也不說什么了,放過她好了。”喬景鉉望了望香筆道:“我口渴了,幫我去沏杯茶來。” “是。”香筆應了一句,正準備走出去沏茶,明媚笑著朝喬景鉉擺了擺手,從小幾上端起茶盅,笑著對他說:“還用這么麻煩?這盞茶是香筆剛沏好的,涼了一會,不會燙口,你先喝了罷。” “媚兒,你真體貼。”喬景鉉微笑著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接過那茶盅便往嘴邊送去。 “不要喝!”站在身后的香筆大喊了一聲,沖上前來把那茶盅奪了過去,摜在了地上。茶盅碎裂的響聲讓屋子里的兩個人和站在門口的一群人嚇了一跳,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瑟瑟發抖著的香筆身上。 明媚奇怪的站了起來,撿起尚存著一些茶水的茶盅底兒,一縷微微的熱氣正在往上升著:“為什么沏給我的茶卻不能給你們家世子爺喝,你這丫鬟可能告訴我原因?” 香筆慘白了一張臉,往后退了一步,手撐著墻壁道:“世子爺喝不慣那茶水的味道,所以奴婢不想讓他喝。” “可是,你這反應似乎也太大了些罷?”明媚皺了皺眉,把那茶盅底兒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橫著望了香筆一眼。這茶水里有一種很是清苦的味道,與一般的茶水味道不同。她將那半個茶盞靠墻放在桌子上邊,打開藥箱開始尋找起東西來:“我聞到了茶水里邊有一種淡淡的氣味,那不是茶水的氣味。” 聽著明媚的話,香筆的身子發軟,沿著墻壁慢慢的溜了下來,癱坐在地上,用驚恐的神情望著明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茶水的味道?”喬景鉉擰著眉頭看向了香筆:“你放了什么在里邊?” 香筆簌簌發抖,心里頭想著該如何推搪,此時就聽門口傳來一聲怒喝:“好你個丫鬟,竟然還想謀害主子?” 明媚抬頭一看,就見英王妃扶著高老夫人站在那里。 高老夫人自從壽誕后第二日就去了天門寺,一來是去進香,二來卻是為了明媚與喬景鉉的八字去的。到了天門寺以后發現運氣真不錯,廣慈大師剛剛好在,捐了一千兩銀子做香油錢以后,她便拿了明媚與喬景鉉的八字送到了廣慈大師前邊,請她看看這兩人的八字。 喬景鉉的八字極是富貴,這是不消說的,廣慈大師拿起明媚的八字便覺得驚奇,那不是那個被自己渡劫救活了的柳二小姐的八字?如何又在這老夫人手中?而且是要來與人合八字的。 廣慈大師將兩張八字一合,笑著對高夫人道:“這可是天作之合,再好也不過的八字了,這女子宜家宜室,能旺夫旺家,這男子又是棟梁之才,富貴中人,我雖然不怎么給人合八字,但這一輩子也只看見過這般相合的八字呢。” 高老夫人聽了放下心來,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我瞧著那位小姐也是聰明伶俐,一副有福氣的模樣,怎么都不會是那有克夫之命的女子。” “克夫?”廣慈大師搖了搖頭:“哪里來了這樣的說法?這女子八字極好,能保護她的夫君逢兇化吉,乃是福星。” 高老夫人得了廣慈大師得話,心中高興,感覺讓車夫快馬加鞭的趕路,回到京城沒有先回高府,直接奔到了英親王府。 英王妃正在給菩薩上香,請求菩薩保佑喬景鉉能過趕快醒過來。聽著外邊報高老夫人過來了,心中高興,朝那菩薩拜了幾拜,站起身來,趕緊走到了前堂。 高老夫人坐在前堂,穿著一套深紫色的團花衣裳,花白的頭發上簪著一支碧玉簪,抹額上邊鑲嵌著一塊紅寶石,瞧著富貴異常。她身上披著的白狐裘衣還沒解下來,額頭上還有著細密的汗珠子。 英王妃走出來向高老夫人行了一禮:“素娥見過母親。” 高老夫人朝英王妃點了點頭:“素娥,鉉兒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何必這般著急!” 英王妃眼圈子紅紅的一片:“母親,你是不知道了,自從我得知了那柳家十小姐克夫,便沒有過一日安生日子,總是心驚rou跳,沒想到今日竟然應驗了,一想到這里,素娥便覺得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只望菩薩可憐,保佑炫兒大難不死。” “素娥,你快別再這般說了!”