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蕭晴也頷首,說了聲是,但若是那人有價值,犯眾怒也無不好;黎子盛人猛聰睿,家世又好,搭上了這根線,不僅能打聽些朝廷諸事,亦能有個相對安全的靠山; 軍讖有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敵情;勘探清朝廷的狀況,才知日后如何下手,從何下手。 蕭父走了也有大半年了,期間捎了一回信,說是已經找到林南一員忠將;那名忠將本是子陵王手下左將軍方起,當日子陵王府遭難,他便帶著小公主潛逃至林南老家;蕭父來信中明確說道,方起愿意追隨世子,并且能調動原先隱退埋名的一干手下,約莫有四五百人,四五百兵雖不多,個個卻是精良。 這封信無疑是開了一個好頭,蕭澤半年來懸著的心也沉了下來;更讓他欣喜的是,他還有個meimei!還有個親meimei活著! 回房之后,蕭晴閂上門,趴在書案上研墨;她鋪開書簡,將前世記憶中的內功心法統統筆寫下來,再將前世勝仗的經歷記下,收記成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重生之后平日有了太多的瑣碎事,生怕自己將前世攢下的東西給忘記; 寫完前世瑣碎,蕭晴便盤腿坐在了榻上,靜下心來,摒退雜念開始打坐;一個時辰下來,周身血液似乎guntang流通了全身,渾身熱烘烘地,身子也輕盈了不少;她重生之后比前世更加努力的鉆研兵法、強身練體,因為年幼,她現在還沒開始學劍術,平日里練得較多的是射擊;她的射擊功夫雖還及不上蕭澤,但比起一般學生卻是好許多。 來了帝城之后,各類書籍供應倒是源源不斷;她從劉汛芳那里要了好幾本軍陣奇法,沒事兒便窩在房里研究,擒著毛筆在書簡上畫畫軍陣,推演一些軍陣的劣勢和優勢。 有時候她覺著不妥當的地方,也會去找劉汛芳或者蕭澤來瞧;劉汛芳對于軍陣也只是紙上談兵,并沒有什么精妙的方法來破解,反倒是蕭澤,對列陣方面天賦極高,時常能分析出兵書上軍陣的不足,并且拿來比擬當下的局勢,列出優劣,取長避短,在原有的軍陣上研究出更為新奇的陣法。 可惜,他也只能在書簡上畫畫,卻不能實踐cao作。 對于這點,蕭晴倒是有辦法,她向劉汛芳提議,可再多加一門課程,軍陣演練; 學生們可分為兩組,各方人數均勻,各有一個領頭人“大將軍”,左右將軍各一名,兵將若干;地點便定在郊外林子坡,那兒寬敞人煙又少,是個課外作業的好場所;彼時雙方各有堡壘,哪方堡壘被攻陷,哪方便作輸。 這個課外作業,學生們很喜歡;尤其是林霸王,揚言要打敗黎子盛,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第10章 結拜 郊外林子坡,學生們分別分成兩隊,各占據一方堡壘; 蕭澤同黎子盛一組,帶了九個較弱的學生,暫名義氣軍;相比林霸王帶得刺頭軍,他們這一方的實力相當弱;林子坡高木林立,荒郊野外之地極容易分散隊伍;蕭澤讓每人帶一只塤,遇敵吹一次,集合連吹三次; “戰斗”開始時,大家各留一人守住堡壘,其余人則去攻克敵方;到了林中,黎子盛成了對方攻克的目標;蕭澤早料到林霸王沉不住氣,會率人前來“報復”,果不其然; 黎子盛在林中被林霸王帶人圍住,他緊攥著拳頭利著眸子瞧著他們; 林霸王得意洋洋,頗自信地看了掃了他一眼,言語之間端的是刺味兒:“黎子盛,前幾日有蕭澤救你,今個兒看誰還救你!”