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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繡醫妃之庶女明媚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明媚微微福身道:“龔夫人,且讓我先幫二公子把把脈。”

    “好好好,有勞柳二小姐了!”龔夫人擦了擦眼睛,從床邊挪開,把那座位讓給了明媚,一雙眼睛盯在自家兒子身上,里邊凈是殷殷之色,旁邊的傅曉如卻只覺龔夫人在看明媚,憋著一股子氣,又只覺心上心下,莫非舅母看上了這個庶出的柳二小姐不成?

    明媚坐下,抬眼望了望龔亦奇,只見他半坐在床上,雖然依舊消瘦,可他的臉頰上面的那塊胭脂紅已經消褪了不少,只是現在臉色蒼白,眼中有些血絲,顯見是有些上火。

    “柳二小姐!”龔亦奇接過琉璃遞上來的茶盞喝了一口水,推開琉璃,一雙桃花眼只往明媚身上瞄,直勾勾的不肯放開:“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明媚并沒有將眼睛移開,只是落落大方對那龔亦奇道:“勞煩公子把手伸出來。”這龔亦奇自詡風流倜儻,恐怕擄掠了龔府不少少女的心,身邊的水晶琉璃,住在萬花園里的表妹,現兒又準備來挑逗她了。她可不是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前世她在醫院的時候,病人哪處地方沒有瞧見過?早就已經免疫,看著龔亦奇那遞過來的眼色,她只覺好笑。

    被龔亦奇推開的琉璃趕緊搬來一個錦緞的繡枕擱在龔亦奇的手腕下,明媚伸出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認真把了下脈,心中明了,只是還得詢問詳情:“你家公子這些天可是持續低熱?且又伴寒戰之狀?”

    琉璃咬著嘴兒站在一旁,一張白玉般的臉蛋上全是焦急神色,她點了點頭,眼睛里已是汪汪淚水:“回柳二小姐話,正是如此,而且我家公子眼見著又咳嗽了,成天精神不振,疲乏無力,而且胃納不佳,常有腹脹之感。”

    明媚聽著琉璃的話,心中更是有把握,那傅曉如猜測的也沒有錯,現在這癥狀該是因著涼引起,可為何會著涼,想來想去,這兩個丫鬟也脫不了干系。

    “龔夫人,還請領著閑雜人等出去,我先給二公子針灸將病情壓制住。”明媚吩咐玉梨將藥箱打開,拿出了那副金針出來,龔夫人聽了明媚的話,心里歡喜,趕緊帶著傅曉如和那些丫鬟婆子們退出了內室。

    “二公子,你這身子甚是虛弱,卻還耽于女色,莫非是想要早些去見閻王不成?”等著人全走了,明媚拿出金針開始給龔亦奇施針,一邊很嚴肅的對他說道:“若是想要好得快,需要守住元精,你不懂固本培元,又如何能好得快?”

    聽了明媚這話,站在一旁的水晶與琉璃臉上都紅了一大塊,眼神里帶著驚駭神色,怯怯的望著明媚不敢吱聲。龔亦奇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瞧著自己兩個通房丫鬟被明媚這句話嚇成這樣,桃花眼一挑,朝明媚擠了擠眼道:“柳二小姐,這事情與她們兩人無關,全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你替我在母親面前遮掩一二如何?”

    明媚見龔亦奇還在朝自己賣弄風情,不由只覺好笑,那紅得艷艷的臉頰,那高高聳起的鼻梁,那瘦得跟木板一般的身軀,莫非還覺得自己英俊瀟灑天下無敵不成?她按住龔亦奇的胸部,略略用力,龔亦奇便“哎喲”的喊了一聲:“柳二小姐,你用力輕一點!”