高老夫人搖了搖頭:“我已經請廣慈大師為鉉兒與柳家十小姐合過八字了,大吉大利,天作之合!廣慈大師說了,那柳家十小姐八字很好,宜家宜室,能旺夫,而且能保佑夫君逢兇化吉!” 英王妃呆住了,望向高老夫人:“母親,真是這樣?可是……” “素娥,你也太固執了些!為何那柳大夫人的話你便信了個十成十,卻不相信鉉兒的解釋?現在母親為了你,這般急急忙忙的趕到天門寺去請廣慈大師為他們兩人合八字,得了上上吉兆,為何你還是不相信?難道說八字不合你便相信,八字相宜你倒覺得是在騙你?”高老夫人有些不悅:“若當初不是你點頭答應,我又何必這么遠去天門寺找廣慈大師替他們合八字!” 英王妃見母親動怒,趕緊賠罪:“母親,素娥是將鉉兒今日受傷之事聯系起來,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所以才會有偏見。” “再有偏見,你也該聽母親告訴你的消息,難道母親會害你?”高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疼鉉兒,可廣慈大師說了,鉉兒遇著柳家十小姐一定能逢兇化吉,那肯定便沒事情。那十小姐醫技如神,這時候應該已經將鉉兒治好了,偏偏兒你還在這里慌慌張張。” 英王妃含著眼淚道:“若是治好了,素娥便放了一千個心一萬個心,就怕治不好!她那般年紀輕輕,哪里就有什么醫技如神,哪怕是剛剛生下來便學醫,未必也能有此造詣,只是旁人以訛傳訛罷了。” 高老夫人怫然不悅:“難道我還會說假話?那十小姐真的將我的病治好了,原來京城里那么多老大夫都沒有法子!年紀大有什么用?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那也是白搭!” 英王妃低頭不語,好半日沒說話,高老夫人站起來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這就去看看鉉兒。” “母親,我陪你一塊兒過去。”英王妃站起身來,扶住高老夫人的手:“您別動氣,我自然是希望鉉兒能快些好起來。” 走到門口,聽著里邊有說話的聲音,英王妃仔細一聽,除了有那柳家十小姐的,還有喬景鉉的聲音。鉉兒醒了?聽他聲音,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那種受傷嚴重虛弱得要死了的人,她心中不禁歡喜,看來母親說得對,自己不該偏聽偏信,這柳家十小姐還真是鉉兒的福星。 扶了高老夫人站在門邊,正準備邁步進去,這時就聽到里邊茶盞砸碎,還有喬景鉉惱怒的呵斥聲,英王妃與高老夫人心里都是一急,趕緊跨步走了進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計上心來 “香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英王妃看了香筆一眼,有幾分心疼,香筆從小便照顧喬景鉉,一直細心周到,在四個貼身丫鬟里,最得喬景鉉信任,疊床鋪被這些細致活兒,全是她來做得,沒想到她竟然會昏了頭,想著要陷害自己的主子。 “王妃!”香筆哭哭啼啼的爬向了英王妃:“奴婢是想為王妃了結心頭刺,沒想到那柳家十小姐將我準備好給她的茶水遞給世子爺,奴婢只能將那茶盞打翻了。” “了結心頭刺?”英王妃皺起眉頭來:“香筆,你究竟在說什么?” “王妃,不是說那柳家十小姐克夫?而世子爺卻說非她不娶,這個怎么辦才好?”香筆抱住了英王妃的雙腿,哀哀的哭了起來:“奴婢知道王妃不能沒有世子爺,所以奴婢才想出了這種法子來。” 高老夫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望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香筆:“那茶水里邊你放了什么藥?” 