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忍不住向身旁看了看,并未留下任何痕跡。昨日皇帝是在什么時候離開,自己已然沒有了任何記憶。果然就像他說的,這樣足足的睡過一覺之后,心境豁然了許多,雖然依舊清楚地記著已然發生的種種,但卻不再自怨自艾形影自憐,像是重又有了希望,清醒地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也終歸意識到自己理應堅強地走下去。 收拾好情緒,才出了寶華閣,便見幾人正在外頭候著自己。辛瞳看過去,為首的宦臣有些陌生,卻又像是在哪里見過,瞧著身上衣飾倒不似尋常小太監。 未等她再細想,那人已然上前:“辛姑姑,您可真是讓我好等,雜家奉了太后娘娘旨意,要您這就往壽康宮去。” 辛瞳一瞬之間以為自己聽錯,卻聽旁邊人又在催促:“姑姑,姑姑?是太后娘娘召您,事不宜遲,趕緊去吧。” 莫名的不祥預感席卷而來,辛瞳實在不能知曉太后在此刻傳召自己究竟所為何事。在此之前,她從未將自己放在眼里,可昨兒出了一趟宮,今兒一早便叫自己過去,要說這其間沒有什么牽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辛瞳潛意識里十分抗拒,在明知自己父母之死與太后親子,當今的明親王有直接關聯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后宮之中最尊貴的女人。自己視她為敵人,而她又拿自己當什么,這樣的問題說起來可笑,但卻是此時很快就要直面的問題。 “公公,太后娘娘傳召,我自然應當即刻奉召前去。只公公有所不知,前兒宣正宮里頭主子重給落了規矩,我們這般御前伺候的,但凡要去哪里都得朝著上頭知會聲,煩請公公隨我往清心殿去趟吧,主子在早朝,不知李公公有沒有跟去,我得同他說一聲。” 面前之人略一遲疑,卻終是沒能加以阻止,招呼了人一同跟著她往清心殿去。 李桂喜倒是在,見了這人,顯然熟識的很,上來便是好一陣寒暄,辛瞳這才了然領頭那人原來是壽康宮總管成田樂,難怪會有幾分熟悉。只太后竟讓自己身邊的首領太監親自過來傳旨叫自己,實在不知所謂何意。 李桂喜聽人說明了來意,支支吾吾一番一時也不好做決定。猶豫半晌,還把這事兒丟還給辛瞳:“姑姑您自己看吧,主子不在,我這兒也不好給您做決定不是?” 辛瞳半晌沉默,料定太后此番傳召必有說法,倒當真不怕她會對自己做什么,畢竟自己人微言輕,太后自衿身份絕不會為著一介宮婢失了身份,更何況,如今自己是皇帝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中無人不知,人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即便是太后,也斷然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拂了皇帝的面子,如此,自己還有什么好怕的。這番過去,說不得還能有些意外收獲,知己知彼,才是常勝的秘籍不是? “公公,等主子回來您代我回稟一聲吧,就說我隨成公公往壽康宮去了。” 李桂喜瞧著兩人已然走遠的身影,手托在下巴上皺著眉頭輕聲念叨:“這個成田樂,有幾分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吝惜地 輕戳鼠標留言打分吧^_^ ☆、另有隱情 辛瞳與這成田樂并不熟識,也就一路上沒有過多交流,直到了壽康宮前,這成公公才開口招呼她:“姑姑你也不必太過緊張,太后娘娘找您去,左不過就是例行問些事情,您只管大大方方回應,便不會有差池。” 辛瞳聽他這樣說,頗感意外,忍不住多打量他幾眼,生出些許感激:“我知道了,謝謝公公提點。” 對于這位深居后宮的太后娘娘,以往宮宴上辛瞳倒是見過幾次,可這座壽康宮卻是實打實的頭一回進來。