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辛瞳讓他撩撥得鬧饑荒,這會兒擎等著吃東西了,哪想到話題一轉,又扯到這上面,不知他所指為何,難不成還是在嫌棄她那身衣裳? “常順傳話來,說您叫我早早出來候著,我一時發懶,又有些畏寒,沒仔細看,胡亂收拾了便去了。” 宇文凌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似乎想要分辨她是否當真沒能會意。 辛瞳驀然想起凝暉殿中那道犀利的目光,心有微微有些異樣:“凝暉殿中那么多人,主子您竟能發現我?” 見他并不言聲,只眉間微鎖,神色之中似有挑剔,凝著眸光打量自己,辛瞳一時不知他所為何意,半晌,另想到一樁,小心翼翼開口問道:“莫不是奴才凝暉殿中舉止不當,讓您不滿意?” 未想她這樣警覺,反倒可以借著這番話頭稍作點醒:“其實你做的很好,張揚與內斂收放自如。只是從現在開始,卸掉多余的警惕心吧,這樣的處處謙恭小心翼翼實在不必,先前朕曾告誡你凡事多留心,是要你防備他人而非為難自己。適當拿出些硬氣做派,沒什么不好。是朕的吩咐,你無須有旁的顧慮。” 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訴自己只管任由著性子作為,后頭有他擔著嗎? 果然之前那般不尋常的背后鋪墊著更深層的用意,他到底要給予自己一個怎樣的全新身份?心底有個猜測呼之欲出,辛瞳想要一個更加明確的答案,仰起面龐,專注望去,卻見那雙慣來冷若冰霜的瞳眸之中盈滿了溫暖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不知是否有些慢熱了, 這大概是高潮來臨前的小寧靜小溫馨,也為后情發展做鋪墊,還請稍安勿躁^_^ ☆、月圓心圓 他不愿明說,辛瞳便也不再多問。經歷了這么多,在得知爹爹的亡逝與他亦有絲絲縷縷牽連的情況下,自己仍然選擇了相信他,依附他。既如此,又何必為這些自尋煩惱的疑慮而焦心? 她是個細膩卻又通透的性子,有時候情急也會忍不住拿事情往心尖子上戳,但往往不消太久,便又自我排解了。命運已經注定她無法一生無憂無慮地自在生活,若再不能消解煩悶,成日憂心忡忡自怨自艾,日子便更加沒法過了。 其實她時常會想,自己如今衣食無憂,雖然注定要言行觀人面,抬眼四方天,但習慣了也就沒什么了。至于面前這位對自己由始至終都撲朔迷離的另眼相待,辛瞳更是早已看開,沉溺其間太過疲累,認真追究又難免矯情,左不過于自己有利無害,不如坦然應承,隨遇而安。 宇文凌把玩著手中杯盞,看向她的神情之中情緒莫辨。放在從前,辛瞳大概要掂量掂量氣氛才敢賣弄天真,經歷了這好些,旁的不明白,倒是在他面前少了幾分顧忌,大概是吃準了他必定不會當真怪罪自己御前失禮。 這會兒實在是餓了,總這樣兩相沉默著心里便有些著急,越發忍不住了,索性直接開口催問:“主子您方才還問我餓不餓,這會兒我可真是餓透了,頭暈眼花的。再說您看這月亮多好看,哪有仲秋賞月不吃月餅的道理?” 見他月色朦朧之中神色依舊笑意盈盈,料想是不會加以阻撓,辛瞳立時開開心心站起身,雙手一合,話語之中盈滿了喜氣:“您等我片刻,奴才往小廚房瞧瞧,去找些吃的拿過來。” 她歡天喜地的邁了步子才要走,裙角的流蘇卻驀然給人扯住:“你頭一回來,倒知道路?” 辛瞳一愣,轉回身來盯著他扯住自個兒裙角的手看了好半天,方才嬉笑著開口:“前頭肯定能碰著人,我去問問。” 未想他竟也站起身,手臂在自己腰間輕輕一推:“走吧,朕與你同去。” 身體乍然之間添出了許多助力,辛瞳腰間給人虛虛攬著,卻像魔怔了一樣只顧亦步亦趨隨著他的牽引向前走。 “來得突然沒提前知會,府里人難說會準備多少酒菜。要入夜了,只顧坐著吃難免要積食,倒不如親力親為動動手,亦能增添些許趣味。” 是想親自往膳房里cao持吃食?辛瞳真沒想到他會這樣好興致,轉臉去望,卻發現兩人之間靠的這樣近,眸光相觸,咫尺可及。 