    “我是來你們府里給你看病的,你不要再這般在我面前耍寶,我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你那嬌滴滴的表妹,要飛眼風兒,只管朝她們做便是。”明媚捻著金針轉了兩下,臉上帶著笑容:“若二公子覺得還想試上一試,那盡管放馬過來。”

    屋子里頭的燈燭撲撲的閃了兩下,一朵燈花結在了蠟燭上邊,琉璃悄悄走了過去,拿著金剪子將那燈花剪了去,屋子里邊光線又明亮了幾分。

    “柳二小姐……”龔亦奇伸出手來指著那明燭道:“你看,那蠟燭竟然結了燈花,這是吉兆。”

    明媚瞅著龔亦奇微微一笑:“既然有這個吉兆,恐怕二公子的病能很快好起來。可二公子若還是這般肆意妄為,這病要好起來也難,二公子自己仔細掂量著罷。你方才說的話我心中自然有數,不用你提醒,只是你自己需得記著我的話。”

    “看來柳二小姐真是關心我的身子。”龔亦奇涎著臉望向明媚,這柳二小姐生得可真美,更難得的是她還有一手精湛的醫術,若是能娶進府來做媳婦,每日瞧著她的臉孔都會覺得很是快活。

    明媚厭惡的皺了皺眉:“二公子,你且閉上眼睛歇息,若還是這般不知禮節,明媚也只能即刻向龔夫人辭行了。”這龔亦奇究竟是發什么瘋,這餓狼般的眼睛總是在盯著她,仿佛她便是一塊肥嫩的鮮rou一般。

    忽然想起了劉玉蘭,龔亦奇也只見了她兩次便攛掇了龔夫人將她聘了來做貴妾,這人真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色狼。莫非他覺得自己也只是個庶女,還想用同樣的法子將自己弄進龔府來不成?明媚一邊想著,下手重了幾分,若是龔亦奇真打著這樣的主意,自己非叫他好好得了教訓才是。

    “玉梨,接下來幾個xue位你來下針,我先出去開張方子。”對人有了厭惡的感覺,一刻也不想久留,明媚索性丟開手,將龔亦奇給了玉梨做實驗的人體模型。掀開門簾走了出去,龔夫人正坐在椅子上邊,見她走了出來,滿眼都是期盼:“柳二小姐,我兒之病究竟如何?看著他遭罪,我這心里難受得緊。”

    畢竟龔夫人是一番慈母心意,即便那龔亦奇人性欠佳,可還是不忍拂逆了龔夫人的殷殷慈母情。明媚朝她笑了笑道:“龔夫人,二公子的病現在看著雖是厲害,可肺癆之癥已減退許多,只是他先天體弱,久病傷腎,故需固本培元,我就給他開個方子,先這照著這方子服上三個月,身子自然會慢慢恢復一些。如若龔夫人對這方子有疑問,可先拿去給并州城里的老大夫們看看再做定奪。”

    “我怎么會懷疑呢?快些給柳二小姐研墨!”龔夫人激動得身子都有些發抖,將最光亮的地方空了出來,親自拉了明媚的手讓她坐到了那邊。明媚也不推辭,徑直坐了下來,游龍走鳳般寫下一張方子:紫河車、鹿茸片、紅參、靈脂、三七、琥珀研成粉末,每次取小半錢沖服,每日三次,連續吃上七天以后則每日服兩次,每次用大半錢,飯前服用。

    龔夫人手里牢牢的簒著方子,望著明媚的眼睛里滿是希望:“我怎么會懷疑柳二小姐的方子呢!奇兒服用三小姐的方子才兩個多月,都不大咳嗽了,看著比以前精神了許多,只是前不久卻不知如何……”她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睛,聲音有點凄苦。

    站在一旁的傅曉如聽了這話,臉色有些緊張,一雙眼睛盯住明媚,帶著些許期盼,又似乎有些哀求,明媚瞧了她那表情,心中好笑,她想讓自己開口將那水晶和琉璃除了,可偏偏龔亦奇卻開口請她幫著保守秘密,這兩人完全是不知對方心意。

    “聽說并州的夏天氣候變化大,有時早上冷得如早春一般,可到了中午又熱得受不住,想來二公子是在添減衣裳的時候不慎著涼了。我方才見著那內室里還擺著暖爐,莫非此時還在燒暖爐不成?”

