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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詩酒趁年華在線閱讀 - 第353節(jié)

第353節(jié)

    古賀,正是古尚書的親侄子。

    ☆、296·聰明的余冼

    作者有話要說:qaq我的電腦掛掉了,大家看到的是我用平板戳出來的更新。六千字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摳了五個多小時qaq……

    大家如果看到排版和標點不太對,請不要懷疑我被綁架了。我也是頭一回用ipad碼字,還沒有摸到竅門。排版我放進來就看到有點問題了,標點是真的沒有辦法,aire的輸入法就是這個樣子了,慣用的五筆輸入法裝不了,只好用系統(tǒng)自帶的拼音。

    周末修電腦,求能修好!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大周也不能免俗。顏神佑也沒有辦法立時就改變這種格局——大周也還是有種種蔭職與后門。古尚書的雖然一直干著后勤工程的活兒,也是元老派中的一員,他的兒子,只要不瘋不傻,妥妥的能混個不錯的出身。古賀作為他的侄子,理所當然地也有各方面的優(yōu)惠。

    因為不是親兒子,古尚書又有親子,古賀就無法從古尚書這里得到蔭職。古尚書更是要他拿了自己的推薦信,去考來一個縣令做。古尚書想得很好,朝廷的大趨勢,或者說上意,是希望各家子弟能夠有點出息,展現(xiàn)才華,給他爭臉。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有了不低的官職了,外甥也做了官,就剩下這么個侄子,當然要讓他去考一考。古賀也算爭氣,又是古尚書的侄子,面試考官頭先在他大伯家喝酒還是他給斟的酒呢。

    有這么個大伯,一路順風地做了縣令。做親民官,在一個蓬勃向上的時代,是優(yōu)差,主政一方,是給他發(fā)揮的舞臺。做得好了,自可飛黃騰達。尤其古賀還背靠著古尚書,古尚書沒有任職地方的經(jīng)歷,做丞相或許有困難,但是一個尚書,也夠看的了。只要古賀不犯大錯,三年一考評,混過幾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啬苌隹な亍9派袝€年輕著呢,給他保駕護航到做刺史,又或者入中央混個三、四品的官時不成問題的。后面的路,就要他自己走了,走得好了,興許比古尚書親兒子都有前途。

    前提是……別作死!

    古賀偏偏就作了個大死!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就是,凡事建國之初,不但是最蓬勃向上的時期,還是法律最嚴明的時期。這個時期,黨爭或許看起來不激烈,大家都是為了國家好,可實際上能混過亂世存活,并且立于朝堂的人,大半比后世太平時期長大的"俊杰"的高深得過。朝堂爭執(zhí),舊族一時失利,是因為對手太強、舊族輕敵。并不代表舊族就全是草包了。拍不翻你們老板,拍個嘍啰還是綽綽有余的。更有甚者,還能通過拍翻古賀,打擊古尚書。

    余冼提交的證據(jù)很充分,古賀到任不過數(shù)月,就收受賄賂,又篡改了籍簿。地方官不但不去查隱田隱戶,反而自己隱瞞田產(chǎn)。如果只是這樣,古賀也只不過是"做了一件在大家都會做的事情"而已。坑爹的是,他還吞了一些軍屯的田地。

    這就犯了大忌了。軍屯,現(xiàn)在就是為了打擊舊族塢堡勢力而大力推廣的。破壞軍屯,那就是破壞國策,必須從嚴的。余冼也著重指出了這一點,并且指出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古賀的伯父任工部尚書,軍屯這個事兒呢,是戶部、兵部、工部一起搞的——因為涉及的情況比較復雜,軍士及其家眷是勞動力和受益者是兵部的業(yè)務,配套設施如水利灌溉需要工部,最后的戶籍和地契等等需要戶部造冊存檔。

    工部尚書,就是古賀的親伯父。你說古尚書不知情,誰信?古尚書雖然不是古賀的爹,卻也被他坑了個結實!