他俊美的面龐仿似歷經過萬千遍精心雕琢,長眉入鬢,星目如刻,此時就這樣放大于她的眼里心里,只是在她看來,不復往昔的驚艷瞻仰,反倒覺得熟悉又安心。 辛瞳在這一瞬間想起了很多,她努力去回憶自己在豆蔻年華里,是為了什么對面前這位起了愛慕之心。她想起許多年前初初見到他時的那份意外與驚喜,閨閣之中聽人談起的霸主明君與眼前仿若天人的姣好容顏重疊在一起,年幼懵懂的她感到難以置信,又由衷贊譽。此刻回想起來,她忍不住要去懷疑,是不是由始至終都是這副蠱惑人心的面相支使著她任由擺布,身心依托? 思及此處,不由笑出聲來,半晌才收斂好表情,卻見他只凝眸望著自己,不見指責,亦不見追問。 宇文凌步子極慢,一派不慌不忙的模樣,優哉游哉。辛瞳身子受他制控,只得亦步亦趨緊緊跟著。到底還沒能習慣這樣的身體接觸,何況對身旁之人所思所想并不能全然知曉,絲絲縷縷的害羞靦腆之后便是莫名的緊張,辛瞳感到自己周身觸感都往一個地方匯聚。 這王府極大,先頭貴妃娘娘得先帝青眼相待,他這個做兒子的想必也是打小兒與旁的兄弟不一樣,辛瞳一時又有些好奇他是怎樣以非嫡非長的身份榮登大寶,但這樣的話題于他而言只怕才是最為極致的陰暗面,又怎會輕易告訴自己。 彎彎繞繞的,越向前走越有些不知所以然,辛瞳向來記性異于常人,走過的路見過的人只一遍也能記得清清楚楚,這王府雖是頭一回來,卻還是感覺到現在這模樣怕是有些不大對頭。 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之人,卻見他眉宇之間一絲若有似無的不確定。有著之前的先例,辛瞳原以為左不過又同前幾次一樣,是要將自己帶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正遺憾自己是不是今晚真要餓著肚子,卻乍然之間瞧見了他這樣的表情。 突然心里就起了另外的念想,難不成這位其實也不認路,又不甘于直說他在自己府上還摸不清方向,這才強抑著表情裝作若無其事? 有了這般猜測,便更加仔細地打眼去瞧,怕被他發現,便只悄悄地,卻是越瞧越像。辛瞳立時性子活脫起來,像是揪住了他難得略顯笨拙的模樣,心里開心得不得了。 她自以為掩飾的極好,卻不知一眉一眼皆落于身旁之人眼底,宇文凌倒也不再避諱,直接開口解了她心中疑惑:“這院子閑置了多年,朕統共沒來過幾次,何況膳房那樣的地方,不知道在哪兒也很正常。” 辛瞳一時沒忍住,直接噗嗤笑出口,醒過味兒又覺得不太對,便雙手去遮自己面龐。卻在此時,腰間給人狠狠一掐,腰眼上酥酥麻麻,她有些怨忖地微微瑟縮,心下紛亂卻又不能言說。宇文凌作怪的手收回,卻又反手去觸她輕撫于兩頰的雙手:“別遮著了,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就是有心笑話朕自個兒家里摸不著路嗎?想說什么便直說。” 辛瞳扭臉去瞧他,他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耐性十足,像是今天不論自己多出格,他都不會惱,這樣的時候太難得,或者該說從來就沒見過。這樣的他瞧在辛瞳眼中,再不見層層丹陛阻隔,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只余下滿滿的美好在眼里心里深深鐫刻。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慢熱過度,還請靜待gao潮。 有沒有發現文名換了,哈哈。 是因為劇情發展到此,早就已經分辨不清是誰在用層層枷鎖牽繞著誰。 賓語的替換也許正是倆人命運的更迭。 哈哈,太裝文藝了,其實就是想用個更直觀的文題來緊扣劇情。 大家感覺呢? 打分留言收藏的親愛的,感謝! ☆、皓夜微醺 最后還是辛瞳趕在前頭顛顛去問了路,又轉彎抹角傳達了她家主子的旨意讓人無事不得靠近膳房,這才回到皇帝身邊,面龐之上滿是得意之色,不知是要人夸獎她差事辦得好,還是在人跟前炫耀這樣的事情還是自己出手才能做得利落。 