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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詛咒泛濫以來,國外很多邊緣地區變成了人間地獄,恐怖組織肆虐,戰爭爆發,政府淪陷……邪惡似乎戰勝了正義,死亡仿佛遍地開的野花。 那里沒有秩序,也沒有人權。 他當年去的地方什么也沒有,所以他也幾乎什么都沒帶去,也沒帶回,除了手上一公文包和一翻蓋式手機。 “難得你會主動聯系我,上次通話還是一年前呢。” 翻蓋式手機在如今的2022年幾乎已經從市面上消失了,那個男人的聲音通過質量并不算好的聽筒傳來,特色的腔調卻十分?具有辨識度,溫和中透著一絲圓滑,將?聲音主人那狐貍般的本性暴露。 “嗯。”狗卷棘在自動販賣機里買了一瓶水,舉著手機沒什么感情地應了一聲。 “比預期要早呢,看來狗卷君沒讓我?失望啊。” 男人的口吻透出一絲欣慰,倒是和四年前說他是「只會被感情左右的廢物」的時候有著天差地別。 “嗯。”他又應了一聲。 “和毛塔那邊談的交期已經超過一周了,資金還沒有入賬,可能得再麻煩狗卷君一下呢。” “哦。” “那我就放心了。身為一個體貼下屬的首領,接下來的時間就給你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呵。” 短促的輕笑從青年口中發出,因為過于精短而品不出什么情感,對于男人口中的“首領”“下屬”不置可否。 “狗卷君每次的回答都是一個字呢,聽上去很冷淡啊,就算我?聽不懂,偶爾也可以用你習慣的飯團語回答的。” “哦。”狗卷棘淡淡回復后,單方面掛掉了電話。 對于森鷗外,他的交流通常僅限于“啊”“哦”“嗯”之類的沒有感情的語氣詞——對那老狐貍來說足夠了。 不像四年前,森鷗外嘲諷他的飯團語,于是他十?分?照顧長輩地使用了咒言,讓其“同意”了其女和他的婚事。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見識到咒言的威力后,森鷗外美名其曰要和他“單獨談談”,實則惱羞成?怒把他帶到小黑屋,一進去就先?下手為強地讓人將他的嘴給封住,開始了長達八小時的精神折磨。 森鷗外這個人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總而言之就是與他簽訂合約,談條件,讓他為他干活。 掛掉電話后,狗卷棘收到了森鷗外發來的一個外地號碼。撥過去,那邊接通后,咒言從他口中道出:“打錢。” 過了不到兩分?鐘,森鷗外發來了錢已入賬的消息。 會遭報應的吧?原本只用來祓除咒靈的咒言術卻沾染這些事情。狗卷棘靜默矗立在交織的人流之中,眼眸如同被消去光澤的紫水晶,隱匿在長睫毛下,難以看清喜怒。 他按下關機鍵,翻蓋式手機重新歸于寂靜,這是四年前森鷗外塞給他的專用通訊工具,現在陷于他的雙掌間,一掰便斷成兩截,最后歸入了有害垃圾桶。 很快辦完了手續,他走出機場巨大的玻璃門,故鄉用久違的亞熱帶季風氣候迎接了他。雖然已是十二月深冬,這個低緯度的亞洲國家在天氣晴朗的白天卻依舊算得上暖和,太陽有些過分?地刺眼,讓20個小時前還身處雷克雅未克漫長極夜的他感到一瞬的恍惚。 四年前還是戰后千瘡百孔模樣東京已經煥然一新,他離開前還是一尊冰冷的混凝土骨架的東京鐵塔如今重立而起,在所有日本人心中的意義仍無可撼動。 這座擁有1200萬人口的世界第一大城市用它獨有的高速運轉快速恢復了生機,并不斷延伸至更遠的方向,光怪陸離,令人目眩神迷。 狗卷棘坐在出租車上,開著窗,呼吸著略有些干燥的空氣,心臟緩緩跳動著,沒有來前的緊張,也沒有昨夜睡不著時的激動,腳踩上實質的土地后,反而得到了某種異樣的平靜。 他靠著座椅,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車里放著新聞,里面播報著森氏集團宣布即將進軍影視業,或將?成?為成立不到兩年的全新商業巨頭,近期有傳言其幕后的老板是一位還在讀書的年輕女學生。 耳邊無意識接收著新聞訊息,狗卷棘低下頭看了眼手表,時針和分?針佇立著,形成一個微妙的夾角,只有秒針在緩慢地跳動和遠離。 車子不知行駛了多久,最終停在了港口黑手黨大廈的門口。 回國后本應第一時間回家看看,讓一直掛心他的家人朋友放下心,只是狗卷棘此番回國算是比較突然道決定,打算先?將?手上這個煩人的公文包交還森鷗外,免得日后再有過多牽連。 付錢,開車門,腳踏上地面的時候,先?前那種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緊張感卷土重來,讓他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微滯。 正午的陽光帶來些許躁意,他解下大衣的領子,松了松里面的針織衫高領,深深呼吸一口氣。 …… “那是什么人?”中原中也從正中央大廈里走出來,遠遠就看到了對面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青年。 “那好像是來見Boss的。”身邊的保安說。 中原中也“哦”了一聲,插著口袋不緊不慢地走下臺階,長外套的衣角在空中翩躚。 大廈的樓梯有些長,中原中也和對方相互經過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 狗卷棘朝他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沒有直面他,埋頭快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