那成田樂自進了宮門后便不再同她言語,只在前頭引領著刻板行事。 起初倒真沒感到有什么異樣,只在見到太后的那一刻,心里頭還是涌起了陣陣莫名的驚慌。 太后并沒有在正殿召見她,反而選了處偏遠密閉的側屋,辛瞳進去沒多久,成田樂便招呼了身旁伺候的人統統退下,只余了她與太后兩人獨處其中。 辛瞳未敢仰臉直視,只規規矩矩跪于太后身前行了叩禮,太后倒也并未立時加以為難,聽她道了萬福金安便讓人起來,自己在主位上坐了,并不著急搭理她。 一時之間沉默難熬,辛瞳實在不知道太后究竟作何考量,若真與昨日之事有關,那么此時的寧靜背后怕是會波瀾洶涌。這樣想著,便微微有些失神,在太后乍然喚她時竟有些驚嚇,連忙收斂好情緒,恭敬聆聽。 “你是害怕哀家?”太后出口的話語說的極慢,辛瞳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太后娘娘教領后宮,恩威并施,咱們做奴才的,自是對您又敬又怕。” 瞧著她恭謹自持的模樣,太后嘴邊一抹輕笑:“好一張伶俐的嘴,難怪皇帝如此看重你。” 辛瞳聽她話中語氣,著實摸不準她心中之所想,多說多錯,索性繼續低垂著頭不作言語。 果然太后瞧她這般謙卑恭謹反倒有些沉不住氣:“哀家不過是瞧你在宮里頭一晃數年,這會子突然想起便想見見你,你怕什么?上前來些,讓哀家好生瞧瞧你。” 辛瞳依言而行,上前幾步,在距離太后十步距離處停下腳步,輕輕抬起頭,盡可能讓自己面上神情自然,不卑不亢。 太后見她謹守著規矩,竟尋不著絲毫錯處,心里頭反而不樂意。一個人若是言行之中紕漏百出,便根本不足為慮,反倒越是這般無處拿捏的,才越叫人擔心。 不過現在還不是跟她撕破臉的時候,太后思及底下眼目報來的一切,料想這丫頭倒真是好命,看樣子果然是入了皇帝的眼。難得皇帝竟也有了些微弱點,豈有不加以利用之理? 只可惜這丫頭是誰不好,偏是辛遠的親閨女,有了這檔子牽扯,只怕事情便要復雜許多:“你倒也不必戰戰兢兢,哀家只是覺得你這些年來實在是活的有些糊涂,這才把你叫來,也不過就是想提點你幾句。” 辛瞳不明所以,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立場說自己糊涂的人近來卻接二連三地來告誡自己,心下著實憤恨難平,可一時之間又實在不能發作,只得垂下眼眸,沉聲應道:“還請太后娘娘明示。” 卻聽太后繼續開口說道:“哀家不論如何,也是皇帝的母親,你們這些御前伺候的,雖直接聽命于皇帝,但哀家多問幾句,原也是理所當然。昨天你隨皇帝出宮往禮部尚書府中探望,聽聞回宮路上皇帝一直帶著你,讓你住在他自己宮里,還時常往你那兒去?” 辛瞳聽她這樣問,心中反而放心,想必太后的眼目根本不足為慮,竟是沒能探入皇帝身邊分毫,是以對于自己同主子二人在王世叔府中發生的事并不知曉。這會兒有此番責問,也不過就是聽說主子近來親近自己,借著些由頭有意試探,只是不知她究竟在做哪般打算。 思及此處,便全然不再害怕,想來不知道真相的自己對于太后來說便著實沒有撕破臉的必要,只是該有的計較還是要表現出來的,于是重又規規矩矩地跪倒在地:“還望太后娘娘恕罪,大概是主子慣用舊人,奴才隨侍身邊已久,主子使著順手,這才許奴才常伴身邊。” 太后見她說得平淡,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估算著時間,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放她回去,再不挑明怕是要錯失良機:“呵,難得你同皇帝主仆情深,可哀家卻有些話不能不交代你。” 辛瞳不知怎的,右邊眼角竟突然跳得厲害,要說自己這會子已然篤定太后并未掌握全情,將近十年未作反應,怎么也不至于會在此刻發落自己,可就是莫名其妙地預感到了狂風暴雨的即將來臨:“奴才愚笨,還請太后娘娘示下。” 