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他們望向李去病的眼神除去感激還有尊敬。 曲郎中急急問李去病藥的效果,按照他所說給呆在堂屋的二十幾個傷者用了。 老族長向李去病道謝,派曲定山、曲定林去別的傷者家送藥慰問陪禮道歉。 李去病有人陪著就不怕了,自告奮勇的道:“我知道藥效,跟你們一起去。” 老族長感激道:“好伢子,你們李家今個幫了族里大忙,日后你們家有什么事,直管向族里開口。” 曲定山兄弟穿著蓑衣提著藥,帶著李去病,挨家挨戶的送藥。 子時,李去病才提著剩下的藥從老族長家回來,曲氏見他一臉疲憊,只問了幾句就讓他歇下了。 曲氏哪里睡得著,在床上輾轉反側。賀氏為曲氏揪心,不得不擔憂曲族的命運。 黎明前婆媳困意上來,竟是睡著了,一睡便到了辰時,若不是李云霄喊肚子餓,賀氏都不會醒來。 打開門窗,燦爛的陽光照射進來,清幽的春風帶著梨花芬芳與潮濕泥土的香味,李家新的一天開始了。 院子里響起一個少年焦急的聲音,“珠姑姑,你家可還有藥道長制的藥膏?” ------題外話------ 我的作者后臺會詳細的顯示哪位親在幾點幾分送的鉆、花、評價票、打賞。謝謝你們!親個! 31 女諸葛賀氏獻計 曲氏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她名字,睜開眼睛一瞧已是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戶都快要照到了床上。 李晶晶早就醒來了,一骨碌爬起來去穿衣服,扭頭給曲氏做了個息聲的動作,趴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出去問問情況。你別著急。” 曲氏一臉焦急,問道:“你還有藥膏嗎?” 李晶晶小手摸摸曲氏的臉頰,輕聲道:“我不知道他們需要的是哪種。我得去雜房看看有沒有。” 賀氏已經穿好衣服,將頭發用彩繩一系,打開臥室大門,出來見是老族長的兩個孫子曲定山、曲定林,便道:“我娘在睡著,你們先到堂屋里坐。” 她拿鑰匙把堂屋門打開,請兩位新秀才進去,見他們穿著沾滿泥點的鞋褲,眼白布有血絲,想必昨晚一夜未合眼未沾床。 剛才急匆匆說話的是老族長的二孫曲定林,今年十七歲,容貌清秀隨了其母田氏,性格直爽,心里藏不出話。 曲定山深深鞠躬,感激道:“嫂嫂,多謝你們家雪中送炭贈了價值不菲的藥膏治好了全村五十八人腿傷。” 賀氏輕輕點頭,內心震驚,卻是不動聲色。心說:女兒制的止血粉、止痛活血膏藥效只有夫君用過,說是藥效不錯。可跟“價值不菲”沾不上關系。 曲定林跟著一起鞠躬,急著道:“嫂嫂,我爺爺想向你們再要些止血粉、止痛活血膏,立刻送到外村四個傷者家里。” 曲定山見賀氏面色疑惑,便將事情前思后想簡明扼要說了一遍。 原來昨晚外村的傷者傷勢輕,等不及曲郎中去鎮里取藥,都匆匆離開曲家村回家了。 曲家村的六十三名傷者昨晚全部涂抹了止血粉、止痛活血膏。今早,除去五個腳骨骨裂上了年歲的老人,其余五十八人的腳扭、皮擦破傷都好了,一些人已經下地干農活。 老族長對四位外村的傷者心懷愧疚,派曲定山兄弟來取藥。他則準備去縣里向縣令負荊請罪,希望縣令能夠網開一面,不要革了族里七個秀才的功名。 李晶晶站在門口聽完后,朝賀氏微微點頭便去了雜房取藥。 賀氏一本正經問道:“舅外公除去到縣里負荊請罪,就無別的辦法?” 老族長是曲氏的堂叔,李老實夫妻按輩份叫他舅外公。 曲定山蹙眉道:“我們一家想了一夜,只有這個辦法。” 賀氏道:“我昨個前思后想,憶起以前看過的一本官員自傳記,這位官員少年時族里遇到類似的事,他提議瞞上不瞞下,全族齊心協力瞞住了官府的官差,避過了大禍。” 