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今日他將事情解決,拿起筆沾墨在紙上飛快的寫了十幾句話,用信封裝上叫貼身太監送往潭州。 午時前何冬擺駕立政殿,發現從守著立政殿宮門的宮人到何義蕓、慕容英都是面帶笑容喜氣洋洋,以為她們是因為劉貴妃被降為美人的事高興。 只因當年慕容英懷了何義揚六個月時,就被診斷出是男嬰,隨后生產前中毒,導致何義揚生下來就險些夭折,當時所有證據都證實是前太子妃所為,然而慕容英認定是劉貴妃所為,處處為難劉貴妃。 劉貴妃就算不得何冬寵愛,也是何義蓉的母妃,背后又有劉族撐腰,便與慕容英斗得死去活來,雖未占了上風,然也不是次次都輸。 何冬問道:“皇后為何高興?” 此次劉貴妃降為美人,劉族處于低谷,慕容英必會趁機收拾劉美人。 他想到長女的生母劉美人不死也會掉層皮的下場,心里自是不會高興。 慕容英正沉浸在再次為人母的極大喜悅之中,未發現何冬稱她為“皇后”的細節。 倒是何義蕓敏感的拉了一下慕容英的衣袖,笑道:“恭喜父皇,母后為您懷了孩兒,已有一個月了。” 何冬驚喜交集,眉飛色舞,大聲問道:“英妹,你真有了身孕?” 慕容英原本微黃的肌膚在付用百日李晶晶制的藥粉已變得粉白,笑靨如花,眼睛波光流轉,嫵媚動人,笑道:“冬哥,我豈會拿這么重要的事騙你?” 何冬連忙雙手握住了慕容英香肩,喜道:“好!真好!太好了!” 何義蕓滿臉喜氣,眨眨眼睛,笑問道:“不知道母后懷的是龍子還是龍女。父皇,你希望是什么呢?” “只要是你母后生的,我都喜歡,都是好的。”何冬體貼的扶著慕容英坐下來,扭頭對貼身太監道:“傳朕的口諭,皇后有孕在身,后宮誰惹著皇后發怒動了胎氣,一律報于朕,朕親自懲罰。”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待用過午膳,何冬接納愛妻與嬌女的建議,感激李晶晶治好了何義揚的紫癲,又治好慕容英頑疾令她懷孕,將瀏陽縣賜給李晶晶做了封地。 自圣旨蓋上玉璽的當日起,瀏陽縣所有的稅收全部歸李晶晶所有,縣里的官員包括縣令在內李晶晶都能向朝廷推薦合適的人擔任。 何冬自登基以來,冊封皇室四位王爺、十幾位公主郡主郡王,沒有一個賜過封地,這回破天荒賜給外姓縣主一個縣。 轉眼到了三月中旬,這一日長安城無風平靜,到了黃昏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突降暴雨。 將近子時,兩個穿著盔甲的將士騎著黑馬冒著大雨奔至皇宮宮門外,痛哭著大叫道:“北地八百里加急軍報,速打開城門!” 何冬正在御書房批改奏折,覺得右眼皮猛跳,心神不寧,令太監打開窗戶,讓帶著雨絲的風吹進來透透氣。 很快太監領著兩個將士到了門邊,何冬聽聞八百里加急軍報,趕緊召見,只聽了幾句便目光憤怒悲痛口噴鮮血昏厥倒下。 原來太子何義軒在攻打下西北地幾個城府后,被輕而易舉得到的勝利沖暈了頭腦。 他狂妄自大不按李炳鞏固北地計劃行事,率定朝軍隊龍騰軍、獅嘯軍深入北地草原,被匈奴十五萬大軍圍住,兩次突圍失敗,第三次僅有兩千人逃出,其余一萬八千人陣亡。 太子何義軒、國公世子秦楠被萬馬踏碎,尸骨難尋。 匈奴大軍反攻奪回西北地兩個城府。 青城危急,北地陷入大亂。 何冬吐血除去憤怒太子何義軒愚蠢無知慘死,更是痛惜死去的一萬八千名龍騰軍、獅嘯軍將士。 只一夜皇宮的東宮就遍布白綾,東官上至太子妃下至宮人全部披麻戴孝。 長安秦國公府也是一樣,四個大門全部掛上白色燈籠,長房的主子及下人都穿上了孝衣。 三月二十日的半夜,侯府半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何敬焱率虎奔軍親兵護送剛剛得到北地噩耗的李炳離開潭州,火速趕去北地主持大局,保住青城并將丟失的西北地兩城奪回。 此次跟隨李炳同去北地的還有李云青、曲快手。 三月底一個落著細雨的清晨,潭州國公府側門門前來了四個騎馬穿著孝衣風塵仆仆哭喪著臉的男子。 