林霸王對小伙伴們使了個眼色,他們手中紛紛拾起棍棒,朝黎子盛砸了過去。 蕭晴一直躲在遠處,趴在草叢里瞧著,真是一群小孩子;她還以為林霸王多志氣,不想是個感情用事兒的主,這般輕易便中了他們的套子。 她吹響了手中的塤,連吹三次,四面八方的義氣軍照著這里涌了過來,將刺頭軍圍了個水泄不通;林霸王見勢頭不對,趕緊招呼撤離,分散法,朝四方跑,讓義氣軍無法集中圍堵他們。 蕭晴嘿了一聲,這林霸王倒也不笨,知道分散逃跑;不過這招人少尚且能應對,若是真打了仗,面對千軍萬馬若是這么個跑法,戰場上都得亂成一鍋粥。 她又吹響塤,只聽蕭澤在林中一聲大喝:“放!” 布在四方的獸網陷阱被齊刷刷拉起,刺頭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困在了獸王之中;原本跟著蕭澤和黎子盛的幾個少年以為他們是輸定了,可眼見著刺頭軍一步步踏入他們設好的陷阱之中,消沉的士氣立馬膨脹,個個兒挺直胸板,斂聲屏氣,等著捕大魚,真真是片刻不敢耽擱。 黎子盛帶人將林霸王一干人在綁于樹上,捆了個結實;末了,為了不浪費“兵力”,塞給了小蕭晴幾顆枇杷,讓她在原地好好看著林霸王一干人。 她挨著一旁的石頭坐下,剝了枇杷塞進嘴里;這季節的枇杷甘甜可口,她想起上一世行軍打仗,難得吃一回新鮮果子;她握著手中的枇杷瞧了瞧,若是能將枇杷甘甜的汁水如酒一般封存在酒甕之內,不就能攜帶上路? 上一世,先帝曾賞賜東平侯府一甕西域進貢的葡萄酒,那酒名貴,入口不似一般酒那般辛辣,反而入口香甜,酒水刮過唇舌,恍若葡萄汁兒水裹著味蕾似得;那葡萄酒雖甘甜,酒勁兒卻也不比東齊的烈酒小,幾杯入腹,腹中滾辣,直教人頭暈眼花。 蕭澤造反,不僅需要人,且需大量錢財,那這錢財從何而來?除了搶,還能賺;如今的東齊,西域果酒極少,且名貴;就連葡萄,怕是諸侯各國大王想吃上一粒,怕也是極為奢侈的;葡萄酒雖不能做,但他們有枇杷啊,村上這個月份枇杷極多,爛在田埂上都沒人去摘;她想如果將枇杷做成甘甜果酒,再賣與朝廷軍隊,必能賺不少銀子。 她如果記得沒錯,林霸王家是賣酒的,專為朝廷供酒;她有意同林霸王修好,多一友,總比多以敵人要好;她蹭到林霸王跟前,戳了戳他的腰部,抬著頭問他:“小霸王,我放你走好不好?” 可別瞧林霸王平日囂張跋扈,卻是個有骨氣的種,他鼻子一揚,道:“縱為俘虜,誓死不屈!滾開,別和我說話。” 蕭晴抿著嘴忍住不笑,剝了枇杷遞至他嘴邊兒,聲音端的是糯軟:“我放你走,但是你得幫我做一件事兒!” 林霸王蔑了她一眼,切一聲:“你放我走,你那哥哥不得打死你?還有,我不叫小霸王,我叫林銘聰!” 蕭晴解開林銘聰身上的繩子,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她將雙手背在身后,一臉期待望著他:“我放你走,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林銘聰抖落身上的繩子,蔑了她一眼:“我不喜欠人人情,你且說來聽聽,能幫我一定幫。” 她拿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你能不能帶我去你家造酒的地方去瞧瞧?” 