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頭人反而放松了起來,他看到了裝鹽的袋子了。兩處貿易,山民買過鹽,方面這就是頭人與姜氏打太極的話題之一。難道? 果然,顏神佑打馬上前,大大方方地問道:“前面可是山家伯父?” 山璞連忙代答:“正是家父,因不放心,親自來接娘子。小娘子可已凱旋?” 盧慎忙道:“小娘子率部,全殲賊人,斬首千余級。” 說話間,隊伍又往前靠近了一些。頭人看顏神佑,覺得這女娃娃生得很好,跟她爹很像,而且脾氣很好的樣子,又能騎馬,能帶隊,不錯。顏神佑看頭人,生得高大魁梧,比山璞略黑些,頗有威嚴的樣子。彼此看對方都像是能做主的人。 顏神佑馬上沖頭人一抱拳,復下馬來。頭人也不很托大,等她落地,也下馬。就聽顏神佑道:“舍下遇到些小麻煩,幸爾已經了結。辛苦伯父跑這一趟了,些許禮物,不成敬意。” 兩百石鹽!幾千斤,她說送就送了。 山璞的臉都紅了,大聲說:“這怎么使得?我們幫朋友,不用這個的!” 頭人一看兒子,就覺得這小子沒出息,紅個什么臉?還有,你低的什么頭? 顏神佑笑對頭人道:“既然是朋友,我們就不會讓朋友吃虧。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些,不過是出動的開銷罷了。我們海邊廝殺得有點過了,沿海都被血污了,正在清理,那邊的鹽都糟蹋了。是以現在只有這些庫存,伯父要是不收,可就是嫌少了。” 頭人見她言笑晏晏,也爽快地道:“你是爽快人,以后有事,叫人送信來找我!我們雖是山野里人,還是講信用的,你的家人,以后我們都會照顧的。” 顏神佑心事已去,笑得更加燦爛了:“那我可記下了,以后再不與伯父客氣的。” 頭人道:“你這女娃娃做事很痛快,你阿爹回來了,必是開心的。” 大樹君聽了通譯不停地嘰咕翻譯,一直沒插得上口,此時聽完了,帶一點敵意地道:“兩百石鹽,換她家人,好劃算。” 山璞大急,頭人也皺眉:“您老是累糊涂啦。” 顏神佑已改了顏色,正色對大樹君道:“兩百石鹽?老先生以為這便是我家人的身價了?我的家人,江山不換。” 姜氏再見到顏神佑,看她全須全尾,活蹦亂跳,姜氏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然后就想撲過去揍死這個小王八蛋!能把親媽和親弟弟就這么交出去了嗎?你娘是臨陣脫逃的人嗎?你以為你是你爹嗎?能這樣安排我們母子?! 可聽顏神佑說了這句話,她心里什么火都熄了。眼眶也有濕潤了,算了,不揍這死丫頭了。 盧慎一直在旁聽,這幾天一直在觀察。發現顏神佑心夠狠,手夠黑,腦筋夠靈活,思想夠狡猾,外交辭令如此嫻熟,蒙騙純樸山民如此之順手,正義之言說得是如此的爐火純青,這么多美好的特質,真是讓盧慎扼腕! 頭人倒覺得,這女娃娃夠義氣。山上不是沒有女首領的,只是聽說山下不興這個,其實,如果有男性繼承人,山上人的首選,還是兒子。不過,這一回的大令與以前的都不一樣,也許,這女娃娃能成山下人的首領?至少,也是個說話算數的。而且通過與顏家人打交道,發現他們并不像傳說中的山下人那么難纏,那么歧視人,還很有些優點,說話做事都漂亮,倒還值得有些合作。 頭人便忍不住說:“這話有味道!既是朋友,都是應該的,你也是個好娃娃。跟我家阿郎很像,都是好孩子。”孝順啊。雖然山璞這回的事兒辦得有點不夠地道,不過,大方向還是對的。