    李彥是負責這天值班、分揀奏章的,但是御史的奏章是不能扣的,頂多你是丞相,能早點知道,僅此而已!泄漏奏折內容、私自扣押奏折,這個丞相不說當?shù)筋^了,也要被參劾、也要失去圣心。李彥只能將奏折原模原樣給呈上去,只不過將次序給調了一下,將余冼的奏折壓倒下面。然后火速跑去隔壁辦公室跟顏神佑商量:好得快點想個辦法!古賀隨便他去死!古尚書還是要保上一保的。如果古尚書也參與進去了,那個賬以后再算。反正眼下不能被這些人擴大打擊面!否則連戶部的方章都要被拖下水了!

    又有,這些只是小節(jié),余冼的奏章最可怕的反而不是什么參奏隱田。而是由古賀引發(fā)的一個話題:考試選出來的官,品德是沒有保證的,古賀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理解朝廷人才缺乏、希望為官皆有能力的心情,但是,在任命之前,還是要考察其人品的。請朝廷不要完全拋棄品評人物、以此選官的傳統(tǒng)!

    顏神佑正在看著地圖和一溜的名單,琢磨著姜云和阿婉回來了,阿婉那里好說,她的職位是朝廷默認安撫山民的,拿不走。姜云那個廣州刺史就必須有人接任了。一兩個月沒有長官還湊合,時間長了,怎么也不像話。這事兒又不像丞相,一字擺開六七個,少一兩個照樣干活。一州就只有一個刺史,豈可長缺?

    照顏神佑的估計,這個競爭會很激烈,廣州雖然地處偏遠,物產(chǎn)還是很豐富的。大周之興,在廣州昂州,也是下了大力氣經(jīng)營的。如今雖然比舊京周邊、青州、冀州等地有所不如,確也不是以往的蠻荒之地了。廣州昂州對于顏神佑的意義更為重大——那里的風氣開放!如果這兩塊地方落到個保守派的手里,搞一些她不樂見的"教化",顏神佑就算哭瞎了眼,也找不回當初的優(yōu)勢了!

    搶!一定要搶到手!顏神佑下過決心,開始篩選人選。以她的心意,最好是自己人去,小娘子最佳。可惜除了她家姐妹,其他的女人想掌一州權柄,無異癡人說夢。顏靜嫻看起來倒是合適了,經(jīng)驗積累得也差不多了。但是夫妻兩個,天南海北,孩子還小,也有點不像話。也需要避嫌。一家掌兩州,怎么看都不是優(yōu)化結構后的朝廷該做的任命。

    那就退而求其次好了,顏神佑默默地想,至少不能把大好的地方讓舊族之人拿到手。中間派?現(xiàn)在的朝廷,誰是中間派可能性?要不……顏神佑眼睛一亮,顏希仁不是做過益州刺史的么?!又是宗室,又有經(jīng)驗,最妙的是,他的王妃張氏也是個"痛快人"!大周宗室的人數(shù),眼下雖然不多,以后肯定會呈幾何級數(shù)增長的,難道都要拘在京城榮養(yǎng)不成?!得讓他們干活!從現(xiàn)在開始!也顯得皇帝信任自家人。對了,兵部尚書也出缺了,雖然聽起來也是武職,勝在地位足夠高,也是要搶破頭的。與其給別人,不如請四叔顏淵之能者多勞。

    想好了,命人將地圖收一收:"筆墨伺候!"阿琴才上來往硯臺里舀了點水,李彥就急匆匆地進來了:"殿下!"

    顏神佑筆還沒有拿起來,見他一臉嚴肅,忙起身相迎。阿琴生怕她的肚子有意外,放下手里的活計,攙著她。顏神佑問道:"我看丞相面有憂色,可是遇到什么難題了?"

    李彥點點頭:"難倒是不難,卻須得與殿下說一聲。此事眼下還要保密。"

    顏神佑一伸手:"李翁,請坐。慢慢說,不急在一時。"

    李彥道:"也是,現(xiàn)在著急已然是晚了。恐怕有人已經(jīng)籌劃許久了,就等著揭盅,好給我等致命一擊呢——殿下可知,御史余冼是何等樣人?"

