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秦月輕嘆一聲,道:“你我好不容易遠行一次,回長安帶的禮物若是少了或是上不了臺面,肯定被那些人取笑。” 秦蘭想到每回宴會各府嫡小姐蔑視的目光,恨得咬牙道:“誰叫我們命不好,沒有投到母親的肚子里,卻了投到姨娘肚子里,長這么大可有的銀錢少得可憐。” 秦月緩緩道:“我來之前,曾聽我姨娘說,潭州本家的人許多都做著生意,非常富有。不如你我去本家一趟,他們必不會讓我們空手而歸。” 秦蘭眼睛一亮,當下便與秦月乘著馬車去了本家最富有的一家。 這家當家的正是那天去潭州國公府求明氏的四個老頭子當中的一個。 他正后悔一時沖動給國公爺的信里暗諷了明氏,見到長安國公府的兩位庶小姐,就像見到救星一般,叫奴仆立刻去把三個老頭子都請來。 四個老頭子說了許多感激國公爺的話,又把秦躍、賀慧淑好一通罵,請秦月、秦蘭回到長安,將這些話轉告給國公爺,立刻把秦躍夫妻召走。 秦蘭來本家的目的是收銀錢,可不是聽這些破事,更不會為了他們去告秦躍夫妻的狀。 秦月面色不變,道:“我蘭jiejie陛下下旨冊封的郡王側妃,明年將與青郡王大婚。此次來潭州,青郡王讓她瞧瞧本家可有能用的上的人。” 秦蘭瞟了秦月一眼,微笑道:“月meimei,我瞧著勝郡王對你很仰慕,前幾日他話里的意思倒是讓你幫他選一些有才干的人去長安做官。” 四個老頭子像打了雞血般激動,立刻要求官的十幾個子孫叫來讓秦蘭認識,最后終于“大方”了一回,每家出一百兩,湊了四千銀票,送給秦蘭、秦月各兩千兩。 兩女收了銀票,晚飯也不用,就立刻坐著馬車離開本家,直接去了首飾鋪、成衣鋪,將剛才看了好久舍不得買的都買了,平生第一次一擲千銀,心情無比舒暢,去約好的地方等秦東與秦立,準備一起回府。 兩女等了一會兒,不見秦東與秦立的馬車影子。 秦月瞧著天色已黑了,再晚回去怕惹人閑話,就留下一個奴婢帶口信,提前一步坐馬車回府了。 秦蘭的生母是柳氏。秦月的生母是鳳氏。秦東與秦立都是朱氏所生。 秦月不會為了不是同母的秦東兄弟在夜晚久等。 一個時辰后,秦東與秦立的馬車方趕到,把那個奴婢帶上,急匆匆回府。 秦敏業已從曲家村回來,在玉蘭院跟明氏、秦躍夫妻用了晚飯,就去了迎賓廳等著,先見了兩位庶姑,又等了許久,才見到兩位庶叔。 他瞧著兩位庶叔眼袋泛青,嗅到他們身上濃郁的脂粉香,只說了兩句話,就客氣的請他們回院歇息。 當晚秦敏業就在國公府歇下了,次日一大早返回別院,跟李去病一起練武用早飯上學院讀書。 四人早起去給明氏請安,得知秦敏業已經走了,面面相覷。 原來他們的生母都認為秦敏業小小年紀考上秀才,日后前程無量,特意替他們給秦敏業準備了見面禮。 晚晚他們未將見面禮隨身攜帶,回來的又那么晚,見了秦敏業就回去歇息了,想著秦敏業今個還在府里,拿給他就是。 秦月問道:“奶奶,業郎下次什么時候回府?” 明氏摸摸頭發少得可憐的腦袋,道:“他昨個是說了,可是我忘記了。” 四人離開牡丹院,就被秦躍跟前的奴仆請到玉蘭院。 秦躍已得知四人昨天做下的事,牛眼一瞪,沒好氣的道:“我已安排好了,你們明個就返回長安,路上莫再貪玩,趕著仲秋節之前到了。” 昨個秦蘭、秦月去本家撈了一筆銀錢,戌時三刻方回府。 秦東、秦立帶著四個歌伎船游湘江,又去逛了青樓點了兩個頭牌睡了,脖頸帶著紅唇印快到子時才回來。 四人這才剛來了兩天,若是再呆一個月,潭州國公府這些年的好名聲得毀在四人的手里。 秦東道:“二哥,我們出行之前,爹爹吩咐過要我們陪著奶奶過仲秋節才回去。” 秦躍非常強勢的喝道:“你們明個就起身,其余的不要多問!” 