曲定林早就知道賀氏識字懂詩,聽出她話里弦外音,謙虛的問道:“請嫂嫂賜教。” 曲氏已然坐到了賀氏身旁,目光期盼的望著她。 賀氏低聲道:“那我就在你們面前班門弄斧一回。” 李晶晶取了藥放在門外,仰視賀氏有種說不出神秘的美,素面布裙照樣光彩奪目。 賀氏道:“曲家村出事傷了六十七人,此事肯定今日就傳到了瀏陽縣縣令耳里,左右瞞不過他去,可是曲家村離潭州一來一回近四百里,就是快馬也得跑兩天。” 曲定山兄弟不愧在潭州書院讀過書,目光漸漸清明,隱約猜到賀氏接下來要說的話。 賀氏輕聲道:“不如曲家村曲族與瀏陽縣縣令一起瞞了潭州府,把昨個的事大事化了,小事化無。曲族不用受罰,七位秀才功名仍在,瀏陽縣縣令不用被免職,皆大歡喜。” 曲定山兄弟聽得心驚rou跳,眼前這位女子真是如同爺爺所說大氣內秀深藏不露。 曲定山點頭頗些激動道:“曲族與縣令不瞞著潭州府都遭殃,瞞住潭州府的人,兩邊都無事。縣令大人只怕比我們還想瞞住潭州府。” 賀氏一聽只要瞞住了潭州府的人,就能保得住侄兒、侄孫的功名,也不管對不對,一個勁的點頭。 曲定山兄弟誠懇的道:“嫂嫂教我們如何瞞過潭州府的人。”“請嫂嫂賜教。” 曲族族學每旬第一天休課。李去病今個不去族學上學堂,也是剛剛起來。 他進來站在了曲氏的身后,剛才賀氏的話隱約聽到一些,太刺激他的神經,沒想到賀氏膽子這么大,要曲族聯手瀏陽縣令瞞住潭州府官府。 賀氏昨夜就想的透徹,今個又得知五十八人的傷治好了,若曲族依計行事,有九成的把握瞞住潭州府。便道:“曲族先統一口徑,對外稱昨晚戲臺子塌了一角,只有幾人被驚著,回家雨夜路滑摔了。” 曲定山點頭道:“戲臺子塌了是事實,但是全塌跟只塌一角,六十七人受傷跟幾個人受驚嚇回家路滑摔了,后果截然不同。” 賀氏心說:孺子可教。 曲定林道:“我爺爺開族會,會教著全族人說法一致。” 賀氏點頭接著道:“你家門前的雨棚子立刻重搭起來,戲班子請回來,今后六天只要不下雨,晚上就要唱戲,還要知會鄰村的人,來的人越多越好,造成從未出過事故的場面。” 她偏要反其道行之,讓曲家村比沒事故前更加熱鬧。 曲定山兄弟聽得目瞪口呆,心里卻直覺這是最好證明曲族昨晚沒有發生大事故的辦法。 門外傳來李云霄喜悅的尖叫聲,“我要去看戲!” 李晶晶擰了李云霄屁股一下,在他耳邊道:“你昨個哭得滿臉是淚像花貓,今個看戲還去?” 李云霄捂著屁股跑開,似想起什么,胖呼呼的小臉立刻晴轉陰,朝李晶晶吐吐舌頭道:“我是被雷聲嚇著了。好大的雷。” 李晶晶怕李云霄出去瞎說話壞了曲族的大事,招手喊李去病帶著他去院子外面玩。 曲氏問道:“昨個外村來了幾十人,小桔村、芒草村、河洞村、陳家村的人都有。這些人回去肯定會跟村里人傳話,今晚還會有人來看戲嗎?” 曲定林道:“珠姑姑,您放心,肯定會有人來瞧咱們曲族的熱鬧,不過那些人是來看咱們的笑話。” 昨晚事故發生之后,有幾個外村人立刻露出丑陋的嘴臉,諷刺挖苦曲族風水差,根本就出不了秀才,曲族的人永遠都是賤籍。 ------題外話------ 親們,周末愉快! 祝賀wsj77升為貢士,秋心自在含笑中升為解元! 推薦我的完結1對1古言寵文《嫡女玲瓏》《軍醫重生,貴女寶瞳》! 32 官差微服訪曲家村 賀氏望向曲定山,定定的道:“你岳父是捕快,跟縣令肯定關系相熟。你去縣城,由你岳父帶著立刻求見縣令,將族里的事全盤托出。只要縣令愿意拖延潭州官差兩天,此事便能徹底瞞過去。” 兩兄弟深以為然。 賀氏囑咐道:“族里的學堂明個不能停課。五個腳骨斷裂的老人暫時送到外村姻親,曲表兄郎中就到外地訪友幾天,等風頭過了回來。” 曲定林兄弟能在縣試排名前三,都有個好腦子,將賀氏的話都記下,拿了李晶晶的藥,回到家里找老族長商議。 沉寂的村口突然間響起鑼聲,老族長在祠堂里給全族人開了個簡短卻決定著曲族命運的會。 