宇文凌看她這副神色,活靈活現中還帶著點小傲嬌,也不戳破,任由她沉浸在這樣小小的自我得意之中開心得不得了。 辛瞳挺意外,面上瞧起來這宅子里并無多少人,主人更是一年都不見得回來趟,可這小廚房中倒是各類食材應有盡有,各方用具極是精美齊全。 以前倒也不是沒嘗過她親手做出的吃食,只一來她自認不甚擅長此道,并不主動在自己面前于此處招搖,另一則,潛意識里到底還是不愿她于宮中過多招惹這樣敏感的膳食問題,平白增添糟心事發生的幾率。 但在這里不同,別說旁的人早已被支使了出去,就是有人,卻也單單封閉于此一隅。最緊要一點,其實這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密不透風,鐵壁銅墻。 原本的想法是,餓肚子的是她,要說自給自足當然還得她動手,自己左不過好心陪著順道嘗嘗她的手藝。不過瞧見她方才毫無防備之心暢快無比的樣子,心里倒是起了不一樣的念頭,難得能有次別樣體驗,也很不錯。 辛瞳四處一番摸索,大半夜餓著肚子進了膳房,那眉眼模樣像極了掉進了米缸的白鼠,雙眸直冒光。繞了一圈,掀了旁角一方陶泥缸蓋子,可算是尋著了可心的寶貝。 宇文凌見她神情有異,湊前一看,里頭圈圈繞繞盡是黃鱔。這丫頭果然在稀奇古怪之處與旁人不同,見到這般蜿蜒繾綣的長身活物,半點不見害怕不說,還露出些許躍躍欲試,果然見她挽了袖口湊手就要下水,只得無奈上前阻止。 辛瞳轉臉看他,又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心想果然犯傻,這么一身雪白穿在身上,卻要去行這樣不雅致的事情,更何況這衣裳還有那樣的深意融藏在里頭,這番舉止實在有失恭敬了。 瞧她斂著裙角連連退后,羞愧地不敢抬頭,就連目光都恭恭謹謹四散開,宇文凌心知她會錯了意,伸手扯她手臂,直將人拽到身邊:“才剛說了不讓你碰生冷的東西,這么快便忘了,也太沒記性。” 辛瞳微微有些吃驚,因為她主子這會兒正斂著自個兒袖口,瞧那架勢,分明是要親自動手下水捉魚。 不知是太過訝異沒反應過來,還是心底深處萌生了欣賞畫面的莫名期許,總之辛瞳呆呆立在原地,大睜著眼睛瞧他對付溜滑細瘦的鱔魚。 那雙慣來御筆在握,天下盡掌其中的手,這會兒被他用來捉拿黃鱔,卻也是游刃有余。果然他做什么都是手到擒來,瀟灑利落,撿了表皮柔軟顏色灰黃的下手,捏住魚頸直生生給拎了出來。 辛瞳一旁站著,瞧見他眼神示意,不確定地取了身側尖刀遞過來。宇文凌接過,利落下刀,刀尖刺入魚腹面頸部,由上至下順勢劃割,魚腹剖開,整尾兒扔進水中待用。 辛瞳一瞬不瞬地瞧著他,眸光之中的欽佩毫不掩飾。宇文凌有心逗她,將手中還略沾魚腥的刀尖直直戳在她眼前,見她嫌棄的連連后退,不禁失笑:“還道你是當真天不怕地不怕,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又見她專注盯著自己,欽佩之中還透出幾分疑惑,難得耐性開口:“書中自有百物,朕不過紙上功夫十足,依樣作樣罷了。論說這黃鱔最考究的殺法,是將其頭部釘在案板上再行剖腹,只實在更加殘忍血腥一點,怕嚇到你,便就這樣吧。” 這邊兒插不上手,辛瞳便去一旁制備配料。冬筍、紅椒、香菇各自切成絲,蛋白、水淀粉滾成濃漿,鍋子里頭加進油鹽蔥姜一番爆炒,便即能夠出鍋,鮮香四溢,令人垂涎。 兩人畢竟都不是料理上的熟客,這么一陣折騰也就夠了。月餅是現成的,一旁還有蒸屜里頭煲著紅薯山藥,辛瞳拿碗碟擺了可心的造型,也不愛走遠了,吩咐人就近在海棠樹下布置,又聽宇文凌命人去府外車上取酒水。 直到清冽的果酒香氣撲面而來,辛瞳才意識到這是幾個月前自己親手釀制的果子酒,更準確來說,自己只動手做了個前頭,后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耽擱了,這茬便讓她忘了個徹底,卻不想,他有心,不僅讓人代為收了尾,這會兒還一早就備下了帶來這里。 那日南林苑中是何種心境,辛瞳已經有些模糊,左右和現在是大不相同。