香筆慌亂的搖了搖頭:“高老夫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藥,我上回休假的時候去一家藥堂,跟一個小伙計買的。” “十小姐,你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什么藥?”高老夫人望了一眼正拿著杯子在看的明媚:“是否真是劇毒藥物?” “我聞著這茶水里邊,應該放了馬錢子。這馬錢子本是一味藥物,可以消腫毒,涼血,主治四肢麻木,癱瘓,可是這藥和毒往往是想通的,所謂毒藥,原也是藥,只要用得過量些,藥也能成毒殺人。”明媚看著那癱坐在那里的香筆,厲聲道:“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味毒藥叫牽機?” 牽機藥乃是醫書上記載的極毒之藥,史書上記載,南唐后主李煜便是中了牽機藥毒發身亡所致,李后主死時頭部與足部相接而死,狀似牽機,故后人便把馬錢子制成的這味毒藥叫牽機藥。 “我與你有何冤何仇,你竟然要用這毒藥害我?”明媚向那殘存的茶水里滴入一滴藥水,便見那茶水變成了淡淡的藍色,果然是了,馬錢子含有生物堿,變藍是必然的。 “牽機?”高老夫人大驚失色:“竟然還用這種藥來害人!” “高老夫人,這馬錢子本來是治病的良藥,可是用量多了,那邊成了害人的毒藥了。”明媚將那茶水潑在了地上,那水磨的青磚上邊就有了一層淡淡的藍色。 轉過頭再來看香筆,見她正拿著一個小紙包往嘴巴里倒著什么東西,明媚心中一驚,指著香筆大喝了一聲:“你想自殺不成?” 站在英王妃身邊的寶珠已經沖了過去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把那小紙包奪了過來扔到地上:“香筆,你怎么這樣傻!快把那藥粉吐出來!” 香筆拼命的用口水吞著那已經倒入口中的藥粉,寶珠焦急的掰著她的嘴巴,伸出手指到里邊去挖,可是這一切還是沒能阻止香筆吞下了一些粉末。 “求求你,十小姐,救救香筆吧。”寶珠見香筆已存了死志,轉過身來向明媚跪了下來:“香筆只是一時糊涂,她并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十小姐,你心地善良,就發發慈悲,救救她罷!” 明媚看了看縮在墻角的香筆,冷冷一笑:“你放心,我才不會讓她死。” 香筆雖然痛恨自己,但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煽風點火,她又怎么會想到要謀害自己?這背后生事的人,不僅有柳大夫人,這英親王府自然有人,英王妃是不消說的了,若不是她憂心忡忡,香筆也不會想要害了自己討好的,除了英王妃,應該還有旁人,否則她一個小小丫鬟,如何會生了這般膽量?又究竟是誰給她指了那個可以買到毒藥的藥堂? 京城這么多藥堂,不是隨便哪家就能明打明的可以賣毒藥,她絕不相信香筆會運氣這般好,走進一家便買到了想要的藥。明媚從藥箱里撿出一些藥來:“這是防風、勾藤和青黛,你速速去尋二錢甘草,一錢生姜和這些藥放到一起煎服,給她灌了下去。她服的藥不多,時間也短,自然能救回來。” 床上的喬景鉉捂著胸口咳嗽了一句,指著香筆道:“快把她捆起來,可千萬不要讓她死了,非得問清楚她為何要害媚兒,又是誰指使她來這樣做的。” 英王妃趕緊走到床邊握住喬景鉉的手道:“鉉兒,你別動氣,小心裂了傷口。”轉頭吩咐身后的兩個婆子把香筆拖到一旁捆了起來,這才仔細打量起喬景鉉來。見他精神還好,心里頭這才放下心來。 高老夫人也走上前和喬景鉉說了幾句話,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明媚,臉上有掛不住的笑:“多虧了十小姐了,真是一雙巧手。” 明媚望著高老夫人笑了笑:“明媚年幼時,得高人指點,此生必要懸壺濟世方才能一世平安,這才跟著神醫錢不煩修習歧黃之術,竟沒想到現兒倒派上用場了。” 高老夫人瞅了喬景鉉一眼,見他臉色紅潤,精神很好,知道沒有什么大礙,心中高興,拉住英王妃的手道:“你看看,你看看,廣慈大師合了他們兩人的八字,說柳十小姐旺夫,現在咱們鉉兒可不是得了她得巧手,這才安然無恙?看你以后還會不會輕易聽信旁人的話,差點就將一個好媳婦給錯過了。” 明媚在旁邊聽著高老夫人的話有幾分憋屈,若不是為了喬景鉉,她才不想站在這里,就像一件商品一般被人品頭評足。