這事兒做起來,有利無害,何不賣顏肅之一個人情呢?只是不應該瞞著自己,當然,瞞著大樹老先生是應該的。如果不瞞著自己,有自己籌劃,必然能瞞過別人的耳目的,現在這么一搞,大樹老先生事先知道了,這樣就不好。 盧慎覺得,這頭人……略眼瘸。山小郎是個實在人,小娘子就未必了,這頭人是哪只眼睛看見他們倆像了? 不得不等顏神佑與頭人謙虛了兩句之后,上來也夸山璞講信用,護送娘子小郎君一類。山璞也啃著謙虛了兩句,一時倒也其樂融融,把大樹老先生氣得夠嗆。不過頭人都說話了,顏神佑個小女娃做事也挺上道的,老先生也不大好跟個黃毛丫頭拌嘴不是?大樹老先生到一邊嘟嘟囔囔去了。 頭人微一笑,看一看盧慎,說:“我知道你,你是盧家小兒郎,你也很好,你們也多多親近親近吧。” 盧慎覺得,臉……略疼。哼哼哈哈地跟頭人也打了一回太極,又抬頭看看日頭,誠懇地道:“日已偏西,再晚,天就黑了,怕路不好走呢。這位老先生,”看向大樹君,“看似已經疲累了,若累著了老先生,又是我們的罪過了。還請就此別過,請老先生也回去好好休息。” 他一口一個老先生,大樹君那里,雅言十分不好,反應得慢,只聽他不停地說老老老老老。差點沒真的被氣老過去,哼哼地催著通譯:告訴他們,我好得很!我們走! 通譯張張嘴,見頭人一個苦笑,硬著頭皮翻譯道:“長老是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山璞:“……” 盧慎又問山璞要不要一起回去,還是回家看看。頭人道:“不見他還不想,一見,就想了,讓他回來住上兩天,等大令回來了,再叫他下山。也帶些山上的特產給大令嘗嘗。” 當下分道,各各歸去。 ———————————————————————————————— 顏神佑磨磨蹭蹭,蹭到姜氏跟前,揚起一朵諂媚的笑來:“嘿嘿,阿娘,家里什么都齊備了,咱們回去換身衣裳吃口熱飯吧。六郎捱不得餓的。” 姜氏一低頭,看六郎一臉緊繃,問他:“渴不渴?餓不餓?” 六郎仰起小臉搖搖頭,又對顏神佑叫一聲:“阿姐。” 顏神佑摸摸她的臉:“乖~咱們回家了。” 回到縣城的時候,城門都關了,非常時期,顏神佑果斷叫開了城門,城上沒一個人說“到了宵禁時間,明天請早”的。方章都等得快要發瘋了,一見她回來,急忙將人迎了過來,道:“盧郎君的父母親,領了馬家娘子來,想見郎君。可郎君沒來……我就說,郎君出巡,看看受損情況去了。” 顏神佑笑道:“做得好,咱們且回去,”轉臉對盧慎道,“盧郎君要不要回家看上一看?” 盧慎嘆道:“也罷,我且回去一下。只怕……唉,我倒想起來了,這怕是為牛家那小子求情的。” 這事兒,是姜氏反應得更快一些:“可是因為令表姐?” 顏神佑慢一步想起來了,盧湛的meimei嫁給了馬家,馬家本次是清白的沒錯。可問題是,本地偽世家與盧家這四家吧,也算是世婚。盧湛的外甥女兒,她嫁給了牛小娘子的哥哥! 顏神佑道:“或者,若是明日阿爹還未回來,我先見他們一見好。還請盧郎自行斟酌,剿海賊的事,是我阿爹一手cao辦的。” 盧慎一揖到地:“是。” ☆、91·變態嚇到人 要說這一仗,打得也算暢快淋漓也算稀里糊涂。沒有牛小娘子密告,打也未必會輸,畢竟兵力在那里,可必然不可能是這樣一個好結果,起碼得多死許多人。就更不要談什么財產損失了,丟點鹽還罷了,就怕他們毀了還沒建好的新塢堡,到時候的損失的就不止是人和財了。 