    顏神佑想了一下,道:"我與他倒是沒有打過交道,只是前兩年,和六郎北上的時候,見過他的哥哥余道衡。余道衡么……有些可厭!其兄雖然可厭,卻不足為慮,為何李翁特特來說其弟?"

    "龍生九子,種種不同,縱是一母同胞,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顏神佑來了興趣:"怎么說?這個余冼,聽唐伯父說,平日里也不顯山,也不露水,難道他做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也差不多了。"李彥湊近了,將奏折的事情對顏神佑說了,且說,"此事攔不得。可也要有應對才行,不能讓三部都被拖下水。"

    顏神佑問道:"這個余冼,是怎么知道古賀侵吞軍屯的?還有,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么?還是要核實一下的!起再有,余冼一人參了三部,與素日表現(xiàn)不符,他是瘋了,還是背后有人?"

    李彥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殿下想,到了如今這個份兒上……"沒點把握,誰會湊上來找虐?

    顏神佑道:"那也不對,侵吞民田,可以說有人告狀。軍屯的事情,他是從哪里知道的?誰告訴他的?還一千三百五十七畝?!這么準?查!一定要查!真沒有人指使?"

    "依我看,他就要能夠指使旁人了。老米那里,他從不登門的,雖是舊族,卻不預游樂,與長安舊族等人也只是泛泛之交。這世上,真是能者輩出,后生可畏呀!殿下,一定要保住古、方!至于古賀,如果罪證確鑿,該怎么判就怎么判吧。這樣不長臉的東西,也是該依法論罪的!"

    顏神佑道:"好!"答得毫不猶豫!她也氣壞了!李彥聽她吩咐一個婦人,去調卷宗,凡與屯田有關之人、能接觸到軍屯資料之人,名單都搞一份來。李彥見她做得有章法,便說:"臣請殿下再查一查古、方二人,是否也有侵奪百姓田產(chǎn)等事,以免被動。"

    顏神佑答允了,有提醒李彥:"此事先不要告訴古尚書。對其他人也不要講。"

    李彥道:"這是自然!余冼說的回復品評人物以取賢任官之事,又該如何應對?"

    "誰又比誰干凈幾分呢?豈能因噎廢食?再者,世上還是有cao守的人多一些吧?"

    李彥道:"這是自然!要論人品,還輪不到開門售主之輩指手畫腳!"

    當下兩人分頭行事,李彥盯著舊族和米摯,顏神佑這里,倒是沒有發(fā)想古尚書與方章等人有什么不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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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余冼的奏本果然引起軒然大波。

    米摯正在想方設法往政事堂里拉個助手,再不濟,也要讓兵部尚書成為自己人。他也沒有想到余冼這么給力!一下子說到了選官制度上面去!如果能夠恢復到以前那樣以人品(其實是門第)選官,那可真是太好了!余冼就是當世的大賢者!機不可失,米摯趁機湊上一腳,痛陳"唯考試論英雄"的危害,請顏肅之一定要吸取教訓,千萬不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甘銘聽了,不樂意了,跳出來反問米摯:"敢問米公,是以人品論,還是以門第輪?以門第品人論官數(shù)百年,出過多少亂臣賊子,丞相知道嗎?!開舊京城門迎阮賊的,可有一個事科考做的官?"

    米摯的臉皮終究是不夠厚,聽甘銘這么揭老底,一張老臉氣得通紅,勉強道:"你怎地不說這數(shù)百年來,出了多少忠臣孝子?"

    兩個老頭吵得口沫橫飛。

    李彥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都把袖子放下!你們要御前失儀么?古尚書?古賀是你的侄子,你怎么說?"

    古尚書當場就傻了,他是真不知道侄子干了票大的!于古尚書而言,離政事堂那么近,如何不會生出一點想法來呢?雖然有"不任地方不如中樞"的說法,但是對于開過初期來說,一切都是可以寬容的。比如姜戎,他就沒有任過地方,比如霍亥,他也沒有做過地方官不是?興許他熬個資歷,哪天丞相出缺多了,需要人頂上的時候,他的運氣就來了呢?!為了彌補資歷的不足,古尚書決定湊品德。其一,聽皇帝的話,跟朝廷走,連親侄子都讓他轟上考場了。其二,謹修自身,要做個高尚的人。

    誰想到第一條絆了第二條的腿了呢?!古尚書發(fā)完愣,趕緊上前請罪,然后質問余冼:"你說是古賀所為,可有證據(jù)?!"