英王妃實在太糊涂了些,對她也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敵意,要認一個這樣的婆婆,對于自己來說,可真是一件為難的事情。 喬景鉉一雙眼睛只是望著明媚,見她滿臉的不高興,心中自然知道原因。他朝明媚笑了笑,手撐著床準備坐起來穿鞋,英王妃心中著急,一把拉住了他:“鉉兒,你準備要做什么?” “母親,你難道不應該向媚兒道歉?你這般猜忌她,還差點讓她被香筆下藥毒死,她都在鬼門關門口轉了一圈,難道你也不該向她表示些歉意?”喬景鉉將腳伸進了鞋子里邊,望著明媚真誠的說道:“母親若是拉不下臉來,我便代母親認錯,向媚兒下跪保證,以后母親絕不會懷疑她。” “什么?下跪?”英王妃驚得目瞪口呆,高老夫人也驚住了:“鉉兒,男兒膝下有黃金,萬萬不可!” “膝下有黃金什么的,我都不管,我就只想著讓媚兒心中痛快些便好。還在三媒六聘談婚論嫁,咱們府里就這般猜忌她,你們讓媚兒怎么想?”喬景鉉挪動了下身子,只覺胸口那地方有微微的疼痛,看起來那箭傷還是有所影響。 “素娥,你便給你這個喂進門的媳婦兒賠個不是,省得鉉兒遭罪。”高老夫人見著喬景鉉那模樣,很是心疼,不滿的看了英王妃一眼,道個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還犯得著這般難以開口? 英王妃聽著這話有幾分不舒服,自己是堂堂的英王妃,竟然要向小輩低頭認錯?特別這是還沒進門的媳婦兒,等到以后她進了門,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壓在自己這個婆婆頭上呢。英王妃心中有幾分氣悶,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不過喬景鉉確實是她救的,看起來兩人的八字也確實是般配。 暗暗嘆了一口氣,英王妃站了起來,滿臉不自在的望著明媚笑了笑:“十小姐,我不該偏聽偏信,讓你受累了。” 她的話一說出口,滿屋子的下人都大驚失色,英王妃素來是張揚跋扈慣了的,沒想到竟然低頭給柳府十小姐道歉了,這可真讓人出乎意料。這世子妃還沒進門,氣焰卻高得要壓倒王妃頭上去了。 明媚瞧著英王妃那模樣,知道她心中肯定是不情愿的,但畢竟還是當面向自己道過歉,自己也不能逼著她再做什么別的事情,這身份等級什么的都還擺在那里呢。瞧著喬景鉉望向她的眼神,明媚心中軟了幾分,自己跟英王妃鬧僵了,最不好做人的便是喬景鉉,他能為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逼著他的母親向自己道歉,也算是難得的了。 “王妃,明媚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明媚定了下心神,決定在話里話外的提點英王妃一番,自己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明媚自小長在鄉野之地,也沒有受過太多的規矩束縛,性子很是率真,見著做錯了的事情,只一心想法子要糾正過來,有時不免會傷了尊長,還望王妃見諒。” “性子率真是件好事,不必虛情假意!”高老夫人在旁邊呵呵的笑著打圓場,這件事情就算揭過了。英王妃雖然心中很是不歡喜,但高老夫人開了口,她也不敢再說多話,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吭,只是滿肚子的怨氣。 明媚話里邊的意思,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真是前世造孽,生了這樣一個不孝子,媳婦還沒進門,便總是偏袒著她,自己這個做娘的,卻被他扔到后腦勺去了! “夫人,香筆她……”英王妃正在五味陳雜的想著,寶珠的尖叫聲讓屋子里的人都往門口看去,就見香筆雖被捆了起來,可手和腳都在慢慢的抽動,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快給她灌藥!”