    龔夫人點了點頭:“早上天氣冷,我怕他身子受不得涼,這才讓丫鬟們伺候他起床的時候生了暖爐。”

    這龔亦奇可真是溫室里的花朵,被龔夫人這般細心的呵護著,只可惜還是這般身子虛弱。明媚朝龔夫人笑了笑:“夫人,即算是上好的銀霜炭,那煙塵末子終究還是有的,這也是二公子咳嗽的緣由。”明媚想了想,添了幾句:“內室要經常開窗,保持流通,這樣對身體也有好處。”

    龔夫人聽明媚說得篤定,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開始尋思著旁的事情。她轉了轉眼,看到外甥女傅曉如一臉緊張的站在那里,可憐巴巴的正望著內室,身上的那翡翠煙羅綺云衫半新不舊的,看不出昔日的鮮亮,不由得心里黯然。

    “曉如,你這孩子!短了什么只管和舅母說便是了,何苦穿這種衣服來虐著自己?”兒子正躺在床上受針灸,身邊剛好少了個子女輩來陪著,龔夫人一時母愛泛濫,向傅曉如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傅曉如今日選這衣服穿著正是想要這效果,看到龔夫人果然注意到自己的穿著,心中一喜,乖巧的走了上去,伏在龔夫人膝蓋上嬌嗔著:“舅母,你天天兒見的大事不斷,曉如怎么能為了些須小事來糟擾呢?這衣衫雖說舊了,可料子卻是極好的,曉如很喜歡。”

    “好孩子!”龔夫人慈愛的拍了拍傅曉如的手:“你不用這般苦著自己,是舅母疏忽了,都沒想著該給你添些換季的衣裳!明兒舅母就叫回雪坊的娘子來幫你裁些四時衣裳。”

    傅曉如抬起頭來,眼淚珠子彈到了龔夫人的衣袖上:“舅母,您對曉如實在是太好了,曉如都不知道該怎么來報答您……”

    “好孩子,你母親是老爺唯一的同胞妹子,我們合該照顧她的子嗣。你現兒父母雙亡,不由我們照顧還能讓誰照顧,以后可不許這么說,再這么說就太見外了。”龔夫人低頭望了望膝蓋上的傅曉如,笑著說:“我家曉如這般好顏色,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福氣娶了去,以后我可得好好留心,幫你選個如意郎君嫁出去。”

    傅曉如心中一沉,自己對二表哥的情意,恐怕這府里頭都知道了,可為何舅母還這般說話?莫非是沒有看上自己不成?她的臉色暗了暗,可又不敢讓龔夫人看出半點不對勁,隨即又換上一個嬌媚的笑容:“舅母這樣取笑曉如,曉如定是不依的!”

    明媚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個傅曉如可比她的jiejie柳明珠有深度多了,頃刻之間各種神色全在臉上走了一遍。前世看小說總見書中有描寫小白花、白蓮花,可一直沒有那種榮幸親眼見到一朵,今日總算得見了,在龔府能和這樣一個慣于演戲的住在一塊兒,想來也不會寂寞。

    “姑娘,已經替二公子針灸完畢,他有些疲倦,準備歇息了。”玉梨從內室走了出來,朝著龔夫人與明媚行了一禮:“想來他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龔夫人,那我們先回萬花去了。”明媚站了起來向龔夫人告辭。

    龔夫人趕緊笑著站了起來:“要不要我陪著柳二小姐一道過去?”

    “哪里能勞煩夫人?我與傅小姐一道回去便是。”明媚回過話,也沒有搭理傅曉如,帶了玉梨一步跨了出去,剛剛出房門,玉梨便興奮的貼在明媚耳邊道:“姑娘,我在那二公子的巨闕那處扎深了幾分,今晚他可會有得忙了。”

    巨闕扎針深了幾分,恐怕會令那龔亦奇有腹脹想要出恭的感覺,經常要往茅廁里邊跑,可是肚子里頭又不會出貨,那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明媚揪了揪玉梨的耳朵:“你以為自己學到家了,還擅自動手起來了?”這玉梨還真是膽大,借著針灸的時候公報私仇。