為首的男子急道:“我們是長安國公府的人,奉國公爺之令給二老爺、二夫人稟報十萬火急之事。” 門奴驗證了四男的腰牌,打開側門。 為首的男子特意囑咐道:“國公爺有令,不得將我們深夜入府之事透露給老祖宗知曉!” ------題外話------ 本月上旬最后一天,請親們將手里的票全部投給本文。 這樣本文才有可能在激烈的月票榜競爭當中進入前十。拜托! 再次感謝訂閱、送鉆花票打賞留言的親們! 31 世子陣亡秦躍犯渾 慧淑哭急訓夫 玉蘭院燈火通明,大廳里四個長安國公府來的男子說完了秦楠在北地戰死尸骨丟失,國公爺叫秦躍回去奔喪的事。 秦躍愣了好半天神,突然間放聲嚎哭道:“大哥,你怎么死在異鄉,尸骨都找不到?我要去北地給你找回尸骨!” “秦躍,不許你去北地!”賀慧淑蹙眉頭高喝,已有四個月身孕,肚子隆起來竟像是懷了六個月。 幾天前賀氏曾給她透露了此事,讓她做好秦躍前去長安奔喪的心理準備。 她知道秦躍是敢說敢做之人,今個若是不強勢的攔住他,他到了長安被人一挑唆真的會去草原找秦楠的尸骨。 秦躍牛眼吧嗒吧嗒落著熱淚,痛聲哭道:“大哥尸骨丟了,我怎么能讓他的魂魄在匈奴狗的地盤悲慘無依的飄蕩?” 賀慧淑叫道:“你一回北地都沒去過,怎能深入草原?再說了太子的尸骨也丟了,大哥跟太子一起陣亡,那些將士去尋太子的尸骨,定會把大哥的也找回來。用不著你去!” 秦躍急道:“慧淑,我就一個嫡親的哥哥。我若不親自找回他的尸骨,心里愧對這份兄弟情誼。” 賀慧淑氣急而哭,怒道:“秦躍,你可曾想想我腹里的兩個小郎,你要是去了北地草原,有個三長兩短,兩個小郎連你的模樣都沒見過。” 四個長安國公府來的男子不由得瞟了一眼賀慧淑的腹部,原來她懷的是孿生子。 何嫂、小睛趕緊的將四男請出了大廳,不想讓他們聽下去。 秦躍嚇得連忙上前扶住雙肩顫抖的賀慧淑,牛眼含淚,失聲問道:“慧淑,你怎么不早說懷得是兩個小郎?” 賀慧淑雙手放在腹部,氣道:“我也是昨個才知道此事的。我說了有何用,你哭天搶地的要去北地草原送死,都不管我們娘三了!” “我大哥身被萬馬踩踏死得那般慘,我這個當弟弟的是個廢物,竟是不能把他的尸身找回來。”秦躍左右為難,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嚷道:“大哥,我要去找你的尸骨!” 賀慧淑氣得七竅生煙,突然間失聲大哭道:“以前我每回懷孕,你都要鬧上一出。我原以為這回你能長進些,誰知你這般渾,竟是命都不要了去北地送死。我賀慧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這輩子竟是嫁了這么個渾人,非得把我活活磨死不可。” 她自小聰慧無比,偏偏家遭巨變,嫁了這么一個沒有一點腦子的莽漢,常常跟他說話,等于對牛彈琴,生生的把急脾氣磨成了如今的溫吞性子。 她如今正懷著孕,氣大了情緒波動非常大,一瞬間覺得心神疲憊委屈的要命,梨花帶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嫂與小晴跑進來,趕緊扶著有昏倒傾向的賀慧淑。 何嫂哭道:“二老爺,二夫人懷著兩個小少爺,奴婢求您莫再氣二夫人了。” 小晴急道:“二夫人,奴婢叫人去把少爺請回來?” 賀慧淑哭著揮手道:“派人叫業郎回來親眼瞧瞧他爹有多么渾。我跟他爹實在過不下去了,這就析產分居,明日我就搬出府去。” 秦躍一聽“析產分居”,臉色巨變,牛眼立即收了眼淚,起身沖至,抱著賀慧淑的右臂放在懷里,急道:“慧淑,你懷著我們的兩個孩兒,身子這么虛弱,豈能搬出府去?” 賀慧淑把右臂從秦躍懷里抽回來,搖頭哭道:“我不用你管。我離了你,再不會擔驚受怕傷心難過,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 秦躍原自把賀慧淑的右臂放回懷里緊緊摟著,愧疚道:“我不是故意氣你,我剛才聽到大哥的死就失去理智。” 