明媚低聲喝道,這牽機藥的藥性開始要發作了。據醫術上記載,有些服用了牽機藥的人,死前要煎熬幾個時辰,那種痛苦的滋味,肯定很是難受。 兩個婆子趕緊上前,幫助寶珠把那熬制好的藥汁灌進了香筆嘴里,雖然有些流了出來,可大部分還是被她吞了下去。不多時,香筆的手腳不再抽搐,整個人也清醒過來,只是愣愣的看著喬景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世子爺,香筆是不會害你的,你要相信香筆,那茶我真是沏給十小姐喝的。” 喬景鉉嫌惡的望了她一眼:“你敢動十小姐,那便是罪不可恕!快些將她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世子爺,世子爺!”香筆著急的喊了起來:“香筆與你一塊長大,全心全意的服侍了你這么多年,你為何這般狠心?王妃已經與我說過,等世子爺大婚以后便讓我給世子爺做通房丫鬟的,等著以后有了孩子便可以做侍妾了。”香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眼神忽然變得很是嫵媚:“香筆一想著這事便開心,只希望與世子爺能好好的過一輩子,可這柳十小姐八字克夫,香筆如何能讓她來禍害世子爺?所以不得已才出了這般下策。世子爺,你一定要明白香筆的心啊!” 英王妃這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厲聲叱喝道:“把這個不長眼的丫鬟拖到柴房去,別到這里胡說八道,讓人聽了糟心!”她早些日子確實給香筆說了這話,可當著明媚的面被揭穿了,卻也是有幾分尷尬,媳婦還沒進門,做婆婆的便籌劃著要給兒子納妾,換了是誰聽了都不會舒服。 “王妃,”明媚向英王妃欠了欠身子道:“原來王妃是這般不滿意明媚,那又何必遣了媒婆來求婚?”她看著那一臉焦急的喬景鉉,朝他笑了笑:“我想,咱們這親事還是緩緩的好。” 喬景鉉心中一急,也不顧自己的傷口,猛的撲向了明媚,一雙手將她緊緊的摟住:“媚兒,你在說什么傻話?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為何你忽然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媚無奈的看了喬景鉉一眼,屋子里的人都在看著她,準確的說,是在看著喬景鉉與她兩人相擁在一起。她望著英王妃那張震驚的臉,將喬景鉉推了推:“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你瞧這模樣,我們還能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我還沒嫁進英親王府,就走在刀尖上了,未來的婆婆早就安排了一堆侍妾姨娘在那里,我又怎么會有和和美美安安寧寧的生活?” “我沒有安排一堆……”英王妃尷尬的笑著:“我只想說了句讓香筆做通房,再也沒安排過其余人了。” “王妃,看來我是要向你道謝了?謝過未來的婆婆只替未來的夫君安排了一個通房,沒有安排很多?”明媚譏諷的望著英王妃,冷冷一笑:“你以為英親王府對我的吸引力有很大?我想要削尖腦袋嫁進來?” 喬景鉉在旁邊聽著焦急,抱緊了明媚幾分:“我只喜歡你,媚兒,我們說好了的,這輩子是一雙一世一雙人,我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你相信我。” “世子爺,你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女人?”香筆大喊了起來:“你是尊貴的世子爺,你肯定會有側妃,有侍妾姨娘,若只有一個世子妃,那豈不是會墮了你的威名?不可,萬萬不可!”香筆雖然已經被捆了起來,可還是極力的掙扎著,想要勸說喬景鉉。 喬景鉉聽著香筆的叫聲覺得有些刺耳,抬起腿來踹了她一腳:“你給我閉嘴!” 明媚笑著看了看那滿臉憤恨的香筆,輕聲問道:“香筆,你可是喜歡上了你們家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