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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惑君在線閱讀 - 第20節

第20節

    常順怕她惱,當下不再嬉笑:“萬歲爺這會兒還在前頭忙活,使奴才過來給您帶句話,‘等下席間機靈些,該瞧的都仔細留意著,戌正時分尋個由頭離席,回寶華閣來候著。’”

    辛瞳眉間微皺:“還有無其它交代?”

    “沒了,就只這個。”

    等到常順離開,辛瞳還有些模模糊糊弄不明白,原還以為是不讓自己跟去伺候了,卻未想非但要去,還得多多留心瞧出些利害關系,索性吩咐了就是吩咐了,照做便是。好在并沒被指派具體分工,那便不必往主子跟前近身服侍,隨便找個角落貓著才更有利于看戲不是?

    本來還覺得勞什子的宮宴枯燥無味,這會子有了事做,反倒多了幾分期待。只既然要貓著,便得盡可能的不打眼,進去里屋也不另外替換,想著晚間露重霜濃,便又加了件灰黑袍子套在外頭,拆掉頭發重新草草挽過便作完事兒。

    收拾停當,瞧著外頭聲響,隨著提前布置打點的侍女往宣正宮凝暉殿去。正準備尋個不起眼的角落打發時間,卻乍然給人喚了名字。

    “辛瞳姑姑,請留步。”

    回轉身來遙遙望去,來人實在有些出乎意料。鵝黃色的拖地長裙更顯她細瘦的身量,柔柔婉婉,娉娉婷婷,不是清嬪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結束,沒玩夠···繁忙模式再次開啟,咱們的故事也會繼續···

    ☆、仲秋家宴

    對于清嬪會在宣正宮的地界叫住自己,辛瞳感到有些意外,畢竟那晚同主子交心之后,清嬪與明親王有所牽連于自己來說已是毋庸置疑。此刻她依舊無所顧忌地主動搭話,卻也正是說明了那日她并未發覺與人傳遞信物之事被自己看到,更是不曾知曉她背地里那點小動作皇帝早已心知肚明。

    辛瞳上前才要行禮,便被人連連扶起。清嬪莞爾一笑,說不出的明麗動人,見辛瞳緩下神情微笑回應,方開口說道:“姑姑何必拘禮,我這嬪位空有其銜,卻整月整月地見不到皇上的面,若姑姑待之以上禮,反倒要叫我不自在。上次讓人去請你到我宮中來,原是想答謝姑姑前次思水軒中的成全,只不巧沒能等到你來,卻不知是因為何故?”

    聽她有此發問,辛瞳有些奇怪她何以要在這樣的問題上加以糾纏,卻還是開口回道:“娘娘恕罪,那日臨時被主子叫了去,只好讓何嫣往鐘粹宮代為回稟,后來未見您再次傳喚,便不敢自作主張擾您清凈。”

    清嬪目光之中眼波微閃,像是做出了極大克制,才未讓心底深處的秘密頃刻泄露,遲疑許久,方復言道:“方才喚住姑姑,是另有一事要請你幫忙。我雖為后宮嬪妃,卻不比姑姑你時時得見圣顏,是以想請你替我帶去一句話,在皇上閑暇無事時說與他聽。”

    不知緣由,辛瞳探詢的目光直望向她:“娘娘請講。”

    “還請姑姑告訴皇上,‘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辛瞳靜默思量,未及開口回應,便聽清嬪再次開口:“這是我由衷的剖白,得了機會,我自個兒也會去同皇上說,只事關重大,擔心錯失良機,故而囑托姑姑你先代我同皇上講明。”

    這話說的當真巧妙,表面看來不過是宮嬪慣有的思君心切,詩詞傳情盼望帝王心生憐惜,但潛意識里,辛瞳就是覺得不單如此,定是別有深意。她在此囑托自己代為稟明,卻又在話中有意無意強調事關重大,她自己亦會找尋機會親自訴說與皇帝,這樣的潛在含義,無非是在點醒自己不要想著聽過便忘不辦事兒,若是他日對質出自己并未將意思傳達出去,這蒙蔽圣聽欺上瞞下的罪名就要坐實了。

    辛瞳輕抿了抿唇角,抬眸望去,想要從清嬪神色之中瞧出她內心深處真實所想,卻見她滿面焦急,迫切誠懇,一時當真分辨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