四人一臉窘容退下,去了月秀院,叫退奴婢,坐下商量對策,一直發愁到下午,飯菜都少吃了些,也沒有個好主意,最后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服從。 秦蘭提議道:“明個就走了,不如我們一會兒都去潭州書院瞧瞧好侄兒業郎,親自把見面禮送給他。” 她明年就要嫁人了,日后還得靠著娘家。 她是瞧出來了,兩個庶哥以后不求她就不錯了,兩個嫡哥攀不著,就看能不能靠著三個嫡侄兒。 秦月打著同樣的主意,眼珠一轉,“業郎如今跟二嫂親妹的小叔子李去病住在別院讀書。我們去了是不是也得給李去病帶份禮物?” 秦蘭一直氣著賀慧淑這兩天怠慢了她,道:“我是沒有多余的禮物送不相干的人。你們要送就送。” “都不送了。”秦東叫道:“他跟我們平輩,又不是晚輩。” 秦月一聽只有息了送禮給李去病的心思。 四人這回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坐馬車出府去潭州書院。 長安國公府的馬車標記跟潭州國公府的不一樣。 “三老爺、四老爺、四小姐、五小姐,少爺還未下學堂,二夫人親妹的小叔子李家二老爺先下了學堂,正在書房里彈琴。”別院的奴仆今早已得了秦敏業的囑咐,認出來馬車標記,連忙恭敬的請著四人進了大廳。 從書房里傳來單調的琴聲,彈琴人反復彈著幾個音。 四人聽得面露不屑走進大廳,隨意坐下吃果子,貼身奴婢、奴仆都跟進來站在他們的身后。 秦蘭搖頭道:“這便是二嫂親妹的小叔子彈的琴,我六歲時彈的都比他強。我們國公府竟連這樣的蠢材也要推薦到潭州書院讀書,還要不要名聲了。” 秦立好奇問道:“二嫂親妹嫁的是什么人?” 秦月輕聲道:“本家的人說二嫂親妹嫁了一個道觀里的帳房,每月月銀一兩二錢。” 秦東目瞪口呆,隨即搖頭道:“二嫂的爹不是開朝狀元嗎,她meimei應跟她一樣的才貌全雙,怎么嫁了這么窮的賤民?” 他與秦月、秦蘭、秦立都不同。 他一個月除了月銀二十兩,另有生母朱氏娘家贈的兩個商鋪,每月坐收一百多兩銀錢。 昨個他與弟弟秦立在潭州第一青樓,不過短短的兩個時辰用了五十兩銀錢。這就抵得上道觀管事四年的收入。 他倒是從未想過為何與秦立都是朱氏親生兒子,牛氏娘家只給他兩個商鋪,卻沒給過秦立一枚銅錢。 ------題外話------ 放假第二天。 得了月票的親請投一下。多謝! 79 去病被罵心不平 秦躍狠打庶弟妹 李去病聽得奴仆稟報秦敏業的庶叔、庶姑來了,立刻停止練琴,起身面帶微笑去大廳,豈料未到門口就聽到四人出言譏諷哥哥李老實。 奴仆正要咳嗽示意里面的人息聲,李去病抬手制止。他停下腳步,靜靜聽著。 秦立問道:“二嫂是不是認錯meimei了?” 秦月搖頭道:“不會。二嫂與親妹是雙胞胎,容貌有三分相似,當年分散時都記事了,絕對認不錯。” 秦蘭道:“本家人說二嫂的親妹一大家人在別院住了一個多月,還沒住夠,又去了潭州國公府住了十天,要不是我們去了,還舍不得走。” 秦東呸了一口,道:“真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一大家子人住在親家jiejie夫家白吃白喝一個多月。” 秦立壞笑兩聲,道:“二嫂愿意,二哥寵著二嫂,自是凡事都由得二嫂。” 秦月昨個可是聽本家的人說秦躍這么年來都在外面花天酒地經常夜不歸府,疑惑道:“四哥,你從哪里瞧出二哥寵著二嫂了?” 秦立道:“二嫂長得那么美,又是才女,是個男子娶了她都會寵著,二哥雖是粗蠻,也不例外。” 秦東浮想聯翩,道:“二嫂不知跟她親妹哪個更美。” 秦蘭嬌笑兩聲,道:“說不定二嫂親妹瞧見咱們府里的富貴,想要棄了管事的夫君,給二哥做了小妾,這才住了那么多天。” 大廳外傳來一聲少年憤怒的冷哼,四人嚇了一跳,待出去瞧看,只看到一個面露怒意的奴仆。 