林子從瞥了她一眼,輕蔑道:“這算什么事兒!允了!看你挺識趣兒的,認我當大哥,我認你做小弟如何?” 蕭晴背著手,仰望著高高瘦瘦的林銘聰;他長相白凈,猴腮挺鼻,圓眼劍眉,眉宇之間總帶著點兒桀驁之氣;林霸王處事雖霸道,但為人頗講義氣,蕭晴放了他,他自然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人。 只聽他脆生生拍了一個巴掌,哎呀一聲:“糟糕!堡壘!” 林銘聰帶著刺頭軍奔回跑壘時,蕭澤同黎子盛已將堡壘奪了下來; 蕭晴見他恨得咬牙切齒,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其實子盛哥哥早猜到你會報復他,所以才利用你好強好勝的心理,給你埋了圈套。” 若是他有點慧根,大概就能明白蕭晴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想要贏,就一定不能意氣用事!這是兵家大忌啊! 林銘聰這回可是輸的心服口服,他本以為蕭澤和黎子勝要嘲弄他一番,不想他們不僅沒嘲諷自己,反倒將勝仗歸功于運氣; 蕭澤道:“我方若不是占據著地理優勢,怕也贏不了林兄。” 蕭澤刻意給了林銘聰一個臺階下,都是朝夕相處的同學,謙卑有禮些,免得得罪了人;見他這般謙卑,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林銘聰了。 林銘聰撓了撓后腦勺:“既然我輸了,就請你們吃頓酒如何?” 黎子盛同蕭澤面面相覷,實在搞不懂他想作甚,難不成又想給他們下套?林銘聰見他們猶豫,猜到他們心中所想,道:“我不是小氣之人,若你們誠心拿我做友,我自然不會薄待你們!” 他將話說的真摯鏗鏘,黎子盛同蕭澤四目一勾,料定他是真打算和解,這才放下心來; 林家是帝城首富,是一比一的大戶;林銘聰在家里設了晚宴,招待同學;林府大門前蹲著兩頭大石獅子,甚是威嚴,門前立了幾個布衣小廝,門匾上兩個燙金的大字“林府”。 小蕭晴拉著蕭澤的手,跟著眾人一蹦一跳進入林府;進入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正對面兒是一座木欄橋,橋下是錦鯉魚塘;過橋后便是穿堂,堂子中放著紫檀木雕花屏風,轉過屏風便是正房大院,也是林府正房所住的內宅;林銘聰一早便差書童回了家,讓庖廚們備了伙食。 進了屋子,大伙感嘆林家豪氣奢華;堂屋之上掛著檀木牌匾,寫著“清風堂”幾個蒼勁有力的鎏金大字;正面設一章紫檀木幾案,背后是金絲緞布背景,上邊兒有金絲線勾勒的富貴花開,富貴繁榮;左右角落各擺放一尊半人高的青銅膏油架子,上邊兒燃著數十只膏油燭,將堂屋照得橙黃明亮。 接著兩溜各整齊擺放七張食案,每張食案前各鋪兩張坐墊;食案上擺放著幾只食盒,里邊兒有豚耳、牛胙,還有些當季的新鮮果子,以及晶透的糯米糕,看著就饞人。 蕭澤、黎子盛吃食頗講禮節,并不像其它公子那般囫圇吞入,而是細嚼慢咽,舉手投足頗為爾雅; 小蕭晴也舔唇咧嘴,拿了幾塊糕點,塞進嘴里;糕點入嘴即化,糯米的清香在她唇齒間徘徊蕩漾,卻是美味極了; 堂上的少年皆是十三、四歲茂盛年齡,心中熱血澎湃之盛;幾番酒下來,少年們上了頭,林銘聰很喜歡蕭澤俠肝義膽的脾性,酒意上頭,他也不管什么面子了,拉了蕭澤和黎子盛就要結拜。 