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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繡醫妃之庶女明媚在線閱讀 - 第25節

第25節

    年紀看上去不大,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模樣,鵝蛋臉,粉嫩嫩的皮膚似乎能掐出水來,五官生得精致,眉眼如畫,但又端莊大氣。就見她款款上前,身材窈窕,向柳四夫人福身道:“給母親請安!”

    “明媚,這兩位就是龔府的兩位mama,她們是特地來接你去并州的,你這一路上可得要好好照顧自己,去并州不比在府中自在,一切都不可隨意忘形。”柳四夫人諄諄叮囑,仿佛如慈母一般,瞧得龔府派來的兩個婆子連連點頭,這柳四夫人實在賢惠,對待庶女也是這般細心。

    “兩位mama,卻不知去并州大約要多少時候?”明媚看著柳四夫人那偽善的面孔就有些想吐,實在不愿意和她共處一室,只想早些離開。

    “并州與云州相距不遠,也就四五個時辰的車距,老婆子們是昨日亥時動身,在馬車上睡了一覺便到云州了。”一個mama向明媚微微行了個半禮,說得眉眼帶笑。

    “原來如此。”明媚轉向柳四夫人:“母親,既然龔公子病情復發,恐怕得要早點過去瞧瞧擦是,我現兒便跟兩位mama動身罷。”

    “言之有理,你這就去罷,免得龔夫人替她兒子擔心。”柳四夫人微微的笑著,朝旁邊的藍翠吩咐道:“替我送二小姐出去,記得帶上準備好的衣裳用品。”

    那兩位mama笑道:“哪還要帶這些東西,我們家夫人已經為柳二小姐準備好了,全是回雪坊精致的絲綢衣裳,件件輕軟,柳二小姐應該不會嫌棄。”一邊說著,一邊恭恭敬敬引著明媚走了出去。

    柳四夫人咬牙望著明媚的背影,心中有些憤憤不平,憑什么這小庶女便得了如此優渥的待遇,自己的明珠……還從來未曾有過!她沉著臉問錢mama:“有沒有聯系到道上的好手?”

    錢mama壓低了聲音回答:“已經快有眉目了,只是若二小姐住在龔府,總怕不好動手腳,龔家那般富足,肯定護院有不少,而且在府中出了什么事兒,龔府也脫不了干系,自然會拼命保護她的安全,這事請總需得二小姐出了府再說。”

    “現在還沒聯系上人,去的路上是做不得手腳了。”柳四夫人沉吟了一聲,皺眉想了想:“總得想點法子讓她出龔府才好動手。”

    “夫人,二小姐不是喜歡到外邊亂跑?不如寫信給那龔夫人,旁敲側擊的告訴她,二小姐最喜游山玩水,并州有不少好風景,還有著名的法相寺,想來龔夫人見了夫人的信,自然會想法子安排二小姐出去游玩。”錢mama想了想,在旁邊出了個主意。

    “你說得極是,趕緊拿筆墨過來。”柳四夫人聽了直點頭,這倒是個法子。

    除了從紫霞山回來,這是明媚在大陳皇朝的第一次出遠門,她前世是那種一個人拖著皮箱滿地球跑的人,這輩子被拘在閨房里,舉頭只瞧見那方狹小的天空,實在有些不舒服,今日得了這個機會,躍躍欲試,一顆心已是飛了起來。

    去沉香閣接了藥箱,又去香蘭院向杜姨娘辭行,杜姨娘捉住明媚的手,滿臉孔都是擔憂:“明媚,出門在外,一切可要當心。”

    明媚點頭應著,心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杜姨娘當然不放心,可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胎,也不能太過cao心旁的事情。

    “姨娘,你便好好在家養胎,我去并州那邊給龔公子治了病就回來。聽那兩位mama說并州有個著名的法相寺,里邊的菩薩極是靈驗,我去那里給姨娘求道平安符回來,讓菩薩保佑姨娘平安,保佑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平安無虞。”明媚趴在杜姨娘膝蓋上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子話,見著她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站起身來朝立在一旁的銀花mama道:“姨娘就拜托給mama了,她身子弱,還得照著我開的方子進補。院子里外要派人好好把守著,免得一些臟東西混了進來。”

    銀花mama瞅著明媚點了點頭,原先老夫人不喜杜姨娘,附帶也不喜這位庶出的小姐,可現在瞧著這位小姐比那嫡出的大小姐不知強到了哪里,一手好醫術,生得又是秀美端莊,一副大家閨秀的風范,自己回京城以后可得向老夫人進言,不能將二小姐給埋沒了。