賀慧淑見秦躍能聽得進話了,哽咽道:“大哥身已死,魂已在天上,他如今放心不下的不是爹娘跟你,而是大嫂、康郎、林郎與靜娘。你想要盡兄弟情誼,護住他的妻兒便是,何苦要去草原送死,非得到天上去陪他?” 秦楠只有一個妻子就是鄧氏。 他們的長子秦樸康今年十六歲,只是個七品上的武散官,二子秦安林今年十四歲,前年科考落榜,連秀才都不是。三女秦婉靜今年十三歲。三個兒女都未定親。 秦楠陣亡,鄧氏守寡,三個兒女三年之內不能談婚論嫁。 雖說鄧氏是融王妃嫡親的meimei,但是一下子失去了正當年的世子爺夫君,兒女沒有一個獨立,國公府幾個姨娘、庶弟庶妹日子趁此機會豈會下絆子,日子豈會好過? 這幾天賀慧淑站在鄧氏的角度想了許多回,覺得大房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二房的支持與幫助。 偏偏秦躍這個莽夫,壓根想不到這些,沖動的要去草原尋找秦楠的尸骨。 賀慧淑在大哭了一場之后,只有把這個道理直說給秦躍聽。 秦躍恍然大悟,深覺愛妻所言極是,只是有個疑惑,當下問道:“此次我去奔喪,只在長安呆些日子就回來,以后就護不得大哥的妻兒。” 賀慧淑長嘆一聲,無奈的揮手叫何嫂、小晴退下,待大廳里再無旁人,抬頭盯著秦躍問道:“你給我說句心里話,可曾想過當國公世子爺?” 秦躍牛眼圓瞪,頭搖得似撥浪鼓,堅決果斷的道:“我從未想過。” 賀慧淑望著秦躍,心里暗生敬意,天下間能像秦躍這樣光明磊落沒有貪念的人到底是少的。 “慧淑,你可會怪我?” 如今李老實是從三品的開國侯,又在潭州書院任著極肥的差事,比他這個當姐夫的官大權大的多。 他若是當上國公世子,賀慧淑就是國公世子夫人,許多年后,都將是非常顯赫的從一品。 “我根本不在乎國公世子夫人的位置。” 秦躍感激的道:“慧淑,我就知你與眾不同。” 賀慧淑肅容道:“你到了長安跟爹說,娘年事已高不易cao勞,讓爹把國公府交給大嫂管,這是其一。大嫂管著家就有權,府里那些牛鬼蛇神誰都欺負不到她頭上去。” “你與爹同時寫個奏折求陛下冊封康郎為世子,這是其二。康郎成為世子,大房所有人的心都定了,大嫂也有了盼頭,絕對不會被人挑撥誤以為我們二房有奪勛的野心。” “你說服爹娘日后不要插手三個侄兒女的親事,都交給大嫂來定,這是最后一件事。大嫂一直以來的心事就是三個兒女的親事,只有讓她自已定,才能讓她滿意。” 她恨不得把看似簡單實則含有許多深意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說,讓秦躍聽懂了放在心上,去了長安不要犯渾辦砸了。 秦躍聽著只有點頭的份。 賀慧淑輕嘆一聲,道:“我怕你到了長安,看到大哥的靈牌,悲痛傷心就忘了,還是我說著你寫下來,背記住再把紙貼身帶著。” 秦躍扶著賀慧淑去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秦敏業來了,同來的竟是還有李老實夫妻及李去病。 秦敏業泣道:“爹,大伯陣亡,你莫傷心過度。” 李老實神色焦慮,開門見山道:“jiejie,我爹臨行前,特意囑咐過,讓去病跟著姐夫同去長安吊唁太子及世子爺。” 李去病穿著一襲黑衫,長發用一根白玉簪束起,越發襯得容貌俊美,氣質貴雅,朝秦躍鞠躬,誠懇的道:“勞煩姐夫帶我去長安,一路照顧我。” “都是一家人,不用說客氣話。”秦躍連忙扶起李去病。 賀慧淑已寫好了信,交給了賀氏瞧看,望著李去病道:“他不曉事又愛犯渾,你跟他去,這一路還不知是誰照顧誰。” 賀氏挑眉問道:“jiejie,你眼睛都哭腫了,剛才可是秦躍氣著你了?” 賀慧淑見秦躍仍沉浸在失兄深深的悲痛之中,不想讓他被賀氏罵了,搖頭道:“我是為大嫂哭得。” 賀氏才不相信是這樣,問道:“秦躍,你可是一聽到世子的死訊,就跟我jiejie鬧著要去匈奴草原尋他的尸骨?” 秦躍牛眼落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