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徐熙心中大為震驚,他伸出手去想抓住喬皇后問個究竟,卻被她厭惡的拂開了他的手掌:“皇上,你還是好好安歇著罷,臣妾真不喜歡被你抓著不放,你有什么疑問,我都可以告訴你。明妃之死,絕對是母后慫恿蕭秀云做的。” 那毒藥的來龍去脈,她已經弄得很清楚,毒藥是從西北那邊流過來的,是韃靼祭司的一種秘藥,卻被秦太后得了手。至于她是怎么得手的,喬皇后微微一笑,這也是一段不能說的往事。 “那藥,是母后讓人弄進宮來的,那藥,來自西北?!眴袒屎笮σ饕鞯目粗煳跬蛔兊哪樕?,心中很是快活:“皇上,你的臉色為何這般不自在,這般難堪?你可是知道了什么?其實臣妾有個問題一直想知道答案,為何你還是皇子的時候,我父親就逼著要我嫁給你?為何當初有那么多妃子娘家有勢力卻沒有得到支持,反倒是母后出身清流世家,卻能穩穩當當入主中宮?而后沒有半年先皇便駕崩,你能即位?你怎么如何坐上的這張龍椅的,我不相信你就心中沒數!” 徐熙的臉色越發的紅了起來,他的手指連彎的力氣都沒有了。那些屈辱的往事,他不愿意回想,可喬皇后偏偏要提出來,仿佛揭開了他愈合不久的傷疤,血淋淋的一片,看得自己心驚rou跳。 他一直不知道母后……竟然和鎮國將軍有私! 往事一點點浮現在他的心頭,一種說不出的苦澀讓他簡直不敢回首。父皇病重,他前往清華宮去探視,與父皇說了一陣子話以后,得知母后也在清華宮中,他便轉去尋她。 踏在青石小徑上,他見著了一角紫色的衣裳,在假山后邊隱約可見,繡容姑姑站在假山前,面色有些慌張:“太子殿下安好?!?/br> 她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古怪,十分響亮高昂,仿佛是在暗示某人什么。他一把推開了她,大步走了過去,便見著了一臉驚慌的母后。 她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人便是鎮國將軍。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母后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他們倆只是面對面站在那里,似乎正在討論著皇上的病情,什么別的事情都沒有做,可徐熙瞬間心中卻明白得很,他知道母后和鎮國將軍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那眼神,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有感傷有纏綿還有怨艾。 他終于也知道為何鎮國將軍要這么一心一意的幫助他登上龍椅,只是因為他和母后有私情。這么多年鎮國將軍都遠在玉門關,沒有回京城居住,可能也是想避開母后,或許是不想讓自己再捉住他的把柄。 因為他擁立有功,也不想讓母后傷心,徐熙并沒有去動他鎮國將軍,他也自以為自己會慢慢的忘記這一切,可今日喬皇后卻舊事重提,她究竟又是怎么樣知道的!他望著她,心里的憤怒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皇后究竟在這個宮里布了多少眼線,為什么這些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皇上,你別生氣,臣妾也是想自保啊?!眴袒屎蠓路鹂赐噶怂男氖乱话?,笑吟吟的道:“這宮里斗來斗去的,我還真厭倦了。我只想讓玔兒坐穩這位置,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那我也此生無憾了。說實在話,這宮里真沒有什么讓我留戀的,便是貴為皇后、皇太后,也只是滿目冰涼,沒有一點溫暖?;噬?,你應該能體會到我的心情,你想要見明妃,卻再也見不到了,我想要見他,也再也見不到了。你還有國事要處理,有那么多東西打發時間,而我呢?除了被關在冷冰冰的儲秀宮,還有什么事情好做?” 這時,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莫姑姑低低的呵斥聲:“皇上正在歇息,你來這里做什么,還不快些回去!” 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我要見皇上!四皇子快不行了,求皇上派太醫去明月宮救救四皇子罷!” 是春芳姑姑!徐熙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不會聽錯,是明月宮的春芳姑姑!