    與杜姨娘辭行出來,明媚帶了玉梨走出了柳府的大門,就見外邊停著兩輛馬車,兩輛馬車都奢華異常,四角上邊都墜著金色的鈴鐺,也不知道是鍍金還是真金,看來龔府有錢不是假的。

    一路上龔府派來的兩位mama都一直在留心著明媚,兩人瞧著這柳二小姐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中午出來用飯的時候,那行為處事是誰都挑不出岔子來的,還有那通身的氣派,可比自家幾個姑娘要強上幾分,就連她身邊的那個丫鬟都是進退得宜的,顯見是跟對了主子,那修養自然也跟著長進了不少,竟是不輸于一般的富家千金呢!

    自家二公子的病從云州回來便好轉了不少,只是早幾日忽然又發作了一回,急得夫人拿著帕子直抹眼淚,趕緊派人送信來云州想要請了柳府二小姐過來。她們倆在來的路上一直在納悶,不知為何夫人一定非要柳二小姐去并州給公子看診不可,現在瞧著柳二小姐這份氣度從容,難道夫人有意聘她做兒媳婦?兩位mama互相交流了一下眼色,心里暗自有了考量。

    坐了大半日的馬車,骨頭架子都快散了,偏偏到了并州還得端著一副矜貴的模樣,把脊背挺得筆直的走進龔府的大門,明媚苦笑了一聲,前世與女伴們勾肩搭背自由自在的行走簡直是一種夢想,她現在只能端著一張微微的笑臉,在玉梨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到主院的大堂,一路上還要做到目不斜視,連兩旁的花草都不能偷眼去看。

    龔府的大堂與柳府相比絕不會遜色,闊大的屏風,鎏金的銅獸熏香壺,整套的花梨木家俬,該有的一樣也不會少。龔夫人正坐在大堂的花梨木扶手椅上,身邊圍坐著一群女子,遠遠的透過珍珠門簾瞅見明媚在婆子的指引下姍姍而來,龔夫人歡喜得眉眼都彎了起來,滿臉帶笑:“快去迎了進來!”

    她身邊的一個大丫鬟馬上快步迎到了門口,笑嘻嘻的將珍珠串子擎在手里,對著明媚行了個禮兒:“柳二小姐,你可算來了,我們家夫人一直記掛著呢,快隨奴婢進來去見夫人!”

    明媚望了望眼前這個穿著淺青灰色褙子的丫鬟,依稀有點眼熟,想是上次帶去杭州的大丫鬟,微微點了下頭就跟著她走進了前堂。

    “柳二小姐,我都盼了好幾日了!”龔夫人朝明媚招了招手,一臉期盼的望著她:“上次在云州叨擾了好幾日,虧得柳二小姐妙手回春,奇兒的病才好了不少,可最近幾日不慎著涼了,病情又有反復,故特地差人去云州請柳二小姐過府診病,若不慎打擾柳二小姐,請勿見怪!”

    明媚微微福身道:“龔夫人客氣了,不知現兒貴公子情況如何?”

    “這兩日倒又顯得好了些。”龔夫人朝那大丫鬟歪了歪頭:“槐花,怎么就這般不伶俐了?還不給柳二小姐看座!”

    明媚坐下以后才細細打量了下大堂里的一群人,有幾個少女坐在龔夫人左首,看上去應該是龔大人的女兒們,一個個簪金戴玉的,穿得花團錦簇,看得人眼花繚亂,身后的丫鬟們雖然穿的衣服都一樣,但個個頭上都戴了一兩件精致首飾,那成色看起來都是足足的,眼見著比柳府的丫鬟要闊綽些。

    畢竟這鹽運使是個實缺,鹽鐵乃是國家經濟命脈,有專人管治,朝廷不允許販賣私鹽,這鹽運使掌管鹽業買賣,每一任鹽運使都富得流油,這龔府的丫鬟穿戴比柳府的強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龔夫人笑著給明媚介紹身邊的女眷,左首果然都是龔大人的女兒們,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龔夫人嫡出的,只是最后那個提到的女子卻不姓龔,姓傅,龔夫人介紹說是龔大人的外甥女兒。

    明媚仔細打量了下這位傅小姐,衣著沒有幾位龔小姐光鮮,頭上也只戴了兩件首飾,被那群龔小姐的首飾映襯著,顯得有點寒酸。

    龔夫人見明媚多看了外甥女一眼,也看出了傅小姐和龔府小姐們的差別太大,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只得添了句:“去年妹子過世,外子就把曉如接到并州來了。”