緩緩走至她身旁,太后竟屈尊上前去扶她手臂,嘴角現出些許怪異而扭曲的笑意:“哀家是在幫你,你可要領這份情。” 辛瞳越發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只下意識的順著力道站起,同面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女人直面而視。 “先前說你這些年來活得糊涂,看來哀家真是沒說錯。瞧瞧這張花容月貌的臉,真該好生感念你父母把你生的如此嬌俏。只可惜女大不中留,你家早早的生了變故,你父母一定不知道,他們視若珍寶的女兒竟然日日陪伴在仇人身邊,想方設法地討好逢迎!” 果真是重磅的打擊席卷而來,辛瞳只感到心里跳的厲害,卻又不停地告誡自己眼見為實,絕不要聽信面前之人一面之詞:“太后娘娘這是什么意思?還請您指點奴才個中詳細。”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兒上的意思。哀家既然說了要幫你,倒也不介意再同你多說兩句。你以為皇帝為什么偏偏待你好,因為他在利用你。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不妨告訴你,你父親不過就是當年皇帝除掉拓親王的一步棋。哀家倒不清楚你有沒有搞清你父親死時的場景,不過朝中諸多大臣都瞧見了,哀家也瞧見了。可你父親為什么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撞在了拓親王的刀口上,拓親王又是為什么要在宮宴之上失了心性瘋癲若狂,因為這一切,都是皇帝在耍詭計!”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吝惜地 輕戳鼠標留言打分吧^_^ ☆、天家母子 辛瞳已然開始渾身發抖,先前早已萌生的疑慮終于在此刻全面爆發,是了,為什么諸多臣工之中遭遇為難的會是自己父親,就算真如皇帝之前所說,他是要為母親報仇,但又為何要選在群臣面前發作,使這場風波像足了一場鬧劇。 在這件事情上得益最多的,毫無疑問,就是皇帝。專橫跋扈的攝政王當著眾臣的面劍殺無辜臣子,如此猖狂行徑,只怕即便他事后未能自裁,也難逃律法處置。 自裁?攝政王果然是如眾人傳言的那樣于自家府中吞金自盡的嗎?一旦起了懷疑,絲絲縷縷的念想便全然不受控制的縈繞心頭。辛瞳實在不敢再去猜測,難道先前拼命說服自己好容易才建立的信任,又將在頃刻之間支離破碎,再不復存? 太后瞧著她面容之上俱是痛苦的神情,便更加不肯輕易放過她,索性順著話頭再次撩撥:“皇帝慣會演戲,便是哀家從小看著他長大,也著實看不透他的棋局,更莫說是你。哀家不妨給你看樣東西,只怕你瞧過以后便知孰是孰非。” 料想也是早有準備,朝著外頭喚了一聲,便有心腹嬤嬤推門進入,將一只溫順嬌小的奶貓放置于地,又自懷里取出個木匣,倒出些粉末喂入奶貓口里。 原本安靜溫順的奶貓瞬間狂躁無比,睜目張須,竟像是撒了癔癥一般。 “行了,抱出去!”太后厭煩地開口讓人出去,仿佛是對眼前的情景痛恨欲絕,一秒也不愿再勾起傷感的回憶。 “瞧見了嗎?知道這是什么嗎?這是迷心散,也是你萬般信任誓言效忠的皇帝用來對付他親叔叔的兇器。” 辛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太后娘娘您是說拓親王是因為服食了迷心散,這才殺害了我父親?” “你倒還不算太笨,只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想來你父親一定是被皇帝捏住了把柄,這才配合著他演了這出戲!枉費你一口一個主子叫得親密,你可當真沒想到竟同你那位圣主明君有著殺父之仇吧!不過眼下,哀家倒有條明路想指給你,但看你愿不愿意做回聰明人了。” 才待要再說下去,卻聽遠遠傳來高呼迎駕的聲音,太后眼目之中現出些許嘲諷:“你那位主子倒真是看重你,早料到他會來,卻未想竟然這么快!” 