現在想想,基本上什么都沒大丟,部曲是有傷亡,比起被突襲,還是少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全縣百姓絕大多數只是被白嚇了一回,唯有阿花所在的村子才受到了真實的傷害。這么說有點對不起阿花,可真顏神佑是真的慶幸,只有這一處遭了難,而不是涉及全縣。 還把縣內豪強拔了兩家,這兩家,怕是難再起來了,顏肅之以后無論做什么,阻力都會小很多。 顏神佑的大腦,一直就這么興奮著,臉上掛著不自覺的微笑,直到回到縣衙,直到又跟方章、盧慎等人說完進一步的安置事宜,直到批準了盧慎回盧家。 衙里后院已經陸續來了些人了。姜氏雖然算是被挾裹走的,臨行前卻還來得及匆促下令,命沒有隨行的奴婢們:“分散躲避,不要撞上了賊人,待我回來,自召還你們。” 不等她回來,只消顏神佑返城的消息傳來,便有奴婢陸續往縣衙集結了。待母子三人重回縣衙,什么都準備好了,廚娘連席面都整此治妥當了:“煲的好湯,正在蒸籠上,正好拿來,rou燉得酥爛。” 夏五月,天正熱,姜氏等人一天就這么逃來奔去的,渾身都是汗,心也繃得緊緊的,如今回來了,頭一件事兒,且先洗沐一下罷。顏神佑倒不在乎,催促著阿方、阿圓等侍奉著姜氏母子去洗沐,自己又將奴婢人等都點了點。聽姜氏說:“我命他們躲了出去,你現使人去招呼一聲,便說事已平定,命他們回還。” 這還真不怕走丟,且不說忠仆們了,就是有些小心思的,外面這般亂,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大部分人還是懂的。是以宵禁之前,人也都回來了。顏神佑簡單安慰幾句,命大家各司其職,阿琴便來請她也去沐浴更衣:“小娘子,把這身兒給換了吧。” 顏神佑為方便行動,這幾日出門兒,全穿著箭袖呢。大太陽地里的來回跑,也有點灰頭土臉的了。顏神佑一看沒什么要cao心的事情了,也回去梳洗,又換了身兒家常衣裳。清清涼涼的米色底淺紫碎花的上衣,淺青色的長裙,踩著雙木屐,沓沓沓沓地往正房去見姜氏去了。 母子三個都洗沐過了,頭發還都是濕的。顏神佑與姜氏都將頭發與布巾絞以一起,挽個髻。六郎就干脆被拿塊干凈的巾子整個兒包了腦袋,好似個小和尚戴了個布帽子。 整個縣城都已經沉寂了下來了,經過這兩日的大起大落,大家都累了,確實需要休息了。當然,首先,得吃一餐熱飯。 姜氏看著顏神佑,似還有些余怒,最終是長嘆一聲:“累壞了罷?快來用些飯食。” 顏神佑堆起一個討好的笑來:“沒事兒沒事兒,我跑慣了的,不大累,阿娘累著了罷?六郎,熱不熱?” 六郎虎著小臉兒,搖搖頭,認真地道:“你不乖,阿娘哭了。” 姜氏瞪了他一眼,這兩個孩子,沒一個省心的!“我哪里哭了?” 六郎道:“沒落眼淚,可我看著像哭了。” 姜氏噎住了。 顏神佑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不說啦,來,六郎,吃飯,有你喜歡的湯。” 六郎長得挺圓潤,這時候呢,有倆審美標準,要不就像盧慎、姜云、蔣五那樣的,山璞打扮起來呢,能入這一列,這類的代表人物是顏肅之和唐儀。另一種呢,說來慚愧,是趙忠那樣的,講究個腰帶十圍。看樣子,姜氏是想將兒子往這個方向培養了。 所以,他有點小胖,夏天就更容易出汗。姜氏與顏神佑變著法子給他做些解暑的湯水,他也愛喝這個。