    明媚了解的點點頭,心中不住感嘆,這位傅小姐瞧著一副嬌怯怯的模樣,命運又如此多蹇,真是惹人憐愛。據說表兄表妹什么的最容易產生感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上龔府里頭的表兄。

    大堂里眾人的眼神都聚集在明媚身上,看著她雖然年紀尚小,可卻落落大方,既不畏手畏腳,也不得意于形,皆暗自贊嘆柳知府家教嚴謹,實在難得。龔夫人與明媚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將兩道眉毛撫平,一張面容沉穩了下來:“柳二小姐,你獨自過來只怕是有些孤單,不如就與我這外甥女兒一塊住好了,你們兩人年紀相仿,想必也自有話說,這樣就會熱鬧些了。”

    龔夫人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傅小姐:“曉如,你先帶著柳二小姐去萬花園,安頓好了便引著她去你表兄的園子里罷。”

    那傅曉如婷婷嫋嫋的站了起來,應了一聲“是”,然后含笑對著明媚道:“柳二小姐,請跟曉如過萬花園去罷。”

    跟在傅曉如身邊走在龔府的后花園里,明媚松了一口氣,見過龔夫人也算是拜見過長輩,這下就可以稍微放輕松些,一邊走著一邊好好打量下龔府的風景了。

    龔家雖然有錢,可明媚總覺得這府邸修得不夠精致,給人有粗枝大葉的感覺。或者并州府與云州府香筆,那建筑風格更加偏于粗獷豪放,缺少一種含蓄的美,仿佛一個沒有內涵的美人,看到了外表就沒有想探索她內心的*。

    龔府后花園整體布局很凌亂,本該開闊的地方卻東施效顰的立上一塊太湖石,突兀的站在那里,既不能起遮擋視線的作用,也不美觀。而路邊的花圃里種滿了各色花卉,非常雜亂,看得出來都是名品,只可惜根本沒有劃分,牡丹芍藥蘭草之類的花全栽種在一塊,讓人仿佛看到一個餐桌上全是大魚大rou堆得滿滿,頓時失去了品嘗的興致。

    玉梨忍不住低低的在明媚耳邊說:“姑娘,龔府的院子怕是花了不少錢整飭的,可惜是花了冤枉錢!”

    明媚抿嘴一笑,出聲制止她:“你又知道些什么,各花入各眼!”

    抬頭看看前邊帶路的傅姑娘,一身翡翠煙羅綺云裙,料子雖是不錯,但已是半舊不新,主人竟挑著它穿出來見客,要不是實在沒有更好的拿得出手的衣裳,就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只見她扶著一個小丫頭,身材裊娜,行路姍姍,在花叢穿過,那姿態兒倒也能應得上分花拂柳,婀娜多姿。

    見明媚望著前面許姑娘,玉梨撇了撇嘴:“姑娘,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我們家黎姨娘那個格調兒?”

    明媚拍了下玉梨的手,沉下臉來道:“出門在外,你給我把嘴巴關牢點!”雖然這富姑娘那形態瞧著是有些小白花模樣,可也不該隨意編派人,若是讓她聽見了,心里頭還不知道會怎么想呢。

    傅曉如帶著明媚主仆兩人繞著那青石小徑往前走,那條路似乎無窮無盡一般,怎么也走不到頭。路邊風景有幾處頗是宜人,綠樹掩映之間不住出現一些粉白的院墻,整座園子實在是大,簡直可以和那大觀園相媲美了。

    好不容易才來到了萬花園,明媚才走進園子,便發現龔府對這個只身前來投奔的孤女還是很大方的,或許是龔家本來有錢,也并不在乎這些。

    萬花園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里面有五進房子,傅姑娘和她的貼身丫鬟婆子住在最后面那一進,最前邊那兩進是一些粗使丫鬟婆子住的,中間那兩進屋子卻空了出來,看著就知道是這些天給收拾出來的,桌椅上一絲灰塵都沒有。

    傅曉如帶著明媚和玉梨先去第四進房子,推開內室的門,明媚發現這房間很是雅致可喜。整套酸枝木的家什,梳妝臺上金包銀的鏡子明晃晃的反射著午后的陽光,北面上雕琢著金花銀花,閃閃的發亮。

    傅曉如掃了明媚一眼,命她身邊的丫鬟叮當將將立在一角的衣櫥打開:“柳二小姐,你瞧瞧這些衣裳可否能入你的眼?”