三人雖然性格不同,但胸中都有報復; 蕭澤為沒落貴族,時刻想要復仇;黎子盛家世雖好,卻從小貪戀兵書,想帶兵打仗,當一名實至名歸的大將;林銘聰雖生活無憂,可也不是個做商人的主兒,天生毛躁,就想自己帶著兵闖一番自己的天地; 東齊國規定,但凡滿14歲兒郎,皆可報名從軍,三人打定注意,等過了14歲,便去從軍,闖自己的一番天地;黎子盛為大哥、林銘聰為二哥、蕭澤為三弟; 于是小蕭晴一夕之間,有了三位哥哥。 蕭澤雖小,但其余二人在心中一直將他當大哥奉著,出了事兒總會讓他出主意。 小蕭晴已經八歲,出落地比以前更為標致,一張臉跟白玉似得;她心里還打著做枇杷酒的算盤,借了林銘聰家最小的一個小酒坊,自個兒研究做枇杷酒。 經她研究,好容易做出了一小甕枇杷酒,卻是甜了些,由于時間關系也沒怎么發酵好;她打算重新做,這一回她打算做大的! 她拉了三個哥哥去鄉里頭摘枇杷,將枇杷搬回酒坊之后,她指揮三個哥哥幫她剝了枇杷皮兒,切開去籽兒放入大酒缸之中,她撿了根大的杵子將枇杷在酒鋼中搗成了汁兒; 蕭澤跪著幫她搗碎曲塊,黎子盛則幫她加柴煮枇杷汁兒,林銘聰則滿嘴抱怨地幫她劈柴; 林銘聰道:“你這小丫頭,竟指使你哥哥劈柴!日后你哥哥我若是做了大將軍,非抽你這丫頭的皮!” 黎子盛用火鉗戳了戳林銘聰的背脊:“讓你劈你就劈,沒看見晴妹滿頭汗么?不比你我辛苦!若是這果子酒真的做成了,享嘴福的還不是你林大少爺!” 林銘聰閉了嘴,翻了個白眼,哀嚎道:“得,為了享嘴福,我也忍了!” 蕭晴在甑旁將枇杷汁兒撥弄好,再協助蕭澤將曲汁兒過濾到枇杷汁中去,再用杵子將發酵醪拌勻,將枇杷酒封存在大酒鋼中,用厚重的被子、石頭死死將酒缸封住,等待發酵。 蕭晴拍了拍手,雙手叉腰,仰著頭望著幾位高大的哥哥,笑臉盈盈道:“謝謝幾位哥哥幫助!這酒成了!定讓哥哥們喝個痛快!” 倒是林銘聰話不對題的說了句:“瞧我們晴兒meimei,不過八歲,這個頭竄的和十歲似得!出落的這樣標致,日后一定是個大美人!晴妹子,你這么聰敏能干,以后嫁給聰哥哥做妻好不好?” 黎子盛一巴掌拍在林銘聰腦門兒上,呵斥他:“晴妹子才多大!你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剝了你的皮!” 林銘聰抱著頭投降:“嘿,我說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這三弟都沒說話呢,你急個什么勁兒!” ☆、第11章 枇杷酒 蕭晴知道林銘聰嘴饞,取出先前做的樣酒給他嘗了嘗; 林銘聰喝過不少美酒,嘗了一口她的枇杷酒,卻是滿面的驚訝,拍著大腿叫道:“美哉!美哉!這酒既有枇杷的果甜,也不少酒之辛辣!”只一口,便是滿嘴的果酒芬芳,他仰頭將杯中美酒喝了干凈;他還想要第二杯時,蕭晴卻將小酒甕收了回來,又給蕭澤、黎子盛各添了一杯。 二人一杯下腹,皆贊嘆這酒酒香醇綿,口感清鮮。 蕭澤頗有所思地看了眼杯中枇杷酒,斂眉問她:“你是如何知道這酒制作之法的?” 蕭晴早知道他們會問,抱著酒甕,柔著聲音說:“書中自有奇異妙方,前些日子我從書中得知有一種喚名‘葡萄美酒’的東西,幾番查閱才知,那是一種從西域傳來的果酒;我便突發奇想,葡萄能做酒,枇杷想必也能成,索性就摘了些來試了試,當真是做成了;”她頓了頓,望著眾人,舉了舉手中的小酒甕:“喏,這便是最初做的一小罐。” 