既然在場的兩位女士都不想提這個話題,六郎也矜持地點了點下巴,好像還唆了一口口水:“那吃飯罷,都多吃一點。” 小東西說話的時候跟個大人似的,可吃飯的時候兩眼卻放光,湯還略有點燙,就歪歪嘴巴喝了下去了。顏神佑一陣心疼,要不是她當時誤判,六郎也不用挨這一回饑。這小東西長這么大,怕頭一回知道忍饑挨餓的滋味。 姜氏看著六郎這個小樣兒,心疼得不行,再看顏神佑,想這女兒也不容易。好在如今大家都平安,她這一顆心也好往肚子里放了。對于整個事件,她已經從參與到抗爭到生氣,現在已經發展到無言了。 她突然發現,似乎整個事情,她已經沒有什么發言的余地了。看著六郎用完了飯,摸摸六郎的腦袋,讓阿方領他去擦干了頭發早些安睡。姜氏才對顏神佑道:“你且留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是的,商量事兒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那就問一下情況吧,也好少一點擔心。母女二人看奴婢們收了晚飯,都洗手漱口。一人身后跟著個小婢女,放開了頭發慢慢擦著。四下還有打扇兒的,風吹過樹梢,間或蟬鳴,好一派清新閑適的美好生活圖景。 姜氏想了一下,問道:“海賊都平了?可有傷亡?” 顏神佑郁悶地道:“原本不該傷著百姓的,可這群瞎了眼的笨賊,跑錯地方了!”憤憤地將海賊如何跑錯了,害她砍完一場之后還得補場的事兒給說了。 姜氏聽了,十分關心地道:“那對姐弟呢?” 顏神佑道:“我剛回來時看咱們這里沒人兒看顧,使人帶著,權到左邊兒街上那個開小飯鋪的人家里寄放了,已經取了兩貫錢去權作飯錢了。咱們人來了,已經叫他們收拾出一間房來,就擱咱們家養著?” 姜氏道:“他們又不是奴婢,你這么擱咱們家養著,下面呢?要怎么安置?” 顏神佑想了一想道:“終歸是緣份,可也不能真弄成養豬了,我就想著,她弟弟還小,總得長到半大了,才放心讓他們走。這次他們是受災百姓,還有撫恤的事兒沒定,阿爹這兩天也回來了,請示過阿爹才好。” 姜氏道:“阿爹果然也就這兩日該回來了,你且安撫住了眼下形勢,下面的事兒,就好辦好了。等下再去庫里取兩匹白布來,派個人去,到街上賃間房子與她們姐弟住下了。他們得穿孝呢。” 顏神佑一拍腦門兒:“哎呀,我險些忘了這個……哎,也甭賃房兒了,他們家死了這許多人,還得入斂下葬呢,他們得回去穿孝。將他們姐弟托付村中長者罷,咱們撥些撫恤的錢糧,每月供若干柴、若干米,養那男孩子到成丁就是了。” 姜氏擺手道:“這些你記得說與你爹就是了,你自己呢?可還好?等會睡前再熬碗安神湯喝了。”平了海賊,要說沒有殺戮,姜氏是不會信的,可見顏神佑什么也不說,她也不好提,就怕挑破了嚇著她閨女。 卻不知顏神佑是個小變態,開始鹽田里的廝殺她是有些心驚,但是一看己方也受傷了,她就怒了,及到村里看到海賊這般殘暴,那一點點的不安也全都喂了狗了!媽蛋!沒見過做好事還要良心不安的。懲惡揚善還要做惡夢,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她不提,是怕嚇著姜氏這個良家婦女而已。 母女兩個都有意回避了這個話題,顏神佑又問了姜氏:“山小郎這一路可還使得?” 姜氏好氣又好笑:“他倒實誠,哄他親生父親,要騙些人來做護衛。我看,是不是山民里也有不一心的?要他這般防著。” 顏神佑笑道:“就是圣上,還有人看他不順眼呢,有幾個作幺的,不是再正常不過了么?