    只這清嬪當真顧慮的多余,她是否以為自己會出于妒意而有心隱瞞,怎么會!這么多年來,做過的這類事情多了去,從前未有分毫芥蒂,以后更不會:“娘娘放心,我尋個合適機會便同主子回稟。”

    “如此,謝謝你。”

    原本兩下里就沒有多少牽連,這會兒該交代的交代清了便相對無言,辛瞳尋了借口說還有差使在身先行道辭,清嬪望著她離去,那一抹素凈寡淡的身影印在眼里心里,惹得她注視良久。

    辛瞳在后廂更衣休憩的屋閣中偷了好一會子閑,才隨著一眾外圍侍奉的宮女列隊回到主殿去。各宮嬪妃已陸陸續續到來,依著位份品級分席而坐,不多會兒,便聽見了太后駕到的傳報聲。

    出了那樣的事,辛瞳對這位再無法保持從前高山仰止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由自主放了更多精力去留意這位的情緒波動。太后并未對側旁任何一位嬪妃有過多關注,于主位右側端肅坐下,瞧向正中御座位置的眼神微微透出些許不滿,不知是在怨怪皇帝家宴遲到,還是睹物思人,因即將上演的逢場作戲而心里發堵。

    辛瞳今日還未能見到皇帝,并不知曉午宴群臣結束后他去了哪里。他不來,這凝暉殿中的眾人誰也不敢動筷子。后宮之中貴人以上皆位列于此,再加上各自帶來的隨侍宮人,以及分配在凝暉殿中伺候的宮女宦臣,林林總總便有百十余人。人多雜亂,等待的時候長了便難免焦急,只是個人表現出的情緒卻不盡相同。

    太后緘口沉默不作言語,秦妃環視一周,緩緩站起周全局面。宮中無后,皇貴妃貴妃的銜兒亦是至今空置,妃位上頭倒是有景仁宮秦妃與延禧宮淑妃兩位。只淑妃素來體弱,外加性情溫和與世無爭,這些年來,倒有些現出秦妃后宮獨大的勢頭。

    在外人眼中,皇帝對秦妃可謂信任有加。她的父親秦穆乃中書省正二品左丞,同為二品,卻因資質官職而拔出六部諸人一頭,實在稱得上是皇帝心腹。她這個做女兒的近十年來亦是順風順水,初入宮闈便是貴人,眼下雖未直封貴、淑、賢、德四宮名號,卻也因為這“秦”之一字,打上了獨有的標簽。子女蒙幸而家族尊榮,慣有的道理,有了皇帝的寵信,前朝后宮兩廂一對應,這秦家便顯得很是炙手可熱。

    太后不發話,秦妃身為這次仲秋家宴的cao辦者便自然而然地站出來主持大局:“皇上政事繁忙,定是有要事須親自處理。姐妹們期盼原也是理所應當,但還應以國事為重,且各自安靜心神,恪守本分耐心等候。”

    這話說得沒有什么不妥,但辛瞳就是瞧見了太后犀利的眼神驀地朝著秦妃看過去,那里面有著說不出的厭棄與狠戾,莫非這兩人之間竟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過節?辛瞳并不知曉其中原因,但想到秦妃未先請示太后,赫然以后宮之主的姿態安撫眾人,又有些了然,太后是怪罪秦妃得意忘形?但又有些不像,秦妃的目光太過堅定,太后的神情反倒怨憤之中藏有隱忍,這其間的矛盾斷然沒那么簡單。

    眾人翹首以待,終是將宇文凌盼了來,眾妃齊齊離席躬身禮迎,辛瞳躲在殿中門角值守的宮女最后頭,跟著眾人依規矩伏□子,又忍不住抬頭探尋他的面色神情,卻不知是因自己站得實在偏僻,還是身上這件灰布外裳太不起眼,皇帝闊步自視線中越過,巍巍然立于殿前正中,朝著下首隨意揮手:“都免禮,坐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清嬪的前情請看十一、十二章。