    明媚瞅了瞅那衣櫥,不由得吃了一驚,那里邊掛了一大排衣裳,衣料大部分都是真絲和綾羅,有提花的,有抽紗的,還有挑繡的,每一件都精致異常,遠遠望著就如一柜子云霞般,彌彌漫漫的籠在那里。

    龔夫人為何如此舍得下本錢?只是因為自己能治好她兒子的病不成?明媚吃了一驚,心中有一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這事情并沒有這樣簡單。她拿著一件衣裳的袖子瞧了瞧,那上邊繡著纏枝梔子花,潔白肥美的花瓣隱隱的從綠葉中透了出來,被淡紫色的底子襯著,顯得既活潑又有靈氣。

    “這些衣裳很是貴重,龔夫人真是費心了。”明媚淺淺一笑,望了望傅曉如:“我們去龔公子那邊瞧瞧?”

    “表哥此時應該還在午休未醒,過會再去也不遲。”傅曉如走過來親親熱熱的拉起了明媚的手:“去我屋子里坐陣子如何?”

    明媚有幾分詫異,為何初次見面就如此親熱,似乎兩人是多年不見的手帕交一般。只不過傅曉如這般熱情,自己也不好拒絕了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去了她那進屋子。走進傅曉如屋子里邊,明媚忽然就有幾分明白,許是傅曉如想讓明媚主仆知道她雖然不是龔大人的女兒,可也是個受寵的。

    傅曉如房間里的擺設精致華美,瞧上去都是價值不菲,看得出來主人是很受龔夫人寵愛,才會有這么多好東西打賞。只是她身上穿著那衣裙站在屋子里邊顯得異常不協調,仿佛她并不是這屋子里的主人一般。

    這傅曉如究竟是打算做什么?穿著這么樸素的衣裙,卻有意讓自己看到房間里的奢華?明媚看著細細瓜子臉上堆滿笑容的傅曉如,心里暗自嘆氣:這些大家閨秀心里的彎彎道道也忒多了些!

    “柳二小姐,那衣柜里的衣裳你不必介懷,我舅舅家里這點小錢還是能出得起,我舅母也是個大方的人,她對誰都是這般客氣,柳二小姐瞧瞧我這屋子便知道了。”傅曉如笑著向明媚說話,露出了一排細白的牙齒。

    明媚頓時心有所悟,這傅曉如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得意,龔夫人對誰都會這般好,不要癡心妄想自己得了她的青眼相看。明媚抬頭打量了傅曉如一眼,她有一張細瘦的臉,一雙眼睛很大,差不多將臉孔占了三分之一,只是上邊那兩道眉毛有些微微向下耷拉著,仿佛有些不快活。

    這身段表情瞧著頗有幾分林meimei的風致,只是開口說話便俗了三分,明媚笑了笑:“原來龔夫人竟然是這般熱情好客的,傅小姐有這樣的舅母真是福氣。”

    丫鬟們端上茶來,明媚稍微喝了一口,將茶盞放到了桌子上邊,看了看傅曉如,她正低頭望著自己的茶盞,一臉深思的神情,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事情。明媚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少女的心思便是難猜,特別是生活在這樣家庭里的少女,衣食不愁,也只能逮著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去胡思亂想了。她輕輕咳了一聲道:“傅小姐,你先帶我去龔公子那邊瞧瞧?”

    傅曉如被明媚一喊,驚得幾乎要跳了起來,她瓷白的臉上忽然莫名出現了一抹緋紅,攏了攏衣裳站起身來:“咱們走。”

    一路上比較沉默,明媚帶著玉梨走在傅曉如身邊,沒有想與她再進一步交流的興致,只是默默的瞧路邊的花花草草,享受著微風拂面的感覺。正走在路上,忽然間一座假山旁邊閃過了一道人影,攔在了他們前邊:“表妹,這是要去哪里?”

    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衫的少年公子,尋常的鼻子眉毛眼睛,屬于那種丟在人堆里轉眼就會失去蹤影的長相,沒有半分特色。他的眼睛朝明媚掃過,眼睛里瞬間便露出了一種驚艷的神色來:“表妹,這是哪家的小姐?”

    傅曉如瞧著面前站著的那人,有一絲不屑:“三表哥,這是舅母從云州請過來的柳二小姐,她的父親乃是云州知府。”

    “原來是柳二小姐!”那青年公子深深作了一揖:“亦安何其有幸,今日竟能相見!”