    余冼早有準備,夷然不懼,比出舊時田畝數(shù)與現(xiàn)今在冊畝數(shù)——哪怕是拋荒,都不帶拋得這么順溜的!如果拋荒了,也是古賀這個地方官的不對!

    古尚書:……

    顏神佑質問道:"爾于何處知曉得如此仔細?"

    余冼一點也不想回答這個敗壞風氣的女人的任何問題,但是在朝上,他又不得不答,只好說:"戶部魚鱗冊歷歷在目,有甚難的?"

    顏神佑道:"魚鱗冊?"說著,與豐小娘子對了個眼色。

    豐小娘子應聲而出,問余冼:"魚鱗冊存放在御史臺的么?我怎么沒有看到過?!"方章也挨了余冼一槍,肚里一面罵古賀這個小畜生,一面問候余冼的祖宗十八代——關他什么事啊?戶部的魚鱗冊又不是實時更新的!聽豐小娘子順著顏神佑的話頭往下抻,方章也跟著補刀:"我也不記得御史臺有人到我戶部來查看籍簿。"

    余冼這才發(fā)現(xiàn)掉坑里了!

    御史想查案,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在某些時期,他們有更大的權力,御史這個官職,早期比現(xiàn)在還要牛氣一點,只要奉命,翻個檔案,查個官員,都是本職工作。但是,不聲不響,連皇帝都不知道,上司也不知道,就通過"私人關系",把人家單位的檔案翻了個底兒掉?哪怕你沒去翻,那就是勾結其他部門人員,搞秘密滲透!事情不算太大,但是性質惡劣。

    見余冼要不好,米摯挺身而出,岔開了話題:"爾等要查要參,也要等到將眼下的事情了解了才好!"

    顏肅之一直圍觀,此時放沉聲道:"且就事論事,著大理寺主審此案。"

    蔣巒見事情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分明是件出力不討好的差使,也只得接了。

    古尚書見蔣巒接手案件,定神一想,也出列,請求避嫌——工部也有那么一點嫌疑呢。顏肅之一直繃著的面皮松了一點:"準!大理,將戶部魚鱗冊泄漏之事也查個清楚!政事堂,著擬條例!毋使后來者以為朝廷機密,可以隨便泄漏!"

    顏神佑和豐小娘子挑完了事兒,都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顏神佑出列,顏肅之瞬間屏住了呼吸,看著閨女挺著大肚子,小心翼翼地問:"我兒有何事啊?"顏神佑敢發(fā)誓,她兩歲的時候她爹都沒有這么和氣過。

    顏神佑說的是姜家出了缺的事情:"丞相有六,或可支應,兵部等處,主官不好長缺。還請選拔賢者,毋誤國事。"

    親爺兒倆,顏神佑一說這個話,顏肅之就知道她有盤算,先問她:"你要薦何人吶?"顏神佑便舉薦顏淵之做兵部尚書,顏希仁做廣州刺史,其他的官職,她就不說了——總不好什么都由她來安排了。

    舉薦這兩個人的理由也很充分,首先,他們都姓顏,其次,他們有足夠的經(jīng)驗和相關領域的業(yè)績。顏肅之當場笑出聲兒來:"我也是這么想的!"米摯等人不由扼腕!這樣的兩個人選,委實不好否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同時,米摯又提出了一些接替姜家其余守孝人員的名單,顏肅之一推二五八:"著吏部擬定名單,報政事堂!"

    我勒個去!還有吏部啊?!大周官制與前朝不同,最別扭的要數(shù)多出來的六部!說著說著就容易將六部忘了,然后被人敲悶棍。挨了一棍后,米摯剛要說:既然有吏部,干嘛公主還推薦了……突然想起來吧,兵部尚書不歸吏部尚書管!刺史與尚書平級,也不歸吏部管!