旻兒?旻兒怎么了?快不行了?求皇上派太醫去救?徐熙聽到這凄厲的聲音,不由得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得到處都是。無力的看了喬皇后一眼,他的頭沉沉的垂到了一邊,眼睛也閉上了。 喬皇后站了起來,遺憾的搖了搖頭:“勞累本宮說了這么久,皇上,您還真能堅持,比常人的忍耐力要強不少呢?!?/br> 伸手拿了帕子幫徐熙細心的揩去嘴唇邊的血跡,喬皇后輕聲說:“皇上,若你不是這般一意孤行,臣妾又何需用這些手段?你放心,我不會對明妃的兒子怎么樣的,畢竟玔兒已經坐穩了太子之位。原先我想害他,是因為你在努力幫他爭取,可現在你已經沒辦法再替他爭取什么了,他也便不足為患了,我會繼續讓他做個閑散皇子,在富貴鄉里過一輩子。臣妾其實心地很善良,我這么安排,到時候他的日子可要比玔兒過得更快活呢?!?/br> 喬皇后幫徐熙擦干凈血跡,這才姍姍的走出了內室,看到外邊的莫姑姑和另外一位宮女:“采蓮,你的口技學得很好,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采蓮羞澀的笑了笑,垂手站到一旁道:“能為娘娘效勞是奴婢的榮幸?!?/br> “你想出宮去嗎?”喬皇后看了看采蓮道:“倩如已經被送出去了,若是你想和她一樣,我也可以答應你,只是你要記住,如果泄露了一點點風聲出去,你將來的下場會很慘?!?/br> 聽了喬皇后的話,采蓮簡直是喜出望外,猛的跪了下來:“謝皇后娘娘恩典,奴婢愿意出宮,奴婢也可以對天發誓,若是泄露出宮里的事情,必將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看了看采蓮那春花似的臉蛋,喬皇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對著莫姑姑道:“姑姑,在宮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不早該練就了一顆刀槍不入的心了嗎,我怎么倒是越來越心軟了?你明日便想法子把她的名字在宮女冊子里消了罷。” 莫姑姑在一旁陪著嘆息:“娘娘,你從在家里做姑娘的時候起便一直是心軟的,何曾又心硬過?雖然口里說得狠辣,什么時候又見你真真下過手?” 喬皇后凄涼的一笑:“姑姑,你別說這些好聽的話讓我安心了,玔兒榮登大寶之日,便是我青燈古寺生涯開始之時,我會去日日誦經來洗清我犯下的罪孽,若是菩薩不愿饒恕我,也只能等死后墜入阿鼻地獄了?!?/br> “娘娘。”莫姑姑哽咽得不能出聲,眼淚珠子已經落了下來,掉在采蓮貼在地面的手背上,讓她的心里也是一陣發酸,原來貴為皇后娘娘,也這么辛苦,活得這么累。 “莫姑姑,你喊李太醫給皇上來看看?!眴袒屎笳驹诖皯暨吷?,看著天空那輪陰冷的月亮,十五,真不是一個好日子,二十四年前的十五,她失去了他;十五年前的十五,皇上失去了明妃。誰說十五是一個團圓的夜晚? 不出多久,李太醫蒼白著一張臉出來報告:“皇后娘娘恕罪,皇上的病情日益加重了,方才卑職查看皇上的面色赤紅,乃是血脈氣上的緣故,這……”說到這里,他張皇無錯般的看了看四周,這才輕聲說:“卑職雖已給皇上施針,可恕卑職醫術不精,皇上……皇上……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說罷,李太醫已匍匐在地,不住的磕頭,向喬皇后請罪。 喬皇后長嘆一聲道:“李太醫,起來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不能強責你一定要治好皇上的病,你盡心給皇上診治著便行了!” 李太醫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覺得自己在生死之間走了一次,聽喬皇后這般說,感激涕零,跪在那里響響的磕了三個頭方才起來。 喬皇后搭著莫姑姑的手走出了清華宮,站在門口,望了望沒有人走動的小徑,突然覺得很惆悵:“姑姑,我現在心里似乎很空,心愿達成,本該開心的,可為什么還這樣不著地一般,踩不到實處,整個人懸在空中一般。” 莫姑姑安慰著她道:“娘娘,你別想得太多,一切都會好的,現在太子殿下根基未穩,還得等著你幫他掌控呢?!?/br> 聽著莫姑姑這句話,喬皇后身子一顫,挺直了脊背:“姑姑,你說的沒錯,我現兒可不能這樣子,玔兒還等著我幫助他坐穩了這張椅子呢!走,扶我去掖庭,方才見了皇上,怎么突然又想見蕭秀云了?!?/br> ------題外話------ 歌爺開了新文啦~(≧▽≦)/~啦啦啦 歌爺在雙開哦,這么努力,菇涼們不去捧捧場咩! 