    明媚聽著他的自稱,該是龔大人的公子,也微微彎腰福了福身子:“龔公子。”

    旁邊傅曉如拉了拉明媚:“咱們快些去二表哥園子,這陣子他應該起來了。”明媚能感覺到那位龔公子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不放,很有些不舒服,朝他匆匆點了點頭,跟著傅曉如飛快的朝前邊走了過去。

    “柳二小姐,那是我的三表哥,名字叫做龔亦良,是我舅舅的四姨娘生的。”傅曉如的嘴角撇了撇,眼神里很是不屑:“早兩個月他才做了記名嫡子,現兒便越發的放肆起來了。庶出的便是庶出的,真真是不知禮儀,叫人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她含笑望著明媚,心里有肆意的快活,她知道這柳二小姐是庶出的,可她偏偏要裝成不知道,方才這些話既是批判三表哥龔亦良的,也是說給這位柳二小姐聽的,也好讓她知道庶出的就是上不了臺面,不要以為舅母給她添置了這么多新衣裳便對二表哥有了肖想。

    明媚聽著傅曉如那段損著龔亦良的話,心中有些不以為然,這傅曉如怎么就這般在外人尖牙利齒的說起自己表哥來了,看著也不是個和善人。

    “三小姐,我二表哥的病是否能痊愈?”傅曉如偏了偏頭,伸手挽住了明媚的胳膊,兩人比肩站在一處,遠遠望著,便如一對知心姐妹一般。

    “自從上次舅母帶二表哥去云州回來以后,二表哥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了。”傅曉如的臉上有淡淡的粉紅,那是屬于少女的嬌羞:“只是這些天突然又壞了些……”她的語調開始哽咽起來,雙眼盈盈,似乎有淚光閃爍。

    “不應該這樣啊,按照我的藥方吃下去,最多吃上三個月也就會好了個*成,現在都吃了快兩個月了,病情怎么會反復?”明媚心中思量著,難道這龔亦奇體質和常人有異?不對啊,上次把脈以后自己對他的病情是十分有把握的,怎么會這樣呢?

    “還不是他屋子里那兩個狐媚的丫鬟!”傅曉如的語氣變得忿忿不平:“那個水晶與琉璃,表哥方才好了些,她們就成天纏著表哥……”說道這里,傅曉如的臉變得通紅,有些話都難以出口。

    “那水晶與琉璃可是高公子的通房丫鬟?”見到傅曉如的變化,明媚心里有些明白,定然是上次跟去云州的兩個大丫鬟了,難怪自己做針灸的時候她們的表情那么怪異,看來是有點吃醋了。

    “正是。”傅曉如眼睛里含著一包淚:“二表哥還幫她們遮掩著,沒讓人告舅母。我倒是知道的,可我又怎么好和舅母提起……”

    說到這里,傅曉如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望著明媚。

    “傅小姐的意思是……”明媚心下當時就如明燭一般,這傅小姐真是好算計,心里頭戀著龔亦奇,吃著兩個通房丫鬟的醋,卻想借她的手來除去那兩個丫鬟,自己做個閑人在旁邊撈著手兒看好戲!

    開始看宅斗了嗎?明媚心里有點好笑,卻又故意裝著不懂傅曉如話里意思的模樣,偏著頭,疑惑的看著她。

    傅曉如心里大急,這柳二小姐怎么這樣遲鈍!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就是想要她在幫表哥瞧病的時候對舅母說清楚,二表哥的病情反復就是受了兩個通房丫鬟的誘惑,耽于閨房之樂而致,可瞧著她竟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許是她年紀尚小,還不能理解這話里的意思?可是在外行醫之人,哪里會這些事情都不懂?想到這里,傅曉如突然自以為懂了明媚的意思,朝身邊的叮當使了個眼色。

    叮當是傅曉如從家里帶過來的丫鬟,從小一直跟著她,見了她的眼色,豈會不知她準備做什么?叮當在一旁笑嘻嘻道:“柳二小姐,我家姑娘也是擔心著表少爺的病呢,如果讓那兩個狐媚子夜夜勾引著表少爺,那如何是好?勞煩柳二小姐向夫人說明了此事,把那兩個狐媚子打發了,表少爺的病才能徹底好得干凈呢!”