    顏肅之樂得看米摯吃癟,忍著笑,宣布散會。又留政事堂與六部開小會。米摯心里擂響了戰(zhàn)鼓,發(fā)誓要在小會上將余冼開辟的事業(yè)進行到底。哪怕不能全部恢復先前的以人品任官,也要咬死了科舉選出來的人,德行堪憂,盡量拖延科舉普及的時間。同時,米摯心里很是贊賞余冼的聰明才智,準備回去就請他喝茶!哪怕有吏部,現(xiàn)在也不能全然杜絕舉薦不是?豁出去了,也要推余冼往上走!

    米摯對自己的雙q有比較客觀的評價,也知道顏肅之不甚倚重他,不定什么時候就不想讓他做丞相了。有了這么個危機感,米摯就想趁自己還沒下臺,多幫扶一個是一個!

    他打著算盤,別人也沒閑著。小會剛一開始,古尚書就請罪,直言:"臣萬不敢因私害公!"顏肅之溫言道:"古賀違法,與你何干?他又不是你舉薦上來的。"科舉還有這么一條好處呢,大家都是考上來的,君子群而不黨。

    李彥也打了一個大會的腹稿,快速地向顏肅之回報:"大周初建,許多制度都沿襲前朝,籍簿檔案如何收藏、如何查閱,早有制度,臣不覺得有要改進的地方。"

    那就是余冼和泄密的人知法犯法了?顏神佑悄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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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巒不愧是舊族的政治新星,他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查明了,古賀侵吞田產(chǎn)確有其事,因為本朝律法還沒有制定,就按照前朝的定罪。古賀罷官。他又把手伸到了軍屯,這個本朝是另有規(guī)定的,涉及軍屯的,不論數(shù)量多寡,起步價:流放。吞得再多一點的,可以直接判死刑。

    泄密事件,是余冼與一個舊族舊識聊天的時候聽說的。此人大家也都有印象,乃是豐小娘子的姑父、楚源的小舅子,現(xiàn)在戶部任職的趙郎中。余冼因為是無意中聽到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質疑趙郎中的消息是否準確,趙郎中沒有遵守工作規(guī)定,再次確認之后泄密。余冼與此事無關,倒是趙郎中,按照前朝判例,重一點,要罷官流放,輕的也要降職。至于從輕還是從重,請皇帝自己掌握。

    蔣巒斷案漂亮,本來是件值得關注的事情。但是想在朝廷上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吵,大家反而不以為意了——米摯親上書,請緩科舉。

    顏肅之只得匆匆將古賀流放兩千里,將趙郎中削成個白板。然后開會討論米摯的提案,心里卻將這個家伙恨了個半死。

    顏神佑一點也不著急,科舉取士,大勢所趨,舊族已經(jīng)沒有辦法把持朝政了,緩,也緩不了多久。正好趁著這段時間,搞一搞石經(jīng),制定標準課本,把一些三從四德的東西刪一刪。

    讓顏神佑沒有想到的是,就這么個她并不太重視的辯論……開啟了大周"廷議激烈處必大打出手"的傳統(tǒng)。

    ☆、297·群毆與無間

    第二百九十七章

    穿越之前,顏神佑在刷新聞的時候,時常聽到這樣的感慨:別人家開會,不管神馬議員委員的,都認真參與,參與得太激動了,還會大打出手。就愛上樂文小說網(wǎng) 到了我們大兔朝,特么開會的人就知道打瞌睡!顏神佑當時就覺得,打瞌睡確實是態(tài)度的問題!直到有人在她家開的朝廷上打得頭破血流,她才痛定思痛,認真反醒:其實打架是不好的,大家的人,態(tài)度未必比打瞌睡的更積極!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話說,不止是顏神佑,昂州功臣派里一個普遍的看法就是:舊族無能人,皆是紈绔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至于姜戎、蔣熙、楚豐等人,前者被默認是自己人,后者連個兒子都管教不好,不提也罷。中間這一個,看起來竟然比米摯的存在感更弱。米摯就是個老糊涂蛋,看不清大勢,凈會添亂。后宮里,太后皇后與太子妃倒能算是婦人的典范,卻已經(jīng)出嫁從夫了。至于皇帝他親家兼病友,那個簡直是"紈绔子弟"的范本。