《秀色田園之一品農家女》by歌盡飛花 洗盡鉛華去種田啦,歌爺這篇的女主準備走女強路線!喜歡的菇涼去看看吧,幫歌爺收藏一個啦! 咬著小手帕望著,且看歌爺的眼淚汪汪……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八字不合 天上的月亮很圓很白,十五了,也該是月華如水,讓大地一片明亮的時節,可這晚的月亮照在清華宮照在儲秀宮,似乎卻沒有照進掖庭,因為掖庭四周都是大樹,密密的樹冠把那處屋子遮了個嚴嚴實實,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守門的內侍見到喬皇后走過來,趕緊巴結的把門打開了,殷勤的引著喬皇后進去:“娘娘,可要當心些,這蕭氏進了掖庭以后就有些瘋瘋癲癲的,見人就罵,逢人就打。” 喬皇后點點頭,她能體會蕭秀云的心情,從后宮一人之下的貴妃到掖庭的庶人,她如何能適應這種轉變?況且那些看守掖庭的都是一些趨炎附勢之輩,覺得掖庭里撈不到油水,自然會對關在里邊的妃嬪惡言相向,如何能有好日子給她們過? 饒是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一看見蕭貴妃,喬皇后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短短幾天的掖庭生活,站在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嬌艷的蕭貴妃了,一個首如飛蓬,面色浮腫的中年女子被人帶進了喬皇后坐著的那間屋子,她身上穿的衣服皺皺巴巴,還有著一塊塊的污漬,完全看不出那衣裳原來的顏色。 “喬婉莊你這個賤人!”看見坐在桌子旁邊的喬皇后,優雅得體的穿著,純金質地鑲嵌著小粒寶石的指甲套子在燈下發出耀眼的光芒,蕭貴妃便覺得心里的憤怒已經無法再壓制下去,她咆哮著便向喬皇后沖了過來,只是被那內侍揪住頭發拖了回去:“竟敢對皇后娘娘如此無禮!”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響亮的摑在了蕭貴妃的臉上,她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半邊臉,憤怒的看著那個內侍:“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話音剛落,又一個巴掌摑在她另外一邊臉上,直摑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蕭秀云,你還是省點口水罷,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現兒已不是那個寵冠后宮的蕭貴妃了?!眴袒屎箝e閑的抬起眼來看了狼狽的蕭貴妃一樣,就見她的鼻孔里流出了一道鮮血,對那內侍皺了皺眉:“畢竟蕭氏也是服侍過皇上的人,你怎能這樣對她不敬?” 那內侍嚇得臉色發白,趴在地上連連磕頭:“皇后娘娘饒命!” “你起來罷,以后要好生照看蕭氏,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眴袒屎笙訍旱目戳四莾仁桃谎郏骸澳愠鋈チT,我和蕭氏還有些話要說?!?/br> 蕭貴妃愣愣的看著喬皇后,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要出手相助。這時便見喬皇后笑著對她說:“我可要好好感謝你,沒有你,皇上如何能生病,我的玔兒如何能登上太子之位?我素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如果看著別人這樣欺負我的恩人而不仗義執言,那我也對不住自己的良心?!?/br> 燈下,喬皇后的笑容特別的明艷,似乎比她任何一日都要美。 與喬皇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蕭貴妃,她的臉上有著鮮明的指印,平日嫵媚的眼睛現在也干涸得如一對死魚的眼睛,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 “呸!你這個笑面虎,你敢說不是你故意設計來害我的?”蕭貴妃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里似乎能噴出火來。 自己被關在掖庭里也有多日了,她一直回顧著那晚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叫倩如點了抹著催情藥粉的熏香,皇上倒在自己身上——那錢不煩不是說過皇上不能過于興奮嗎?