    一邊說著,一邊朝玉梨走近了一步,一塊銀子便落在了玉梨的手心里邊。玉梨吃了一驚,徑直將那銀錠子舉了起來朝著叮當晃了晃:“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用銀子收買我們家姑娘?難道你以為我們家姑娘就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不成?”

    傅曉如和叮當沒想到玉梨竟然如此不通透,毫不避諱的便把她們那些小心思點破,兩人皆是尷尬無比,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玉梨手中的那個銀錠子,臉臊得通紅,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明媚拿過玉梨手中的那個銀錠子看了看,微微一笑:“嗯,這銀錠子成色不錯,看來不是假的。”她笑吟吟的將銀錠子交給了傅曉如:“傅小姐,看你的衣裙半舊不新,想必手頭用度也是吃緊的,可是你手下的丫鬟卻倒還有這等成色的銀錠子,你可得好好查一查,看看她還昧下什么東西沒有。”

    傅曉如握著那塊銀錠子,臉色通紅,淚水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轉,似乎馬上就要滴落下來,讓人沒由得心里萬分憐惜。“柳二小姐,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在擔心二表哥的病情,還請你擔待一二……”她的嘴唇皮子不住的在發抖,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明媚也懶得和她在這事情上糾結,直接打斷了傅曉如的話:“傅小姐,勞煩你帶路二公子園子里邊,天色也不早了,沒必要在這院子里頭耽擱了時間。”

    傅曉如委委屈屈的將那銀錠子收了起來,挪著步子帶了明媚往前邊趕路,不再敢與明媚說話,路上邊的氣氛實在尷尬。

    走到龔亦奇住的院子,明媚這才明白,原來并不是龔夫人對傅曉如高看了一眼,只是龔府的起點實在太高。龔亦奇院子里的地面全是打磨以后雕花的整塊青石拼鑲而成,光是這地面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銀子,房間的擺設極盡奢華,連那門簾都是湖州縐紗,繡著精美的花紋,還配著水晶琉璃串珠。

    打門簾的就是上次跟去云州的一個,不知道是傅曉如口里說的水晶還是琉璃,明媚跨進內室的時候瞟了她一眼,果然生得好模樣,面如桃花,眼含春水。

    “奴婢給表小姐、柳二小姐請安。”那丫鬟行了個禮兒,領著明媚望內室里走了去。

    “水晶,表哥今日身子如何?”傅曉如臉上卻不見半分厭惡,親熱的拉了水晶的手問長問短,看得明媚心里佩服萬分,剛剛在路上還想盡法子想借自己的手除去這個丫鬟,現在明眼看上去,待這個水晶宛若是自己的好姐妹沒有差別!

    “回表姑娘話,聽說柳二小姐來了,我們家公子今日精神便好了些。”水晶不落痕跡的把手從傅曉如手里抽了出來,回頭朝明媚溫婉一笑:“夫人與公子等柳二小姐好些天了,只怕請不動柳二小姐過來!上回在云州幸得柳二小姐伸出援手,這才緩解了我家公子的病痛,我家公子一直惦記著柳二小姐呢!水晶那次多有得罪,還望柳二小姐不要見怪!”

    明媚心中一咯噔,這水晶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前邊那幾句還好,后邊這一句卻有些別的意思在里頭,龔亦奇一直惦記著她?若是說了出去,還不知道旁人會怎么想呢。玉梨也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快嘴快舌道:“我們家姑娘可是菩薩心腸,普安堂就是流落在外面的花子都會好好照顧的,真不值當你家公子費心惦記著的!”

    明媚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心中暗自贊嘆玉梨實在會說話,這么一說既把自己撇清,又不輕不重的落了那水晶的臉,實在高超!

    水晶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柳二小姐,你的丫鬟真是會開玩笑,那些低賤的花子又怎能和我家少爺相提并論?”

    “我眼中只有病患,并無貴賤之分。”明媚撇下站在那里的水晶和傅曉如,一步跨進那間內室。

    房間里有點陰暗,雖然此時還只是申時,可這屋子里已經點上了燈燭,一片暖黃的光與影交錯著,將床頭坐著的龔夫人那張臉照得一片柔和,此時她的眼中盡是溫情,瞧著靠床坐著的龔亦奇,一只手在輕輕拍打著他的胸口:“奇兒,你便放心罷,柳二小姐來了,自然會讓你的病好起來。”

    聽著腳步聲,龔夫人轉過臉來,眼中露出了一絲盼望的神色,朝明媚招了招手:“柳二小姐,快些過來坐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