    總結陳詞:這是一群被"照誰誰白癡"光環(huán)照過的npc,就等著被新興勢力完虐,以完成喜聞樂見的x絲大翻身的劇情,給正義方增加經(jīng)驗值的小怪。

    誰想到這么一群小怪里居然出了個精英怪呢?余冼一封奏章,不啻一道驚雷,打到了政事堂的頭上,也打到了一心要推行科舉的人的心里。氣急敗壞的第一人就是顏肅之,可惜他要裝得不偏不倚,不好輕易發(fā)表意見。往下數(shù),第二個不滿意的居然不是首倡科舉的顏神佑,而是李彥,緊隨其后的是丁號、霍亥,顏神佑看著這兩老一中年臉紅脖子粗地在那里爭論,連甘銘都插不上嘴,深深地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也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米摯是舊族的臉面喉舌,自然對"排擠舊族"的科舉制不滿已久。然而首倡科舉的是個實權派——顏神佑,這個人是不好隨便攻擊的。好容易余冼撕開了一道口子,米摯如何能放過這么個機會?在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隊友的愚蠢之后,米摯對于橫空出世的一個神隊友重視了起來!當天回去就鄭重將余冼作為客人請到了相府,向他請教。

    余冼也沒有客氣,他本來對于這么一群居于廟堂之上、有著輿論基礎和文化素養(yǎng)的家伙是沒有什么好感的——占著這么多的優(yōu)勢,又是在戰(zhàn)爭結束之后、需要文治的環(huán)境下,居然干不過人家草莽出身的暴發(fā)戶!要你們何用?!你們還活著做甚?!基于對這些人智商情商的不信任,余冼壓根就不跟這些豬隊友一起行動——豬隊友包括他哥余道衡——他單干了,自己上了個奏本。如果米摯等人智商還有救,就應該抓住機會,那么他不介意為大家支招——舊族雖頹,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后援不用是王八蛋。如果連這樣的機會都抓不住,那就算了,還是讓他獨自為禮法奮斗吧!

    現(xiàn)在看來,米摯還沒有放棄治療,余冼心下大慰。米摯相招,他也痛痛快快地去了,心情與之前參加弱智同類的聚會時的愁云慘淡截然不同。米摯也沒有讓他失望,見了他,折節(jié)相交,也不擺譜說什么"后生可畏"、"爾當用力"的了。直接請余冼與自己對坐,夸贊他"有干才"、"機敏"會等等。余冼見米摯如此上道,態(tài)度也好了很多,心情也沒那么灰暗了——他一直以為隊友太蠢,需要自己孤軍奮戰(zhàn),很有一點殉道者的覺悟。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孤獨,一時面上春暖花開。

    待米摯問計于他的時候,余冼也不含糊:"齊國所依者,并非圣人,而是軍功。她自己正在兩難境地,若是為男,百愁皆消,不幸為女,與哪一派都有些合不來。興科舉,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武夫粗鄙,有幾個識文解字?以門第論,武人子弟或有機會等高,再不濟,還有蔭職。若興科舉……我看那些武夫,是不會為李公等說話的。此事于他們無益,齊國強要倒行逆施,只會令他們不滿。"

    米摯聽的入神,問到:"如此,齊國不足為慮?"

    余冼道:"相公休要動她!這樣的公主,她不依靠圣人而有了今日,圣人卻是一片慈父心腸的!相公的眼睛,且放到政事堂!放到選材上來。"

    米摯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奈何吏部那個田舍翁委實可惡!政事堂里,一旦公議某事,全部由我做主。"

    余冼道:"事緩則圓。請相公靜下心來。只要此事成了,何懼他人哉?!"

    米摯道:"你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單說興科舉之事,他們就都會同意,我是獨木難支的!原本老蔣還是有點骨氣的,現(xiàn)在也裝聾作啞了起來!太尉又休致了,唉……"

    余冼微微一笑:"趙某是最沒用的一個人,平日不過應卯而已,怎么就回死盯著古賀了?還查得那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