    “誰讓那二公子對小姐不敬?”玉梨翹了翹嘴唇:“我這樣做,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下回要動手,先跟我說,萬一出了問題怎么辦?”明媚拍了下玉梨的腦袋,轉眼瞥見傅曉如已經跟了上來,閉口不再提玉梨扎針的事情,只是帶了她默默往前邊走了去。這一路上氣氛得很是微妙,兩邊的人都互相不搭理,只聽見輕輕的“砰砰”之聲,那是夏日的涼風吹得枝頭青澀的梧桐子正不住的往下掉。

    日頭漸漸的往西邊偏了過去,青蓮色的暮靄慢慢的浮在了空中,漸漸的要將周圍的景色掩了去,樹影花團在這暮靄里逐漸變得模糊,兩撥人一左一右的從小徑穿過,慢慢走到了萬花園。踏入院子里邊,穿過前邊幾進屋子,正當明媚往自己屋子里邊走的時候,傅曉如卻喊住她:“柳二小姐,請留步。”

    明媚轉過身來,傅曉如正站在抄手游廊下邊,臉上全是楚楚可憐的神色,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有話要說:“傅小姐,你有什么事情要說?”

    “柳二小姐……”傅曉如臉色有點發白,眼神有些躲閃:“我也只是擔心二表哥的身體,所以……請你不要以為我是那種惡毒之人……”她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知道柳二小姐善解人意,定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明媚仔細打量了下傅曉如,她那雙眼睛紅紅的一圈,眸子里似乎有眼淚盈盈欲泫,她真是好演技,放到前世去考影視學院,準是一考便能通過的那種。生得美貌又會演戲,影視學院的老師肯定會寧搶著要她。

    既然傅曉如已經紆尊降貴的向自己表示了她的歉意,自己也不必與她多計較,自己只是來給那龔亦奇治病的,沒必要攪到人家表兄表妹的感情里邊來。明媚淡淡一笑:“傅小姐,你有自己的難處我是知道的。”

    聽了這話,傅曉如自以為明媚已經跟著自己的思路在走,心中很是高興,上前走了一步便想來握明媚的手:“我知道柳二小姐肯定能明白我的心思……”

    玉梨不露聲色的上前一步擋住了傅曉如的來勢:“傅小姐,我們家姑娘車馬勞頓,又幫你那表哥去看了病,累了一天,也該歇息去了,還請傅小姐不要拉著我們家姑娘在這風口上演戲了。”

    “玉梨!”明媚佯裝嗔怪的看了玉梨一眼,很歉意的對著傅曉如一笑:“傅小姐,我這丫鬟嘴上沒裝把門的,還請你不要見怪。只不過她說的確實是實情,我身子有些疲乏,想要去歇息了。傅小姐陪著我在這園子里走了一下午,想必腳也累了,也該好好歇息著。”

    呆呆的看著玉梨扶著明媚進了屋,傅曉如恨恨的一甩帕子:“連丫鬟都那副拿喬做致的張狂樣子,兩個人全然不將我放在眼里,欺負我是個寄居籬下的不成!”

    叮當在旁邊也咬著牙應著傅曉如的話:“可不是這樣。不過是個庶出的,竟然在我們家菇涼面前如此放肆!”她還記著路上被玉梨掃了面子,心中自然很是不爽,只想慫恿著傅曉如去做些什么才好:“姑娘,我說一句話你可別惱,我看著舅夫人對這柳二小姐可有些不一樣呢!”

    “什么不一樣?”傅曉如聽了這話瞬間便覺得有些發慌,一顆心突突直跳。

    “我在旁邊冷眼看著,舅夫人好像對柳二小姐很是親熱,看著她的眼睛里全是笑影兒!”叮當猶猶豫豫的說:“柳二小姐醫術這么好,是不是舅夫人有意……”

    “夠了!”傅曉如被她這般一說,仿佛覺得那件事情便是真的了一般,她的臉色愈發的白了些,橫了叮當一眼,見她垂手立在那里,伸手推了推她:“你趕緊向上次跟著舅夫人去云州的丫鬟婆子打聽打聽,看看有些什么信兒?”