應該是吸入了催情香引發興奮,因此才會身體不支倒下來的吧? 催情香,她原本根本沒有想到過這東西,是倩如提醒了她,她這才派宮人出去采買的。倩如,她原來不是喬皇后的宮女嗎?因為受了喬皇后的責罰,自己這才把她收為己用的,難道那是一場苦rou計?不可能啊,倩如跟著自己關進來,當晚自己便服毒自盡了,她若是喬皇后的人,不該是要受嘉獎,哪里會自尋死路的? 那天晚上看見倩如倒在自己身邊,開始手腳還能動彈,慢慢的就僵硬得像一根木棍,嚇得她躲到一邊不敢過去看她,后來莫姑姑叫幾個內侍抬了倩如出去,說是要扔到亂葬崗去,后來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難道倩如竟是個忠心的奴仆,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為喬皇后在景春宮做jian細不成? “本宮如何害你?若不是你自己心術不正,又怎么會被本宮害?”喬皇后笑瞇瞇的看著蕭貴妃那腫得像個饅頭的臉:“本宮今晚只是來敘舊的,絕沒有想要來加害你的意思,你不必害怕。我本宮只想告訴你一句,其實我們倆都一樣,都是可憐人?!?/br> “我和你都是可憐人?”蕭貴妃茫然的抬頭看著喬皇后,反復咀嚼著她的話語:“為什么可憐?我們身份何等尊貴,又可憐在哪里?” “本宮和你都是為了家族被迫入宮的弱女子,在這深宮里犧牲了青春年少,守著這方寸之地斗來斗去,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完了?!眴袒屎笸送稳绻眵鹊氖捹F妃:“本宮其實很向往宮外的生活,但卻不得已只能呆在這里,難道還不可憐?” “呵呵……”蕭貴妃突然笑了起來,那桀桀怪笑聲如夜晚的鴟鳥,讓人聽了膽顫心驚:“喬婉莊,你到底是想來做什么?我怎么覺得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你說我可憐?我可憐在哪里?我風光過,進宮本是我的心愿,我喜歡皇上,也喜歡富貴,我想讓我的琛兒登位,只可惜時運不濟,倒被你這賤婦撿了個便宜!” “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用對你客氣了?!眴袒屎蟀櫫讼旅碱^:“你的那好琛兒正和他外公在策劃殺死我的玔兒,本宮就等他出手的時候再把他捉住,讓你的琛兒,你們蕭國公府和你一起去黃泉想見罷!” 聽到這里,蕭貴妃的眼睛睜得很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喬皇后:“你既然都知道,為何不阻止他?你這個賤婦,你是存心想讓我們蕭家滅族不成?” “若他沒有貪念,不對本宮的玔兒下手,本宮倒可以放過他,只要是他一出手,就休怪本宮翻臉無情!”喬皇后猛的站了起來,直逼蕭貴妃的臉:“你的兒子要緊,難道本宮的兒子就不要緊了?他本是庶出,卻還不知天高地厚,心存妄想,本宮豈能容他!” 甩了甩衣袖,喬皇后大步邁出了屋子,蕭貴妃一聲哀號追了上來:“喬婉莊,求你放過我兒子,你想怎么處置我都行,只是不要動我的琛兒!” 回頭看了看站在屋子下邊,可憐巴巴的蕭貴妃,喬皇后直視著她的眼睛:“那你最好每天替他念經,要菩薩保佑他不做過分的事情!” “吱呀”一聲,掖庭的門重重的關上了,蕭貴妃追到門邊,透過門上的細縫看著那兩道越走越遠的身影,門縫把她們的身影拉得有些變形,又細又長,就如暗夜出沒的幽靈般,顯得那樣虛無縹緲。蕭貴妃順著門溜了下來,坐在地上,想著宮外的兒子和娘家,整個頭就像要被誰劈裂了一般,頭痛得不行,眼前還恍恍惚惚飄過被自己虐殺的宮人。 “母妃!”徐玟琛仿佛變成了那個三四歲的幼兒,跟在她身邊走來走去,總是喜歡牽著她的衣角奶聲奶氣的說話:“母妃,你是這世上最美的人。” “蕭賤人,你還我的命來!”眼前有好幾個人影憧憧,將那小小的徐玟琛撥到了一旁,他小小的身子滾了滾,似乎撞到了什么上邊,一個勁的哀嚎著:“母妃,我痛、痛!” 蕭貴妃聽著這哭喊聲,揪心般的疼痛,撲了上去想要將兒子抱起,可是面前的鬼怪卻舞著袖子朝她撲了過來:“蕭秀云,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呸,你們這些賤婢,我想打便打,想殺便殺!”雖然心中害怕,蕭貴妃還是大著膽子怒罵了一聲:“滾開,滾開,不可傷了我的琛兒!” “你以為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蕭貴妃?