辛瞳卻已然喪失了反應的能力,直到皇帝冷若寒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太后您老人家不在壽康宮安享晚年,將朕身邊的人私囚于自己宮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帝,你也太放肆了。這里是壽康宮,你不肯叫哀家一聲母后也就罷了,你說我私囚了你的人,這是什么道理?”太后一聲冷哼,嘴角的譏諷止也止不住:“想不到你宇文凌也有今天,竟被個丫頭迷了心竅,果然是報應!你一向的冷靜自持,裝模作樣呢?怎么這會兒當著她的面,就不能跟哀家繼續上演母慈子孝的戲碼了嗎?不過無所謂,哀家根本不在乎,方才哀家稍作提點,這丫頭知道了些有關她父親的事,她也不笨,一點就透,你看,這會子可不是在黯然神傷,努力認清你的真面目呢。” 宇文凌聽她這般說法,卻并未發作,只陰沉著聲音冷聲說道:“事實究竟如何,她心里自然有桿秤去衡量,若是就憑太后您一兩句話便能左右心意,才是當真枉費朕用心□□近十年。” 也不知這番話語究竟是在說給太后還是在說給自己,辛瞳只覺得身體像是要被生生撕扯開,明明在用力說服自己一定要相信他,一定要立場堅定,可異常清醒的思緒卻依然在不停地點醒著她,太后的話并非完全是在騙自己。 宇文凌凝神瞧她半晌,又將視線重新轉向太后,話語之中隱約透著些許駭人的笑意:“她不會受你利用的,母后,您的男人同您的兒子對她母親做過些什么,您不妨問問您自己!” “你說什么?” “兒子以為您一定聽清楚了,還需要朕再去重復嗎?” “皇帝!你膽敢如此污蔑哀家,列祖列宗必定容不得你。” 宇文凌將滿副的嘲諷還復給她:“母后以為天衣無縫嗎?其實朕早就知道。讓朕來仔細縷一縷,朕該管明親王叫什么呢?原本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堂兄弟,卻未想又加了母后這層關系,就當真難以理清了。” “皇帝,你如此玷污哀家聲名,你有何證據?”太后實在未想他竟然早已知曉此事,這會子驟然受到打擊,再不復先前的咄咄逼人,出口的話語都現出些許顫抖。 “母后不必著急,朕也不急,母后您不愿意承認,朕顧念著先帝在天之靈,也不會刻意逼迫您。這件事情有沒有,母后您自己最清楚,在朕看來,倒也無足重輕。眼下不論這些,只辛瞳母親這里,朕一定會替她討還個公道,還請母后到時秉持正義,不要參與!” 太后雖已年近半百,但因著保養得精細,容貌卻依舊姣好,只這會兒心中忿恨無比,一時怒火攻心,面目也變得有些猙獰:“皇帝既然不想讓哀家好過,那大家就都不要過了,你以為過了今天,她還能全心全意的跟著你?哀家早前就將你那些子齷齪事兒點給了她,你要還敢放她在身邊,就擎等著她往你心口戳刀子吧!” 宇文凌聽著太后這番話語,料想她實在是給刺激狠了,此刻竟口不擇言胡言亂語,殊不知這些誅心之論已然足夠自己撇開所謂的天家母子親情,給她安個惑亂后宮的罪名。只是這盤棋才要開始,又怎能為吃掉一子而亂了全局? “母后何必心急,咱們之間的事若是挑明白了對誰更為不利,你冷靜下來以后不妨自己去想。朕還有那么多要緊事得做,母后這里,恐怕往后也不會常來,您安心靜養,真是不必太過著急。” 言罷,又轉向辛瞳,一把將她攬進懷里:“行了,熱鬧瞧夠了,跟朕回去!” 辛瞳哪里肯依,掙扎著便要擺脫鉗制,卻聽耳邊陰鷙的聲音響起:“由不得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吝惜地 輕戳鼠標留言打分吧^_^ ☆、侍寵生嬌 宇文凌再不容她掙扎半分,一手將她柔細的雙腕緊緊箍住,又按住她的脖頸讓她緊貼在自己胸前,不能挪動半分:“真是讓母后見笑了,朕的人朕自己照看,往后若無旁事,倒也不必常往您這兒來,沒得給您添了亂。母后大可放心,兒子從不枉殺忠良,您只管頤養天年,等有機會了,再讓明親王來看您。” 