秦東瞪眼喝道:“主子說話,你就在這里偷聽?”雙手開弓扇了奴仆幾記耳光,又狠狠踹了心窩兩腳。 他在長安國公府惹出事來,哪怕jian污了嫡母米氏院里的二等奴婢,爹爹國公爺最終都替他向米氏求了情。 秦月等著秦東發完火,這才上前拉住,搖頭道:“剛才出聲的不是他。” “你們沒發覺折磨耳朵的琴音停了嗎?”秦蘭立刻望向不遠處的書房。 秦東罵道:“真是賤人,就會偷聽!” 秦立道:“賤民就是賤,連面都不敢露。” 秦月勸道:“好了。你們多少給二嫂點面子。” 四人進了大廳繼續吃茶,沒有去管那個挨打的奴仆。 那個奴仆右臉五個紅紅的手指印,雙手捂著胸口,呻吟著走出了別院。 四人等了近半個時辰,天色已近傍晚,茶都吃了三杯,后院也轉過了,還沒等到秦敏業,只有把見面禮交給了別院的管事奴仆,坐著馬車離開。 四人前腳剛走,秦敏業后腳就回了別院,直奔書房,敲了兩下沒聽到動靜,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把門推開,見李去病眼睛紅腫捧著書發呆,知是剛才大哭了一場。 他滿臉愧疚歉意跪下便道:“小叔叔,我爹娘讓我向您陪罪,請您大人大量莫跟他們計較。” 李去病起身扶起秦敏業,委屈的嗚嗚哭道:“他們說我與我哥哥就罷了,不該那樣侮辱我嫂嫂。” 秦敏業握緊拳頭,氣道:“小叔叔,我都知道了。我這么晚回來,就是去了國公府將此事稟報給我爹。他們能說出那樣的混帳話,不配做我長輩。我剛才本想打他們一頓,被我爹派過來的隨從攔住了。” 李去病急忙搖頭道:“敏業,你若打了他們,他們去衙門告你,你名聲就毀了,不能參加科考。你不能沖動。” “小叔叔,你這就跟我去國公府,親眼瞧著我爹懲罰他們,好好把心里的氣出了。”秦敏業拉住李去病的手往外走。 “好。我跟你去。”李去病剛才就想著等秦敏業回來,讓秦敏業帶著他去國公府向賀慧淑告狀,若是秦躍不給個說法,他就搬出別院到書院的學舍跟曲定山、曲定林住一起。 李家人走之前,曲氏、賀氏就連李晶晶都他留了銀錢,一共是六百兩銀票及幾十兩碎銀,讓他跟秦敏業去參加書院的詩會、學子郊游時有零用錢。 他在別院好吃好住,什么都不缺,這幾天一兩銀子都沒用過。 他性子懦弱剛才不敢當面反駁秦東四人,可是不代表沒有脾氣骨氣。 他是憑著自個本事考到書院,不是靠著秦家進來的,身上有銀錢,又有同村曲定山、曲定林是同院學友照應,完全可以搬出別院繼續在書院里求學。 兩人同乘一匹馬奔回國公府,竟是比四人還先到一步。 秦躍在臥室里的床上躺著,急得出了一身大汗,見到兒子把賀氏的小叔子李去病請過來了,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示意他坐在床邊,語無倫次的道:“我的去病小弟,我那四個庶弟庶妹口無遮攔,說了一堆屁話,惹得你生氣,我替他們向你陪罪。” 李去病心里一直有些怕秦躍,沒有瞧到賀慧淑,便低頭不吭聲。 秦躍不知李去病心里打著什么主意,一時緊張著急就問道:“你是不是要回曲家村將此事告訴你嫂嫂?” 李去病點點頭。 “去病小弟,哥哥求求你了,你可千萬別回曲家村告訴你嫂嫂。你若跟她說了,她肯定要讓敏業娘跟我析產分居。”秦躍腔調都變了,道:“你瞧瞧我現在還是個病人,走不得路,更不能騎馬,敏業娘要是這會子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可憐他跟賀慧淑成親了這么多年,才入了賀慧淑的眼,剛才過了一個多月的甜蜜日子。 李去病疑惑的抬起頭,正好瞧到秦躍含淚的牛眼。 兩個管家進來行禮,稟報道:“二老爺,三老爺四人已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