橫豎阿爹快回來了,我已派了人沿著官道兒一路往下找出去了。左右在這兩天,快的明天就能到了,若再遲一、二日,說不得明日盧家人又要上門了。” 姜氏嘆道:“便是此事麻煩,你說世家是世卿世祿之家,倒也不錯,卻也要記著,這還是世婚之家呢。” 顏神佑答應了一聲,道:“我只管與他們寒暄,等阿爹來……阿娘,千萬禁著他們,我往外頭都說,這幾日皆是阿爹主事的。這回斬首得有千余級,按首虜數來算,咱家朝廷上還有人,封侯可期!” 姜氏一想,倒明白這其中的內幕了,十分復雜地看了閨女一眼,十幾年前剛生出她來時的想法又冒出來了:怎么不是個兒子呢?有這么個兒子,還要愁什么呢?現在想想,這閨女凡是她認為出格的地方,如果換個性別,都是很正常,非但正常,還值得欣慰的哩。 “知道了,家里的事,你不用cao心了,早早安歇了罷。” 顏神佑道:“阿娘不說,我都要疏忽了,原以為是受了難,要救急,就將阿花姐弟安置到了旁人家里,忘了她們有孝。可否接了她們來住上一晚?過兩天就送回去好發葬了他們父母長輩。咱們這里是官府,正氣濃的哩,不怕這些……” 姜氏好笑道:“行啦行啦,你娘是那等小心眼兒的婦人么?要做便去做,許那寄養的人家些錢糧,不要叫人白擔了晦氣。” 顏神佑答應一聲,吩咐何三去接人。 阿花姐弟來了,阿花還認得姜氏,有點瑟縮地給姜氏也叩了頭。姜氏拿手絹兒捂了眼睛:“可憐的孩子,安心在這里住下,等郎君將你們那里安置妥當了,使人護送你們回去哭靈。” 阿花與她弟弟又一陣兒哭,姜氏又問了她吃過沒有一類,命取了麻布,給姐弟倆裹了穿孝。 ———————————————————————————————— 顏神佑這里算是一切順利,盧慎回家就是雞飛狗跳了! 盧慎的這個姑媽,還真不是一般人兒,她是盧湛的庶妹。雖非一母所出,盧湛待這個meimei卻是十分親近的。蓋因這盧氏的生母于盧家實有大功,且處事公正又厚道。盧湛的父母生前都頗為喜愛一婢,盧母將此婢送與丈夫,不久就生了個女兒,這就是盧慎的姑母了。 兄妹倆差了五歲,卻感情不錯。盧湛七歲上,他爹死了,又過一年,娘也死了。此時盧湛年紀又小,他還有個同母弟比他還小。大家族里,守望相助固然是件好事兒,可有時候,自家人謀算起自家人來,也是夠狠的。有時候,做官的父親死了,寧愿將年幼的子女托付給同年、好友、外家,都不肯交給本家。 多虧得這個婢子左右周旋,艱難將盧湛帶到了十四歲上。婢子因主母寵愛,也讀書識字,盧湛少時有些書,還是她給教的。為了帶大盧湛兄弟倆,她吃了不少苦頭。盧湛爹死的時候,她還大著肚子,最后生了個兒子,后來因為照盧湛兄弟,這個幼子生下來之后親媽沒有照料到,一病死了。 就這么個人,不能說是盧家的大功臣,卻是盧湛的大恩人。連殷氏過門,拜完了公婆的牌位,敬過了祖宗,還要給請她上坐,拜她一拜。合縣都說這是個“義婢”。這自然是不能當成普通奴婢來看的,就是當長輩來敬的。她僅剩的女兒,盧湛自然是要照顧的。 只是盧湛當時也剛剛長大,家業本就頹敗了些,又要與親戚周旋,生怕將妹子嫁得遠了,他看顧不到,便將meimei嫁給了本縣的馬家。馬家通過篡改資料等手段,在歸義縣也號稱世家。不管怎么樣吧,嫁遠了,不放心,就近的話,也就是他了。在歸義縣里,盧湛的手下,盧氏過得也很是滋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