你已經是庶人,蕭賤人,我們不怕你了,我們要你與你的兒子給我們償命!”一條黑影撲了過來,掀開遮住臉的頭發,露出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眼睛中還不住的滴出鮮血來,一點點的落在地上,開出了殷紅的花朵。 “啊……”掖庭里突然爆發出一聲凄厲悠長的尖叫聲。 蕭貴妃,瘋了。 清華宮的內室里一片昏暗,雖然外邊陽光燦爛,可那溫暖似乎照不進內室來,那鎏金的器具在宮燈照射下散發著陳舊的色澤,整個房間充滿了一種腐爛的氣息。 秦太后聽著掖庭令來報蕭貴妃之事,心里猛的一揪:“昨晚究竟是怎么了?皇上突然病情加重,蕭貴妃也瘋了,這宮里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床上躺著的徐熙比早兩天更糟糕,躺在那里連動都不能動了,只有偶爾聽到的微弱呼吸聲證明他還活著。秦太后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了這個樣子,心里一陣發酸:“皇上,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子?”她的眼睛掠過徐熙的床頭,便見有一片淡黃色的的紙嵌在床頭。 “那是什么?”秦太后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那片紙角。 繡容姑姑走了上去,用力一扳,床頭的暗格便出現了,在秦太后驚訝的目光里,繡容姑姑從那暗格里拿出了那張紙呈給秦太后。 那是一幅畫,畫上的美女有一張秦太后此生難忘的臉。 “明妃,是明妃來勾皇上了!”秦太后手一松,那張畫像便掉到了腳前:“她去找了蕭貴妃,接下來該來找哀家了?” 陳年舊事帶著一些霉變的氣息,一點點在眼前展開,秦太后心中十分忐忑,那時候明妃魅惑皇上,后宮佳麗三千,獨寵她一人,徐熙甚至有時候將她這個做娘的都丟在了腦后。 這樣下去怎么行?為了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子,要將大陳的貴族們都得罪了不成?秦太后幾乎快要寢食難安,一想著這件事情,便覺得揪心的痛。紅顏禍水,果然如是,這明妃就是后宮的妖孽,她非要將她除去不可。 想要明妃不得寵又不傷陰鷙,最好的法子是不讓她死,但是毀掉她的容顏。她托鎮國將軍從西北那邊尋來一種秘藥,人嘗了以后便會慢慢消瘦,最后干枯至一具行尸走rou。她倒想看看,明妃若是變得這般丑陋,自己的兒子還會不會寵她! 她只是用言語稍微煽動了蕭貴妃幾句,她便動了那心思,那藥輾轉著到了她手上,又到了明妃的茶盞上邊。不多時她便生病了,病得厲害,可徐熙卻依然每日守在明月宮,除了每天添了一些愁苦,一切都沒有變化。 直到那個晚上,十五,月圓之夜。 明月宮里騰騰的起了大火,昔日紅顏隨著那把大火一去不復返了,自從宮中再沒有那個風華絕代的明妃,她的故事變成了遙遠的記憶。 秦太后望著地上的那張畫像,不由得雙手顫抖了起來,明妃,這個死了十五年的人,如何又忽然出現?上她的眉眼依舊,還是那樣精致,一雙眼睛仿佛要吸引著人往她那旁邊去。 “明妃,是明妃來了?!鼻靥筻溃骸袄C容,你說這下該怎么辦?” “太后娘娘,您別這么想,您是菩薩保佑的人,饒是明妃冤屈,也不敢來找您!”繡容姑姑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撿起那張畫像:“這種妖媚之人,定是邪神附體,太后娘娘只是在滅祟而已!” 秦太后指了指地上那張畫像,緩緩的點了點頭:“把明妃的畫像帶回去,哀家要供在佛龕前念七七四十九天經來超度她,求她放過皇上,放過大陳后宮?!?/br> 繡容姑姑把那張畫像撿了起來,扶住秦太后的手,主仆二人都有點微微的發抖,慢慢的從清華宮里走了出去。走到了陽光下邊,兩人都覺得有了些溫暖,可心情還是那樣壓抑,一路上兩人走得極慢,腳步沉重,似乎一下衰老了十歲般。 “太后娘娘生病了?”喬皇后的嘴角露出一絲疑惑:“她那般人物,如何會生?。俊?/br> “奴婢聽說太后娘娘在清華宮里撞邪了,回去以后便開始日日誦經?!蹦霉觅N近了喬皇后,低聲說道:“娘娘,我看跟您應該脫不了干系。” 喬皇后微微的笑了起來,她的指甲套子慢慢從桌面上劃拉了過去,臉上有微微得意的表情:“那晚上,本宮故意將明妃的畫像露出一角,便是想引著人往明妃身上去,不要將皇上病情加重這件事與本宮聯系起來,沒想到竟然唬著了太后娘娘?!?/br> 莫姑姑笑著彎腰道:“娘娘從來便是心思縝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