    “是。”叮當應了一句,慌慌張張的轉身就跑,晚風吹起她的褲管,露出了一雙淡紅色的繡花鞋來。

    傅曉如嘆了一口氣,沒精打采的走向了后院,最后一進屋子前邊有一塊草坪,里邊栽種著不少的花卉,因著開始入夜,此時已經不見了那嬌艷的景致。傅曉如的奶娘葉mama與另外一個貼身丫鬟鈴鐺正站在一棵樹下說著閑話兒,見傅曉如走進院子趕忙迎了上來:“姑娘,表少爺可好了些?”

    “唉……”傅曉如悶悶不樂的坐了下來:“那個柳二小姐看上去還是有幾分真本領的,才施了針,二表哥便覺得好多了。”

    “那就好哇!”葉mama滿臉堆著笑,一雙手在衣襟上搓來搓去的:“姑娘,這可是大喜事,你為何還皺著著眉頭?”

    “mama,我覺得那柳二小姐來頭不小。”傅曉如用力的擰著那塊素紗帕子,一顆心慌亂得就如那塊帕子一般:“我看她似乎很得舅母的歡心。”

    “那柳二小姐不過是個陌生人,舅夫人才見了幾面,她再怎么得歡心,自然也比不上姑娘你!”鈴鐺端著茶走了過來,勸慰著傅曉如:“怎么說她畢竟是個外人,你可是老爺的外神女,總要比她要多一層關系。”

    傅曉如伸手接過那茶盞,低頭不語,她也想相信鈴鐺的話,可回想著今日在二表哥屋子里的事情,心中又不住忐忑起來,舅母對那柳二小姐言笑晏晏,還親自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到椅子上邊,這喜歡不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葉mama見傅曉如臉上那神色,一屁股坐到傅曉如身邊的小杌子上:“姑娘,你可得好好給自己打算才是。老爺過世前我們傅家這房就已經破落了,好不容易舅老爺舅夫人把你接到這龔府住著,可不是擺明兒是在為你打算嗎?龔府不說富可敵國,可卻也是金山銀山的堆著在這里,瞧瞧咱們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比傅家精致?”

    傅曉如不滿的瞟了葉mama一眼:“mama,咱們可別說那俗氣事兒,這金山銀山的堆得再高,也得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才是。”

    覷著傅曉如有幾分不悅,葉mama止住了話頭,有幾分懊惱,她眼珠子轉了轉,心道自己怎么就得罪自己姑娘了,總得揀著好聽的話兒說幾句才是,想到此處她伸手拍了拍橫出來的那條腿:“姑娘說的沒錯,可不正是這個理兒?現兒舅老爺與舅夫人都很喜歡你,二公子便更不用說了,這親上加親也是咱大陳皇朝常見的事兒,我瞧著姑娘與二公子遲早會要喜結連理的。”

    “可是……我都住了快一年了,舅母也不見表態……”傅曉如心中總算歡喜了些,一張臉上有著淡淡的粉色,可是眼前忽然便閃過了一張明艷的臉,那清澄如水的目光,那含笑的梨渦,讓她心頭亂紛紛的一片。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我今兒見著舅母對那柳二小姐可是真熱情,看著她的時候,眼里嘴角都是笑呢!我到龔府快一年了都沒看見哪天舅母笑得這么多!”

    葉mama沉思了片刻,恨恨的說:“姑娘,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回傅家了,只要你人一回去,保不定就有人打著賣你的主意了!至于這個柳二小姐,等你和表少爺的親事定下來,許她做貴妾,再不濟抬個平妻也就是了!”

    “表哥對我倒是有情有意的。”聽到葉mama提起她與龔亦奇的親事,傅曉如含羞帶怯的低下頭:“我屋子里有多少物事都是他送的!他還喜歡和我談詩論詞,經常說我是他的知己呢!”

    “是啊,是啊,表少爺對你好,老奴都可是看在眼里的!”葉mama也止不住覺得很是驕傲:“我們家姑娘人才這般齊整,任誰看了都會喜歡的!”