林銘聰到底是林家少東家,賺錢的腦子動得比蕭晴還要快,他道:“若將這些酒賣給王公貴族,這稀罕玩意兒能賺一大筆錢哪!” 蕭晴自然是有這個想法的,若真要將酒賣給朝廷,那就得通過林家這條線;若這酒當真受到了重視,得益的是林家,賺錢的是蕭晴。 若真要賣這酒,問題便接踵而來;林銘聰又說:“不過……我現在只是少東家,當家做主的還是我爹;林家給朝廷供了幾十年的‘琳瑯酒’,若要供新酒,須得經過郎官層層審核,然其過程頗為繁雜,非我等想象那般簡單;” 一直沉默不言的黎子盛插話道:“宮中郎官大多貪婪之人,給他們點好處,必定能省去些瑣碎之事;” 林銘聰抿嘴思付一番,半晌才點頭道:“成,等晴妹子那大甕酒發酵好了,我便同父親說說,讓他推薦這枇杷酒!若真成了,依我爹的那脾性,必定會從中抽利;” 蕭晴聲音清脆悅耳,一雙晶亮的杏子眼巴巴望著林銘聰:“林大哥,若真得了錢,那我們就四六分利,你六我四;因這枇杷也是分季節的,量少而稀,故這價格得往高里翻;我看那書中寫道,一小壺西域葡萄酒可值千金,咱們這枇杷酒,怎么也少不了一金一升罷?” 所幸在場的都不是外人,也都知曉蕭晴聰穎,飽讀詩書,腹中大膽的點子多的很;這若是換了其它人,聽了蕭晴這話,定拿她當做瘋子; 蕭澤看著她,斷沒想到她竟打起了朝廷的主意,礙于林銘聰、黎子盛在場,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 回到家中,蕭澤將蕭晴喚進了書房;兩人席地而坐,四目相對; 蕭晴知道他要問什么,搶先對他道:“阿澤哥哥,我做這枇杷酒,若是賣于百姓,定然賺不了什么錢;我若是賣于朝廷,價錢一定是往高里翻。 阿爹從離開到現在,已三年有馀;依著阿爹上回來信的內容來看,不出半年,便能齊聚舊部;然那時,阿澤哥哥和師傅必定會離開帝城;晴兒繼母苛刻你也知曉,若我能有足夠的錢財傍身,繼母待我自不會差。” 蕭澤豁然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你這是什么話?我若要走,定會帶你一起走!豈會將你留在帝城?” 蕭晴雙膝跪在書案前,道:“阿澤哥哥,我若跟著你們上路,必會拖累你們!若我呆在帝城,還有林大哥、黎大哥照應,亦不會成為你們的包袱。” 縱她腦子再好使,這幅身子骨也不過才八歲;這要是跟著一群男人四處奔波,指不定會被折騰成什么樣;她好容易搭上了黎子盛和林銘聰這兩個靠山,對自己的下一步自然是有了打算。 “晴兒說得在理。”劉汛芳在外頭聽了半晌,這才推門而入;他閂上門,在書案前坐下,對蕭澤說道:“今日我收到你義父來信,信中說道,他同你親舊部統共集結了三萬兵馬,現在朔陽,等著你我過去;我已將日子算好,等將小晴兒同她繼母安頓好,我們便出發去朔陽。” 蕭父幾年奔波,總算聚齊了子陵王舊部,統共三萬兵將,他們掛著陳世子的名號在朔陽占了一席之地;朔陽是靠著邊塞的小城,那里離朝廷較遠,周遭又有天險相護,且是西域通往東齊各國的必經之路,物資頗豐,是個養兵練將的好地方。 蕭晴雖早知這一天會來,卻不想來得這般快。她估摸著怎么也還有半年吧?現在卻是只剩下了幾日; 她心里莫名生了幾分傷感,劉汛芳和蕭澤一走,往后的日子必然只能靠自己了。