    大家會不會因為凌凌有嬪妃而感到不適?不必噢,他自有安排的!   ps:凌凌沒有孩子

    同凌凌撞了名字,我真是自找麻煩,哈哈,下本書就好了,為防混淆回避開~

    明天有些特殊情況,16:00準時更文。

    ☆、飛蛾撲火

    皇帝落了坐,這場家宴才真正開席。辛瞳隔著百十米距離遙遙望過去,依舊察覺到肅然端坐的那個男人似乎不是那么高興。

    依舊是秦妃領了頭,站起身來持杯相敬,祈愿家國平安順遂圣上萬事無憂,又轉向太后,微笑頷首,祝她老人家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若說方才只是細微的流露,此刻太后的反應卻明顯是有心要讓秦妃下不來臺,只輕抬了抬杯盞便即放回原處,對秦妃所言完全不予理會。

    像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秦妃并不在意,目光望向皇帝,在接到帝王微不可察的贊同之后方仰首一飲而盡,隨后杯盞微傾,眸中含情溫婉一笑。

    有了秦妃帶頭,眾妃立時也都活躍起來,皇帝主子一年到頭沒幾次往后宮里去,位分較高的還好說,總能尋著點由頭借故面見,但更多的卻是年年復年年,唯有逢年過節才能得見圣顏。

    既然是家宴,宇文凌盡管心里給事兒堵得不痛快,卻也終究沒再繃著面色讓人惶恐不安。只是話依舊不多,不論下頭妃嬪說什么,都只微微頷首,不置可否,帝心難測莫不過如此。

    辛瞳看見太后斜過身子,附在皇帝耳邊不知說了什么,宇文凌淡淡一笑,只回給了她簡短數字,待要依著口型辨別話語,卻實在不得而知。宇文凌親自端起太后杯盞,讓人斟滿,隨后恭恭敬敬遞回,直等太后悉數飲盡,方心滿意足調轉回身。

    這才是帝王之姿不是嗎?無論做什么,他都是得心應手,游刃有余的。千嬌百媚的諸多姝麗面前,他是威嚴又不吝情感安撫的君王,太后面前,他亦能逢源周旋,演足這出母慈子孝的戲碼。這段時日以來,辛瞳自己的心路歷經了太多的磨難與考驗,悲傷之中有他的溫言勸慰,痛苦背后有他的堅毅鼓勵,這樣的宇文凌,讓她仿佛不經意間遺忘了他還是后宮之中無數女人共同的夫君,忽略了他帝王的真正身份。

    方才他與秦妃之間那一瞬而過的熟稔與默契,讓辛瞳感到挺意外。潛意識里,她一直認定于宇文凌而言,后宮諸妃不過是他身為帝王無可避免的存在。辛瞳并不認為這其中會有他真心想要愛護的人,但此刻,她突然意識到,或許這位威嚴不可一世的帝王果真不會有轟轟烈烈的炙熱情感,但他還是會如同多數平凡男人一樣,對所有真心待他的女人心懷憐憫,存有愛惜,因憐而生愛,便是如此吧。

    秦妃如是,淑妃更是。與淑妃的交集還停留在上次延禧宮中賞花有心透漏釀制果酒一事上。辛瞳望向淑妃的眼睛,那片眸光一如既往溫婉清澈,就如同她慣有的性情,平和待人,與世無爭。淑妃娘家姓蕭,是前左丞相蕭同的幼女。元曦九年那場宮廷政變爆發之前,除卻十三爺拓親王專權攝政,朝中當屬左右兩位丞相為重。右丞相佟瑞林一早就被定性為攝政王一黨,事發之后難逃暴斃命數,女兒佟絡依亦從艷羨眾人的準皇后一落千丈成為孤女。拓親王及右丞相一派敗落后,淑妃老父蕭同卻得以繼續穩居左丞相一職數年,直至元曦十二年,宇文凌廢除左右丞相名號,方辭官返鄉,頤養天年。

    或許淑妃今生都不會有可能成為君王一生的摯愛,擔辛瞳能夠肯定,她一定能夠得到帝王永遠的尊重與愛戴。他的老父在那場皇室廝殺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自己不得而知,但個中尊榮從淑妃無寵而封妃便可得見。她自己又是那樣溫婉賢淑的性子,如此這般,能夠保全的便不單單是一世榮華,還會有帝王永遠的感念。

    如果說秦妃為帝王看重之處在于她的大氣睿智,淑妃蒙得帝心稱許之處在于她的穩而不爭,那么自己呢?