    “mama……”傅曉如粉臉通紅,拿帕子遮住了臉,可畢竟還是遮不住那一眼的得意與情思,那眼里一汪春水流轉,那嫵媚的風情似乎要脫眶而出了。

    “姑娘,姑娘!”叮當急促的聲音從外面飄了進來,鈴鐺趕緊上前將那門簾撩了起來,門簾上繡著一團芍藥,簾子后頭露出了叮當一張汗津津的臉孔。

    “怎么樣了?可打聽到些什么?”傅曉如焦急的站了起來,心里有點惴惴不安,一雙大眼睛瞪著瞧向叮當,顯得更大了些。

    “姑娘……”叮當看著傅曉如那一臉的盼望,有些為難。

    “怎么了?”傅曉如急急抓住她的手:“那些丫鬟婆子可說了什么?”

    “姑娘,我倒是打聽清楚了,我去的時候剛剛好逢著那幾位mama在喝酒,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被我塞了個小銀角子,又套了幾句話頭兒,什么都說了!”叮當回想著那幾張喝得有些微醉的臉孔,那些言語聽得她心中實在難受,可自家姑娘一心想要知道,也不能瞞著她:“可是,姑娘……”叮當攤開了手掌,忽然沒有說下去的勇氣。

    “怎么了?”傅曉如看著叮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心中好像莫名缺失了什么,似乎有最珍貴的東西被人拿走了一般,莫非真如她猜想的那樣?

    “跟著去的兩個mama說那柳二小姐實在了得,不僅醫術好,還才學過人,那日在薔薇宴上寫下了一首詩,表少爺看了贊嘆不已,直將她捧到天上去,差點還得罪了舅夫人的jiejie呂夫人呢!至于舅夫人……”叮當頓了頓話頭,又徐徐開口,說得十分艱難:“mama們說舅夫人似乎對那柳二小姐十分有意,仿佛準備要聘那柳二小姐給表少爺做正妻!”

    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傅曉如“啊”了一聲,手中那方帕子悠悠然的掉到了地上,她的身形一晃,差點沒有站穩,旁邊葉mama趕緊扶住她:“姑娘,你仔細些!也只是聽說罷了,舅夫人畢竟也沒有明打明的說出來不是?只要表少爺心里有姑娘,舅夫人自然會要遂了表少爺的心意!”

    “可是,那柳二小姐雖是庶出,可她的父親卻擔任著知府的實職,比傅家還是要好了幾分,況且她有那么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能夠照顧二表哥的身體,舅母當然會喜歡她,我又拿什么去和她爭?”傅曉如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個房間:“這里都是舅母給我的東西,我自己的東西呢……”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來似的,轉臉望著葉mama:“mama,母親塞給我的那小匣子呢?可還在?”

    葉mama在一旁拭著眼淚說:“放心罷,姑娘,那可是太太給姑娘的嫁妝,葉mama就是死也要保得姑娘嫁妝的周全!當年太太也是十里紅妝嫁到傅府的,就算傅房再敗落,也斷斷沒有占兒媳婦嫁妝的理兒!太太早已謀算好了,鋪面和田莊這些看得見的肯定是留不住,到不了姑娘手里的,早早就叫人暗地里發賣換了銀子給姑娘攢著的呢。”

    傅曉如想到了當年母親在病榻上吃力的支起身子,枯瘦的手拿著一個小匣子,眼睛里已經不再有光彩,只是死死的盯著她與葉mama。她唬得白了臉坐在那里,葉mama抖著手接過那小匣子,兩眼一包淚:“太太你放心去吧,老奴一定會護得姑娘周全!”