真是沒想到,許許多多的心神顛沛之后,他們之間并沒有漸行漸遠,更意外的是,自己對他的依賴竟日益加重,而面前之人待自己也仿似更親近了些。 這道蔥爆黃鱔還另有個別名,叫做紫龍脫袍。可它又哪里夠格叫做龍,倒是面前這位卻是實實在在的九五至尊。鮮美rou汁觸口生香的同時,辛瞳另有一番浮想聯翩。 宇文凌手觸在頰骨之下歪頭打量辛瞳,這大概是第二次見到她眸光之中微微閃爍,帶上了不同尋常的微醺之意。她經驗欠缺,大體是覺得這果子酒性溫和緩,卻不知釀制的時間久了,也可以醇厚無比迷醉人心。 月色迷離,這樣靜謐又溫馨的情致極為難得,宇文凌雖有心看遍她神情百態,卻也并不強求,是以酒水之上任由著她,并不督促。 倒是辛瞳借著酒意,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提起酒壺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歪歪斜斜站起身,又一步一步挪到人身邊,到底還有所顧慮,斂著裙角蹲下來將自己縮成雪球一樣的圓團,揚起的眸光澄澈明媚,瑩亮動人:“這杯我敬您,感謝這些年來您賜予我的一切……”她略一停頓,神情之中增添了幾分迫切:“喝掉這杯酒,我想同您討句話,您瞧,今晚月色這樣好,求您好歹給我一個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辛小瞳只是想動口,并沒想動手噢→_→ 打分收藏的親愛的,感謝! ☆、似夢非夢 她果然是說到做到的,微斂著眉睫一飲而盡。朱紅的液體滑過嘴角,點滴血色瑩亮沾染了她微微揚起的下頜,仿若雪中紅梅,現出妖冶的光澤。 辛瞳感到自己身體在逐漸升溫,眼前的光景也漸漸變得不太分明,可腦中的念想卻依舊清晰無比:“現在,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早知道她不勝酒力,且酒品不好,醉了怕是會出口妄言,可為什么前一刻還要對她這般縱容,絲毫不加以阻止。她就這樣把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自己身邊,宇文凌觸手去撩弄她額角的發絲,卻被她固執地阻止,眸光之中明明含滿了醉意,卻又異常堅持,固執的要自己給予回答。 這樣不加以克制醉態萌生的她極為罕見,上一次大概是在三年前,那日的情景記憶猶新,如若今日重新上演,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手臂微微用力,終于還是將她從地上扯起,只到底與上次不同,想要將她引入懷中她卻執意不肯,兩相執拗之下她挪坐在他的身旁,傾著身子靠在他的肩上。 她大概還是不太清醒,忘記了自己方才的堅持,沒等他開口許諾,便已然絮絮叨叨囁喏:“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同您說,從前是隔著千山萬水,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于我而言您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突然發現,即便在您面前你我相稱,您仿佛也不甚在意。我大概就是個愛見縫插針的,這樣的發現讓我上了癮,一不小心成了習慣,到如今,仿佛改不掉了。若是哪天您終究意識到是我逾越,再不許我這樣目無尊卑,我大概會很難過。” 沒想到她迷迷糊糊說起的會是這個,宇文凌輕輕撫弄替她將鬢角歸攏齊整:“你若喜歡,一直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辛瞳仿佛沒有聽清,驀然抬起頭,發絲猶自纏繞在他的指間,拉扯之下,惹得她皺起臉輕聲呼痛,只是神情依舊認真無比,呆呆望著他,像是想要確定某個字句。半晌,卻又微微垂下頭,依舊倚靠在他的肩頭。 “您有您的目的,我有我的堅持,有時候我忍不住就會勸誡自己不要強求太多,也許當真分明了,反而會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可不知怎的,再多的傷害與憂慮,不消多久,我還是會將自己繞進原有的迷局,周而復始,不得解脫。”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身邊的人始終不見回應,她也不甚在意,像是對這樣的結果早已料到,除卻心底若有似無的一縷小小失望…… 卻未想身子驀然被人撩起,宇文凌扳過她的下頜直望向她的眼睛,出口的話語一字一句,清晰分明:“等你明日酒醒,有一個決定會告訴你。” 辛瞳面龐之上一片茫然,只下意識地點頭,一雙瞳眸晶瑩清澈,卻遮掩不住其間的不知所措。 她的這幅表情,莫名觸動了宇文凌心底最柔軟的心,這樣懵懵懂懂半醉半醒的她似乎很軟很好揉捏,有了這樣的想法,索性當真觸手去捏她的臉頰,rourou的,嫩嫩的,溫軟仿似水波蕩漾。 對于自己被人當成了件趁手的玩具,辛瞳顯然不太樂意,可觸在肌膚之上的力道又是那樣的溫柔惹人流連,又讓她一時有些失神。他的瞳眸向來是她的軟肋,其間深沉似海,仿佛藏匿著層層秘事,卻又迷離天成,盡顯光華,頃刻就能讓她溺斃其中。 她有些狼狽的調轉視線,不愿自己輕而易舉被他拿捏。她想她大概真是醉了,所以一切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再不受理智cao控。但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暴露于他的眼前,還是讓她感覺到了若有似無的危險。 “本想與你月下對飲,談談文詩風雅之事,不想你酒品這樣差,也罷,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辛瞳隱約記得自己似乎還有迷惑未能得到解答,可究竟是什么卻又記不太分明,腦海中朦朦朧朧,臉頰燒起來了一樣微微發燙。這會兒聽見他說時候不早了要去安寢,睡意便像嘗到了甜頭一樣頃刻間滾滾來襲。身體已然不聽由控制,心底卻依舊拼命提醒自己還有未了的心愿,身心較勁一般,竭力克制。 驀然之間身子一輕,手腳懸空,軀體卻感受到了滿滿的暖意。 宇文凌抱起她,略顯無奈地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懷抱中人卻不肯老老實實扮柔弱,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又將毛茸茸的腦袋蹭來蹭去。 “叮”的一聲脆響,是她纏繞發髻的銀釵掉落于地的聲音,如若未聞,宇文凌兀自向前,卻見夜風習習中,她烏黑瑩亮的發絲翩翩灑落,交織成動人心魄的畫卷,紛紛揚揚。 方才還略顯生疏的凌王宅府,此時卻像是曲徑環繞心底分明。蜿蜿蜒蜒行至一扇屋宇前,眼神略過,陰影之中便有人匆匆上前推門,腳下生風,卻不聞分毫聲響。 懷抱中人顯然已經熟睡,屋內掌了燈,她面上神情終于得以看得分明。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夢中,隱約之間她的唇角仿似留有笑意,這樣的靜謐與歡愉,對他來說未嘗試過,對她來說也是極為難得的吧。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迷迷糊糊的快樂著,想必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室內熏著淡淡的寧息香,在寒意nongnong的深秋之夜透出盈盈暖意。宇文凌將她輕輕放至床榻之上,才撩了枕被替她鋪陳,又瞧見方才推門之人跪伏于地,顯然有事要稟。示意人先出去,這才重新面對她,替她掩好被角,見她眼睫之間微微翕動,才要出手安撫,又起了別樣的念頭,微微伏身,在她眉眼之間印上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