太后被他這話氣的全身發抖,再顧不得儀態體統,伸手指向皇帝,話語之中全是激動:“哀家雖非你生母,卻是你名正言順的母后皇太后,到底是打小照看著你的長輩,你如此同哀家撕破臉說話,這就是你圣主明君的為孝之道嗎?” “母后您這般好看嗎?您又是何必,咱們之間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打小瞧著朕長大?朕真是沒這個福氣,您的倚重照拂,朕消受不起!” 話頭說到這一步,宇文凌心知如若繼續爭吵下去,只怕才是真要揭開彼此掩蓋多年的面紗,真真正正刀劍相向了。又看向懷中之人,她像是眼見掙脫無望,索性這會兒垂著眼簾安安靜靜,面上神情看不分明,只越是這般才越叫人不能放心。 再不愿于此處耽擱半分,宇文凌直直看向太后,正色說道:“只要您認清立場,朕便不會過多為難。今日這番折騰,無論如何都是朕擾了您的清凈,這里給您陪個不是,還望您繼續虔心禮佛,安心頤養。” 言罷,再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半是摟抱半是推搡地拉扯著辛瞳出去。 辛瞳早就厭煩了繼續呆在這里,當下也不過多抗拒,只在才出壽康宮的那一刻便立時掙脫,仿佛彼此相貼的肌膚再這般靠近,便會被無情地灼傷,疼痛無比。 她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樣意圖遠遠離開自己,宇文凌瞧著她的樣子,像是被荊棘戳進了心里:“你就不能有話好好說?” “主子,您讓我自個兒靜一靜,我現在腦子發渾,什么也聽不清。” 宇文凌并未再次上前鉗制,沉靜地望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半晌不能言語。 她大概真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亦或許她其實并未對太后說出的話全然相信,但無論如何,宇文凌清楚意識到,自己一直隱約放任的事情終究發生了。當真相果真呼之欲出,要出口的話語卻依舊十分沉重。只是這一刻的到來,既是一場煎熬的來臨,也是彼此真正坦誠相對的開始。 他凝神望著此刻的辛瞳,她像一只遺失在曠野的幼兔,沒了草木的遮擋,沒了熟悉的木林,就這樣一副孤立無助的樣子。宇文凌看到她神色之中俱是恐慌,大概現在的自己,在她心里一定駭人無比,像是隨時會齜出獠牙的猛獸,處處透露著對她的威脅與不利。 克制住內心隱隱升起的鈍痛感,宇文凌凝住心神,出口的話語依舊冷靜無比:“這會兒還在壽康宮里,想必你也不愿在此地過多停留,太后的地界上,你若失了規矩,被人詬病嘲笑的還是你自己。” 見她終是目光回望,朝他看去,這才緩緩沉聲繼續說道:“還是回寶華閣去,回你自己的住處里,然后無論你想做什么,朕都不會阻止你。” 辛瞳惱恨他此刻竟還如此冷靜,出口的話語便再沒了半分恭敬:“主子何必說是我的寶華閣?這皇宮里的一切都與我八字相克!” 竟又是這樣一副軟硬不吃的臭脾氣,宇文凌頓時上來了火氣,但看見她直直瞪視著自己,又強自克制,再次好言相勸:“你想現在出宮,朕是一定不許。與其呆在這里,倒不如回宣正宮去。況且,朕什么時候真正傷害過你,朕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你以為的那些傷害,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妄加揣測,其實耗費了朕最多心力的就是你!” 辛瞳聽他這般說辭,面上卻依舊面無表情,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半晌,終是動了動身子,卻是頭也不回地徑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