    被突發而起的這般念頭驀然一驚,辛瞳眉宇之間狠狠皺在一起,連忙縮得更深一些躲避旁人的注意。焦躁的情緒止也止不住,倒并非自我貶低煩惱苦悶,而是思及立場,發覺自己若是為此糾結,便實在有些矯情。

    何必拿自己同旁人比較,更沒有必要以自己目前的處境去比擬那些身份已然十分尊貴的人。沒有女人不愛慕英雄,更何況這英武之人還生了一副魅惑蒼生的面相,還擁有天下至尊的名號。辛瞳大膽地猜想,入宮為妃或許意味著一生都要失去自由,但如果夫君是這樣的男人,還是會有無數的女子鋌而走險,在虜獲君心的道路上渴望一試。

    經歷了那么多,辛瞳依舊無法回避自己的真心,她愛他,十年如一日,這種愛情夾雜著尊崇與敬愛,仿如飛蛾撲火,盲目而炙熱。

    如果注定要成為萬千思慕君王的女子其一,辛瞳希望自己會是愛的最清醒的那一個。至少在他精心布設的棋局之中,她不愿被全權掌控,不愿喪失自我,更不甘心遭遇始亂終棄,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諸如淑妃秦妃此類,縱然身份高貴,卻是終身命運一眼看到了頭,而自己卻還有無數的可能性。不知是出于逆反心理,還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辛瞳覺得周身有些冷,便又往眾人身后微挪幾步,待再次抬眸,卻仿佛看到皇帝的目光迎面直撞此方向。

    心里一陣慌亂,未及斂回目光,又見左首處一妝容艷美女子款款而立:“皇上,臣妾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既是家宴,又逢節慶,尋常歌舞難免叫人索然無味,不如借著皇上與太后娘娘的尊駕,讓咱們姐妹們也有個鬧騰的機會。詩詞作畫、琴歌曲藝皆可,各自報上做成紙簽,讓咱們主子來抽選,不為旁的,只圖個熱鬧,怎樣?”

    “這法子倒也新穎,只是單純戲耍豈非無趣?讓你們皇帝主子挑個喜歡的,今晚承幸!”

    作者有話要說:暗潮洶涌即將來臨。。。

    嬪妃之類都是浮云??

    ☆、有心抬舉

    帶頭提議的是能將昆曲兒唱的婉轉動聽不絕于耳的梅嬪,而在此基礎上唯恐不夠熱鬧又添上一筆的卻是當今太后,宇文凌名義上的母親。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一時都有些面色紅暈難為情。但只消一會兒,便有膽子大些的出口迎合:“臣妾們謝皇太后體念。”

    太后未等皇帝做出應答便擅自有此言說,便是擺明了要替他做這個主,而皇帝即便心中再多不滿,可對于自己母后這般層面的決定卻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反駁。

    更何況宇文凌天生一副榮辱不驚喜怒不明的性子,這會兒瞧上去半點不見讓人擅自拿了主意的不滿,只微挑了挑唇角,淺淺一笑:“梅嬪,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由你布置,這便進行吧。”

    于殿內眾人而言,這真是一次絕好的機遇,能在皇帝面前一展才藝為其一,最重要的還是太后附加的那一條實在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宇文凌一年到頭進出后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好些嬪妃初入宮闈時懷抱著莫大的希冀,家人的千般叮嚀萬般囑咐更令她們志得意滿期待連連。可真正走到了這一步,才發現一切都與想象之中大有出入,有沒有因此而耀及家門不得而知,連皇帝的衣角都沒機會摸著倒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位份低微只能在宮宴之上得見圣顏的姑且撇開不論,后宮之中還另有一樁秘辛卻是每一位有過侍寢經歷的嬪妃心知肚明,卻無法言說的。

    有了這般心事,不知其詳者滿心以為這是一次能夠一步登天的絕好機會,有過侍寢經歷者則抱希望于此番皇帝金口玉言許諾下,是否結果會與以往有所不同。

    各人心思不盡相似,卻是圍繞著同一個男人。辛瞳乍聽梅嬪有此提議,倒并不覺得意外,不過太后那句話還是讓她心中微微起了漣漪。宇文凌會對此做出怎樣的反應,以他的性情以及自己對他的了解,他未必當真理會太后這般刻意的差遣,但本性之中的隨性與安然自若卻又讓結果變得有些不可捉摸。