老族長鏗鏹有力的話像雷一樣擊入每個曲族人的腦海里,“如果我族的七個秀才功名被奪,瀏陽縣令被免,那么學堂會關閉,今后我族休想再出一個秀才,我族人永遠都是賤籍,被鄰村的人瞧不起。” 散了會曲族的成年男子就火速老族長家門口集合,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將雨棚子搭起來,這回十分的結實,中間的柱梁用了三根木頭,牢牢的釘在地下。 曲定山換了衣衫帶著堂客柳氏坐著驢車去了縣城岳父家。 曲定林帶著李去病到外村給四位傷者送藥。 曲族的十幾個堂客打著串親戚的晃子回鄰村的娘家,把曲族晚上有花鼓戲看的事傳開。 曲氏去轉了一圈回來講了所見所聞,賀氏點頭道:“只要縣令同意聯手,成敗就在潭州府官差來查案的那一天。” 曲氏心里懸著事,煮米飯放多了水,成了稠米粥。 曲快手、曲長久、曲多搭完了雨棚子,出了一身臭汗,回到家里見堂屋八仙桌上擺著粥菜,坐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從臥室方向傳來女人嘔吐的聲音,曲快手聽著是鄧氏,虎眼一瞪,心說難道堂客也懷上了,這簡直不可能。 曲快手放下碗筷快步走進大門敞開的臥室,見鄧氏坐在床上,右腳脫了鞋襪搭在長條凳上,小鄧氏正在用棉布蘸著黑呼呼的藥膏往她腳踝上涂抹。 鄧氏眼睛一瞧到黑呼呼的藥膏,就張嘴干嘔,見著曲快手,有些尷尬道:“meimei見我跟兒媳婦都病著做不了飯,特意送來飯菜。我想腳快點好明個能做活,就跟她要了些藥膏。她倒是給了,就是說我不識貨。” “你確實不識貨。”曲快手曾在縣衙當過劊子手,多少懂些律法,昨晚也是一夜未眠。 他怕鄧氏擔憂,還沒將事故的后果告訴她。 鄧氏病著不能出去,以為雨棚子塌了傷了六十七人,責任都在老族長家,并不知道兒孫也被牽連其中,將被革去功名 曲快手叫小鄧氏出去,親自給鄧氏涂藥膏,低聲道:“老族長一家都以為藥膏是藥道長制的,說是拇指大的小瓶藥膏就能賣一百個銅錢!” 鄧氏道:“那我們跟meimei說,讓晶妹子多制藥膏去藥鋪賣了。” 曲快手搖頭道:“不行。晶妹子沒有朝廷、道教、佛教頒發的藥師文書,制出的藥膏不能賣銀錢。” 鄧氏輕嘆一聲,問道:“昨晚的事故會不會害咱們兒孫秀才功名被革?” 曲快手手里的藥碗差點掉地。 鄧氏敏感的望著曲快手,見他低頭不語,頓時惶恐慌亂無比的哭出聲來,問道:“我說怎么你一夜睡不著。你怎么不跟我說?” 曲快手把藥碗放下,摟著鄧氏的肩安慰道:“你莫哭,怡妹子已給老族長出了頂好的主意,只要瞞過了潭州府來的官差,家族的七個秀才都會無事。” 鄧氏知道賀氏是個不簡單的,卻未料到如此有謀略,想想也只有她這樣聰慧無比的人才能生出李晶晶那樣的女兒。 黃昏時分,夕陽給曲家村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村頭的老槐樹下坐著四個老頭老婆子,外村的人三三兩兩的來看戲,經過都會跟老人攀談幾句。 兩個瞧著面孔陌生的男子穿著九成新的棉制青色長袍夾雜在小桔村的人當中走過來。 長著方臉的中年男子問道:“叔叔、嬸嬸好,聽說四日前,老族長曲里正家以慶祝族里出了七個秀才為名搭戲臺子唱戲,晚上下大雨,戲臺子塌了,砸死了兩個人,砸傷了一百零七人?” 曲家村的里正就是老族長。方圓幾十里的人都習慣的叫他老族長,很少有人叫他曲里正。 四個老頭老婆子都是曲族最精明的,這幾天特意被老族長安排在這里。 他們瞧兩男的著裝,再聽方臉男子開口老族長叫曲里正,一下子就知道他是潭州的官差喬裝的。 老婆子氣呼呼道:“扯鬼話!你聽哪個不要臉的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