    那匣子里是傅夫人在傅府熬了數年以后所剩余的全部家當,傅曉如知道自己已成了孤女,只有這匣子里的銀兩是真真實實可以旁身的東西了,想到那個小匣子,就想到了自己過世的雙親,傅曉如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一旁的葉mama也陪著紅了眼圈。

    “今天叮當已經試過了,那柳二小姐是個用錢買不動的,看來我只能換一種方法來對付她了。葉mama,母親給我的嫁妝銀子要好好計劃著,去收買那些能夠買得動的人。”傅曉如呲了呲牙,那柳二小姐若是不時時務,那自己可得想著辦法去對付她,這銀子自然要派上用場。

    “姑娘,那可是有五萬兩銀子呢。”葉mama吃了一驚:“收買幾個奴婢哪用得這么多銀子?”

    傅曉如臉上微微一笑,十分的陰冷:“我也沒說要把五萬兩銀子全給花了,但是這銀子的用處……有時候可不是收買幾個奴婢的事情呢。”

    葉mama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姑娘,你……”

    “有錢能使鬼推磨。”傅曉如笑了笑:“明天我去試試那柳二小姐的口風,看看她是不是愿意做平妻,若是她愿意倒也罷了,若是不愿意,我也只能用些別的法子了,誰叫她一定要和我作對呢?”

    屋子里邊似乎沒有一絲風透進來,燭臺上的明珠的焰子忽忽的燒著,照在傅曉如那張的臉上,忽明忽暗,將她的眉眼時而透著光亮,時而淹沒在黑暗里邊,驀然瞧上去,就如那鬼魅一般。

    伴在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婆子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陪著她,傅曉如凝神想了想,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來:“都在愁什么呢,還不快些去給我端飯進來,吃了以后我繡會子花再歇息。”

    鈴鐺應了一聲,掀開門簾就去了前坪側面的廚房,剛剛跨步走進去,就見柳二小姐那丫鬟正蹲在廚房前邊與那管著洗菜的春花嫂子說話,兩人說得興致盎然,笑逐顏開。春花嫂子抬眼見著鈴鐺,招呼她過來:“張嫂還在炒菜,就快了,來歇會磕磕牙!”

    鈴鐺瞧著那玉梨的眼神里邊似乎有一種嘲笑的神情,并不想與她們在一塊,訕訕的說了一聲:“我到里邊等著。”

    春花嫂子見鈴鐺走了進去,撇了撇嘴:“表小姐是個清高人,她的丫鬟也一樣,都不愛搭理人,不比柳二小姐和你,實在太熱絡。”摸了摸手里的銀角子,春花嫂子笑得格外開心,這柳二小姐一來,萬花園上上下下都打點了一番,雖說只是一個小銀角子,可大家都覺得暖心,哪里像那表小姐,每日端著一張臉,只有見了龔家的主子才笑得親熱。

    “玉梨jiejie。,飯菜好了。”春花嫂子的女兒金枝提了個食盒從里邊走了出來,將食盒交到她的手里,還眨了眨眼睛:“張嫂先給你們盛的!”

    玉梨接過食盒朝她笑了笑:“替我謝過張嫂,她有心了!”

    金枝瞧著玉梨慢悠悠離開廚房院子的身影,在春花嫂子身邊蹲了下來:“阿娘,玉梨jiejie還給了我一個小荷包,我將那銀角子放進里頭去了。”

    春花嫂子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自己收著罷,這院子里頭難得有一回賞賜,我就不問你要了。那表小姐眼睛里沒有咱們院里的人,打賞只會落到旁的院子里邊去,特別的夫人與二公子那邊,就見她隔三差五的就會派了那叮當鈴鐺去拉關系,偏偏都沒有給咱們一個笑影兒!”

    玉梨拎著食盒走回內室,將蓋子揭開,香噴噴的氣味便將整間房子溢滿,明媚坐在桌子旁邊看了看那菜色:“與咱們云州的有些不同。”

    “姑娘,我方才與廚房里邊幾位嫂子說了會子話,龔府這邊大概情況都知道了。”玉梨將那菜一碟碟端了出來,抿嘴一笑:“龔大人有五房姨娘,龔家的內院可真是熱鬧!今日咱們在大堂見著的那些,都是姨娘生的,龔夫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出嫁了,大公子……”玉梨頓了頓話頭,眉眼間有些不忍的神色:“大公子前年去了西北投軍,去年戰死沙場,大少夫人連著便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