    其實這后宮之中的每一處宮院原本就都是他的家,恩寵嬪妃孕育子嗣更是理所當然,若是糾結在這樣的字眼上,自己豈非自尋煩惱,cao心太過?只不過是,心知肚明也便罷了,當真見到聽到,卻又成了另一碼事。

    這番思緒的當口,梅嬪已然捧了個精巧杉木匣子上前,微一俯身,見上首默許,方蹁躚拾級而上,卻未想宇文凌并不予以配合,亦不言聲作以指示。

    梅嬪一時有些楞怔,立在原處進退不得,踟躕半晌,方喏喏開口,一副嬌憨可人的模樣:“皇上,咱們姐妹們的心意都在這里面了,只等著皇上欽點,您看…”

    宇文凌并不著急回答,反倒將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傳遞向遙遙不知名處,他的這方神情瞧得太后都有些按捺不住:“方才皇帝還應的好好的,這會兒又何必出爾反爾,眾妃難得聚在一起,你若不允,豈非辜負了佳人們一片心意。”

    “母后這話說的有些莫名,辜負不至于,不過是隨意慣了,乍然之間推過來的新鮮玩頭讓朕一時之間不適應而已。既然母后有心成全,朕難辭美意,這便照做,只是如若由朕來挑,難免有失偏頗,且這般細致活自當找個精細人兒來做。”

    言罷,一個眼神丟向身側,李桂喜連忙躬身上前,聽見皇帝吩咐,雖內心吃驚不已,卻不敢耽擱片刻,連忙退開來去照做。太后頃刻之間就變了臉色,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望向皇帝,難不成他自己去選便是有失偏頗,換個丫頭片子就能無私公允?才要出口相譏,但思及之前發生的種種,如若就此指責反對又實在不放心皇帝會否倒打一耙傷了自己體面,索性冷著面龐轉向一邊。

    宇文凌卻面現幾分玩味之意,傾身至太后身前,用唯有兩人能夠聽清的聲音嬉笑道:“母后覺得這樣不好?”

    “皇帝連儀制都不顧了,哀家又有什么好顧慮的。”

    “那就好。”

    辛瞳聽見有人自門邊兒喚自己,回身望去,卻是方才還立于陛階之上皇帝身邊的李桂喜。未等她開口,人已匆匆上前,跟她說萬歲爺指定了讓她去給主持宴禮。

    這是什么情況?辛瞳一時茫然無措不可置信,還想再多問兩句,李桂喜卻只管在一旁催促。那位的意思自然是不可違逆,冷了場子又著實難看,辛瞳雖不能理解他內心真正的用意卻還是不能縱著自己磨蹭時間。只是有一點:“公公,主道兒中間我實在過不得,夾道里頭又難免人多,這凝暉殿前頭還有個側門,咱們打那兒過吧。”

    李桂喜生怕再同她糾纏下去要耽誤時候,索性她說什么便是什么吧,兩人當下匆匆自側門往前頭去。

    陛階距離眾妃坐席甚遠,故而乍然之間見李桂喜引了辛瞳近前俱是一驚。梅嬪方才就在旁側,倒是將事情前后隱約聽了個大概,此刻見人當真上前,雖心有不甘,卻依舊強迫自己笑顏得宜,穩住姿態。

    本就是萬般逾越,何況還有太后在旁邊,辛瞳半點不敢妄自近前,遠遠沖著上首打了千。

    宇文凌先是見她唯唯諾諾放著捷徑不走偏要繞遠路,后又瞧清楚了她一身灰黑外裳清素過了頭 ,眉宇之間立時現出不滿之情:“怎么這樣慢,朕安排你事做,還磨蹭什么!”

    倒真不愿做出一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被人看輕,只是辛瞳此刻萬般清醒,如若當真邁出這一步,也許今后寧靜的生活將徹底轉折,成為眾矢之的自不用說,只怕歸給自己的位置也會有所改變。

    不顧側旁太后已然難看至極的面色,宇文凌直接下手去扯她衣角,將人自階下拽至身邊:“穿的這樣難看,果真煞風景。”

    乍然之間被嫌棄,辛瞳很是難為情,又生怕給人聽見,只得輕聲開口:“主子,節慶之下自當喜慶,奴才衣著上頭不考究,實在有失禮儀,便請準許奴才退下更衣吧。”

    這是想尋個由頭伺機逃離?

    “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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